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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飞 完结+番外-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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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宿简侧了侧头,道:“海教主想要从在下身上要去什么?”
  “嗯……你做我的阿苗夫,怎么样呀?”
  “……”
  有教徒在旁呛了一下。
  “这……海教主,您不觉得……对您来说,有些不大妥当么?”
  “海丫头已经六十啦的咯,怎的配不了阿苗夫啦?”
  叶參在他背后扯了扯他袖子,低声道:“阿苗夫是什么?她怎么……怎么会六十了?”
  海教主在座椅上哼哼道:“你身后的那个妙人儿是谁呀?护得这么严实,给本教主也瞅瞅。”
  “海娘女,你别太过了。”齐宿简的声音突然就冷了下来,“自打海牙婴失踪后,你也逍遥了不少了吧?”
  海娘女闻言顿时拉下脸来,周围教徒也纷纷提起了大刀。
  “我记得中原有说敬酒不吃吃罚酒的,看来阿哥就是这样的了。本来私自踏入我们的领地就是要砍头捅腹的活计,看在你那张还看得过去的脸皮上姑奶奶先饶你们一命——带下去关着!”
  叶參登时慌了,往齐宿简身上挤去。齐宿简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搂住了他,抽了冬雪霜。
  齐宿简虽武功高强,但海窟教胜在人多,他寡不敌众,也只能招架一二。
  海教主在座椅上看得兴奋,手指抠紧了扶手,嘴角不可抑制地翘起。
  刀光剑影中,叶參忽地闻到了一股异香,急喊道:“阿简!有诈!”
  齐宿简来不及捂住口鼻,只能护紧了怀里的叶參,冷不防地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虽说此处伤口不深,但对已经奔波了数日的齐宿简来说实在是叫他再难受住,且那异香让他胸口堵得厉害,一刀就让他腿一下子流了气力,跪折了下去。
  叶參急着抱住了他,一张嘴又闻了那异香,身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魂,脑袋又好像挨了一下,又疼又累,只来得及看一眼嘴角淌血的齐宿简咬着牙急切地望向了自己,然后就什么都没了。


第57章 夫婿
  海窟教的大牢阴冷且潮湿,有股浓浓的海腥味。
  齐宿简坐在角落里,叶參缩在他怀中把玩着他的一缕头发。
  “阿简,对不起。”叶參垂眸道。
  齐宿简刚醒过来,乏得很,只得哼哼了一句:“嗯?”
  “明明是我想要蛊……还要拉你下水。”
  “没事……岳母要的东西,我当然得出力一二了。”
  “……少给自己长脸了!什么岳母!”
  齐宿简笑了笑,蹭了蹭他的脑袋。
  “只要不违人理伦常,你想要的,我都会尽力去寻了给你。”
  叶參倚在他身上,心跳得厉害,脸也烫手,忙道:“那个海教主……到底是?”
  齐宿简又把他抱紧了些,用外袍裹好了:“海娘女与她的哥哥海牙婴祖上是苗阿人,后来你也知道……朝廷往苗阿走了一趟,在那里放了个黑金乌,苗阿人就走了一大堆,他俩也跟着爹娘走了,带着族人下了南洋,在南洋守了这么个小岛设了个海窟教。他们爹娘没多久就死了,死前在他俩身上下了个据说是与这片海呼应的蛊,只要继续留守在这片海,就能不老不死——”
  “脑子也不带长?”
  “……你说对了。所以海娘女六十岁了还是那个德性。”
  叶參想了想:“那海牙婴眼下是跑到中原去了?为何?他身上的蛊还能继续活着吗?”
  “他们兄妹俩素来不睦,我猜想是海娘女在海牙婴身上动了手脚。这天山童姥脑子没长好,蛊毒这类的玩意儿倒是玩得比海牙婴顺溜。若是她往海牙婴脑壳儿里放了个什么东西,那海牙婴的确是不好留在这儿了。”他顿了顿,又道,“海窟教内部也分作了两派,我们先前遇上的就是海牙婴那派了……海牙婴到了中原,他身上的蛊估摸着也死了。眼下也不知他是怎么个境况……”
  齐宿简突然不说话了。叶參扭头望向外头,瞅到了俩教徒进了来。
  “教主说了,若是七哥儿愿意娶了她,药蛊就能送你。”
  齐宿简看上去并不意外:“那要是,我还想将他放了,且要把控蛊秘法交与他呢?”
  “自然也是可以的。”
  叶參突然一僵,愣愣地看着齐宿简松开了他,扶着墙站起了身,理了理衣物,道:“行。我娶她。”
  “阿……阿简?”
  “把他跟蛊和秘法一同送回去,配个会用的,免得他到时候不会用。”齐宿简淡声道。
  “阿简!”叶參怒不可遏地吼道。
  齐宿简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小声叹了口气,扭头道:“你们已经得了我的话了,回去同海教主报信吧,可以把东西备好了。给他一间屋子,我跟他有事要交代,今晚谁都别来打搅。若是让我知道了有谁偷听,别怪我不给脸面。”
  那两人应了一句,留了一人带他二人去教坛中的客房,一人回去传信了。
  那人带他俩进了屋里便退出去了。海窟教的屋子倒是没那么潮,是在石头里凿出来的,屋中桌椅床铺皆是木质,铺了好几层软被。
  叶參一言不发地跟着齐宿简进了屋,阖了门两人并不语,齐宿简站在门边,叶參却已跨进去到了床边坐下了。
  半晌,叶參道:“你不要我了。”
  齐宿简道:“我一直是要你的……但是你娘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我一个同你认识不过几年的人,何必要牺牲你娘。”他顿了顿,再开口时,嗓子哑得厉害,“叶參……你回去罢。”
  叶參抬头看着他,双目无神,宛若一具行尸走肉:“你不要我了,方才你还说过我要的能给我的……回去后,我虽然能救我娘……但是谁来救我?我想要你……”
  他抿了抿唇,终是轻轻摇了摇头,面朝里头躺下了:“罢了,我累了。你当你的教主夫婿去吧。”
  言语间,齐宿简已经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床边。他俯下身去,伏在了叶參身上,在他耳边道:“我要你的。但是叶參,你才多大啊,总会遇到比我好的人的。跟你娘比起来我算什么?”
  “我会的。”叶參气若游丝,已经闭上了眼,并不去看他了,“可……可我不想再遇见谁了。阿简……我听过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若是救我娘要放了你去做那劳什子的海娘女的夫婿,还不如……十几年前我便胎死腹中。”
  闻言,齐宿简终于有了些别的反应。他手上突然攥紧了叶參的肩膀,将他翻了过来,狠狠啃在了他的两瓣薄唇上,那架势好似一匹饿极了的狼,要把叶參拆吃入腹了。
  这夜,海窟教教坛中寂静无比,所有人皆在房中安睡。唯有那刚下榻了两位中原人的屋中浸满了石楠花的腥气,床榻间被翻红浪,枕被凌乱,□□与喘息在唇舌间被吞咽殆尽。在上者以情与欲抚慰自己的恋慕之人,在下者企图以肉身将对方扣在自己怀里,自己体内,再也不要分开的好。
  “疯了,阿简……”叶參被撞得话都说不整。他贴着齐宿简蒙了一层薄汗的胸膛,痉挛的双腿扣紧了他的腰,一字一句都带着哭腔与欢愉,“我会疯的……”
  …
  叶參醒来时已经在船上的客房中。外头传来船夫的喊声,似是要回到芦花崖了。
  前夜床笫间,齐宿简在他身上留下的一大堆的痕迹犹在,可他人已经留在海窟教那头了。
  以后叶參自然能去看望他,可那时候……他叶參与齐宿简已经只是好友了。一头是姑苏阁的三少爷,一头是海窟教教主的夫婿。
  叶參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又不甘地落了泪。
  池少爷有先见之明,叫九文钱在芦花崖留了车马送他回去。他离了姑苏阁那般久,走前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三少爷,回来时却有些憔悴,眉目间有片化不开的愁苦,还得披着一件大氅才立得住。
  他精瘦的手间捧着一布袋的药蛊,身后跟着一个皮肤黝黑的人。
  那人给叶夫人施了药蛊,药虫织好了叶夫人的筋脉,修整了一阵子她倒还真能站起来了。只是她已经躺了太久,并不宜多站,还是坐着不会太累。
  叶參终于被叶夫人搂在怀里,补了幼时的遗憾。叶瞒对此也不知说什么,对着叶參,他总归是有愧的。
  叶參却什么都不想说了,该看什么药理就看什么药理,该做什么机关就做什么机关。世俗都过不了他的眼,红尘也染不上他的衣角。
  他再也没什么念想了。


第58章 武榜
  次年,到了江湖武榜排名时,叶參托了人去要份新的武榜排名来。
  武榜排名在耳听八方就能要到,耳听八方在寒梅镇也有铺子,没过多久留给他捎回来了。
  “三少爷,您要看谁的?”探子看了眼排名,问道。
  叶參看了他一眼,手上仍然执笔书写:“自然是从头开始看了。”
  “三少爷,这前三都没变动,前十也不过……些泛泛之辈,有什么好看的,您怎么突然——”
  “你说什么?!”叶參猛地回过头来,手一抖毛笔落了下来,墨浸黑了半张纸,“前三没变动?!”
  江湖武榜是每年都会重新排一遍的,若是有人没前往比武,那也不会依上回的排名给他写上去。
  “那……那魁首……还是……”
  “七袖剑呀。”那探子撇了撇嘴,“说起来耳听八方有一阵子没放他的消息了,是出明翰去了么?要不是这次他又去了排榜,我还以为……”
  “打住。给我去把他的行踪找来。”叶參黑着脸道,“他娘的……我倒要看看他在搞什么名堂。”
  见状,那探子不禁缩了缩脖子。如今叶瞒待他不如往日那般严厉,探子们也能对他往明面上恭敬友好了。叶參一向温言软语地说话,这副模样还是头回见。
  “怎么?”叶參见他还杵在这儿有些烦躁,“还不去?”
  那探子木木地应了就出去了。叶參敲了敲桌面,取了大氅披了出去了。他下了楼,出了姑苏阁,坐船过了一苇渡江到了寒梅镇上去。
  这阵子江面上寒风还在徘徊,久不散去。叶夫人不让叶參再穿单薄地出去了,每每都要他披了衣才放人,久而久之,叶參也就习惯了。
  他走着走着,就想起了自己在桑麻的树屋,想起了那只狐狸,想起了从桑麻到火方的路上的那片泥泞的树林。
  想起了齐宿简和他喂的那口苦涩的药。
  想起了他的吻。
  叶參忽地就走不动了,在路边的茶水铺子里坐了下来,向店家要了一壶热茶,捧着那攒了层茶垢的老茶碗暖手。
  他的牙齿都在打颤,气力没能同温度一起爬进他的指尖。叶參缓缓低下了头,埋首在臂弯里。
  他的脑子里一团乱,也很疼,像是有把钢刀在他的脑缝儿里搅和。
  齐宿简肯定是回中原来了。可是他回来做什么?就为了那个该死的排名?如果不是为了排名他回来干嘛?为什么不来看自己?
  ……海娘女跟来了吗?
  叶參觉得心口像是被锥子扎了那么一下,疼得他整个人也蜷了一下,却又很快止住了。
  他现在怎么样关自己什么事?不过一个好友,自己也没什么资格去管他。
  “三少爷,有消息了。”一白衣探子伏在他耳边的桌面上,低声道,一面往他手里放了一根极小的竹筒,“这些日子七袖剑的行踪都在这儿了。”
  叶參皱了皱眉,捏紧了:“这么快?”
  “自打七袖剑现身后,他的行踪都……极好打听,且除了去了武榜排行,他就一头往一处去了……您自个儿看,在下不便说了。”
  叶參点了点头,又道:“他身边有没有跟着谁?”
  “有的。有个孩子。”
  叶參打开了那枚小竹筒看了一眼,嗤笑了一声,拢了大氅,结账离了摊子。
  “三少爷……”
  “你怎么还跟着?”叶參回头问道,“回去呀?放着老婆儿子热炕头的日子不过跟着我做什么?你媳妇儿不是刚给你生了个七斤重的么?”
  那探子噎了一下,行礼走了。他哪儿来的媳妇儿?只不过叶參有事不想让他跟着罢了,这点他还是明白的。
  寒梅镇中有河道引了江水来,巷子也不少。叶參在小巷中七拐八拐,过了好些个角,突然停步看了眼巷口,往那处走了去。那处出口是个河岸小道,能下去坐船走水路。
  此时正直冬季,自是没有船家的。叶參在河道边立了老半天,也喝了老半天的西北风,头疼得愈发厉害,身边也没个人跟着,脚下一虚,眼看着就要摔进了河里去。
  他在被人扯住了的那时,眼中便已一片清明。叶參反手拽了那人的衣领,往里一踩,将那人压在了石墙上,抬头叼住了他的唇。
  两人在河边偷偷摸摸地亲吻了半晌,叶參这才放了人,剜了他一眼。
  齐宿简被他瞪得没了脾气。
  “怎么回来了?海娘女呢?丢下媳妇儿跑了?”
  齐宿简暗自腹诽:都啃完了才想起来问事儿,心是愈发大了。
  “我……我没娶她。”
  “……怎么说?”
  齐宿简抿了抿发红的嘴唇,道:“你还记得……那根鸟毛吗?就是同给了海牙婴的人的那根一样的,原先是在你身上的。”
  叶參当然记得。那天回了芦花崖后,他多少想给自己留些念想。可他往腰上一摸,却摸了个空。
  “我当时拿不准那根鸟毛有没有用,只得先与你……分开。后来我用那根鸟毛跟海娘女说了它的来处,骗了海娘女说海牙婴和高斑鸟一块儿死了,还把鸟骨给了她好叫她再信几分……”
  “然后这个脑子不长的臭丫头一高兴,把你放了。”叶參倚在墙壁上,笑了,“齐宿简,你还挺会骗人的。”
  齐宿简没有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回来后为什么不同我说一声?我……我想了你那么久。”
  “我想……说不定你已经碰上了什么喜欢的人了,我要是突然回来了,会叫你为难……所以我去找池少爷了。但……但我果然还是没能忍住……来找你了。”
  所以那个跟在他身边的孩子并不是海娘女,而是池少爷。
  “叫我为难……?在你眼里,我是这么容易移情别恋的个人?”叶參的表情有些无奈,又有些受伤,“我怎么会这么喜欢你啊。”
  水乡的冬季总会融了三分春色与柔情。
  无人的河道边,两个人躲在挂满雪的屋檐下紧拥着对方,多少道不尽的相思都化在了相依的唇齿间。
  叶參拉着他从姑苏阁的小道进了城,两人一路急匆匆地跑回叶參的屋子,落了闩,低声笑着扑进同一床被子,在对方的躯体上尽情发泄了积攒了半年的情与欲,直到叶參的眼角都被泪水濡湿。
  叶參觉得自己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便懒懒地坐在浴池边,凭着一张唇瓣红肿的嘴指使齐宿简从架子上取药入浴。
  待两人浑身是汗地在屋里的浴池中耗了最后的那点气力,齐宿简捞了叶參出水,将他擦干净了一把塞进了被窝里。
  “你、你这儿有药么?”
  “药……我哪儿来的药,你把我当什么了……”叶參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捏住了齐宿简的袖口,“没事儿,清干净了就行了……多久没见了,陪我睡会儿吧。”
  他想了想,觉着虽然矫情,但确实如此:“我想你想得紧了。”


第59章 割风
  叶參此人,究其一生,累字足矣。
  幼年无母照料,无父疼爱;少年为救母沉迷药理,试药险些丧命;青年与心上人分离,被父软禁于姑苏阁。
  那夜过后,齐宿简常来姑苏阁拜访叶參。叶瞒年纪大了但脑袋仍然灵光,多少看出来了些。叶參瞒不下去,同爹娘坦白自己恋慕齐宿简时,叶夫人险些哭得晕过去,叶瞒也被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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