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有白-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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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佳！于佳！”
　　最后150米，又超过一个。
　　“于佳！别哭！于佳！加油！”喊着于佳别哭的班里几个女生却哭了。
　　最后100米，她开始冲刺，又超过一个。
　　“于佳！冲啊！”赵晨阳、肖迪、邱成浩举着装着沙子的矿泉水瓶为于佳打气。
　　最后50米，她奋力摆动双臂，双脚/交换快出了虚影。
　　于佳的眼泪被风吹起向后，她咬着牙冲向终点。
　　班里的人欢呼：“第一！于佳！牛逼！”
　　于佳跑到终点就倒下了，丁健把她拉起来，强行扶着她往前慢慢走：“于佳，不能躺，再坚持一会儿，走一下，于佳，听到我说的话没有？”
　　于佳眼泪止不住地流，半晌喘过气来，颤巍巍地说：“你看到了？”
　　丁健不解道：“我看到什么了？”
　　“我刚才。。。。”于佳还没说完，又开始哭。
　　“你别哭啊，你哭什么啊？这不是拿了第一嘛，别哭，诶唷，别哭啊。”丁健想给她擦眼泪，又不敢，怕挨揍。
　　丁健刚把于佳扶下赛场，班里有些人就围过去关心于佳。
　　沈听白递过纸巾：“于佳，给，嘴唇出血了，擦一下。”
　　“谢谢你，听白。”于佳还一抽一抽地哭着。
　　丁健拿了纸巾想给她擦眼泪，于佳凶他：“不用你擦！”
　　然后于佳甩开他的手臂，自己走了。丁健觉得好奇怪啊：“我怎么了？”
　　沈听白也是：“他怎么了？于佳为什么生气？”
　　许妟之对着丁健说：“丁健，你跟上看看，带于佳去医务室。”
　　丁健走之后，许妟之才对沈听白说：“小白，你这方面真的很迟钝。”
　　沈听白不明白：“哪方面？”
　　许妟之递给他一瓶水：“于佳喜欢丁健，看不出来么？”
　　“啊？那她喜欢丁健，丁健刚才给她擦眼泪，她不该开心吗？为什么生气？”沈听白降低了声音，然后喝了口水。
　　“她不是生气。”许妟之喝了口水，继续道，“她是害羞。刚才跑八百米，最后冲刺的样子被丁健看到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人们总想展现自己美好、漂亮的一面，羞于自己黑暗、狰狞的一面。事实确实如此，美好关系总是存在于彼此初步了解的阶段，隔着一层纱，看不真切，有时候，了解的不那么透彻，反而可以留下想象空间。青涩岁月里少年人那些酸甜的暗恋，亦是如此。
　　因为喜欢所以想去了解的人很多，因为了解还能继续喜欢的人很少。
　　“原来是这样啊。”沈听白恍然大悟，“你好懂啊。”
　　“是你太笨。”许妟之说着，走回座位上。
　　“糟了，200米之后就是4x400接力赛。”赵晨阳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高三的这两项比赛都在明天。高一那边检录出了点问题，比赛都推迟到下午了。妟哥，第一组前7个班一块儿跑，第二组后8个班跑。等会儿你跑完200米，就要来跑接力了，怎么办？”
　　沈听白看着他。许妟之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没事。”
　　“嗯，忧姐在那边跳高呢，等会儿快结束了，你200米跑完正好赶上。”
　　“请参加高二级女子200米和男子200米的同学马上到检录处报道。”涉及参赛人员比较多，播报员这次重复了三遍。
　　女子200米先跑，跑完是男子200米。许妟之起身，对他说：“我过去了。”
　　“好。”沈听白坐在位子上。许妟之又回过身来：“对了，等下别看。”
　　“为什么？”
　　“害羞。”
　　沈听白笑了下，说：“去你的。”
　　许妟之走向检录处，走了没几步，只听沈听白大喊：“许妟之，加油啊。”
　　许妟之回过头，笑着点了点头。
　　男子200米比赛马上开始，选手入场。
　　许妟之碰到了楚添源。
　　楚添源笑着说：“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许妟之没理他。
　　楚添源继续说：“小学就没见你参加过运动会，你小子怕是读书很好，跑步很差吧。”
　　许妟之轻蔑地回了一句：“想太多。”
　　楚添源在4号跑道，许妟之在1号跑道。200米起点在3班面前，终点却在对面。
　　沈听白站在看台边，楚添源喊道：“沈听白你不给我加油吗？”
　　“加油。”沈听白说，“加油啊。”后半句是对许妟之说的。
　　许妟之笑着点了点头。
　　裁判举起枪，“各就位——”
　　7位选手走到起跑器前，蹲下，做预备动作。
　　“预备——”
　　7位选手统一的动作：上身前倾，双手撑地，脚前掌着地。
　　砰！”
　　许妟之两手迅速推离地面。
　　只见1号跑道和4号跑道的两位同学唰地就冲出去了，跑道两侧呐喊声振聋发聩：
　　“许妟之好帅啊啊啊啊啊！”
　　“他跑步好快啊啊啊啊啊啊好帅啊！”
　　“我靠，怎么有人可以做到跑步不面目狰狞的？？？”
　　最后30米，1号跑道和4号跑道的两位选手并驾齐驱，谁也不让谁，难分高下。
　　最后，许妟之在呼喊声中快了半个身子率先冲过终点线。
　　沈听白在这头看到许妟之冲线，悬着的心落下，他双手捏成拳，激动地说了句“yes！”
　　“你他吗。。。”楚添源喘着气，说：“你他吗这么能跑？”
　　许妟之呼吸也有些不调，但他仍保持着淡淡的语气回答：“是你太弱。”
　　“操。”楚添源骂了一句，许妟之这嘴真他妈的能气死人。
　　吴忧跳高比赛正好在这边，刚好结束。男子200米第二组开始跑了。她和许妟之一块儿往回走。
　　“你打算什么时候说？”
　　许妟之没看她，好像早料到了她会这样说，“不急。”
　　吴忧和他并肩走着，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不怕？”
　　许妟之看到3班看台上站着的沈听白正在冲他笑，他也笑了笑，回答吴忧：“比起那些，更怕失去他。”
　　许妟之走到沈听白面前，沈听白说：“不错。”
　　“哦？”许妟之装作不开心。
　　“好了好了，厉害，太厉害了，没想到我们阿妟这么能跑。”沈听白知道他是装的生气，笑了起来。
　　许妟之也勾了勾嘴角。我们阿妟。不错，小笨蛋有点开窍了。
　　楚添源晃过来说：“靠，沈听白，你知道他这么能跑吗？”
　　沈听白摇摇头，说：“不过现在知道了。楚添源，你好菜啊。”
　　“你，你们，好啊，狼狈为奸！”楚添源一生气走了。
　　沈听白疑惑地问许妟之：“学霸，你告诉我这个词是这样用的么？”
　　许妟之挑了下眉，说：“没错。”
　　见了鬼了。。。。。。
　　“小白，妟哥，接力赛要开始了，检录不报了，第一组1…7班跑，去赛场上吧。”赵晨阳在班级另一头喊着，“还有佳妮，忧姐，你们几个商量一下谁跑第几棒啊。”
　　沈听白问：“恢复好了么？”
　　“好了，走吧。”许妟之示意去赛场。
　　“你们想跑第几棒？”沈听白问其余三个人。
　　“男女岔开跑比较好。”郑佳妮说，“要不我第一棒？”
　　“行，那吴忧呢？”
　　“第三棒。”男女混合接力赛确实一般都是男女岔开跑，吴忧同意郑佳妮的说法。
　　“好，那你呢？”沈听白问许妟之。
　　“我最后一棒吧。麻烦同桌在前面跑得快一点，让我可以慢点跑。”
　　沈听白闻言，笑了笑，说：“行，同桌给你争取个3秒。”
　　沈听白其实知道最后一棒压力很大。400米接力赛特殊，第一棒如果开了个好头，和对手拉开了距离，中间两棒全力以赴稳住了就好。但是最后一棒不行，最后一棒的选手必须一直保持冲刺才行，他承载着前三棒接住的力量，带着前面人寄予的期盼冲向终点，可想而知有多累。
　　“三班加油！”　“郑佳妮！加油！”
　　第一棒郑佳妮准备。
　　裁判枪响，她就冲了出去。
　　很好，郑佳妮跑得很快，她开了个好头。她不输给其他赛道上的若干男选手。跑了大半了，再过一个弯，沈听白就要就位了。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
　　过弯道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郑佳妮和旁边赛道的男生撞到了，她摔倒后都死死握着接力棒，然后她立马爬了起来，继续跑。尽管如此，名次一下子掉到了倒数第二。
　　最后一百米她冲过来，郑佳妮穿着夏季5分校裤，沈听白看到她膝盖擦伤很严重，血沿着膝盖流到了小腿。
　　临近时，郑佳妮跑过来递棒：“对。。。对。。。”
　　“没关系。”沈听白握住接力棒，冲了出去。
　　“沈听白加油！！！”
　　“去医务室。”吴忧对郑佳妮说，“柯薇，扶一下。”
　　许妟之眼神追随者沈听白，只见他跑得越来越快，连超5人，把位置抢到了第二。
　　吴忧就位，沈听白冲过来交接，吴忧接过棒立刻冲了出去。
　　尽管第三棒男多女少，吴忧把自己腿长的优势发挥的很好，她全程没有减速，拼尽全力把位置稳在第三。
　　“忧姐牛b！”
　　许妟之就位，他的手和吴忧的手擦过，接棒仅0。1秒，他就冲了出去，快得沈听白眼神差点没跟上。
　　“许妟之，加油！”
　　近了，更近了。许妟之顺利超过第二棒，紧追着第一棒朝最后一百米冲刺飞奔而去。
　　“他们开始冲刺！让我们拭目以待这组冠军会落到哪。。。”主持人话音未落，许妟之冲线。
　　“妟哥牛b！”
　　“啊啊啊，我大3班牛b！”
　　由于惯性，许妟之跑过终点，还冲出去一段距离，才慢慢停下来往回走。
　　沈听白跑上前，夸道：“牛b！”
　　许妟之笑了下，喘着气说：“你给我争取了3秒。”
　　我用这三秒反超，拿了第一。
　　第二组接力赛结束后，成绩出来了。
　　“我们班太厉害了！于佳800米第一；妟哥，你小组第一，下午还要参加200米决赛；忧姐跳高第二，第一是个体育生专门跳高的，没办法。郑楚跳远第三，比去年名次更好了。刚才接力赛的成绩也出来了，咱们班最快！第一！！！”赵晨阳兴奋地和邱成浩抱着原地蹦蹦跳跳。
　　“耶！”　　“3班威武！”
　　赵晨阳笑着对着班级里喊：“上午比赛差不多快结束了，饿了的同学先去吃饭吧啊。”
　　“走，吃饭去，跑饿了。”沈听白和许妟之一块儿去吃饭了。
　　下午男子200米决赛的赛场上，许妟之和楚添源又碰到了。
　　楚添源把手指捏得咔咔响：“上午没发挥好，这次我不会输给你了！”
　　许妟之仍然淡淡地说：“拭目以待。”
　　从枪响到冲线，楚添源脑子里就一个想法：这许妟之是他吗属兔子的吧？！
　　历史重演，许妟之第一，楚添源第二。
　　冲完线，许妟之看了楚添源一眼，说：“你还是太弱。”
　　楚添源：我他吗。。。。
　　第一天的运动会告一段落。沈听白的1000米被安排到了第二天的下午，和丁健一前一后。
　　可惜天公不作美，周五是个阴天。大家都在担心会不会下雨，果真到了下午开始下起了毛毛细雨。
　　赵晨阳说：“我问了组委会，他们说运动会只要不下大雨，会继续举行。”
　　于佳有些担忧地问：“会不会滑倒啊？”
　　丁健回答：“应该不会吧。还好下午都是长跑，速度不会太快的。”
　　“你3000米是吧？自己小心点，别摔个狗吃屎。”
　　“哦。。。”丁健心想，于佳这是在关心他吗？还是在诅咒他啊？
　　许妟之拿着外套，对沈听白说：“下午要小心，知道吗？”
　　“知道，放心吧。我高一跑400米也遇到下雨天，那么快都没摔，1000米摔什么？”
　　沈听白穿着短袖校服，走在前面。许妟之看了眼外面的天气，回教室拿了伞还有沈听白的外套，这才下了楼去看台。
　　“等会儿。”许妟之拦住沈听白，用纸巾把看台上积的那层薄薄的水雾擦了干净，才让沈听白坐下。这会儿天下着毛毛细雨，许多人打着伞看。许妟之撑着伞，和沈听白坐在一起。
　　沈听白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了播报：“各位同学请注意，高二男子1000米比赛即将开始，请参赛的同学马上到检录处报道。”　
　　播报重复了两遍，沈听白说：“我先去了，你在这儿看吧。”
　　“嗯，小心一点。”
　　“嗯。”沈听白起身，跑向检录处。
　　楚添源和周姝妤走到3班面前的跑道边，打算给沈听白加油。
　　楚添源对周姝妤说：“1000米的起点不在这里，在那边，但是终点在这边。等会儿沈听白跑完以后，你可以去给他送水。”
　　“嗯。”周姝妤笑着点点头。
　　许妟之没收起伞，而是把两件外套放在座位上，用伞撑着，防止衣服被打湿。他走到看台下方，来到跑道边，等沈听白。
　　因为下雨，组委会怕等会儿雨再下大，于是原本要分两批跑的选手们被放在了同一批。
　　800米、1000米和3000米的长跑，众人在同一条线起跑，大约50米之后，在第一个弯道之后就可以超道跑了，所以人数上没有什么限制。这个时候，多数人都会贴着最内侧跑道去跑，省力。毕竟是长跑，体力的分配很关键。
　　许妟之听着对面枪响，他的目光开始在黑压压的一片人里找那个穿着白色短袖校服的身影。
　　15个人，沈听白保持在中间的位置。等他跑到3班这边的时候，大家都在给他加油。
　　三班的人喊着：“听白，加油！”
　　楚添源举起拳头，奋力大喊：“沈听白，给我冲！”
　　周姝妤举起手，用力挥着：“听白，加油哦！”
　　沈听白看着状态不错，还朝着众人笑了一下。
　　“小心一点。”经过许妟之面前的时候，沈听白听到许妟之站在最外侧的跑道对他说。
　　沈听白比了个ok的手势，往前跑了。
　　经过终点线后还有两圈整。沈听白提了一点速，把自己的位置卡在了第三名的样子。
　　一圈半结束，赛场上选手的距离都很分散，只有前面五个跟的比较紧凑。在第一个人跑过终点线之后，裁判举起了手上的旗子，示意还剩一圈。
　　沈听白开始加速，他超过一个，排到了第二个位子，紧跟在第一后面。第三被前面两人甩开了整整半圈。
　　此刻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多，他开始张嘴大口喘气。雨绵绵的打在他脸上，模糊了眼睛。
　　最后两百米，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冲刺。
　　楚添源大喊：“沈听白，冲过来！快一点！”
　　周姝妤振臂为他呐喊：“听白！加油！”
　　许妟之皱着眉，抿着嘴，没有讲话。
　　刚才的第一毫不示弱，和他一起冲刺。两人脚步都几乎一致，沈听白稍稍领先一点点。
　　最后一百米了，那男生怒吼了一声猛地向前冲——
　　“啊！”有女生尖叫，“撞到了！”
　　许妟之倏地想往前走一步，又生生地停在赛道外。
　　那位猛男冲刺太猛，一个不小心脚底一滑甩了出去，连带着沈听白一起摔出了赛道。
　　周姝妤正要跑过去，想去扶起沈听白，被许妟之一声呵住：“别过去！”
　　周姝妤站定，不解地看着许妟之。只见许妟之喊了一声：“沈听白！”
　　沈听白抬起头，隔着雨幕，看见那个人朝着自己的反方向跑去。他跑到终点线，站在终点线后，对着沈听白点了一下头。
　　沈听白笑了下，挣扎着爬起来。他脚步不太稳地向终点线跑去。
　　那位猛男见势备受鼓舞，又大吼一声，瘸着脚跑向终点。
　　最后，猛男率先冲线，沈听白紧跟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