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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龙腾-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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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妻子张罗中海的起居。两村的人,皆至诚地替中海焚香祷告上苍,保佑中海早日痊愈。
村中的戒备并未松懈,劫后余生的芳尾村村民也先后返回故居家园,说起这次的劫难,
一个个犹有余悸。但两村的人已受到神驼的警告,决不可透露有关中海的事,走脱了飞燕荆
萍,恐有后患,如果透露口风,日后将大祸临头。
第四天,中海立即辞别村人与神驼登程。吴琨山带了十名子侄坚持送两人出谷。中海退
回村民相送的盘缠,洒开大步与神驼展开轻功迳自走了。
三天的养伤期间,他始终不愿将往事告诉神驼,只说疤眼老三是杀害他父母的凶手之
一,内情绝口不提。神驼也不好勉强他,问也问不出结果,中海的口风紧得很。
到了建宁府,才知道中海的名号在这次碧云谷黄泉坡恶斗之后一鸣惊人,大地之龙的名
号不胫而走。
传消息的人是飞燕荆萍,在她的口中传出的消息道,大地之龙不怕蜮毒,单人独剑力屠
海宇五雄,和凤阳七女与会,只逃出飞燕荆萍她一人。
消息愈传愈离谱,大地之龙渐成了神话式的人物,至于有关中海苦斗五雄的真像,没有
人知道,谁也不知他付出多少代价,更不知他从九死一生中所冒的风险是如何的可怕。
小襄王已在凤阳七女的七妹返回报迅的第二天带着人奔向福州府,飞燕荆萍逃得性命先
到建宁,然后追赶小襄王去了。的这一走,中海的日后处境更是步步险阻。
中海和神驼在建宁分手,各奔前程,临行神驼告诉他,日后如果需要帮助,可派人知会
一声,不管身在天涯海角,也会赶来助他一臂之力。两人殷殷道别,互道珍重各奔前程。
中海带着骨匣,取道奔向崇安。
经过黄泉坡的苦斗,他知道如不痛下苦功勤练武艺,日后必将苦难重重,经验与教训令
他获益不浅,也更为虚心苦学,无形中进境惊人。学艺就怕心不专和疏懒,能鞭策自己痛下
苦功的人,决不会学无所成。
下定决心之后,他不再急于赶路,未晚先投宿,鸡呜早看天,每天决不耽误练功的时
刻,不再匆匆忙忙东奔西走,因此,到崇安花了两天的时间。
知道疤眼老三所说的事实后,他虽感到找真凶的事困难重重,但却毫不退缩,深信必有
成功的一天,即使花上一辈子的时光和精力在所不惜,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他决定慢慢来。
目下已有两条线索,一是疤眼老三所说的虎爪牟子秋,一是抢劫程巡检获得金针的千里
旋风闻达了,他决定到祟安府送回吴济慈的骨灰后,再赶回雁石神针冷冰的府馆找冯略探听
虎爪追魂牟子秋的下落,然后再打听千里旋风的消息。
到达崇安已是傍晚时分,落了店,向店伙打听道路,然后带了骨匣,转出南大街,向近
街中心的崇安药局走去。
别小看了崇安这座小山成,它却是建北的第一文化大城,城南三十余有大名鼎鼎的名胜
武夷山,小城中经常有不远千里前来游山的王公巨贾,有不远千里前来武夷茶的雅客。
再就是武夷山清溪九曲第五曲的大隐屏,那儿建有两座儒林中颇享盛名的书院--文公
书院和紫阳书院。游学建境的儒士名流,必须到这儿讲学就教方算光彩。紫阳书院各省皆
有,但这一座与众不是代表他父亲朱松在紫阳山读书的地方。后人为了纪念这位名列孔门从
祀的大儒,先后在各地建了紫阳书院奉祀他。这些书院中,以这座和歙县的紫阳书院最负盛
誉。因此县城中不时可看到成群结队的两书院生员,和远道而来的游学士子,说是文化城决
非过誉。
两天前,福州府布政司衙门儒学府教授李大人陪同京师前来督学的国子监博士鲁大人文
铭,和诚心堂助教黄大人正轩前来监察院务,并讲授诚心堂的义训。师生们忙得不亦乐乎,
今天才解禁,放了三天假,士子们涌上了县城。
夜市提早开,城门已闭,街上有三五成群的士子们玩赏街景,这些苦学生们难得有三天
假期,该痛快地散散心。
中海捧着骨匣囊,走在一群书生的后面,身后一名老学究摇着一枝手摺扇,踱着四方步
亦步亦趋的走着。
那时读书人埋首于八股,重文轻武,学舍书院中虽也有骑射的课程,但也只是意思意思
而已,所有的生员士子想找几个像样的人很不容易,中海穿一身直袍,直袍是平民的贱服,
走在一群戴儒巾穿儒衫的人当中,不但衣着有异,他那六尺高人熊般的身躯更像是鹤立鸡
群,他之所以引起老学究的注意,并非无因。
走着走着,他感到左肘一震,手中的骨匣包几乎失手坠地,撞力不轻。
他吃了一惊,手上一紧,扭头一看,在夕阳余晖下,他看到一个身材修长的老学究,正
竖眉瞪眼的向他怒视。
他松一口气,转身欲走。
老学究一把拉住了他的衣袖,怪声怪气地叫:“好哇!你撞了我老夫子,不道歉便拂袖
而去么?
顽劣之徒,不可教也。”
中海一怔,心道:“这老学究果真不讲理,他在后面撞了我,反倒说我撞了他,岂有此
理?”
但他不愿计较,陪笑道:“对不起,小可走得匆忙,老先生海涵。”
老夫子也是一怔,他想不到中海是如此好说话,接着老花眼半眯,手抚已泛白的山羊
胡,摇头幌脑地道:“孺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去意勿勿,岂非赴死乎?”
中海不由气往上冲,这老学究嘴上太缺德,好话不说,说他要去赴死,未免太不像话,
但他忍了一口气,不悦地道:“老先生,读书在明理,小可并未得罪尊驾,何必出口伤
人?”说完,扭头便走了。
老学究又将他拉住,吹胡子瞪眼地道:“竖子不肖,朽木不可雕也,你印堂发黑,气色
丧败,去死不远矣!奈何不信吾言!”
中海仍未发火,冷冷地道:“子不语怪力乱神,夫子儒门之士,岂效下愚之徒妄论相术
气色,不自惭乎?去休!去休!”
掉了一串酸,他突然急走两步,大踏步走了。挣脱了老夫子,他脚下加紧,从先前的一
群儒生右首超越。
这瞬间,他无端地打一冷颤,接着连打两个喷嚏。
这群书生共有五人,怪,五个人似乎皆未向在旁打喷嚏的中海注目,只顾细谈两天前黄
大人所授的义训。
中海却向五人瞥了一眼,忖道:“这五个士子似乎有点奇怪,一个个矮小瘦弱,獐头鼠
目,那有半点读书人的气质?”
他未多作打量,大踏步走了,眼角瞥见后面的老学究,撩起衣袂正摇头幌脑地跟来。
崇安药局门面相当大,灯火迩明,由于是在夜间,上门的客人并不多,小地方的药肆,
多是做城外四乡的生意,夜间城门关关,客人自然少得多。
店中有三名店伙和两名小后生,没有客人上门,五个人聊得起劲,内面的长案后,两个
眼神锐利的中年人正在品茗低谈,语声甚小,看神色像是在谈件秘事。
中海跨入店门,扭头一看,老学究已到了邻店的店门,而那五个矮小的儒生则仍在十余
丈后。
一名店伙见有客人上门,含笑问道:“客官是捡药么?欢迎光顾。”
不但态度客气,而且说话也是相当道地的官话,中海将骨匣往柜台上一放,还未答腔,
老学究已经挤着他也往柜台上一靠,没有半丝读书人的站样,眯着老眼抢着道:“小子盲
耶?此人气色苦绝,病入膏肓,不捡药为何而来?岂非废话乎?”
店伙冲着老学究一笑,似乎不以为怪,中海却大为不悦,但也懒得计较,迳向店伙道:
“劳驾儿台请贵店管事前来一叙,小可带来一些事物,必须与贵店管事当面详谈。”
里面两个中年人徐徐站起,向柜台上走来。走在前面的人,戴一顶四方平定巾,鸭青长
袍,身材修长,四方脸,举步从容,一双大眼神光炯炯,到了中海面前,隔柜抱拳作揖含笑
道:“敝下姓安名宁,乃是敝号主事,客官贵姓,找敝下有何见教?”
中海不再说假姓,道:“小可姓龙,乃是受人之托前来贵地。请问安兄,贵店可认识一
位姓吴名济慈的人么?”
两个中年人煞时脸色大变,二个店伙也屏住了呼吸,老学究原是一脸游戏人间的怪像,
也突然变了色。
安宁一把抓住中海的衣袖,紧张地道:“老弟,请里面说话。”
另一个中年人向店伙低叫道:“关上店门,快请束主出堂。”
门外,五个刚到的士子互相递送眼色,瞥了中海一限,直至看到店伙关门,方迳自走
了。
老学究前一把抓住中海的左小臂,问:“老弟,你是送信来的?”
中海一怔,怎么老学究不酸了?一双老眼非但不老,而且神光似电,与先前判若两人。
他点点头,问:“老先生也认识济慈兄么?”
“你也叫他为兄?”老学究问。
“小可与济慈兄……”
话未说完,老学究猛的一跺脚,扭头便向外走叫道:“糟!我得找那五个鼠辈。”话未
完,便向店外抢,脚下奇快,一闪不见。
中海莫名其妙,向安宁问:“安兄,那位老先生是否有点精神失常?”
安宁含笑摇头道:“他是小号的大东主,一个游戏风尘的奇人。”
中海毫不自觉地打一冷颤,不再多问,随两人向里走。小后生奉上香茗,安宁神色懔然
道:“龙老弟在何处认识在下的小东主的?目下他身在何处?”
中海愕然,原来吴济慈是崇安药局的小东主,难怪他要托自己将骸鼻不远万里带回故乡
了。
中海惨然一笑,轻叹道:“八年前;小可因案被诬流役肃州卫,三年前,济慈兄亦流役
该地,因而结识……”
“什么?你说敝小东主被流役边塞了?”安宁跳起来叫。
“是的,听说他是因盗嫌而被流役的,详情小可一无所知。”
“他目下怎样了?”另一中年人急切地问。
中海打开骨匣的布巾,一面道:“两位先请定神……”
正值此时,内间匆匆抢出三个人,为首是一位身材雄伟的花甲老者,长髯拂胸,剑眉虎
目。中海感到来人有点面熟,突忆起吴济慈的脸型确与这人十分相像,连忙站起行礼道:
“如果小可所料不差的话,老伯定是济慈兄的……”
“老弟请坐,吴济慈乃是犬子的辈名,他的名字该叫真阳,江湖绰号人称夜游神,请问
老弟台贵姓大名?老朽吴世安。”
中海一怔,想起在山神庙纪玄告诉白衣神君的话,说是受麒麟山庄的大总管八臂金刚箫
哲之托,寻找夜游神的下落,而白衣神君曾说,夜游神的家传伏魔剑法在江湖颇负盛名。看
来吴济慈的事麻烦大了,他定下神,告坐毕,黯然地道:“小可姓龙,与济慈兄在卫所服
役,相处半年岁月,始终不知他真正身份。”
“小犬虽不敢说身怀绝艺,但身手也不弱,他为何甘心流役边荒?此事实令人费解。”
“令郎于送解补所之时,已然容毁身损,经脉临绝,元气大伤,已至朝不保夕去死不远
之境,小可虽略识歧黄,然令郎伤病交侵,而所需之药物却求之不可得,只能苟延性命,仅
拖了半年时日,就于……”
话未说完,吴世安手中的茶杯失手坠地,“叮当”两声打得粉碎,大滴泪水洒下胸襟,
浑身痉挛着,脸色如同白纸,以手掩胸,许久许久说不出半句话。
安宁一阵惨然,按在吴世安的肩膀,颤声道:“二哥,坚强些,你得面对事实,节哀为
上。”
中海也感到眼睛发热,解开了骨匣,道:“老伯务请节哀,且看看令郎所留下的物品,
也许可在其中找到令郎受害的原因。小可与令郎同病相怜,半年来小可一直照顾他,直至入
士,皆是小可一手安排,令郎逝世之前,曾希望小可在刑满返回故里之时,能将他的骸鼻给
带回故乡,大丈夫千金一诺于……”
这时,店门悄然而开,老学究脱力似地幽灵般倚靠在柜台上,已无法向前举步走近,颊
肉不住抽搐,中海的最后三句话他全听到了,哀伤令他不胜负荷这晴天霹雳似的沉重打击。
中海强忍心中的酸楚,继馋往下说。他知道吴世安老来丧子的痛苦是多么深沉,打击该
是多么的重,但他不得不说,摊开了布囊,现出底部缝合布囊方块,道:“小可在去年底获
赦,本年初返回原籍投到,为践实小可的诺言,因此便将令郎的骨灰取出,待机前来贵地交
与令郎所说的崇安药局察收了。令郎仙逝前片刻,将四张刺了奇怪符号的羊皮纸亲手交与小
可手中,说是上用奇特的文字将受害的经过刺留纸上,请求小可必须秘密地携送到达,小可
因返乡期限急迫,因此先返回湖广故里,不料祸害接二连三,便利用亡命天涯的机会实践诺
言,天幸能平安抵达贵地,想必是令郎在天之灵暗加保护,小可方能将令郎的骨灰送回故
乡。这是令郎的骨匣,布包中留有令郎留下的羊皮纸遗物,请老伯察收。”
吴世安一把将骨匣抱入怀中,挥泪颤声叫:“孩子!孩子!你……你……你……”
老学究踉跄走近,撕开布囊,取出了羊皮纸。
中海离案站起,低声道:“小可重案在身,天涯亡命,不宜在贵地逗留,明日须离开贵
地远走他方。有关令郎生前的事,小可毫无所知,无法供给诸位有关令郎的消息,留在贵店
亦无大用,必须告辞了。”
老学究一把将他挽住,苦笑道:“老弟,请坐下,老朽是济慈的伯父,为人疯疯癫癫不
拘小节,适才在大街相戏,幸勿挂怀见怪。”
“小可怎敢?老伯言重了。小可刚到贵地,必须早些歇息……”
“老弟,你万里迢迢,为了对舍侄的生前诺言,守信将他的骸鼻送回故乡,义重如山,
宇内难寻出第二位,请接受老朽的……”
“但小可……”
“老弟,请不必推辞,老朽即将打发人至店中将老弟的行囊取来,务请老弟屈驾小住些
少时日,聊表敝兄弟寸心。老弟,你杀了海宇五雄,除了凤阳七女中的五女……”
中海吃了一惊,警觉地后退。
老学究惨然一笑,往下说:“老弟不必怀疑,老朽的排云山庄还耽待得起些风险,老朽
人称穷学究吴世奇,在江湖中薄有虚名,舍弟人称伏魔剑客,也就是舍侄的父亲。如果有人
前来讨野火,管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再就是老弟落店之时,已落在江南五鼠陈家兄弟眼中,
那五个鼠辈与凤阳七女有些露水恩情,正想找门路投奔江湖神秘客,便在你身上打主意。你
的像貌和身形,一看便知,而且你落店之时仍用假名海龙,逃不过鼠辈们的耳目。你落店入
房,茶水中他们便弄了手脚,五鼠的子午断魂散十分可怕,六个时辰内必定僵死,两个时辰
内昏厥,三个小时内必须找他们的独门解药方能起死回生。他们知道你了得,不敢下手,要
等到你昏倒时乘机擒人,这些事我旁观者清,本想等五鼠动手时再人赃并获好好整冶他们,
因此跟随在后欲点醒于你。你前面的五个假士子就是那五个鼠辈。”
中海心中一懔,接着又打了个冷颤,变色地道:“哦!难怪我不时打冷颇,原来他们弄
了手脚,我得……”
“晚了,他们逃棹了。刚才我跟你入店,听说你是替舍侄带信来的,心中大急便向外
赶,那五个鼠辈却溜棹了。满街都是两书院的士子,又在夜间,不易找到他们。”
说到这儿,转向安宁道:“安贤弟,你立即通知咱们的人,搜寻五鼠的下落,不必打草
惊蛇,发现后尽速派人通知一声。”
安宁火速入内,片刻急急走了。
伏魔剑客已能控制自己的哀伤,在灯光下打开羊皮纸,含泪念道:“双亲大人膝下:男
济慈不孝之人,命在旦夕,死期不远,生还无望,特先备书将男被害之事略为陈述,以备男
身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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