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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剑相思-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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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了你小子的狗眼。”尖脸奴才怪声怪气地骂道,“金凤堂的凤姑娘在此,你还不给我跪下叩头。”

话声未完,右手那根铁杖向前一送,秦照只觉得腿上一软,顿时一跤坐倒当地,依然不肯向对方跪下。

尖睑汉子挑了一下吊客眉,正待再次发作,却为凤姑娘抬手止住。

“你就是这一次负责解送银子的那个秦捕头是吧?”

冷冷地瞅着秦照,凤姑娘说了这么一句。

秦照虽说是阅历丰富,却也不知道对方什么“金凤堂”“凤姑娘”一大堆头衔来头。

这时聆听之下,由不住冷冷一笑道:“不错,我就是,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原来住的一位老师父又上哪去了?”

一面说,满屋子乱瞧一阵,哪里有老和尚任何踪影?心里不禁大为疑惑。

他这里话声方落,即见一个人影倏地闪身眼前。正是方才擒着自己双肩,把自己狠狠摔进来的那人,敢情这人是个大麻子,六十不到的年岁,圆睁着一双三角怪眼,不容分说,劈脸就是一掌直向秦照脸上掴来。

秦照慌不迭向下一矮,“呼”一声,这一掌央着一股疾风,直由他头顶上擦了过去。

“王八蛋!”这麻子嘴里骂着,第二次待将出掌的当儿,即听到当头端坐的凤姑娘冷冷地叫了一声:“谢山!”

原来眼前这个麻子,正是沈邱四老中行三的天麻谢山,连同他的三个结拜兄弟银冠叟吕奇,铁指开山乔一龙,要命鲍无常,后三人也就是现在默坐的三个老人。

沈邱四老自归顺凤姑娘之后,这还是第一次随同凤姑娘上线开爬(行话:意正式行劫),是以抖擞精神,俱想在这次行动中有所表现。

凤姑娘在面对关雪羽时,固然一片柔情,然而,在与属下相处时,却是威严并具,以沈邱四老这等半生刀尖儿里打滚的巨盗,却也对她服服帖帖,不敢逾越规矩。

这时,听见了凤姑娘一声低唤,谢山立刻收住了待出的势子,迅即闪身外出,抱拳道了一声:“在!”

“你用不着这么吓唬他,我还有话问他。”

凤姑娘说着,随即把眼睛转向千手神捕秦照脸上,微微点头道:“姓秦的,我知道你这个人还算有些义气良心,在衙门口当差的像你这样的人老实说还不多见,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跟你取个商量。”

千手神捕秦照先见对方这般美丽仪容,又是个坤客,料定不见得就有什么真实武功,只是既然威能服众,显然却又不可轻视。

聆听之下,内心盘算着忖道。哼哼,这样有什么好商量的?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还会有什么好心不成?只是对方既然好意相待,自己也不能失了礼数。

当时秦照冷冷一笑,向着眼前的凤姑娘抱了一下拳道:“姑娘好说,秦某只知道拿公家钱、办公家事,平日行事常把良心放在当中,别的可就不管,姑娘有什么关照只请直说,只要秦某人不犯法,不违背良心,什么都好商量。”

凤姑娘道:“说得好!”

她微微一笑,露出了洁白的一嘴牙齿:“只可惜这件事由不得你。秦照,你是明白人,这批银子通过赃官的手,真正到达灾民手里又有多少?倒不如老老实实地交给我们,由姑娘携回雪山,统筹处理,反倒来得个实惠,你就交出来吧。”

秦照猝然一惊,苦笑了笑,摇摇头道:“这件事恕我难以从命,朝廷赈灾大事,非在下区区一个公捕所能闻商,在下只是奉命负责押送差事,只求差事上不出紪漏,就算是无愧职守,尚求姑娘成全,秦照感铭不尽。”一面说,连连向着当前凤姑娘打躬不已。

凤姑娘一笑道:“这么说,你难道不怕死么?”

秦照冷笑一声:“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

“这么说你还是怕死了?”

凤姑娘面色倏地一寒:“你只把银子藏处说出,我就免你一死,否则,这些银子早晚还是会到我手中,那时候你再想保全这条命可就不能了。”

秦照长叹一声:“既然如此,姑娘就杀了我吧!”

凤姑娘微微一怔,正要说话。

先时出手的大麻谢山狞笑一声道:“姑娘把这厮交给我,不怕他不说出实话。”

凤姑娘吟哦着,冷冷看向秦照道:“我看你还是实说了吧,何必自讨苦吃。”

秦照心里一动,暗忖老和尚明明故布了疑阵,何以这姑娘竟然不曾上当?转念一想,不禁恍然大悟,暗思道:是了,虽说是故布疑阵,到底还需一番做作,说不定老和尚施了什么障眼法儿,一旦为他们看破,便更能引其上钩。

他心里所担心的是老和尚的安排由自己为首的八人运银行列,一待时机成熟时便需即时出动,而此刻自己落在他们手里,看来凶多吉少,这一构思,只怕将为泡影了。想到这里心中无限气馁,看了当前凤姑娘一眼,一时却是无话可说。

凤姑娘冷冷一笑道:“你想求死,我偏偏不让你称心如意,你以为不说出银子藏处,我就真的找不到了?”

话声方落,右手隔空一指,一缕尖锐劲风突地自其指尖上射出。

千手神捕秦照只觉身上一麻,顿时动弹不得,敢情才发觉到被对方隔空点了穴道。

她随即转向身边的大四儿关照道:“把他给我吊起来,等完事后再发落他。”

大四儿应了一声,上前几步,狞笑一声,把几乎成了面条儿一般的秦照一把抡起向后闪身,来到一排佛像当前站住。

“姓秦的,求菩萨保佑你吧!”

一面说,大四儿随即由身上取出了一根皮索,把秦照两只手腕紧紧系住,就势蹿了个高儿,把长索一头搭在梁上,“老小子,上面凉快去吧!”用力一拉,秦照可就成了空中飞人似的被高高挂了起来。

眼前一片漆黑,秦照被点穴道,嘴里又不能作声,头脸上缠满了蜘蛛网,却是说不出来的苦,自道是此一番性命休矣。

第二十七章银子变石头气煞凤姑娘

沈邱四老中的要命鲍无常,在院子里踏行一周,一连闯进了三间客房,非但不见藏银,连闲人也不见一个。他愤怒地一路翻纵出来,即看见凤姑娘一行正自站立在院子里。

“怎么样?”凤姑娘凌厉的一双瞳子注视着他,“可有什么发现?”

“这可真是怪事,难道他们挖了一个洞,钻到地下去了?”

鲍无常性子最是急躁,忍不住操着一口湖北家乡话,大声咒骂起来,骂了几句,忽然发觉到凤姑娘就在眼前,赶忙收住了口,气得向外直吐着气,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

凤姑娘没有答理他,一双清澈蕴含着精光的眼睛,徐徐地在附近逡巡着。

她的眼睛忽然在当前不远处定住了。

那里伫立着一双石狮子,月夜里枝叶扶疏,景致似幻又真,美得有些出奇了。

“原来如此——”

凤姑娘不愧是出自七指雪山的嫡系传人,见解确有过人之处,在她冷静地用心观察之下,立刻为她看出了其间的奥秘:“刚才姓秦的说佛堂里住个和尚?”

“好像是这么说来着。”大四儿挤着一双大眼,说着,“可是却没见着这么个人……”

“这不要紧,”凤姑娘微微一笑,转向身边的银冠叟吕奇道,“大当家的,你可知道佛门有一种障眼法么?”

吕奇微微一惊,忽似有所忆及,长吁了一声道:“噢,姑娘所指的是‘紫附迷踪’之术?”

“对了,”凤姑娘道,“咱们可是差一点上当,你瞧瞧这双狮子,不就是佛门中所谓的‘赡宫双目’么?”

一言惊醒梦中人。

论学养武功,银冠叟吕奇在沈邱四老之中都称得上是好样儿的,经凤姑娘这么一提,吕奇顿时大有所悟,身子蓦地往起一纵,流星般来到了那一双石狮子近前,飞起一脚,直向石狮之一用力踹去。“轰通!”一声,这只石狮于难当他的巨力,顿时被踢得翻了个筋斗。

这倒也无足为奇,令人奇怪是,就在这只石狮于一经翻倒的当儿,眼前情景霍地为之一变——冷月寒星里,一间客舍耸峙当前。

这便是老和尚所设计的“四极血光阵”了,方方正正的一间客舍,四周四个屋角,各自悬挂着一盏八角形的气死风灯,此时在夜风里滴溜溜直打着转儿,十数名身着号衣的公门劲捕,各持兵刃紧紧地防卫在客舍四周。

就在这一刻,一声吆喝之下,众起发难,直向银冠叟吕奇站立之处一拥而上,一时刀剑齐发,俱向着他身上招呼下来,银冠叟吕奇冷笑一声,身子霍地向外一个倒翻,却在将转未转之间,一双铁掌,已自击中在一名捕快前胸,这一招他力道极猛,双掌力击之下,直把这名捕快身子击得直飞了起来,“扑通”撞在石头院墙上,当场一命呜呼。

沈邱四老中的其他三人,铁指开山乔一龙,天麻谢山,要命鲍无常,一见开了打,不待招呼,全数加入厮杀行列。

守方虽说人数不少,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公门高手,无奈此刻所面对的四个煞星,仅是久负恶名,名噪黑道的穷凶极恶之辈,一个个武功精湛,久经战阵,两相比较之下,可就强弱互见,判若云泥,片刻之间,守方这面已连续伤了数人。

凤姑娘打量着这番情势,一时并不急于加入战局,她要到里面去瞧瞧,眼角向着身边大四儿瞟了一眼:“进去瞧瞧。”

大四儿应了一声,手势挥处,两名手下,立时纵身而前。二人一名铁头刘钢,一名人熊尚五常,早先俱是沈邱四老手下兄弟,四老归顺凤姑娘,自然把这干哥儿们也都带来了。

眼前情形,防守舍房的一干公门捕役竟然全为沈邱四老缠住,舍房里不啻已是真空,不用说大批银子准是藏在里面了。

铁头刘钢第一个窜到近前,飞起一脚,直向着房门上踹去,“呛当”一声房门大启,却只见室内灯光十分晦黯,就在这房间正中央的地上,放置着好几个担子,还用多说?

那准是灾银无疑了。

刘钢见物心喜,向外大声嚷道:“在这里了。”跟着用力一蹬,直向他所认定的大堆银子扑了过去。

这么一来,他可是自己送死了。

原来出云和尚所设计的四极血光阵十分厉害,坐在四个角落里的四名杀手,表面上看来像是各自为政,其实却是互相表里各有关联。

铁头刘钢一脚方踏进来,暗影里只听见刀风一缕,劈面而至,惊慌之间,只见一片刀光,亮若烁银,直袭眼前,不禁大吃一惊,急忙向左面一个快闪,哪里想到,老和尚所传授的这四路刀法,威力至强,刘钢岂能闪躲得开?他这里身形方闪,那袭刀光竟然如影附形般紧紧跟了过来,其快如电,简直容不得他抽身换式,喀嚓一声,血光迸现里,刘钢整个人几乎为之劈成了两半,“嗳呀”一声,顿时横尸当场。

与他几乎同时闪身而起的人熊尚五常,一看这般光景,吓得怪叫一声,点足就退,却已慢了一步,一片刀光闪过,正好落在了他所探出的那只脚上,喀嚓一声,当场给砍了下来,却被身后的人给拖了出来。一时之间,众情大噪。

凤姑娘目睹之下,轻叱一声道:“慢着!”

尚待扑人的人立刻停住脚步,是时沈邱四老已获全胜,十数名捕快死的死、伤的伤,剩下数人纷纷四下鼠窜落荒而逃。

天麻谢山性子最是急躁,见凤姑娘喝令停止,大是不明,睁大了两只大眼看向凤姑娘道:“怎么回事?姑娘为什么……”

凤姑娘哈哈一笑,看了他一眼道:“你要试一试么?”

谢山不明所以,点点头,道:“遵命!”叮当一声,已把一对乾坤圈掣在了手上,正要向内扑入,银冠叟吕奇却唤住了他。

“老三!”吕奇朗声叫道,“不要妄动。”

天麻谢山对这位拜兄一向驯服,聆听之下,顿时停住了脚步,却是一脸的大惑不解。

那间舍房此刻房门大敞,清晰的可以看见堆置在正中的大堆银担,却只有东南西北四个人坐在椅子上抱刀守侍。这四个人貌相平庸,年岁也不大,一身捕役装束,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了不起的能耐,偏偏却由他们来护守银子,这其中不问可知,必然是有鬼的了。

各人圆睁着一双眼,心怀诡异地向着这间房子观看着,明知有其奥秘只是奥秘为何?

却是一时看它不透。

凤姑娘一声不响地,践踏着地面上的枯树叶,缓缓在这间孤零零的舍房四周转了一周,她似乎已看出了一些端倪,只是还有待证实。

倒是性情顽烈,心黑手辣的沈邱四老却有些沉不住气了。

银冠叟吕奇原本就自负极高,独当一面的人物,只是不得已才屈就凤姑娘之下,其实他私心极重,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乘机脱离,自然,那要在时机成熟时才能从事,也就是要在值得情况下才犯得着,那么,如果一旦拥有了像眼前这么多的银子,即使自此远走天涯,销声匿迹也不愁一辈子吃喝。

沈邱四老虽说是嘴里未曾明说,可是心里不约而同地都存着这个打算。

如此一来,这批灾银可就是非要到手不可了。

“要命”鲍无常摆出了一对“判官笔”,冷冷一笑道:“我来试试——”

吕奇因知他颇通阴阳之术,或有制敌之机,点点头道:“也好!”

鲍无常叱了一声:“好!”双笔交叉着往胸前一摆,发出了当地一声,就势把身子纵了起来,俟到扑进房门的一霎,霍地向后猛地一翻。

这一手相当狡猾,果然就在他身子向后撤出的一霎,一片刀光闪过,劈向他原来落身之处,乃自砍了个空。

鲍无常却是以退为进,身形一经翻后,紧接着一个急翻,像是翻天鹞子般地又自抢身而入。起落之间,疾如闪电,猛地向房内再次扑入。

他志在那十八担灾银,身子一经纵入,首先便向正中那些担子袭去,也就在这一霎间,坐在距离他最近的一名年轻捕快李立,忽然侧过身子旋出了一片刀光,直向他当头劈落下来。

鲍无常只觉得头上一阵子发紧,仿佛为对方刀上力道吸住,几乎转动俱难,大惊之下,挥动手上判官笔,“当”一声,将对方下落的刀势架住。

妙在那口刀却像似具有一种特殊的威力,一抽一送快若电闪。

看来简直平凡无奇的招法,偏偏在眼前情况之下,竟然具有奇妙的威力。

这一刀以鲍无常的身法,竟然会无法逃开,只听得“噗”地一声,竟深深扎进了他的大腿内侧,只痛得他打了个踉跄,险些栽倒地上。

妙在那个挥刀的李立,却并没有乘胜追击之意,一刀出手,旋身就原位坐定,那口明晃晃的钢刀,兀自抱在胸前,一派沉着镇定。

鲍无常把判官双笔交在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按在伤处,霎时之间,流出的鲜血已把他那只手都给染红了,这般情形自是万难再行出手,却是举步都感觉到困难,鼻子里痛得直哼哼。

猛可里面前人影一闪,银冠叟吕奇疾若飘风般地已来到了眼前。

也就在这一刹那,坐在椅子上的李立,忽然再一次跃身起来,手上的刀“刷”一声,一刀直劈顶门下来,吕奇由于在室外目睹甚久,深知对方虽只是一来一往两式刀法,但是却厉害得很,不敢怠慢,手里太极剑往起一撩,“呛”一声,挑开了对方刀式,可是接下来的另一刀,却险些令吕奇躲闪不开,他身法显然要较鲍无常高明得多,饶是这样,仍然险象环生,只听得“嗤”地一声。

刀锋过处,竟然在他裤腿上留下半尺来长的一道口子,刀尖子如果再向前挺进一点,吕奇便非受伤不可,不禁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银冠叟吕奇惊吓之下,左手一带鲍无常的右手,直向另一门前纵去。

这一面可也并不比方才那一面轻松,是由四捕快中的关云奇所防守。

银冠叟吕奇同着鲍无常方自闪向跟前,关云奇已霍地自座位上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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