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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山传-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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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汝珍的博闻强记、辩才无碍,只用在这等琐事之上,是不是……
有点儿大材小用?
姬瑶光忽然又感叹起来:“看起来钱夫子混在这些人当中,过得很自在很快活啊。”
钱汝珍眉飞色舞、睥睨对手的模样,的确也让凤凰感到,他在这儿,就像如鱼在水。
也许钱汝珍寄身于市井之中,并没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根本就是因为,他生来便喜欢与这些贩夫走卒、船工行商在一处厮混,喜欢呆在这种喧闹嘈杂、热气腾腾的地方。
凤凰心中弥漫起一阵不可捉摸的迷茫与纷乱。
她的心底深处,究竟愿不愿意见到这样的钱汝珍呢?
她真正想见到的,究竟又是什么样的钱汝珍?
大胜而归的钱汝珍,见到站在茶馆门外出神的凤凰时,不由得一怔。
凤凰居然来看他舌战群商?
她是否已经看清、是否已经明白,他是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过往世界的碌碌凡人?
姬瑶光笑吟吟地拍拍钱汝珍的肩:“钱夫子,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凤姑娘只怕还从没见识过这等场面,得等一会才能回过神来呢。”
钱汝珍笑一笑,没有接着这个话头说下去。
他没有把握,凤凰会怎样看这样的自己。
在凤凰的世界中,也许每个人都会认为,能与她携手的,必定是小温侯那样的人物吧。
这样美丽耀眼、有如烈焰飞凤的凤凰……
钱汝珍觉得自己的心中一阵隐隐发疼。
也许他永远也不能拥有这样的烈焰……
八.
一直到他们上了峨眉山,也没见姬瑶花露面。
枯茶师太在大厅中接待了他们一行。见到凤凰这位侄孙女,枯茶师太不过略露一丝笑意表示高兴,严厉的目光随即转向了钱汝珍。
她不注意姬瑶光,却先打量钱汝珍,这让钱汝珍心念不觉一动。
枯茶师太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传闻?
打量他良久,枯茶师太说道:“听说你原本是重庆一个殷实人家的子弟,家中子弟或读书或从商,唯独没有一个舞刀弄枪的。你却居然能够与巫山门的龙女在水中争斗奇书网,若非你不能像龙女那样长时间闭气,龙女只怕也未必能够制服你吧。你究竟是谁家门下?”
凤凰不觉侧过头看着钱汝珍。
这也是她心中隐约的疑问,只不过一直没有看得很重要而已。
钱汝珍还在迟疑之际,姬瑶光已经吃吃地笑了起来。
峨眉山势高峻,虽然已是春末夏初,山上仍旧寒气袭人。姬瑶光瑟缩在太师椅中,严严实实地裹着一领他在上山前叫钱汝珍买来的棉袍,整个人只露出一张面孔,盯着钱汝珍奇#書*網收集整理,笑嘻嘻地说道:“钱夫子,师太在查问你家世呢,你懂不懂师太的意思?还不快快从实招来,好让师太放心。”
姬瑶光话里的促狭,让钱汝珍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窘迫。
他定一定神,方才答道:“我是巫山门集仙峰的弃徒。”
凤凰禁不住“啊”了一声。
她自然知道巫山门中训练弟子的这个习俗。巫山十二峰,每一代虽则只传十二名弟子,实际上各峰都不会只选一名幼童来培养。优中选优,能够在严酷无情的训练中脱颖而出的那一个,才能成为正式的弟子;其他人都会被淘汰。失败者的下场,是很悲惨的。侥幸不死者,往往也就此再不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凤凰知道,与自己一同习练飞凤峰武功的五名幼童,三人在练气时血崩而死;一人手足残废,虽生犹死;另一人落下终身吐血之疾,原有的一身惊人力气,消失无踪。
钱汝珍能够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个中艰辛,只怕是不足以为外人道的。
钱汝珍脸上时时挂着的玩世不恭一般的微笑,此时已然褪去。他望着空阔幽暗的前方,慢慢说道:“最后一次训练时,我们还有两个人。师父——啊不,我不能再叫他师父了,应该叫齐先生。齐先生说他最近在南海一户采珠人家家中收得一名女徒,天生异禀,小小年纪,就能够在水下呆上整整两枝香的时间;所以那一次他给我们定下的也是两枝香的时间。另一人死在了水中,我虽然侥幸挺了下来,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真切地尝到了死亡的滋味。”
说到此处他微微一笑:“不知死之可畏,则不知生之可爱。我知道下一次我不会再有这样幸运,于是我决定放弃。本来齐先生是要废了我才放我走的,但是我这个人,向来油嘴滑舌地哄得他很开心,他一时不忍心,就高抬贵手放过了我,只让我发誓,不得收弟子;不到生死时刻,不得用集仙峰的武功与人动手。”
厅中一片寂静。
那么他认为,巫峡之中,龙女拦住他们的船、要逼凤凰自毁容貌时,是到了生死时刻了?那个时候,他究竟是为了凤凰,还是为了川江帮的威望,才会冒着生死之险去迎战龙女呢?
凤凰的双颊不知何时已染上一片晕红。
姬瑶光若有所思地望着钱汝珍,喃喃自语般地说道:“难怪得……”他随即凑近了钱汝珍,低笑道:“钱夫子,你可知道,巫山十二弟子之间,习练了相生相克之武功者,不成佳偶,便成怨偶?不成知己,便成死敌?所以有些人见了另一些人,就会像猫儿见了鱼一般,由不得他不靠过去。咦,钱夫子,你居然会脸红?”
钱汝珍啼笑皆非,凤凰则恼怒地瞪视着姬瑶光,只苦于不知该如何做才能让他闭上那张嘴。
枯茶师太出了一会神,冷冷说道:“原来如此。峨眉门中都是女子,你和你那些手下,住在这儿也太不方便;再说有我照看凤凰,也不必你再留下来了。带着你的手下尽快下山回去吧。逢春那儿,自有我去交待。这些日子以来,外面流言纷纷,我们都该避一避嫌疑才是。”
凤凰愕然望着枯茶师太。
枯茶师太很明显是在防范钱汝珍,阻止他与凤凰的继续接近。
她蓦地明白,在世人眼中,在枯茶师太眼中,只怕出身平凡、混迹草莽的钱汝珍,是不应该与她走在一起的吧。外间流言,只怕多数也是在说钱汝珍不自量力等等。
钱汝珍默然片刻,站了起来。
凤凰比他更快地站了起来:“要走我们一起走!”
枯茶师太一怔之下,怒喝道:“我不许!”
凤凰毫不退让地迎着她的目光:“姑婆,即使你亲自出手,只怕也拦不住我!”
枯茶师太冷哼一声:“我拦不住你,还拦不住这个小子吗?”
凤凰眉梢倒竖:“那姑婆何不试一试?”
钱汝珍暗自摇头。凤凰的性子,当真是与她姑婆一般刚烈火爆。
他低声在凤凰耳边说道:“凤姑娘,你觉得枯茶师太看得住姬瑶光那小子吗?”
凤凰看看坐在一旁、一脸看好戏的样子的姬瑶光,再看看怒气冲冲冲的枯茶师太,想象着枯茶师太被姬瑶光呕得生了无数闷气的情形,忍不住“卟哧”一笑。
钱汝珍又道:“所以你还是留下来为好。我会暂时住在附近的普贤寺,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成。”
说完向枯茶师太长揖到地,含笑道:“长者有命,晚辈不敢不从。但是朱五爷算是晚辈的父母官,朱县太爷的尊命,草民也不敢不听。所以晚辈斗胆,要在普贤寺暂住,还请师太见谅。”
他带着几名手下,施施然退出了大厅。
留下噎了一肚子气的枯茶师太,笑意盈盈的凤凰,还有一脸幸灾乐祸的姬瑶光。
凤凰笑着笑着,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转过头看着姬瑶光:“外面那些谣言,是不是你叫人放出来的?”
姬瑶光一脸无辜地答道:“我连出恭时都有川江帮的人盯着,哪里能够与什么人暗通消息制造谣言?这一定是瑶花干的。”说着他看看凤凰,嘻嘻一笑:“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也不能算是谣言吧?凤姑娘没见钱夫子那言虽憾之心实喜之的模样?我猜他其实恨不得每个人都将这谣言当真了才好。”他瞄了枯茶师太一眼,“至少师太是信以为真的。”
凤凰的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但是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姬瑶光将棉袍裹得更紧,脸上的笑意更浓。
枯茶师太终于想起来理会他这个罪魁祸首,锋利的目光转了过来。姬瑶光一见她神色不善,立刻叫道:“凤姑娘,我们只顾着讨论钱夫子的事情了,你有没有告诉师太,我能读懂峨眉派的典籍?”
枯茶师太一怔。
转过头看凤凰的神情,知道姬瑶光并没有说谎,心念急转之下,想到这其中的关系重大,一双手竟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起来。
姬瑶光心满意足地向后一仰,舒舒服服地靠在椅中。
他知道枯茶师太就算气得要发狂,也绝不会让任何人碰自己一指头,以免损害了他那颗宝贵的脑袋。
他尽可以悠哉游哉地在峨眉派中打发时间。
直到合适的时机出现。
九.
藏经阁中,弥漫着淡淡的松香与书香,清晨的阳光透过山林,带着啾啾鸟语,洒满阁中。
四名峨眉女徒侍立在一侧,随时准备听候差遣。
姬瑶光坐在临窗的长案前,案上摊着一册纸色已泛黄的古书。
凤凰和枯茶师太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
窗外的庭院中,十二名女徒分守四方,当真是看管得滴水不漏。
姬瑶光取过案头的白丝巾慢慢地擦拭着已经用松香胰子洗过三遍的手,慢慢地说道:“师太当真不后悔?当真让我译贵门的典籍?”
枯茶师太冷冷答道:“你还是先操心着究竟能不能译出来吧!”
姬瑶光眼珠一转:“师太就不担心,我读过贵门的典籍之后,将来会将它传扬出去?”
枯茶师太“哼”了一声:“这个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办法让你说不出去。”
姬瑶光沉吟一会,说道:“以峨眉派的名望地位,实在犯不着去干那种杀人灭口的小人勾当,以免落得天下耻笑。唔,让我猜猜。峨眉派与佛道两家都渊源深厚,师太不会是想将我丢在那个寺庙或是道观里关上几十年吧?譬如说峨眉山上的普贤寺只怕就是一个关人的好地方。稍有头脑的人,都不会冒险去和普贤寺的和尚作对。”
枯茶师太颇为意外地注视着姬瑶光,过了一会才道:“你这小子,倒的确有几分聪明。不错,译完之后,我会送你去个清净地方,好好儿修身养性,免得再出来祸害世人。”
姬瑶光一笑:“师太的心思,并不难猜啊。好啦,从现在开始,不要打扰我。”
他将丝巾一掷,准备翻开书卷。
枯茶师太更是意外:“你明知译完之后就会被关起来,还这么爽快?”
姬瑶光漫不经心地答道:“朝闻道,夕死可矣。我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书卷翻开,姬瑶光的整个人一瞬间仿佛已经从这个世界中退隐开去,对身周的一切,已经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枯茶师太那一刹那间甚至产生了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的错觉。
她注视着晨光中的姬瑶光。
其实姬瑶光年轻得甚至只能称之为一名少年。
但是他的眉宇间却隐隐沉落着只有历尽沧桑的人才会有的淡漠与倦怠。
与生俱来的疾病,已经耗去了他太多的精力。
也许他很早就已经懂得生与死的界限是多么模糊,所以才会这样懒散地看着人世间的风云变幻。
枯茶师太心中不自觉地升起一缕柔情。
这样聪慧的少年,若非拖着沉重的病躯,该是怎样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啊。
三天之内,姬瑶光已将十二本典籍通读了一遍。
接下来的三天,姬瑶光又将峨眉武功都看了一遍。
凤凰再怎么心不在焉,也感觉到枯茶师太的微妙变化了。
师太对这个要求多多的小子,好像有点儿太过有求必应了吧……
甚至于亲自为他演示峨眉派历代只传掌门的武功。
而到现在为止,姬瑶光根本一个字都还没有写,唯一所做的,就是不停地看。
不过姬瑶光的第三个要求几乎要让凤凰暴怒起来。
他要求凤凰与峨眉弟子过招给他看。
凤凰怒目而视。
但结果仍然是,她在庭中与枯茶师太最得意的三名弟子交手,姬瑶光啜着清茶,懒洋洋地靠在长椅中欣赏。
三名弟子中,一人持剑,一人持峨眉刺,另一人擅长指法,空手对阵。
持剑弟子的起手式才刚摆出,凤凰已经毫不留情地一刀劈了过来,迫得她仓促迎战。
姬瑶光双眼紧盯着那持剑弟子的身形手法。
他手中放着枯茶师太亲自写录给他的峨眉剑招式心法。
文姬挥笔,素女掸尘,西子洗面,越女追魂……
他在心中默默诵念着,不觉微微笑了起来。
这些招式的名称编得如此诗意盎然、柔情宛转,令人想见当年创此剑法的必定是一位深情密意、锦心绣口的才女。
但是遇上凤凰……
凤凰不管那剑法如何姿态优美、变化繁复、眩人耳目,来来去去也只不过那十三式飞凤刀法,劈,削,撩,刺,左支右挡,上挑下盖,横扫竖砍,怎么看怎么像凤凰那位以蛮勇见称的太师祖、创此刀法的白虎将军。据说那位将军的刀法更简便,只有七式,在战场上却仍是所向披靡。
姬瑶光轻轻地叹了口气。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这样的剑法,对凤凰使出来,当真令他生出明珠投暗的感叹。
那持剑弟子已经大汗淋漓,枯茶师太喝止了她,令她退到一边去休息。
再战下去,只怕这名弟子会被凤凰打得全身脱力、真元涣散,没有十天半月都恢复不了。
第二名使峨眉刺的弟子,始终不能抢到凤凰的近身之处展开搏杀。而最后一名弟子,三十六路天罡指穴法甚至只来得及施展十六路,就被凤凰一刀劈得一连几个翻滚才让过刀风,狼狈不堪地站起身来。
姬瑶光轻轻地拍起了手,含笑道:“凤姑娘一怒,当真令人有风云变色之感啊。”
凤凰反手将刀插回鞘中,怒意未消地瞪着姬瑶光。
枯茶师太示意弟子们退下,神色间很是不快。
凤凰是她侄孙女,手心手背,谁输谁赢,对她而言,原本不应有太大区别。
但是弟子们只输不赢,那又另当别论了。
姬瑶光仿佛看透了她心中的不快,倾身过来,微笑着说道:“师太,你可知道,峨眉弟子为什么没有机会赢凤姑娘?”
不但枯茶师太,就是凤凰也被他这话抓住了心神。
姬瑶光向后一仰又靠回椅中,慢悠悠地说道:“峨眉祖师,原本是一道姑,由道入佛,又身处峨眉山这佛道两家的洞天福地,可以说是亦佛亦道,又非佛非道。道家讲任性自然,柔弱胜刚强;佛家说世尊有大雄之风,有浩然之气,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之大慈悲大刚勇。至阴与至阳,至刚与至柔,我不知峨眉派在这两者之间,该如何自处呢?”
枯茶师太脑中“轰”然一声巨响,不由得怔在那儿。
姬瑶光又说道:“西子洗面,美则美矣,但是柔不可守,遇上别人也还罢了,遇上凤姑娘,只怕未免失之于柔弱;天罡指穴,固然刚劲勇猛,然而刚不可久,遇上凤姑娘,只怕又未免失之于久战之下必定力不从心。”
枯茶师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沙哑着嗓子说道:“你的意思是,如果能够将这两者揉合起来——”
姬瑶光一笑:“话虽如此,无奈知易行难。”
枯茶师太凝思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这些天来,你读的都是峨眉派中佛家一脉的典籍。藏经阁中,另有三本典籍,相传是上古赤松子练气之术、葛洪练内丹之术以及导引之术,由峨眉历代祖师注解过,峨眉派中,道家一脉武功,尽在其中。你能够看到佛道两家不能融会贯通之弊,想来也一定能够找到一条出路来。”
姬瑶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枯茶师太,那神情仿佛在说:哦,直到现在才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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