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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帝的暖心小宠-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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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烈眼皮都未抬,低低沉了一声算是允了。
苏璟晨‘呵’的一笑,颇为欢喜,抬眼寻了个宫女吩咐,“可否为下官找个盒子来装此物?”
那个宫女也是认识他的,当今的宰相,曾经带着面具做了北堂烈十年替身,他在这宫里,可比那谁都来的轻松自在。
见宫女红着脸应声而去,他清俊的面上笑意更浓,不时,始终弯起的眸子就撇向那块隔在内殿与外殿之间的巨大的双面绣屏风。
好像是在盼着什么人来。
方才在外殿时,北堂烈没有注意到,他却留心扫了一周,果真抓到个眼熟的人儿,所以进来时,张适悠跟在后面用眼神巴巴哀求他,他便‘好心’看了那跪在地上的某个女子一眼,不动声色的会了意。
今日他可是专诚来看热闹的。
等待中,合眸而息的男子忽然扬声问他,“漕运一事办得如何了?”
朝炎原有疆土地处北方,地势广茂却稍显贫乏,唯一的优势在于有条宽阔的运河,上通西逻,下入苗疆,支流四通八达。
如今夏国大半河山尽归朝炎所有,只要将部分河道扩宽,就可以从南方将各种所需运送而来。
此事至关重要,乃是亡夏之后,北堂烈放在心上的头等之一。
虽他不知苏璟晨为何会在下朝后借着‘怀念’之名,非要跟到后宫里来游一番,既然他人在这里,便只好和他继续商谈政事。
“想要兴漕运,恐怕得先肃清沈氏一派。”
苏璟晨也不寻地方坐,极其自如的在殿中行来走去。
“可惜天下初定,内政未稳。”他站定,望了北堂烈一眼,见他俊容无澜,才继续道,“沈派盘根错节,深入朝政,动了,只怕会更伤元气。”
“那你的意思是?”北堂烈依旧合眸,缓缓询问的话语声里,自含着一股令人生畏的威严。
他的心思,苏璟晨怎会不明?
最好下旨,抄了沈派一党的家,诛其九族,然后天下大局,他说如何便是如何。
留心着的那块屏风外,终于移进来个人。
苏璟晨心头大喜,连忙抓住机会吐之后快,“皇上若想将漕运一事即刻办下来,恐怕得先放了软禁在潭翊山的沈太后。”
“废话!”
蓦地睁开双眼,那凛光可惧的眸子本该瞪的是苏璟晨,可才是睁眼,北堂烈便和站在跟前正在奉茶的宫女对了上去。
他人一怔,黑瞳霎时僵凝!
而那个宫女,也因他突然的举动和凶神恶煞的眼神,被骇得僵持着弯腰的姿势,一只手拖着盘子,一只手端着茶盏,同样瞠着杏眸,满目惧怕的看着他。
只是半瞬,女子极快敛了惊愕的神色,俯下眼帘,将茶轻轻放在桌上,抬起身,抱着托盘,往后退了半步。
就在她欲福身告退时,苏璟晨对着北堂烈勾腰一拜,“皇上息怒!”
所有人都屈膝作礼,齐声道,“皇上息怒!”
无忧心里暗叫了一声苦,只好埋头,定在原地。
苏璟晨抬眼偷瞥,见北堂烈的脸色果真变了。
再望那小人儿,自顾埋头,大气不敢喘。
她的娇容淡了许多,玲珑五官,早没了当日在夏宫的飞扬神采,那身平凡无奇的衣裳穿在她身上,使得她看上去和一般宫婢毫无区别,也难怪北堂烈在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发现她也跪在其中。
亡国之祸,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尤其她夏无忧。
心想真是难为了人家,苏大人报不了杀父之仇,他都没怒,万岁爷倒先火起,这沈太后一时半刻还死不去,有些实话不能在朝上说,以免助涨了沈派的气焰,可私下里,苏璟晨更不敢照实言明。
于是做个小聪明,抓住时机在这刻说了。
他图得轻松,剩下的,就留皇上自个儿定夺吧……
静默——
在看到她的那一刹,北堂烈早忘了苏璟晨说了些什么。
此刻他所有心思都汇聚在眼前的女子身上,望住她一身宫装,手抱托盘,神色沉凝的低着头,就如她真的只是赤宫中无名的小宫女,只为他奉茶而来。
他深眸紧锁着她,想从她过分平静的脸容里看出些什么。
无忧,无忧……
这数月他不是没有想过她。
她的笑声,她的顽皮,她的小任性……而后所有美好均会被脑海里一个残酷的声音逐一击碎。
明明很清楚,她入了这深宫,为奴为婢,却还是在见到时,被她卑微渺小的姿态轻易乱了心智。
想起火烧夏宫那日,她向他刺去的匕首,她怨恨的眼神……
如今,她连看自己的一眼都不愿意了么?
……
无忧分明感觉到一双的意味不明的深眸在看着自己,却没有勇气再抬眼确定,早已因为刚才四目交接的一瞬,心跳如雷,差点窒息过去。
映在脑子里挥散不去的画面,是方才无心一瞬。
仍旧是那张隽邪无匹,洒脱不羁的脸容,不同的是,有了那身明黄龙袍相衬,高高在上的男子,姿容更加倾世,令人心神向往,憧憬万分,却永远都无法靠近企及。
世间总是说北堂皇族,出尽风华绝代之人,以前她不相信,只觉自己的风曜就是最好,而今,那也不过是个痛彻心扉的笑话罢了。
久久不语,苏璟晨的腰都弯得有些酸了,正想借故告退,倏的,内殿里便响起男子深沉而极富磁性的嗓音……
“你为何不敢看朕?”
他在问她?
无忧不语,双手抱紧了托盘,抿咬着双唇,淡淡的纤眉,一点点的拢了起来。
不能看,更不敢看,他不是风曜,他是北堂烈!她不要看!!
可是那男子像是非要与她作对,见她表情越发倔强,额头上丝丝冷汗已然涔出,他想寻出些许不同的希翼就更加强烈!
忽的,他押着愠怒低喝了一声,“抬起头来!”
应他声,无忧双眸一凛,将头抬起,与那坐在榻上的男子直直对视!
那张俊美的脸容还是风曜的脸容,可风曜不再,有的只是屠戮夏国,双手染尽鲜血的北堂烈……
而今你为天子,君临天下,亡我夏国,我入宫做牛做马,你还要我如何?
纯黑的眸,波光粼粼,纠缠着前世因,后世孽,藏了许久的情绪终是翻涌了出来,泪水滚落,无声无息。
谁的心上又是一窒——
……
内殿里,气氛不知何故竟变得有些伤怀,就连始作俑者苏璟晨,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一直躬身在外,留心着里面一举一动的张适悠,在听到北堂烈的怒声之后忙不迭的小碎步行进来,见夏无忧早已满脸泪痕,榻上立坐的男子更一脸复杂,虽怒,却并没有要迁怒她的意思,反而神色里有种难以形容的伤恸。
他当机立断,轻声责难女子,命她赶紧退下,再唤人重新奉茶来,自己也迅速退了出去。
罢了,苏璟晨听到谁在沉声叹息,似在舒缓挤压在胸口的郁结之气,便冒死的浅浅试探的道一句,“皇上可是心疼了?”
贴身侍婢
殿中众宫婢都噤若寒蝉,方才见北堂烈忽的发怒,以为那个奉茶的宫女必定小命不保,可转而,张公公窜出来将人支了走,他竟然什么也没有说。
苏璟晨一句语气偏似幸灾乐祸的问话,更让他脸色发青。
心疼?
早知道会是如此,那夏国他就当真舍不得亡了吗?
不灭夏,他隐没佯装十年有何意义潺?
如今他的心,唯在跳动,所谓‘痛’,早已不知是何滋味了。
饶是苏璟晨这撞死风凉一句,他立刻明白,今日无忧会出现在此,还全赖他暗中牵引安排,否则张适悠根本没那个胆子!
倏的,北堂烈坐正起来,微扬着俊削的下巴,残忍一笑,眼底显出抹厉色,“仗才刚打完,苏爱卿莫不是已经觉得日子过得太闲?抬”
苏璟晨忙低下了头,避开他锋利的眸光,臣服的道了句‘微臣冒犯’。
榻上的男子不语,俊容上阴兀浮露,恐是已经在想该如何整治他。
“只不过——”苏璟晨再次抬眼睨视北堂烈,就是方才,对于某事,他已经确定得不能再确定!
“微臣所做一切,是为了替舍妹赎罪补偿,还望圣上明鉴!”
听他提及‘舍妹’二字,北堂烈便意味不明的冷笑了声,俊容里,尽是不着边际的寒意。
“补偿?”深眸眯起,寒光乍现,“朕不记得何时让你自作主张。”
若非要说那件事,那么正好,他确实很想亲自算一算!
苏璟晨勾起的身俯得更低,“微臣自知舍妹在那日自作聪明,设计了万岁的……玩物。”说着,他再度抬眸,去试探北堂烈的脸色反映。
‘那日’,自然是三月十五,火烧夏宫之日!
北堂烈明明都将夏无忧带回暖玉阁安置妥帖,让其服下沉香蚀骨散,更命汐派人暗中看护,早就打算将那人儿带在身边,就算她醒来后得知亡国之祸,恨他也好,也不容她有任何闪失。
那‘玩物’之说,不过是他为保她性命的下策之法。
试想将来北堂烈君临天下,一统中土,那十年就是他帝王一生中无可磨灭的耻辱。
夏无忧活不得……
若没有这可笑可悲又可怜的借口,他要如何护她?
可璟玉偏偏要将她置于死地,施计支开了暗人,编了一处以身犯险救夏无忧于水火的好戏,实则只为引她去宝宣殿,看北堂烈如何的嗜血。
在得知此事后,苏璟晨除了震惊,更恍然大悟,原来妹妹早已对将来必定君临天下的男人动了真情……
再过五日便要行后宫众妃册封之礼,虽后位暂且从缺,当今宰相大人的妹妹却已是当仁不让的四妃之一。
再想起昨日璟玉那席话——
“你且如何说都好,我心意已决,这后宫就是龙潭虎穴,今后也必有我苏璟玉一席之地!”
唯恐她这次入宫,必定会为了皇后的宝座争得头破血流。
哪里会知道,她的哥哥在朝堂上无所不用其极,只想让她免于被选为妃的命运,那的名字却还是被北堂烈钦点了出来。
苏璟晨心知肚明,璟玉一旦为妃,怕定是曜景初年朝炎后宫第一缕亡魂。
纵是同父异母,自幼分离,经过夜都一战,苏家就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了……
“皇上!”蓦地,他向那穿着明黄龙袍的男子跪了下去,脸上再无嬉笑的颜色。
北堂烈并未因他突然之举显出丝毫讶异之色,像是早有所预料,等的就是他这一跪。
只见他将头上乌纱取下,深深臣服的将额头按在冰冷的地砖上,字句恳切道,“微臣自知舍妹犯下欺君死罪,我苏家上下为朝炎鞠躬尽瘁,恳请皇上念在如今微臣家道稀薄的份上,且留舍妹一命……”
他在求他。
以他朝炎第一人,百官之首,更是他十年替身的身份恳求!
殿中,轻烟浮香,袅袅飘散。
男子默然望了跪在地上的人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今日爱卿,用心良苦,设计慎密如斯,朕当真佩服。”
金袍坠尾款款落地,北堂烈向苏璟晨走了过去,嘴角勾着一抹兴味,古井无波的眼眸里,欣赏得很!
苏璟晨跪得纹丝不动,话音依旧坚决,“还请吾皇开恩!”
低眸冷冷扫他一眼,北堂烈鼻息里都是不屑,弯身探手将他扶起,再启音,知根知底。
“趁而今朕还用得上你,你妹妹的命就暂且留下了,若她入了宫还不安份……”
不等他说完,苏璟晨眸光一聚,断然道,“微臣定先自理门户!”
很好。
男子又露出个意味非常的笑,“不过……爱卿的苦情戏,演得实在糟糕!”
苏璟晨先是一僵,再嚯的笑了出来,恢复平日那副散漫的样子,假意为自己拭着额上冷汗,舒缓的拍马屁,“自然不如万岁精湛。”
放开扶起他的那只手,北堂烈转过了身,“你何时也学会这一套了?”
他要杀苏璟玉的话,人早就没活头了,况且他们自小相识,表面为君臣,私下却是至交,否则换做任何一个人,十年假作储君,就算有命苟活,也决不可能再成为百官之首。
“近朱者赤。”苏大人话不言明,今时不同往日,君臣到底是有别的。
眼见今日目的达到,他便欲告退。
想了一想,双手都已经拱起,却见那欣长的背影微微一回身,他立刻会意,认命道,“若皇上想漕运一事即刻施行,必先迎沈太后回宫,安抚沈氏一派。”
“你都能以天下大任为重,朕当然成全,下去吧。”
苏璟晨被讽刺得脸色泛青,哪里轻易肯走。
撑了熊心豹子胆,勾着腰走上前去,用只有他二人才能听到的话音声对北堂烈低声相问,“恕微臣多言,皇上可知那小公主住在何处?”
北堂墨微一侧眸,不语,眼神里却已经示意他说下去。
“乃是后宫废弃许久的西苑小所。”
话一出,男子俊容立刻深沉!
他再道,“听说皇上千万西逻这段时日,那女子每日都要起个大早,天还未明便要赶往议政殿,独自将里外清扫干净,若在规定时辰做不完,便要罚跪,这还只是基本,除却扫大殿,宫里各局各所,据说是都去帮手过,又因为身份特殊,时常遭人冷眼。”
话语恰到好处的一顿,苏大人‘啧啧’两声,摇头道叹惋,“何其可怜呐……”
北堂烈那两泽深潭,已是翻江倒海了。
他何时让她去住生人勿进的西苑小所?
何时命她独自去打扫议政殿?
那议政殿是三大殿之首,竟然她一个人……
“没事的话,微臣告退了。”苏璟晨小声说完,悄声退下了。
才转出内殿,便见到太监总管张公公猫在角落里,一脸献媚讨好的望着自己。
苏璟晨也冲他笑,笑得那个风生水起,更在期待的注视下,金口一开,“本官唯能告张公公……自求多福了。”
才是说完,里面阴郁至极的怒吼声已然响起——
“张适悠!!”
※
地上的积雪还未开始化,这天又飘起纯白如絮的鹅毛,洋洋洒洒,为铁血冰冷的赤宫装饰了一丝温柔。
天光昏黄,明明还未到午时,却让人生出错觉,误以为这一天便是要过完了。
无忧急急走在回西苑小所的路上,一路不停的给自己抹去眼泪,浑然不觉,自己这来回折腾,一张小脸早就冻得通红。
她好恨!
她恨的却是自己!
明知道过往一切都是假的,而今没有风曜,只有北堂烈,却还是在见到他的时候情绪失了控。
夏无忧,你好没用!
行到御花园的后湖,她终于感觉有些累了,双腿又冰又酸疼,才停了下来。
面向凝成冰的湖面,大雪飘洒而下,这处静得仿若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落雪的簌簌声摩擦着耳廓,一切都沉凝了下来。
方才行得太急,她气喘得有些粗,刺骨的寒气不断侵入她的身体,哽得她生疼,她黛眉一蹙,竟又想哭了。
这儿实在太安静……
原以为只要如此活着便足够,往日那些塞在心里自我宽慰的话此刻全不管用,纵使不愿意承认也好,今日乱了她方阵的,是那个男人一丝讶然的动容。
他心里也会难过么?
“无忧?!”一声不确定的轻唤,把她从漩涡中拉了出来。
无忧听出是瑾嬷嬷的声音,忙敛了情绪,用手抹了抹脸,才转过身来,勉强冲她一笑,“嬷嬷,你怎么在这儿?”
她一脸失神,泪痕未干,眼眶都熬红了,哪里是轻易掩饰得掉的。
瑾忍不住唤了她一句‘公主’,抓起她的手,恨不得放进自己心窝里去,“奴婢听说皇上回来了,张公公让你去璞麟殿伺候,奴婢担心,所以想跑去看看。”
“他没有为难你吧?”顾不上那么多,上下左右的打量起她周身来。
“没有。”无忧闷声勉强回答,鼻音都厚重了,又重复了句,“我没事呢。”
若没有的话,为何她会一个人在这里哭呢?
瑾嬷嬷伤心的说,“在夏国时公主待他那么好,就是国与国征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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