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扇公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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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澄心大师、范掌门人都已来过,老庄主的死因,竟然成了谜,在下初出江湖,自惭年轻识浅,也无法帮得上忙,贵庄新遭大故,在下未便打扰,也告辞了。”
滕立言道:“丁兄既然来了,怎不多盘桓几日再走?”
祁耀南也道:“丁少侠说的也是实情,咱们也不用挽留了。”
膝立言道:“滕福,你送丁公子出去。”
丁剑南拱拱手,就别过三人,由老管家送出大门而别。
荣宗器等丁剑南走后,说道:“二师兄,怎么让这姓丁的走了。小弟总觉得此人不无可疑。”
祁耀南微微一笑道:“三师弟,那你真看走眼了,这位丁少侠精气内敛,眉宇之间隐现紫气,分明身怀上乘武学,他绝非杀害大师兄的凶手,而且咱们要找的真凶,可能还在此人身上。”
荣宗器不懂的道:“二师兄不是说他不是凶手么,怎么……”
祁耀南朝他和滕立言低低的说了几句。
荣宗器口中“唔”了一声,说道:“二师兄这一着高明得很。”
华灯初上,丁剑南又回到了老兴隆客店,伙计赶忙迎着道:“公子又回来了?”
丁剑南颔首笑道:“我住的那间房有没有客人?”
“没有,没有。”伙计巴结的道:“公子爷还要住店么?”
丁剑南笑道:“不住店,我回来作甚?”
“是,是。”伙计起忙抢在前面,来至后进楼上,替丁剑南打开房门,在房中点起了烛火,才躬着身道:“公子爷请进,小的沏茶去。”
丁剑南跨进房门,就在窗口椅子上坐下,不多—回,店伙沏了一壶茶送来。
丁剑南抬目问道:“伙计,你知不知道卖解的盖爷,住在哪里?”
伙计连连点头道:“知道,盖爷他们一共是三位,就住在前面楼上的客房里,啊,那位盖爷方才还问起公子呢,小的说你老搬到滕老爷子庄上去了。公子爷认识他们?不过这时候他们出去了,好像是用饭去的。”接着陪笑问道:“公子爷晚餐……”
丁剑南没待他说完,就站起身道:“我上街去吃。”
江淮第一楼这时已经高朋满座,楼上三十几张八仙桌,几乎都已有人坐着,有的正在浅斟低酌,有的却在豁拳赌酒,—片喧哗,正是热闹时候。
丁剑南中午来过,这时候又上楼来了。
茶楼酒肆,特别巴结熟客,因为你去过一次,熟了,下次还会再去。
一名堂倌看见丁剑南从楼梯走上,立即迎着陪笑道:“公子爷来了,请随小的来。”
丁剑南道:“还有位子吗?”
“有,有。”堂倌连声应着,说道:“小的给你老带路。”
丁剑南只好跟着去。
在人丛中穿行了几张桌子,只见附近有一粗的朱红柱子旁,正有一张桌子,只坐了一个人。
堂倌抢先替丁剑南拉开了小老头对面的长凳,陪着脸笑道:“公子爷请坐,这里没人。”
丁剑南还没坐下,小老头已经抬起头来,含笑招呼道:“坐,坐,小老儿一个人喝酒,正嫌无聊,公子爷来了,就有伴儿了。”
他这一抬头,丁剑南才看清楚,这人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挤在一起,两只耳朵又尖又小,笑起来极为古怪,但人家先打招呼,当下也含笑和他点点头,就坐了下去,右手把乌木摺扇放到了桌上。
堂倌转身退下,过了不多一回,就送上一盏茗茶,放好杯筷,一面问道:“公子爷要些什么酒菜?”
对面小老头没待丁剑南开口,就抢着道:“堂倌这还用问?酒自然是女儿红,菜嘛,你们第一楼的大司务有些什么拿手菜,拣可口的做几式来就是了。”
堂倌因丁剑南没说,小老头说的自然作不了主,只是站着等待吩咐。
丁剑南觉得这老儿生相虽然猥琐,人却挺热心,这就含笑道:“你就照这位老丈说的吩咐下去吧!”
堂倌答应了一声,转身退下。
小老头耸耸肩,笑道:“公子爷这老丈的称呼,小老儿可不敢当,小者儿今年不过六十零一点,离老可远着哩,公子爷今年总也二十出头了,咱们差得不多,嘻嘻,孔夫子说过,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除了父母妻儿,就算他活过一百岁,也可以兄弟相称,公子爷是读书人,总读过孔夫子这句话了,大家不用客气,你就叫我一声老哥哥好了。”
丁剑南道:“这个在下怎好……”
“没关系。”小老头忽然正容道:“小兄弟,咱们这称呼是孔夫子定的,你再要推辞,老哥哥可要生气了。”
他居然一厢情愿,真的‘小兄弟’、‘老哥哥“起来。
他这么说了,丁剑南哪还好意思推托,只得拱拱手道:“老哥哥吩咐,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小老头听得大喜,举手—拍桌子,耸着肩大笑道:“妙极,小兄弟,咱们这兄弟是做定了。”
堂倌送来酒菜,小老头一伸手就把壶抡了过去,笑道:“小兄弟,来,来,咱们先干一杯。”说着,就替丁剑南面前杯中斟满了酒,又向自己杯中斟了一杯,举杯一饮而尽。
丁剑南只好和他干了一杯。
堂倌送上酒菜,他站在丁剑南的右首,和小老头隔了一张桌面,他一伸手就把酒壶接了过去。他坐在丁剑南对面,要替丁剑南斟酒,人非站了起来不可,但他还是坐着,伸过手来,就替丁剑南斟满了酒。这两件事都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但他做来竟然十分自然,堂倌和丁剑南都没有察觉出来。
小老头又伸过手来,在两人空杯上斟满了洒,就举筷道:“来,小兄弟,这炒鳝段要乘热吃。”
说着,筷子朝鳝背中间落去,夹起一筷,就往嘴里送去,左手更不怠慢,举起酒杯往口中就倒,右手筷又朝盘中去夹。
丁剑南只夹了一筷,还在咀嚼,小老头右手夹菜,左手斟酒,举杯,动作十分自然,却又互相连贯,没有浪费半分时间,已经连挟了五筷,连干了五杯。
堂倌送上第二盘菜来,小老头就抬头嚷道:“伙计,快些添酒来。”
掌倌看他和公子爷谈得很好,他当了多年跑堂,岂会看不出来,这小老头分明是个讹吃讹喝的人,方才一个人的时候,只叫了一盘咸水花生,如今遇上公子爷,就大吃大喝起来,但公子爷心甘情愿请他喝酒,自己又何用狗咬耗子?他依言退下,立即就送上酒去。
小老头道:“小兄弟这里大司务手艺还不错,你看这甩水很肥、很嫩,哈,你真是公子哥儿斯文得很……”
掌倌陆续送上菜来,小老头每次都要他添酒,现在,桌上差不多已有十几个空酒罐了。
小老头先前嗓子又尖又沙,现在酒灌多了,舌头也大了,话声就沙而且哑,还在不停的叫着添酒。
掌倌再一次送上酒来,接着走到丁剑南身边,手中拿着张纸条,躬着身道:“公子爷刚才有一位客官要小的送给公子爷的。”说着把纸放到桌上。
丁剑南取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潦草的字迹:“初更在史公祠后梅花岭候教”。下面并无具名,心中觉得奇怪,这就抬目问道:“是什么人叫你送来的?”
小老头没待堂倌开口,就抢着嘻的笑道:“这不用问,约你小兄弟的自然是你熟悉的人了,小兄弟去了不就知道了么?你问伙计,他怎么知道?”一面回头朝堂倌道:“伙计,你去下两碗面,我老人家喝了酒,就得压些面食下去,才不会吐。”
堂倌依言退下,吩咐下去。
小老头打着酒嗝,笑道:“小兄弟,你这朋友真有些怪,不到酒楼上来和你喝上几杯,却约你到小山上去喝东风。”
丁剑南道:“小弟这里并没有熟人,不知这人是谁?”
小老头嘻的笑道:“不是熟人,他怎么会约你?既然约你,自然是你的熟人,吃了面,从这里去,大概也差不多了。”
堂倌送上两碗面来。
小老头烯哩哗啦的很快把一碗面吞下肚去,等着丁剑南把面吃完,就站起身来笑道:“小兄弟,你要去梅花岭,老哥哥喝得也差不多了,就想睡觉,咱们走吧!晚上这顿酒,喝得真痛快;老哥哥是这里的常客,经常来喝,所以掌柜的都认识老哥哥,可以挂帐,今晚这顿酒,就算是老哥哥请你喝的,你只管走好了,老哥哥去挂个帐……”
他这一站起,一个人东倒西歪的,两条腿好像不听使唤似的。
丁剑南听他说要去挂帐,自然是身上没带银子,心中觉得好笑,忙道:“老哥哥不用客气,今晚这顿酒,该小弟作东。”面朝堂倌招招手道:“伙计,结帐。”
“不,不。”小老头双手扶着桌子,还摇晃着身子,大声道:“老哥哥在这里挂个帐,很方便……”
堂倌已经从柜上结了帐走来,躬着身子道:“公子爷,一共一两七钱三分。”
丁剑南摸出一锭二两来重的银子,随手递过,说道:“不用找了。”
堂倌接过银子,连声称谢。
丁剑南道:“老哥哥,可要小弟扶你下去?”
“不用、不用。”小老头摇着手,咧嘴一笑道:“嘻嘻,这点酒,老哥哥怎么会醉?从前,年轻的时候,我一个喝过一坛,十足五十斤,也没醉……,你有事只管先走,不用管我……”他说得口沫四溅醉态可掬。
丁剑南这就拱拱手道:“那么小弟就先走一步了。”举步下楼,心个还暗自觉得可笑,凭空和他称兄道弟,却连人家姓甚名谁都不知道。
天宁门外的史公祠,可是扬州一处伟大的史迹,建筑坚实,气象庄严;祠前两行古柏,株株都冲霄直上,象征着一代伟人的凛然正气。
这时已经快近初更,一弯蛾眉新月,斜挂在天空,夜色迷离,遥看瘦西湖使人有朦胧之美的感觉。
丁剑南手持折扇,飘然行来,循着山径,登上祠后的小土山(梅花岭就是一座小土山),举目看去,山顶上哪有什么人影?心中不禁暗暗动疑,忖道:“不知是什么人约自己到梅花岭来的?初更,这时候不是已经初更了吗?”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有人嘿然道:“年公子果然信人,老朽在岭上已经恭候多时了。”
丁剑南暗暗吃了一惊,此人业已来到自己身后,自己竞然还并未发觉,心念一动,人已迅速的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身穿土布衣裤的秃顶老者,正从梅林中走出。
这老者两髯花白,脸长如驴,右手掌心盘着两枚铁胆,双目炯炯直向丁剑南投来。
丁剑南并不认识他,不觉微微一怔,抱拳道:“老丈邀在下前来,不知有何见教?方才听老丈口气,在这里等的是年公子,在下丁剑南,并不姓年,老丈是否认错了人?”
秃顶老者目光朝他折扇一瞥,冷然道:“难道你不是铁扇公子?”
丁剑南含笑道:“老丈果然认错人了,在下丁剑南,并非铁扇公子。”
秃顶老者听得一愕,回头叫道:“徒儿,你出来,看看是不是他。”
梅林中有人答应一声,举步走出一个锦衣汉子,那正是锦衣二郎的魏虎,他看了丁剑南一眼就道:“师傅,就是这小子。”
秃顶老者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大笑,洪声道:“好小子,老夫差点上了你的当,想不到堂堂武当门下,居然藏头缩尾,连自己姓名都不敢承认。”
丁剑南看到锦衣二郎,已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闻言也朗笑一声道:“在下丁剑南,何用不敢承认呢?老丈问在下是不是铁扇公子,在下事实上并非铁扇公子,岂敢掠人之美?老丈邀约在下到梅花岭来,自然是为了令徒锦衣二郎之事,不知道老丈可曾向令徒问清楚了?”
秃顶老者炯炯目光只是凝注着他,冷然道:“老夫自然问清楚了,你小子恃强动武,用拂穴手法伤了老夫徒儿,这还是假的不成?”
丁剑南微晒道:“老丈既然问清楚了,应该知道是非曲直,在下和令徒无怨无仇,怎会出手伤人?”
秃顶老者怒声道:“老夫所以要来问你,就算你是武当门下,也不容你跑到扬州来撤野,老夫也不难为你,老夫只要把你拿下,自会有人跟武当派送信去,等你师父来了把你领回去,即可无事。”
丁剑南道:“在下已经一再向你声明,不是武当门下……”
秃顶老者沉喝道:“老夫不管你是什么门派,老夫一向言出如山,你还是乖乖跟老夫走吧!”
丁剑南听得心头有火,大笑道:“老丈如此护短,无怪令徒在扬州飞扬跋扈,横行不法了。”
秃顶老者目射精芒,厉喝道:“小子,你说什么?多少年来,还没人敢在老夫面前如此说话的,大概你自以为出身名门大派,没把咱们鹰爪门这个小门派看在眼里了,哈哈,老夫今晚不给你看点颜色,你真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呢!”
这老人越说越气,左手一抬,从他衣袖之中伸出一只骨瘦如柴的手爪,五只手指枯瘦有如鸟爪,骨节却特别粗大,停在胸前,伸屈了几下,沉喝道:“老夫要出手了,小子小心?”突然身形一晃,探手朝丁剑南当胸抓来。
他使的鹰爪门的擒拿手法,出手端的迅捷无比。
丁剑南脚下后退了半步便自避开,口中说道:“老丈也是成名多年的人物,不问是非曲直,就如此武断,贸然出手,岂不有损清名?”
秃顶老者一抓落空,更是怒不可遏,口中大喝一声:“小子,看你躲得过老夫几招?右手把两枚铁胆往怀中一塞,身发如风,右手五指如钩,嘶然有声,凌空抓来。
这一下他在盛怒之下,出手如电,比方才不知凌厉了多少倍!
丁剑南依然没有还手,身形闪动,从旁跨出,一道锐利的爪风,从他肩头划过,只有毫厘之差,心头也暗暗惊凛,此老果然功力深厚!
秃顶老者几乎不敢相信,对面一个年轻小子,居然能从他爪下闪出,口中嘿然笑道:“好小子,你果然滑溜得很!”喝声出口,双爪挥舞,刹那之间,十步之内,登时幻起重重爪影,尖风漫天,几乎把丁剑南一个人影淹没在一片无数尖锥般指风之中。
只听丁剑南清朗的声音喝道:“老丈再不住手,在下说不得要得罪了。”
秃顶老者双抓连发,仍旧无法伤得对方分毫,甚至连他衣角都没粘到一点,心头更是怒恼,厉声道:“老夫不把你小子撕了,就不叫秃顶神鹰了。”
双方话声甫落,两条人影已经快地分开,秃顶老者一条右臂已经软软垂下,再也法抬动。
丁剑南目射寒芒,一张俊脸隐有怒容,冷然道:“老丈一再相逼,在下不得不出手自卫,尊臂并不碍事,只要回去休养两三天,自可复原,在下少陪。”转身飘然往山下而去。
秃顶老者敢情被他气疯了心两眼直视,过了半晌,砰然往后倒去。
锦衣二郎魏虎大吃一惊,急忙俯身叫道:“师傅,你老人家怎么了?”
秃顶老者一声不作,锦衣二郎眼看师傅神色不对,心头不禁大骇,一时没了主意,慌忙背起师父,急掠而去。
丁剑南一记折扇,点闭了秃顶老者右臂经脉,但心头犹有余忿,匆匆走下小山,刚行到史公祠前,突听一声极轻的机簧声响,传入耳中,眼前就有一大蓬极细的寒芒激射过来!
丁剑南骤不及防,心头大吃一惊,急忙豁的一声,打开乌木折扇,手腕轻轻一翻,扇面向前一圈,把射到胸前的一蓬寒芒,悉数击落!但就在他打开折扇,朝前圈出的同时,耳中听到一声低沉的阴笑,一只无声无息的手掌,业已印上后心,丁剑南陡觉后心如被千斤巨石压下,口中‘呃”了一声,一个人被震飞出丈余远近,仆倒地上。
就在此时,从黝黑的古柏暗阴中,突然飞出三条人影!不,从右首飞起的一条人影,疾如鹰串,朝丁剑南扑去,从左首树林间闪出的两人却一下拦住了偷袭丁剑南的一个高大人影。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其实从丁剑南骤遇袭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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