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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影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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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人嘛,大概可挡本姑娘的两位侍女而已。”

“那么,在下多找几个来。”

周凯怪声怪调地说完,发出一声震耳长啸。

道右十余丈的绵西镇中,接二连三闪出十六名中年大汉,吼声震耳:“中流柢柱!砥柱山的英雄恭候多时。”

华山双彪脸色一变,杨彪发出一声粗野的咒骂,人似狂虎,大吼一声,挺刀疾冲而上,迳奔周凯。

刘彪也冲向周凯的同伴,赤发灵官许志远挺刀拨出叫:“姓刘的,你活腻了,送你上西天。”

“铮铮铮铮!”三刀一剑缠上了,凶猛地迫进,暴响震耳,剑刀相接火星迸射。

砥柱双雄的老大飘身后退,到了和尚和老道的身旁,冷笑一声,向木无表情的老道沉声问:“老道,你打定主意没有?”

老道倚在树干上,拂尘轻摇,冷然注视着对方,久久方阴阳怪气地问道:“施主,打什么主意?”

“你是助咱们一臂之力呢,抑或是挟着尾巴滚蛋?”

老道淡淡一笑,若无其事地说:“贫道坐山观虎斗。”

“太爷却不许任何人脚踏两条船。”

“哦,施主贵姓?”

“砥柱双雄的老大,水上飘邓奇。”

“难怪,原来是水上大豪邓山主,失敬了。”

“你的名号如何称呼?”

“贫道惭愧,大庙不收小庙不留,在山野做孤魂野鬼,哪来的名号?”

“少废话,快表明态度。”水上飘不耐地怒吼。

“贫道不是已经表明了么?坐山观虎斗。”老道泰然地答.

“那么,你得死。”水上飘拔剑厉声叱喝。

老道浑身发抖,盯着光闪闪的剑尖惊叫道:“施主手下留情,刀剑无眼,请……请不……不要……”

水上飘鬼迷心窍,以为老道害怕,一声沉喝,信手一剑点出,想点在老道的咽喉上,一面骂道:“你这脓包……”

语声未落,老道左手一抄,五指如钩,扣住了锋利的剑身,往后一带。右手将拂尘闪电似的抽出,“唰”一声抽过水上飘的脸部。

水上飘猝不及防,心胆俱寒,正待抽剑反抗,已经没有机会。来不及了,拂尘过处皮破肉绽,脸上的皮肉像被剥掉一层。

“啊……”他发出凄厉的狂叫,抬手护脸。幸而他的双目自己及时闭上,不然双目不盲亦伤。

老道抢过剑,飞起一脚,喝声“滚!”

水上飘不听话,他不滚,而是翻,砰然倒地倒翻一个筋斗,翻身站起扭头狂奔,脸上鲜血淋漓。

老道将剑向柳树上插去,树干粗有合抱,剑尖贯树而过,似乎毫不费劲,他念声“无量寿佛”!仍然倚在树上袖手旁观,似乎刚才并未发生任何事。

旁观的夏安平心中一懔,忖道:“老道的鹰爪功已练有九成火候,普通刀剑已无奈他何了。反击手法之快,巳臻上乘。在这些人中,恐怕他是艺业最高的一个了。”

变化来得太突然,其他的人还弄不清水上飘是如何受伤的,厉叫声惊动了所有的人,奔来的十六名中年大汉已到了广场,几乎同声怒吼,又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

李姑娘一声娇啸,五个少女几乎同时拔剑,但见银虹倏飞,五个人像是蝴蝶穿花,卷入一拥而上的人丛中,一冲错之下,四名砥柱山的好汉立即发出凄厉的惨叫,纷纷中剑倒地,人群四分。

赤发灵官和出山虎一声怒啸,齐向刘彪奋勇进击,两把刀像是狂风暴雨,十分泼辣凶悍。

刘彪先前和赤发灵官狠拼,势均力敌,但加上了出山虎,便立陷危局,逐渐难于招架了。

河岸旁,四艘木排已有两艘靠了岸,十六名赤着上身的大汉子执分水刀,正飞步赶来。

镇右的密林中,突然传出一声清啸,八名穿青劲装的侍女飞掠而出,纷纷亮剑向码头掠来,急截抢上岸来的十六名赤着上身的大汉。

吼声震耳,刀剑的交击声此起彼落,不时爆发出一两声受伤者的厉叫,惊心动魄。

和尚不再入睡,翻身坐起注视着恶斗的人群,咧嘴一笑,向老道说:“道友,你真要坐山观虎斗么?”

老道仍然一无表情,久久方说:“就算是吧。如果我是你,最好乖乖走开。”

“道友在威胁贫僧么?”和尚不悦地问。

“贫道是一番好意,听与不听悉从尊便,何谓威胁?”

“道友的大力鹰爪功火候精纯,恐怕世间很难寻到对手了。”

“好说好说,法兄的金刚禅功火候也不弱。”

“早年以大力鹰爪功享誉江湖的两个人,听说分称南唐北高,但两人的手法各有不同,一屈一松。道友出手时五指屈曲如钩,属于南派,但不知与老前辈神鹰唐贤有何渊源?”

“法兄好眼力,那是家先师。”

“哦!道友原来是唐门高弟,失敬了,听说令师在世时,一向反对收徒授艺,因此江湖中具此绝学的人,三十年来以道长是第一人。请教道友的道号上下如何称呼?”

“无名小卒,说出有污等耳,不说也罢。”

和尚见老道的神色不大友好,不再往下问,转过话锋笑道:“道友劝贫僧乖乖走开,是认为幻海山庄几个女娃娃必定能够对付贫憎么?”

老道瞥了他一眼,阴森森地说:“幻海山庄的几个小娃娃到底年轻识浅,缺乏经验,对付这些江湖小贼自然足有余裕,但对付你大慈和尚自然无可奈何。可是,如果以一敌十三,法兄,即使你的金刚禅功了得,也势必含恨绵西渡口。三女手中的剑吹毛可断,她们的先天气功基础也打得异常扎实,这也就是你在韩信墓不想强出头的原因,你有所顾忌,因此仍在等机会,是与不是?”

和尚点点头,笑道:“道友明若观火,果然利害。贫僧也知道她们了得,所以只好等候机会。瞧,她们毙了砥柱山的八个人了,河中另十六名悍贼即将登岸加入,那时,她们真力将竭,哈哈!贫僧的机会快到了。道友你若有兴,何不联手?两瓶神丹,你我乎分秋色,如何?”

“贫道已经警告过你了。”老道冷然地说。

“咦!你的意思是……”

“贫道告诉你及时走开。”

“你是说,你要独吞?”大慈和尚变色问。

“贫道对百灵子的神丹毫无兴趣。”

“那……你……”

“警幻仙子共有五位高徒,这三位的排名是三、四、五,五丫头吴蕙年方十六……”

大慈和尚哈哈狂笑,抢着说:“哈哈!贫僧明白了,原来你是要人不要丹……”

“闭起你的臭嘴。”

“咦!你这老道……”

“蕙丫头乃是贫道的故友亲骨肉,敝友临危托孤,贫道答应有生之年,必须保护蕙丫头的安全,不令她受到任何人的伤害。”

“原来如此。”大慈恍然地叫。

“所以你必须及早滚开,少打歪主意。”

大慈脸色一变,冷笑道:“杂毛,如果贫僧不走呢?”

“你就给我乖乖地站在一旁观看,趁早打消夺丹的念头。”

“假使贫憎不肯呢?”

“你认为必须加入动手,趁火打劫么?”

“正是此意。”

“贫道一生之中,从未置人于死地,当然也不想杀你破戒,只破你的金刚禅功留你性命。”

大慈勃然大怒,一声狂吼,方便铲风雷骤发,突然发难,猛地拦腰便扫,力道万钧。”

老道冷笑一声,直待铲掌行将近身,方突然飘退,向侧一闪,便到了树后。

“砰”一声大震,方便铲击在树干上,深入五寸,枝叶摇摇,和尚的臂力的确骇人听闻。

老道从另一侧揉身抢入,人如闪电,蓦地欺近拂尘疾挥,“天外来鸿”急取和尚的面门。

长兵刃不能让人近身,近身便无法用劲,而且发招不便。和尚大吼一声,火速后撤避招。

老道紧锲不舍,连攻五拂,把大慈迫得手忙脚乱,怒吼如雷。他的紧逼攻势空前凌厉,一招接一招发似连珠,根本不给和尚远撤的机会,和尚只能用铲柄拼命招架,很难脱身,一着错全盘皆输,一招走空便陷入困境。

只有夏安平闲着无事,他想:“不好!我得赶快离开是非场,无端被卷入漩涡,耽误我的行程哩!”

他想走,但渡船仍在对岸,码头附近、十六名大汉已和八名侍女杀得难解难分。他附近,众男女八方追逐,刀光闪闪,剑气飞腾,假使想离开,必须穿过锋刃下,万一被人误认为是敌方的助拳人,很可能成为两方同时进击的标的,相当危险。

他正向四周张望,身侧人影闪到!刀风虎虎,“铮”一声暴响,火花飞溅,有个人影从他的左后方急撞而来。

他火速转身戒备,原来是刘彪急退而至,身形跄踉,左后肩急撞而至,显然刚才硬拚了一刀,立脚不牢倒撞而退,正退向他的左后方,人影移动中,他看到刘彪的左胯附近鲜血已染透了裤管,受伤不轻,因此脚下虚浮。

赤发灵官和出山虎,正满头大汗但却兴奋无比地抢到,两把钢刀火杂杂地扑来。

先前双方的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对华山双彪油然兴起同情之感,眼看刘彪身陷危局,不由他撒手不管。同时两把钢刀一左一右扑来,他如果不出手自卫,只能随刘彪向同一方向急退,同样会引起赤发灵官两个家伙的误会。他这次万里迢迢返家省亲,不想在故乡的附近惹事招非。同时,他对江湖人十分陌生,还弄不清双方的人是好是坏。这些人中,他曾经听人说过庐山的警幻仙子,只知那是一位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女人,为人亦正亦邪,喜怒无常,喜管闲事打抱不平,更喜劫贪官惩恶霸,敢和武林五大门派的人硬碰硬印证艺业,一度曾是武林的风云人物。至于其他的人,他一无所知。但他对武林中的独特绝学,却见认广博,所以一见老道出手抓水上飘的长剑,便知道老道用的是鹰爪功。

事到临头不由自己,他不得不出手了,不能眼看略带三分憨直气的刘彪死在刀下,反正必定会卷入漩涡,何不及时出手制止惨剧发生?

他刚决定出手,从左面扑到的出山虎已经近身,凶猛地大吼一声,钢刀一闪,劈向撞入他怀中的刘彪左肩,刀尖下降,也同时向他的左肩下落,迅捷无比。

另一侧,赤发灵官似猛虎出押,刀出“狂龙闹海”,连人带刀贴地急卷而至,吼声震耳:“卸下你的狗腿!”

刘彪还未发觉背后有人,举刀招架出山虎下劈的刀,却无法躲闪赤发灵官攻下盘的狠招,脚下不稳,想退避已力不从心,知道完了。

蓦地,他感到后衣领一紧,耳畔有人低喝:“到后面裹伤,不能再动手了。”

话未听完,他感觉身躯被人提起,好快,眨眼间便退后丈余。两把钢刀一发之差,从他的肩前和脚下掠过,冷气彻体生凉,危极险极。

接着衣领倏松,身侧人影一闪,有人从后越过,手中一震,厚背单刀蓦尔失踪。他定神看去,眼前看到一个风尘满身的背影,正站在他身前。他认得,正是先前乘马而来的少年人。

夏安平夺刀阻在刘彪身前,迎着刚收势的两人说:“诸位之间,彼此无冤无仇,何必生死相拚?得饶人处且饶人,请两位高抬贵手,冲着在下薄面,放过他不再计较,小可深感盛情。”

他语气诚挚,但横刀发话却引人误会。出山虎首先发火,用衣袖拭掉额上的汗水,一声怒啸,大步冲上,刀出“力劈华山”,疯狂进击。

夏安平突向左闪,上步欺进,单刀一带,“铮”一声暴响,砍在出山虎的刀背上,左手疾伸。

出山虎做梦也未料到对方的身法如此迅疾,更未料到夏安平不退后避招反而从侧方欺近,下砍的刀势被单刀一击,砍势更为凶猛,想收招巳来不及,身躯不由自主地向前栽,“嚓”一声刀尖砍入地中深陷半尺以上。

夏安平的左手,丝毫不差地扣住了出山虎的后颈额,真力倏发,向下一按,同时收刀一振,打落了出山虎的刀,再将刀架在出山虎的颈侧,喝道:“你可恶。怎么动不动就出招杀人,跪下!”

出山虎怎敢不跪?倒抽一口凉气,铁青着脸跪倒。

后到的赤发灵官大吃一惊,懔然止步,同伴出山虎一个照面便被制住了,对方的艺业可想而知,想起便令他不寒而栗,屏息着问:“阁下是幻海山庄的人?”

夏安平摇摇头,淡淡一笑道:“幻海山庄听说是男人的禁地,在下是过路的人。”

“阁下高姓大名?”

“小姓夏,名安平,在江南经商,途径此地,不得已出面排解,尚请见谅,些少利害相争,用不着拚命,是么?”

赤发灵宫眼看砥柱双雄的人死伤枕藉,知道绝望,一咬牙,收了单刀恨声道:“姓夏的,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扭头便走。

夏安平将出山虎一把提起,退后两步歉然地说:“对不起,兄台,事非得已尚请海涵。”

出山虎单刀也不要了,咬牙切齿地说:“沈某只要一息尚存,誓报此仇。”说完撒腿狂奔。

刘彪匆匆撕衣袂裹伤,上前行礼道:“老弟,此恩此德,没齿难忘,容留后报。在下姓刘名彪,在华山北麓设武馆接徒为生。”

“些须小事,何足挂齿,刘兄,你还是离开为上。”

“夏老弟艺业不凡,何不阻止这些人残杀?”

夏安平举目四顾,各处散布着八名大汉在地下挣扎呻吟,有三名巳寂然不动,想是死了。地面上血迹斑斑,血腥扑鼻。和尚与老道正杀得难解难分,但和尚的方便铲巳经转运迟滞,眼看支持不久。

快剑周凯和杨彪势均力敌,一刀一剑棋逢敌手,大概百招之内不易分出高下,两人进退如风,八方游走。

江畔,四艘木排皆已靠岸,除了每艘留置的两名操桨大汉外,其余的人已全部登岸三十二名赤着上身的大汉仅有八名受伤倒地,剩下的二十四人居然困不住八名侍女。八名侍女形成打不散冲不破的八卦剑阵,动时如大风骤起,静时如岳峙渊停,所向披靡,大汉们占不了半分便宜,反而狼奔豕突般手忙脚乱。

广场中,五女也相互策应,五剑如一,在八名大汉丛中旋动。原有十六名大汉,已有一半失去战斗力,剩下的一半俱都心胆俱寒,斗志全消,但五女却不让他们脱身,也不再下杀手,显然是要逼他们投降。

水上飘倚坐在一株槐树下,呻吟着用药散救伤,撕布带裹缠,只露出一双尚未受伤的眼睛,狼狈已极。

只消看清形势,便知砥柱山的好汉们已陷人死境,进退两难,除了各自四散逃命之外,别无他途。_

夏安平心中大为不忍,摇头苦笑道:“刘兄,在下恐伯力不从心。为双方排解,第一是声望,其次是艺业。在下一个生意人,在江湖中可以说比不上一名小地痞。论艺业,在下有自知之明,绝非那两位方外人的敌手,也无法和五女论短长,如何排解?”

“老弟以局外人的身份出面排解,也许他们会听的。”刘彪怂恿他出面。

夏安平吁出一口长气,将刀交还,苦笑道:“死伤太多,毕竟有伤天和。这样吧,在下权且一试。”

他缓步进入广场,舌绽春雷大喝道:“诸位且请住手,请听在下一言。”

他的中气充沛,喝声有如沉雷,震得人耳中轰鸣,脑部发闷。喝声刚落,被五女迫得岌岌可危的八大汉,乘机收招撤出,四面急分。

五少女不是穷凶极恶的人,按规矩她们不加追袭,收剑讶然向这儿注视。

河岸边,八侍女同声娇叱,人剑前伸,十六名赤着上身的大汉,惶然外退。

这两声吼叫,居然能令这么多人停止恶斗,连夏安平自己也感到意外,唯一未停手的人,是大慈和尚和老道,两人心无旁骛,—铲一拂仍在凶狠地纠缠。大慈和尚的方便铲是重兵刃,但在老道奇快的近迫进攻下,发挥不了长兵刃的威力,陷人步步生险的局面,先后共挨了三拂之多,左膀和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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