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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春愁 完结+番外-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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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那昔春本就满嘴冤枉得被杖毙了的,但凡云氏想,随意点拨一下便能教沈霂容往这上头去想了,届时,两罪并罚……
  暗道自己蠢钝如猪,竟不知云氏究竟用的什么法子,倒教自己在同个坑里头栽了两回。
  这时,一直坐定不曾出声的沈儒璋开了口,让将今日用的吃食都呈上来给大夫瞧了。
  今日的吃食早就撤到了小厨房进了泔水桶,如何拿得出来,眼下只剩那碟子点心罢了……
  燕归只得如实相告,又道点心是少夫人拿来的,想来不会有问题的。
  王氏又在一旁嗤笑,“做下了见不得人的事,自然要将证据消个干净。”
  此时云氏又怯怯道,“那红薯点心是我亲手做的,因着有孕多用无益,故而只吃了一块解了馋罢了,想来应该无甚要紧的吧。”
  那大夫却咦了一声,若有所思。
  沈儒璋又是何等机敏之人,见罢,随即让燕归将那点心拿来。
  燕归神色复杂得起了身,正要退了下去时,王氏开了口,只道让吴嬷嬷一道跟着去,也好有个照应。
  照应是假,怕燕归再做旁的手脚是真。
  待那二人退出屋去,屋内即刻便又静了下来,沈肃容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沈儒璋目光流转,先是定定看了沈肃容一眼,又朝柳氏望去,随即敛了视线,也不再出声。
  既沈儒璋不说话,一旁的王氏便也不好再随意发作。
  霜澶与青徊依旧俯地,眼下这回与上一回的心境全然不同,上回是不知云氏为人,更不知那云氏已然设了圈套在等自己。
  可这回,是明知云氏没安好心,一路小心防范,却依旧教她得了手,霜澶眼下就如刀俎上的鱼肉,半点还手之力都无。
  屋内的更漏滴答地走着,霜澶从未觉得时辰这般熬人的,略抬了额面,小心翼翼得环视四周,蓦然发现沈远那厮竟不在屋内,也不知到何处去了。
  心下狐疑,又看一旁的青徊已然缩成了一团,遂不敢再瞧,忙将身子趴好。
  良久,那燕归才端了点心姗姗来迟。


第53章 处暑3   沈肃容,你说保我无虞,你怎么……
  燕归将这碟子点心放于案桌上; 那大夫倒不先用银针试,而是置于鼻尖深嗅了一番。
  点心霜澶之前也闻过,确实喷香四溢; 可并不觉有甚特别。
  那大夫蹙了眉,众人的心便也提着。
  半晌; 那大夫只问府里可养猫的?
  府里不曾养猫; 可偌大的沈府; 随意寻只野猫来倒也不是难事。
  沈儒璋遂挥手交代下去,不多时,便见小厮抱来了一只黑猫; 吴嬷嬷上前去接。
  大夫作揖道; “有孕之人确不能多食红薯; 可少夫人言明只用了一块; 原也无甚要紧。”
  “可倘或与蟹一同食用; 一来蟹寒,有孕之人通常是避之不及,二来么,若与红薯一道食用,两两相克; 便会腹痛。”
  大夫顿了顿,复道,“想来,点心上教粘了蟹粉的。”
  大夫说的这般清楚的,在场已然无人不懂。
  沈儒璋见罢; 沉了眉,何以好好的红薯点心会粘了蟹粉,自然有人有意为之。
  随即起身朝大夫道; “如此,便有劳大夫了。”
  大夫能在大户人家里头替人看病搭脉,自然是惯会瞧眼色的,如何能不懂这是下逐客令了。
  朱门辛秘之事,自然知晓得越少越好。那大夫随即提了药箱,拱手告退去了。
  ——
  霜澶心里忍不住踱起了边鼓,现在还未入秋,大街上的蟹行都无人卖蟹,自己更是连蟹的影子都不曾见过。
  可捉贼拿脏,云氏眼下既想栽赃自己,想来做了十足的准备。
  霜澶猛然想起云氏进门后,佯装热切还拉了自己的手,莫非是那个时候?究竟是云氏那方帕子还是云氏的手?
  霜澶心下大骇,随即低下头贴面,悄悄得将撑在地上的手挪至脸下,遂用心得嗅了嗅。
  果然——
  几不可闻的腥味——
  虽掩盖在浓郁的胭脂味之下,可霜澶凑得这般近,依稀还是能闻得到……
  霜澶寒毛卓竖。
  依大夫所言,那点心上既粘了蟹粉,可柳氏、燕归、自己,都碰过那碟子点心,如何定自己的罪?
  总不见得要将柳氏也一道拉下水吧,沈肃容也不会坐视不理的。
  霜澶随即想到,柳氏与云氏用完膳,燕归早就伺候净面了的,就算柳氏手上原本有,想来眼下也不会再有了。
  可依着霜澶对云氏手段的了解,云氏绝对不止于此,想要人赃并获,让自己无半分还手之力,保不齐现在自己的房内也被她放了赃物了吧。
  不对,那云氏今夜都不曾有机会往别处去,遑论初来泸山院,应该连自己的房间都寻不到吧?
  既如此,眼下就只剩自己手上的这点子蟹腥味能教她猖狂的?
  霜澶穷思遏想,绞尽脑汁也委实想不出头绪,只得提心吊胆看那云氏还待如何出招,心道,所谓凌迟,当真不过如此了。
  ——
  吴嬷嬷捧着黑猫,拿了一块点心至黑猫鼻尖。
  虽是野猫,想来平日府内的女使们都是喂惯的,竟不怕人。
  那腥气之物自然是最爱,果然,在稍稍且嗅且退几个来回之后,便经不住诱惑,轻吐小舌舔弄了起来。
  王氏见状,再也按捺不住,“来人!快,将她们的手都摊开!”
  话音才落,便从外头跑进来几个老嬷嬷,也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闻言便来抓霜澶一众丫鬟的手。
  丫鬟便也罢了,竟还有胆大的婆子拿出要对柳氏动粗的架势来,燕归自然不让,只奋力挡着,可嬷嬷们人多势众,三两下便将燕归制住了。
  霜澶也不曾想到这王氏竟会这般行事,与当众教人打了柳氏的脸有何不同?
  这时,沈肃容倏地起身,朝沈儒璋作揖行顿首大礼,只沉声道。
  “父亲!”
  沈儒璋闻言沉眉,面色怫然,随即抬手拍了桌角,看向那王氏。
  柳氏好歹也是沈肃容的生母,旁的不说,这般拂柳氏的脸面,沈肃容在外面上也不好看。
  何况,如今外头谁人不知沈家二爷在太子殿下面前都是叫得上名的呢,横竖闹得开了丢的都是沈家的脸面。
  那王氏自然心有不甘,却也悻悻然叫抬了手,又朝吴嬷嬷示了意。
  那吴嬷嬷心领神会,抱着那黑猫,便在众人手上一一闻了过来。
  果然,在燕归手上嗅了又嗅,可猫儿的鼻子这样尖,自然是朝更腥气之处去了。
  霜澶眼瞧着那猫儿转了头,只朝了自己喵喵只叫。
  那吴嬷嬷见罢,随即松了手,果不其然,霜澶见那黑猫朝自己直奔而来。
  随即便在霜澶的手心舔弄。
  霜澶的心都凉了半截,那猫儿的舌头滑腻软糯,霜澶却半点都没有从前逗弄野猫的趣儿,手指只不住得颤抖蜷缩。
  众人瞧在眼里,王氏面上掩不住得得意。
  “柳氏,眼下你还有何可狡辩的。”
  话音刚落,不想那猫咪竟一弓身子往云氏躺着的床榻之上跑去,随即一跃而上,云氏想来也不曾料到这野猫会这般,当即惊慌失措得往沈霂容怀里钻去。
  不想那猫儿倒不扑人,在床榻之上转一圈后,便跳至床头,舔弄着那床头随意放着的一块帕子。
  霜澶自然将这些瞧在眼里,心下困惑,只道这云氏竟也有算不尽之时么?
  想来众人正疑惑之际,那齐嬷嬷随即抬手指着霜澶,口出恶言道。
  “霜澶!我家少夫人一向待你不薄,你从前在翰墨轩里头偷盗,被少夫人与大公子人赃并获!原是留你不得,是少夫人跟大公子求了情放你来泸山院洗心革面,你却对少夫人怀恨在心,明知少夫人身怀有孕,却使这般腌臜手段!心思之歹毒,当真教人发指!”
  红口白牙一番话说得悲不自胜,摧心剖肝!
  却教霜澶张口结舌目瞪口呆!原就知道这云氏主仆非善类,却不想如今狗急跳墙起来能詈夷为跖倒打一耙得颠倒是非黑白!
  霜澶抬头,面色煞白,唇瓣微张,心下千回万转,只颤抖着喃喃道。
  “奴婢不曾做过,还望明察……”
  话音刚落,一旁的青徊梗着脖颈怯生生道。
  “如今已然是证据确凿了么便这般诬赖人,奴婢瞧那猫儿还在舔那帕子呢。”
  不想那吴嬷嬷冲上前来一把揪起青徊的衣襟,抬起手照着青徊的脸便是一个耳光。
  “啪”得一声,那吴嬷嬷手劲之大,青徊连痛都不曾及呼一声,就被囫囵个儿扇到了地上。
  “哪里有你这小蹄子说话的份!”吴嬷嬷叩紧了牙关道。
  青徊哪里还敢吱声,捂着脸颤抖着抬起头,半边脸立马肿了起来,连哭都忘记了。
  齐嬷嬷又道,“不想还有这般会颠倒是非的小丫头,我家少夫人用了点心,自然要擦手的,帕子上粘了蟹粉又有甚稀奇的。”
  霜澶勉强搂住青徊,瑟缩着身子,浑身不住得发冷,嘴唇惨白,双目空洞无神,哆嗦着唿吸茫然道。
  “奴婢何时被人赃并获了……”
  沈霂容却在这时开了口,正眼都不瞧霜澶,只讥笑道。
  “那回我原是不信的,不想事后竟果真在你房中搜出了季芙生母的遗物来,当日若不是瑾怀心慈,将你讨了去,原该就地便将你杖毙,何待你眼下来兴风作浪。”
  那沈霂容说罢,又朝霜澶轻睥了一眼,“从前不说,是给瑾怀留着颜面,也是为你留条活路,原望你洗心革面,不想你竟是这般蟑头鼠辈。”
  霜澶喉头滚动,心下怆然,茫然朝屋内环视,当下神思恍惚,只觉众人皆是一副指指点点评头论足的样子。
  齐嬷嬷的话还在脑中回响,沈霂容的言辞已然扑面而来,教人满心卑屈油然而生!只恨不得即刻一头撞死在这处!
  蓦然,霜澶唿吸一窒,只觉头痛欲裂,哇得吐出一口血来,随即不省人事。
  ……
  霜澶做了一个梦,梦里头有匹白马,白马上头骑着的是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那少年笑开了眉眼,扬了马鞭,朝她大喊。
  “你可要骑马,我教你。”说罢,挥了马鞭夹了马肚便向远处奔去。
  霜澶迎着飞扬的尘土,在他身后拼命追赶,却是无论如何都追不上,直到跑得气喘吁吁,霜澶才趔趔趄趄得停下步子,双手撑膝,模模糊糊得喊道。
  “沈肃容,沈肃容……你怎么骗人。”
  ……
  “霜澶,醒一醒,霜澶。”
  ……
  “沈肃容,你说保我无虞,你怎么骗人……”
  “我差点信了你……我竟又信了你……”
  ……
  一旁的燕归眼瞧着霜澶一直说胡话,一句都听不清,委实没有法子,只得看向倚在门边的沈远。
  那沈远双手抱胸,沉着眉,双唇紧闭。
  燕归复低下头,轻叹了口气,遂手上使了些劲,继续摇晃着霜澶的手臂。
  “霜澶,快醒一醒,没事了!”
  少时,霜澶才迷迷糊糊得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了燕归。
  嘶哑着喃喃道。
  “燕归姐姐,我这是死了么。”
  燕归听罢,眼眶随即便红了,转过头抬袖擦了眼角的泪。
  “怎的这般胡说八道,你还活得好好的,咱们都活得好好的。”
  霜澶的脑袋仿佛木了,茫然又费解道。
  “我竟还活着?她怎么会教我活着呢,他们怎么会让我活着?”
  燕归不明白霜澶说的‘他’是谁,却大概能明白霜澶口中的‘他们’是谁,只当她气血攻心,气糊涂了,遂安慰道。
  “今日这事委实说不清楚,那少夫人也不知是有意为你开脱还是怎的,只说若你真有心如此想来这蟹粉该是早就备下的。大夫人随即派了吴嬷嬷去咱们偏房搜,果真是什么都不曾搜出来。”
  “后头又去了青徊的屋里,连咱们夫人屋里都教他们搜了个遍,确实什么都没有。”
  “大夫人既没有确凿的证据,却还是想发难,原还说这事上头说不清,从前在翰墨轩那事上——”
  燕归骤然住嘴,朝霜澶看了眼,不再往下说了。
  霜澶轻敛了眉,抿了唇,“姐姐你且说与我听,莫担心我,我能受得住的。”
  燕归撇了唇角,轻声道,“只说翰墨轩那事既然人赃俱获,便要将你杖毙,以儆效尤。”
  “是咱们公子,出言——”
  不待燕归说完,霜澶猝然闭了眼,再不想听,燕归只当她才醒,精神不济,心下并未见怪。
  半晌,霜澶复睁开眼,撑起身子想要起身,才刚侧转了头,不想便看见了门边的沈远。
  当即面如死灰,乍然往后缩去,燕归如何瞧不出霜澶的反常,心下不解,遂回头向沈远望去。
  那沈远虽垂着头,才刚的一切却都是瞧在眼里,稍顿了一顿,随即开门出去了,横竖霜澶眼下已然醒了,先头也另外请了大夫瞧过,想来是无大碍了吧。
  待沈远走了,霜澶稍稍平了心绪,才发现眼下竟不知道自己身在哪。
  燕归轻声宽慰,只道原大夫人要见罪,是公子拦了下来,说是泸山院的丫鬟泸山院自会处置,老爷也默许了。
  只既然要处置自然不好即刻便当没有这回事一般,将霜澶放去柳氏身边,只好将霜澶暂且安置在柴房。
  燕归赶忙又道,柴房早就打扫过了的,除了小些,旁的也无甚差别的,又让霜澶安心住几天,待风头过了,公子自然会放她出去。
  霜澶听罢,闭口不言。
  燕归也不知霜澶在想什么,前头霜澶气血攻心,教她吓坏了,眼下见霜澶不言不语,一时也放心不下。
  良久,遂听到霜澶开口。
  “青徊,还好么,脸可痛。”
  燕归霎时又红了眼眶,只拍了拍霜澶的手背,轻声道。
  “她没事,先头公子也差了大夫去瞧她,想来眼下正用鸡蛋滚着脸呢。你莫担心她。”
  半晌,霜澶才道。
  “如此,我就安心了。”
  霜澶说罢,又瑟缩着身子躺了下去。
  燕归随即提了凉被为霜澶盖好,“既如此,你早些歇息,明儿一早我给你送吃的来。”
  燕归看霜澶闭了眼,心下酸楚,却也不多言,随即吹灭了烛火,蹑手蹑脚得出门去了。
  待那房门“哐”得一声关上,霜澶才在凉被下头,慢慢翻了个身侧躺,随即缓缓蜷缩了身子,闭着眼睛,无声得落泪。
  明明还是夏日,却这样教人心凉。


第54章 处暑4   霜澶,待出去了,你可得好好地……
  翌日; 天还未亮,霜澶便醒了,未去点灯; 只睁着眼睛,瞧着帐顶发呆。
  待到天刚亮; 霜澶起了身; 也未披一件外衫; 抬腿行至门口时,若有似无得闻到一阵冷松香,稍纵即逝。
  霜澶敛眉; 心道自己魔怔了不成。
  遂推开门; 外头的微风吹进来; 拂过霜澶的脸颊; 又吹动她耳边的绒发; 随后不打一声招呼便从她脖颈之处钻了进去,激起一层凉意。
  时辰还早,晨曦微露,霜澶有一瞬的惶神,站在门边顿住。
  半晌; 才抬了步子跨出门槛,霎时寒意更甚。
  说是柴房,倒像是个荒废的小院,极小的院子,霜澶便在这院子里头漫无目的得踏着步子。
  小院周遭杂草枯木丛生; 堆满了杂物,上头盈盈挂着细细薄薄的一层露珠,霜澶心下索然。
  待行至小院门口; 那大门紧闭,霜澶下意识地走上前去,想将那院门拉开。
  不想那院门竟这样重,霜澶却像是跟这扇门较上了劲。
  最后,只听得“吱呀”一声,院门被霜澶缓缓拉开。
  霜澶心下微喘,才刚立直了身子,却赫然瞧见站在院门之外台阶之上的沈远。
  霜澶微微沉眉,向那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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