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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春愁 完结+番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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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人回来时候,柳氏正准备午憩,哪曾想那青徊才刚一入院子,便风风火火往屋里跑。
  燕归敛眉,拦住了青徊,只道夫人要休息了,莫毛毛躁躁的,青徊随即垂下头强敛神色不再言语。
  燕归低头一瞧,竟不想柳氏手抄的经文还在青徊手中捏着,随即沉眉道。
  “夫人差你去世安居送经文,你忙活什么呢。”
  内间的柳氏却已然听到了动静,“青徊,可是出了什么事?”
  柳氏说罢,竟掀了内帘出来,身着内衣,外头只批了一件罩衫。
  燕归只朝青徊剜了一眼,暗道她扰了柳氏休憩。
  青徊却不以为然,竟还兴致勃勃。
  “奴婢才刚去世安居的路上,碰到了翰墨轩的几个小厮女使围在一处,夫人猜他们在聊什么?”
  燕归扯了扯嘴角,不满道,“夫人面前你还敢这般卖关子,速速说来。”
  “奴婢听他们说起咱们公子了!”
  “说起瑾怀?”柳氏不禁又往前踏了几步。
  霜澶原在内堂收拾,听那青徊这般说,忍不住也留心起来。
  “近日来公子为何总是不见人?原是常常与太子、张太傅一道,奴婢还听说,那太傅家的二小姐许是瞧上了咱们公子。”
  青徊说罢,面上是忍不住的快意之色,“奴婢看这事儿有谱,那张太傅本就是太子的太傅,先头竟还单递了帖子给咱们公子,自然是看重的,眼下说不定还有太子做媒……”
  青徊愈发得意,口无遮拦道,“奴婢瞧那帮翰墨轩的脸臭得跟什么一般,当初那张太傅本属意的大公子,眼下风水轮流转——”
  “青徊!”燕归忍不住出声制止。
  青徊随即闭口,心道失嘴,遂垂了脑袋,再不言语了。
  燕归也上前为青徊打圆场,“若此事是真,咱们公子今后仕途想来也是通达,夫人也总算好扬眉吐气了。”
  以上种种,霜澶倒并不意外,那日在张府,便已然瞧出了些不同寻常的苗头来,这几日更是连沈肃容的人影都瞧不见,已然猜着了个七八分。
  心下只意外的是沈肃容竟这么快便能与太子热络起来,想来也是才华卓绝,太子与太傅惜才使然。
  只不知那沈肃容平日里待张家小姐是何样的态度,想罢,霜澶随即暗笑自己瞎操心。那日张府他二人亭边相会,沈肃容的种种难道还不能说明么?
  那时边上明明不曾有旁人,他待张小姐却委实有礼,才至亭下,与那凉亭还隔了好几步便不再向前,这般小心翼翼还能所为何,自然是心里头顾忌着张小姐清誉,不忍亵渎。
  想来他沈肃容待张小姐定然不会像对自己一般,随意呼来喝去,说翻面就翻面,让人半点招架不住。
  难怪那日于张府,沈肃容叫自己不要跟着,横竖就是为着等那张小姐的女使来寻人罢了。自然了,也是为着张小姐考虑的,怕自己不懂眼色牛皮糖一般粘着倒教张小姐难堪。
  想到此处,霜澶忍不住怨怪自己没眼色,先头那女使来寻也就罢了,后来于那客房,既瞧见了张小姐,理应躲得远远的,怎还有脸面杵在门边瞧里头风景的。凭白扰了他二人相会不是?
  燕归前头晚间朝自己说的话,有一句说对了,自己才是这泸山院里头最不会瞧眼色之人了。
  霜澶这一惊一喜一叹之间,已然百转千回,忍不住偷偷抬眼去瞧柳氏,原以为这般好消息柳氏必定乐以忘忧,不想柳氏竟微微沉眉,倒半点瞧不见欣喜之色,霜澶不解。
  屋内静默一片。
  燕归瞧柳氏只着外衫,没得着凉,便先扶柳氏入内休息去了。
  青徊随即侧头朝霜澶吐了吐舌头,仍旧一脸掩不住的喜色。
  霜澶心道,古灵精怪,倒有些像敛秋,随即上前,只道让青徊先下去休息吧,那经文晚些时候再送去也一样。
  青徊感激,朝霜澶颔首,便告退回偏房去了。
  燕归服侍好柳氏后,便也从内堂出来,与霜澶一道至门外,关了门,再不扰柳氏。
  燕归几回向霜澶看去,欲言又止。
  霜澶继而抬头朝燕归看去,心下不解,想了一下,便以为是青徊前头的不懂事,遂为着青徊开脱道。
  “我先叫青徊回去休息了,左右夫人歇息了也用不着咱们三人一道在这。那经文晚些时候我送去吧,青徊年岁小总归沉不住气些,姐姐莫要怪她了。”
  燕归嗯了一声,应下。却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姐姐可是有话要说与我?不妨直说罢。”霜澶心下疑惑,遂轻声道。
  燕归听罢,微微叹了口气,犹犹道,“咱们做奴婢的,向来身不由己,公子要娶谁人,咱们自然也做不得主,今日之事,你莫要想窄了去。”
  不待霜澶有应,随即又道,“若公子娶的少夫人贤良淑德,能容人,自然也会有你一席之地的。”
  霜澶一时哭笑不得,继而就想反驳,“姐姐做什么拿我说笑,咱们公子也绝没有这个意思。”
  霜澶说罢,想了想,又笑道,“姐姐这般没头没尾得宽解我,让旁人听了,得笑我痴人说梦了罢。”
  燕归抱愧,“倒是我思虑不周。”
  霜澶即刻拉过燕归的手,宽慰道,“我还是要多谢姐姐,原先在翰墨轩时,一众小女使里头我待的最久,横竖只有我宽解旁人的辰光。如今到了泸山院不久,便有姐姐真心相待,是我的福气。”
  “前几日我还在想,泸山院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众人都是不争不抢,又皆有一副好脾性。”
  只除了那阴晴不定的沈肃容。霜澶腹排。
  燕归莞尔,只道何样的主子养何样的奴才,柳氏当真是大门户里少有的平易近人的主子了。霜澶亦以为然。
  *
  柳氏这一觉难得睡得久,待到申时还未醒,燕归不放心,遂入内堂叫了,柳氏才醒。
  因着时辰已然不早,却也不好才睡醒便用晚膳,没得晚上要积食的,故而霜澶与燕归二人便陪着柳氏做了些刺绣。
  这回霜澶学乖了,任燕归如何舌灿莲花,只描花样,绝不动手,没得又现眼,教人能笑好些天。
  夏日里,昼长夜短,好容易天暗下来。
  燕归随即吩咐布膳,这一席柳氏用得慢些,待柳氏用完,已然不早了。
  霜澶才想起,今日柳氏的经文还不曾送,左右入夜柳氏身旁有燕归也足够了,趁着夜色还不算太深,遂辞了燕归,一人提了灯笼拿了经文便往世安居去了。
  想着没得去晚了老太太已然睡下,倒凭白埋没了柳氏的一片孝心,遂脚程加快。
  至世安居时,霜澶未见着沈老太太,是崔嬷嬷出来迎的。
  “嬷嬷好,奴婢替我家二夫人送经文来了,老太太可安寝了?”
  “还不曾呢,日间少夫人又来说了好些勾人馋泪的故事,眼下正伤着心呢。”
  崔嬷嬷说罢,接过霜澶手里的经文,只道有心,便回屋去了。
  霜澶福礼拜别了崔嬷嬷,才往回去。
  因着前头去时心里装着事儿,天又热,故而赶着路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现下出了世安居,也无甚要紧的事体了,霜澶便慢慢悠悠得往回走着。
  泸山院虽说偏僻,自然回去的路也远些,但今日的桂宫尤为明亮,一路上趁着月色,倒教霜澶惬意自在得很,也不心焦,身上头的汗也散了好些。
  霜澶至后院的小花园,脚步下意识一顿,这小花园就是原先沈肃容替自己抹泪的地方。
  不过才几月前的事,眼下瞧着却已然是时过境迁。
  心下不禁怅然,他那样的男子,自然只有张家小姐能配得的。
  霜澶轻叹了口气,刚想往前走,不料从那花园假山后头隐隐约约传来声响。
  霜澶敛眉,原也不想多管闲事,只这声音听着莺莺婉婉,断断续续,似是低泣。
  是女子,声音也克制,却教霜澶听着心颤不已。
  是谁人?
  莫不是哪个小女使捱了责骂,眼下躲在这处哭么?想罢,竟忍不住要去宽慰一二。
  待霜澶走近了,假山背面的声音便愈发清晰。
  “我待你的心思,你如今还道不知么。”语态柔弱,教霜澶听着都不忍酥骨面赤一番。
  霜澶心道,原是哪个女郎与人私会,自己这般听人墙角委实不好,遂扯了嘴角,便要转身走了。
  不想,竟听得那女子又是一声轻唿。
  “瑾怀……”
  霜澶心下骤然惊惧不已。
  是她——


第48章 立秋2   霜澶,我是真的心悦你。
  “府里都传遍了; 你当真要娶那张氏?”
  霜澶哪里还敢再听,转身就要走。
  不想情急之下竟一脚踏断了一根树枝!
  只听得“咔嚓”一声,声音轻不可闻; 却也教霜澶的心陡然提了起来,随即就在胸口狂跳乱撞; 仿佛即刻便要从腔内破洞而出。
  纵然是夏日里; 霜澶竟也被骇得寒毛乍起; 额上皆是冷汗,连指节都在不住得颤抖。
  不敢再动,只得顺势掩在假山山坳处; 一手捂住自己的口鼻。
  屏息凝神听着假山背后的声音; 半晌; 见不曾有异; 想来是那二人未发现才刚的动静。
  霜澶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继而才听到那沈肃容缓而又缓得说道。
  “嫂嫂于我的心思……我……自然是……”
  霜澶敛眉,只道这沈肃容这般说话好生奇怪,可如今却容不得她抽神想那许多……
  “知晓的……”沈肃容的声音异常低沉,声音亦愈来愈近——
  不对!待霜澶察觉时,已然晚了!
  一只手蓦然从假山的另一面伸过来; 猛地扼住了霜澶的脖颈!随即一个身影赫然立于霜澶面前!
  霜澶当即便被吓得魂不附体!
  这人身体硕长,背着月光,冷不防便将霜澶笼在这截黑暗里。
  是沈肃容——
  沈肃容一脸肃杀之气,却在堪堪看到霜澶的脸时,陡然一怔; 一双漆黑的眸里,是一闪而过的恐慌。
  霜澶已然魂飞魄散,哪里还去细瞧这些。
  只有脖颈上紧紧扼住的那只手; 还在提醒她眼下的处境……
  “瑾怀,这人留不得。”云季芙的声音在沈肃容身后响起,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潺靡之音。
  虽说沈肃容身量高,将云季芙完全挡住,霜澶半点都瞧不见,可那云氏的声音,还是教霜澶不寒而栗。
  沈肃容手未松,侧转了头,蹙眉朝云季芙道,“你先走吧。”
  云季芙与沈肃容相识于微时,自然知晓沈肃容的脾性,但凡会威胁到他一星半点的,不管今日是谁人,都活不成。
  故而云氏听罢也不再逗留,只轻声道。
  “你当心些。”便匆匆去了。
  ——
  那回在张府,顾长安也是如此,将自己挡在身前,可那日顾长安是要护着自己的,眼下,沈肃容却是即刻便要自己命的……
  眼下是在沈府里头,再也没有第二个顾长安碰巧来救自己了。
  不过才半月,竟已然事过境迁。
  ‘你莫要怕……’
  ‘左右我不会害你……’
  ‘我的书房日后你想进便进……’
  假的,都是假的,统统都是假的!
  沈肃容与云季芙,他们二人,是一伙的。
  霜澶脑中一片烦乱,处处打着结,处处拽着神经。
  霜澶朦胧着双眼,一手哆哆嗦嗦地抓住沈肃容扣在自己脖颈上的那只手,颤抖了双唇。
  “你……你要杀我了吗……”因被扼着喉,霜澶声音嘶哑。
  一滴泪珠,随声而落,“啪”得打在沈肃容的手背之上。
  沈肃容好似被烫了一般,遽然回过神,倏地松了手上的劲道。
  霜澶的咽喉猛然钻进空气,扶着心口,一时不及便猛烈地咳嗽起来。
  沈肃容神情窘迫,似是想将那只手藏住一般,卒然将手负在背后,倒像做了贼人,竟连正眼都不敢去瞧霜澶。
  沈肃容随即侧头,压抑地喊了一声,“沈远!”
  霜澶一惊,沈远竟也在?随即便想通了,若没有亲信在周边放哨,沈肃容与云季芙二人如何敢在这处私会。只不知自己才刚进来时,沈远为何不曾拦着……
  不多时,沈远不知从哪处角落里跑了出来,待至沈肃容跟前,瞧见霜澶,眼里也是惊骇。
  不待有应,沈肃容叩紧了齿关,横眉立目得违戾道,“如今你当的好差事!”
  沈远当即便跪了下来,只道唯留心了翰墨轩那头,不曾想如此晚了世安居那头也会有人来,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霜澶还立在那山坳里,仿佛发了耳鸣,什么蝉鸣鸟叫一概听不到,只鼓膜神经嗡嗡得抽着。
  霜澶迟钝又漠然得看着眼前的沈肃容,虽只瞧的到他那轻蹙的眉眼与紧抿的唇颚,再看那跪在地上不言不语的沈远,分明都是曾救过自己的人,分明都是在泸山院朝夕相处的人,明明脸面都不曾变过,心下却只觉陌生又恐惧。
  霜澶今日无论如何都活不过眼下了,却害怕得连哭都不敢出声,手下意识得向那假山抠去,磕断了指甲也不曾有意识,只手心里不住得冒着汗。
  这般热的夏夜,霜澶的冷汗冒了一身又一身,心却好似冻住了一般,连本能跳动都不能了,像是一个无可申辩死囚,只能眼看着两个刽子手何时向自己挥刀。
  就在霜澶栗栗危惧之时,就见那沈肃容阴沉着面,朝沈远使了个眼色,便走了。
  随即那沈远上前,满眼的作难,霜澶的那颗心忍不住又开始狂跳,周身因着恐惧止不住得哆嗦,那沈远看向自己,却是半点犹豫也不曾有,甩起手朝着她的脖颈便是一记。
  霜澶后颈一痛,便失去了知觉。
  ……
  待霜澶昏昏沉沉醒来时,屋内不曾亮烛火,鼻尖是熟悉又陌生的冷松香。
  是沈肃容的房间——
  霜澶骤然睁开眼,如今她不仅在沈肃容的卧房,还躺在他的卧榻之上。
  霜澶倏地伸出双手,按向自己的心口,心还在跳,还有唿吸,她竟还活着!
  环视四周,屋内只她一人,却有人影投在窗上。
  想来沈肃容虽不曾杀她,却也不想教她逃,故而着人在外头守着。
  霜澶复又闭了双眼,心道自己勘破了沈肃容与云季芙的阴私,沈肃容却还未对自己动手,当真教人费解,莫不是自己对他还道有用处么。
  更漏滴答得走着,显得沈肃容的小院万籁无声。
  沈肃容与云季芙究竟是从何时相识。
  瞧云氏今日所说之谬言,应当是心系沈肃容才对,可从前自己还在沈霂容身边时,那云氏与沈霂容当真柔情蜜意羡煞旁人的。
  既如此,云氏与沈肃容情愫暗生莫非是云氏入府后的事么。
  霜澶一时头痛欲裂,脑中千头万绪却又皆是杂乱无章。
  遂只得平缓了唿吸,强自敛了心神。
  不对。
  云氏入府第二日,也就是殿试那日,昔春便被冤死,故而云氏是自入府起就想要自己的命。
  可自己与云氏无冤无仇,云氏何堪下这般毒手。
  霜澶不禁蹙眉,忽得想起!
  是那张字条,当初自己亲手写给沈肃容的那张字条!
  岁岁常欢愉,万事皆胜意!
  想来自己初来泸山院时,沈肃容有一点是告知了实情的,云氏那日叫了自己去跟前写字,确实是为试字迹。
  却半点不是为着沈霂容——
  沈肃容手里那张字条是教云氏瞧见了,若不然,云氏怎会那般巧就写了那几个字……
  云氏既心悦沈肃容,稍稍往窄了想便能教她误会了。
  自己的字迹虽有七八分像沈霂容,明眼人却一眼能瞧出并非出自他之手,既然有心要揪出写字条之人,自然是从沈霂容身边的女使试起了。
  竟这样巧,头一个便教云氏逮到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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