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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春愁 完结+番外-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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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霜澶迷迷糊糊应道。
“姐姐,是我呀!”外面人听到屋里头有人应,忙喊道。
是敛秋,霜澶一瞬间清醒了些,“快进来。”
外头女使听到霜澶这样说,才放了敛秋入内。
敛秋进了屋,反手关上门,见霜澶还在床上趴着,跑到床踏便蹲坐下。
“姐姐这是怎的了,怎的好端端又挨了板子?”敛秋说着,眼圈发红。“前头没了昔春,姐姐可不能再有事了……”
霜澶赶忙宽慰敛秋,只道,“我无碍,只又做了些错事,何况这回打的是空心的板子,瞧着骇人,不痛的……”
“姐姐做了甚错事?又怎的来了泸山院?是大公子将姐姐遣来的么?姐姐怎的不与大公子求个情?”
霜澶有苦难言,默了又默,只得转了话头,“你怎来了?”
“前夜我原在房中等姐姐,不想许久都不见回,出了屋才知道姐姐被二公子差人带回了泸山院,昨儿晌午我就来了一回,只泸山院门口的小厮竟不让进,我心下担忧,却无法子,今日一早我还想着,若再不让进,我可就硬闯了的。”
霜澶静静得枕在手臂上看着敛秋,听她叽喳渣说个不停,却不觉得吵,倒好似回到了从前的日子,上回挨了板子,自己趴在床上动弹不得,敛秋来瞧她时,也是这般坐没有坐相,只蹲在床踏上,手肘撑着床沿,手掌又架着脸……
“不想倒是容我进了院,却不放我进屋,竟还要问了待姐姐松了口才放我进来,我原以为姐姐在此受苦,不想是来享福的?”敛秋睁大眼睛问道。
霜澶原还在走神,冷不防被敛秋问住了,一时语塞,“我现下身上有伤,待伤好了,自然鞠躬尽瘁的。”
敛秋一听,蹙着眉,撇嘴道,“姐姐这才来了没两日,现下就说要鞠躬尽瘁了,过些日子又待如何?往后还回不回翰墨轩了?”
“你如今编排起我来了?”霜澶佯怒,转而又问。“你这两日在院里头如何?可有人为难于你?”
“院里怎会有人为难于我,只姐姐不在,我也不好独自睡姐姐屋里,这两日还是与攒珠一道,就这一桩不合心意的,旁的也无甚可说。”
敛秋咧嘴一笑,“我原是担心姐姐,现下瞧姐姐也无甚要紧的,我也就放心了,待日后大公子消了气,我再求些情,姐姐再回翰墨轩罢,想来姐姐自小在大公子跟前,大公子总不舍得真将姐姐放与了旁的院子。”
霜澶心知,翰墨轩是再回不去了的,莫说自己与大公子往日主仆情谊现下已然不剩几许,就算日后真能回,自己也是不想回了的,只唏嘘从前自己的忠心耿耿在大公子眼里当真是一文不值。倒是敛秋,这样的性子又在云氏手底下,委实让人不放心,遂道。
“敛秋。”
“姐姐你说。”
“我想着,现下少夫人跟前有齐嬷嬷与攒珠近身,大公子身边也有婉晴姑姑,少夫人毕竟也是入门不久,没得冲撞了,平日里你还是少露脸的好。”
“姐姐如今好生奇怪,原先可不是这么教的,只说要多做事,方能在院里得脸攒体己的。”
“一时一事,现下听我的就是了。”霜澶打断敛秋,怕她不以为然,拍了拍她的手,又道,“可知晓了?”
“嗯,记下了。”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敛秋瞧着时辰也不早了,院里还有活计,便告退了,说下回得空再来瞧霜澶,或是霜澶好了,也能去翰墨轩瞧她去,霜澶应下。
……
霜澶又躺了几日,这几日除了那位女使,便不曾见到旁的人,待熟了,方知这女使叫燕归,原是柳氏身边伺候的。
霜澶闻宠若惊,只道燕归这样体面的大丫鬟如何能来照应她,心下不安,平日里一口一个姐姐的,燕归也不见外,只让霜澶莫放在心上,日后都是一个院子里头的人,泸山院本就人少,现下多了霜澶,往后也能热闹些。
霜澶曾与柳氏有过一次交集,还是那回来帮着送赏,那时就觉着柳氏是一个和煦温柔的人,想不到底下的女使也都是这般。
只沈肃容怎的性子倒半点不随柳氏,这般教人摸不透,一时天晴一时阴雨的。
说到沈肃容,自那日之后,便再不曾碰面了,原也是,如今霜澶整日都在房里躺着,沈肃容也没有来寻她的道理的。
霜澶想,待自己好了,头一件事就是去柳氏屋里谢恩,既要留在泸山院,二公子那头性子阴晴不定的,没得与虎谋皮落不着好,往后只多在柳氏面前孝敬,想来总不会有错的。
霜澶这回伤好的很快,没几日都能下床走动了的,原道是打的空心板子的缘故,后来听燕归说才知是沈肃容特地留了药。
从翰墨轩来泸山院的头天夜里,也是沈肃容差底下女使细细上了好几遍药的,还道不放心,让燕归盯着才罢的。
……
第28章 芒种3 左右我不会害你。
霜澶又在房中歇了好几日,待好利索才出屋的。
那日天朗气清,霜澶特意寻了燕归,一齐去柳氏屋里。
待进了屋,柳氏起得早,原该是用早膳的辰光竟已然在抄经了。
霜澶跟在燕归身后,与燕归一齐上前见礼。
柳氏见着霜澶,遂放了笔,眉眼带笑,待走近了,咦了一声,“我们先头见过?我瞧你这般面善。”
“奴婢有幸,日前来咱们泸山院送布匹,还得了夫人您的一块玉佩作赏,只可惜来咱们院时匆忙,没能一齐带过来。”
霜澶想了想,又道,“也是那日,奴婢险些在塘中溺毙,幸得二公子与沈远相救,奴婢无以为报,日后必当至死不懈。”
“原是你,那日瑾怀着急忙慌得找我要了燕归去,想来就是照应你的了?”
“是奴婢的不是,给燕归姐姐添麻烦了。”霜澶低头。
“这些不必说的,你既是瑾怀讨回来的,也不是外人,院里若有哪里不习惯的,尽管说与燕归。”
霜澶听着柳氏的话,总觉得哪里不对,却也说不上来什么不是,只得应下。
“瑾怀让你来我这处的?没让你近身伺候?”柳氏好似有些疑惑。
霜澶心道,自那日后就再未见过二公子,也没管她去哪个屋,倒是她自作主张来的。便只低着头不吱声。
柳氏见状,也没再说多的。
又问了些家常,柳氏又回身抄经去了,燕归拉着霜澶至屋外,说了些柳氏平日的习性。
霜澶现下才知柳氏与王氏当真是半点不相同的,柳氏平日多半都在屋子里抄经绣花,闲暇时候在院子内晒日头,原也是爱看些书的,只近年来眼睛不大好,夜里头视物总是不甚清楚。
二公子便交代了,凡是费眼睛的事每日都是掐着时辰的。二公子又瞧柳氏时常抄经,原还想在院子里辟出个佛堂来,念佛总比抄经吃力的。柳氏却道不想麻烦的,佛自在心中,抄些经书都是一样的。柳氏的佛经每每都是抄两份,一份是送去沈老太太的世安居,一份就放在自己屋里。
泸山院人本不多,排场自然不比翰墨轩,不过相对的事也就少了许多,柳氏身边除开燕归,还有一个小女使青徊,柳氏身边事情本就少,现又有了霜澶,能做的事就更少了,不过泸山院原就没有什么争宠露脸这一说,故而几个人相处甚欢。
……
待午间,霜澶才刚伺候了柳氏午睡,自己在柳氏卧房外站定。
不想沈肃容带着沈远在那头廊下步履轻沉向自己走来,待走至门前,霜澶上前见礼,只道二夫人才刚歇息。
沈肃容略点头,才刚想走,却又在霜澶面前顿住,低头瞧她“你已好了?”
沈肃容原就比霜澶高出许多,现下霜澶又低着头,自然是瞧不清沈肃容的神情,遂又福了礼,诺诺道:“奴婢谢过公子记挂,已然好全了的。”
“既已好了,怎的在我母亲这处,沈远交代的?”沈肃容说罢,睥了一眼身后的沈远。
这一眼真教人仓皇失措,沈远忙道,“奴才不曾做这样的主……”
霜澶心下一惊,莫不是自己这自作主张的事要连累了沈远?“奴婢日前与燕归姐姐交好,待好全了想着也无人分派差事,横竖不能闲着,便想与燕归姐姐一处的。”
待说完,沈肃容并未作声,只转过身,正对着霜澶站定,霜澶的头自始至终都不曾抬过,但是现下沈肃容在瞧自己,霜澶是知晓的,如今还未到夏日里最热的天,正是舒爽的日子,廊外徐徐的微风吹过,拂过霜澶的脸庞,消了些热意,随即又撩起她的衣袖裙摆,倒与沈肃容的衣摆微微缠绕。
二人离得这样近,霜澶不自觉的屏息,视线从自己手指到沈肃容的胸口,今日他穿的是件月灰的袍子,底下有些攒金丝的暗纹,这二公子的衣物好似都是浅色的,确实是将他衬得沉稳又内敛,只是好似人略清瘦了些……
良久,久到霜澶已在神游,才听得沈肃容淡淡道,“待我母亲醒了,你来我书房。”
霜澶听着,心下一愕,不待她有所应,沈肃容已然带着沈远去了。瞧着沈肃容的身影,霜澶这才轻轻呼出一口气……
……
柳氏本就浅眠,大约睡了小半个时辰便醒了。
待燕归来了,霜澶只道二公子有事寻,燕归倒未见怪,只让霜澶放心去。
霜澶到沈肃容书房时,外头也不见什么人,书房里听着连动静都不曾有,莫非二公子不在屋内?倒也不见沈远,那这厢是进还是不进呢,霜澶心下踌躇了半晌,最后还是转身欲走。
沈肃容在书房里头坐着,原是在瞧书,却是好些辰光都不见翻动一页的,时不时得看向外头,待瞧见了窗棂纸上的剪影,这才低头复又不紧不慢得翻起了书,等着外头的人自敲门进来。
不想那人竟然只在门口站定了一会儿,竟回头要走。
沈肃容竟一时有些错愕,不待多想,已然出声,“你在门口这般晃来晃去的究竟是要作甚。”
门外霜澶蓦然听到沈肃容竟然就在书房内,心下诧异,复回身敲了门、
“公子,奴婢霜澶。”
沈肃容心下一阵好笑,“知晓是你,进来吧。”
霜澶这才推门而入,一进门,便瞧见沈肃容面沉如水,端面而坐正在看书。
霜澶一时局促,原是这二公子正在用功,许是喜静,故遣了这小院里旁的人,现下自己这般来,没得叨扰了。复又想,原就是他唤自己来的,何况方才本就想走的,又被叫回来,左右自己也无越矩的地方,这样想着,心下才稍安。
沈肃容眼下虽然在瞧书,余光却看着霜澶站在门边敛着眉,倒不知在想些什么要紧的。
“才刚你做什么,怎的不进来。”
“奴婢看小院里没人,怕公子不在房内,遂不敢进。”
沈肃容心下了然,遂低声道,“怎的想这般多,日后书房你要进便进,我房里无那许多值钱的物件。”
见她不作声,默了默,抬首看着霜澶又道,“左右我不会害你。”
第29章 芒种4 这就是你说的不曾肖想?
霜澶先头被沈肃容那句话骇得愣了好一会儿神,又听到他说“左右我不会害你”,竟又有些晕眩,也不及应,只惊慌失措道。
“奴婢知晓了。”
“原你在兄长那头多做些什么。”
“左右是大公子一应的衣食起居罢了,旁的倒也不曾做什么。”霜澶如实答。
“衣、食、起、居?”沈肃容脸渐渐阴沉下来,一字一顿道。
“你过来。”
霜澶倒不曾留意沈肃容的神情,只应声上前,至沈肃容的桌案旁。
沈肃容抬头,敛眉道,“站那样远做什么,过来,研墨。”
霜澶上前,舀水,遂细细磨了起来,心下不解,这二公子将自己从柳氏那处叫来,就是来研墨的?虽说研磨这活最是磨人,好在原先在翰墨轩都是做惯了的,当初大公子每每用功都是她掌灯磨墨,现下这些实在算不得什么。
“公子,已然好了。”霜澶放下墨,退至一旁。
沈肃容转过头瞧了霜澶,又看了看研好的墨,遂对霜澶道,“去那一旁的书柜上,顶上一排,将至左那一本《鉴略》拿来。”
霜澶回过身,依言去拿书,却不想这柜子竟比翰墨轩的高了些,又是顶上的一排,饶是霜澶踮了脚尖都够不到,心下不免有些忸怩,试了两次额上竟冒起了细密的汗。
霜澶心道,不若去外头搬个梯凳来。不想猝然一回身,竟不知沈肃容何时站到了她身后,一时反应不及,只往后退去,却没有站稳,眼见着要摔倒,沈肃容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臂,一手扶住了她的腰。
“仔细摔着。”
沈肃容声音轻柔却低沉,就在霜澶的耳边,悠悠然拂过她的眼睑,睫毛微微颤动,手臂与腰上不断有温热之感传来,让人神思恍惚……
这样的架势,她当真是不曾遇到过,从前在翰墨轩,也不是没有与旁的男子接触过,与大公子向来是守分安命的,更遑论弟弟一般的沈禄。只从没哪个像现下这般教自己心猿意马的。
沈肃容倒是从容,只扶稳了霜澶便要松手,不想这一松,霜澶居然顺势跌坐了下来,倒也将沈肃容瞧得一怔神,随即敛眉,风轻云净道。
“这是怎的了,从前在翰墨轩,你也是这般么。”
“奴婢……奴婢……怕是有些害暑热……”霜澶面色微胀,抚着脸,拘谨道。
却不想沈肃容随即也蹲下,沉眉细细瞧她,“可要紧?我让沈远叫大夫。”
霜澶更是张皇失措,“不用的……不用,奴婢现下已然好了的。”
“真的?”沈肃容狐疑道,却不戳破,复挑了眉,不知怎的心下舒畅起来。
霜澶瞧沈肃容面上犹如写着:你在框我,这四个字。心下不免胆怯。
“公子,您能起了么。”
沈肃容这才发现原自己还蹲在霜澶面前,霜澶被他不经意间迫进了这样逼仄的角落,当真是一动都不能的了。
沈肃容遂起了身,随即自拿了那本《鉴略》,不再理会霜澶,复回到案桌旁坐下了。
霜澶见状,撑着身后的书柜忙起了身,只怯怯得站着,思绪烦乱,但不待她理清方才种种,沈肃容就唤她。
“楞着作甚,过来,拿笔,临了这《鉴略》。”
霜澶这才回神,小步上前至案桌旁,摊开《鉴略》,那书上的字瞧着是劲瘦有力,比起大公子的字倒更凌厉些。
沈肃容斜眼瞥了霜澶,见她翻开那书瞧着正入神,不知怎的心下一时欣忭了起来,不动声色得站起身,将案桌旁的位子让了出来。
“你坐下罢。”沈肃容行至一旁踏上侧躺,末了又加了一句,“且用心写,我要查的。”
霜澶见状,不敢再耽搁,依言铺开宣纸,从架上挑了支细毫,遂一板一眼得写了起来。
沈肃容翻着手中那本书,沉李浮瓜,只余光总不住得睥那桌案,霜澶今日穿的是碧色的水阜裙,入在沈肃容眼里不免觉着心下清凉,先头在沈霂容身旁时,倒极少见她穿这样颜色的衣衫,待来了泸山院,原先的东西物件皆不曾带,头两日的衣衫都是燕归拿与的,后头是沈肃容叫了沈远置办的,不过这各中过往霜澶自然是不知晓的,现下瞧着,沈远近来也不算一无是处,这桩事就做的还算称心。
是午后,外头蝉鸣声渐起,沈肃容原是最修养心性的人,从前夏日里,有时连冰块都不用放的,随意就能坐一日仄①的,今日外头的虫鸣鸟叫却好似分外扰人,让人静不下心,那手里的书本仿佛也在与他玩笑,那上头的字一个个龙飞凤舞,瞧得人好生吃力,一时心下不宁,随手甩了书,抬眼见那霜澶还在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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