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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令-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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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一种想来或许有可能的行为,并不保证怪老人真的会有什么痕迹留下,即使一无所获,也不会产生失望,因为本来就没存什么希望。
看看全牢搜遍,什么也没发现。
剩下最后一个角落,他仍不放弃,耐心地搜查,突地,他发现高地尺许的牢壁上一块碗大的微凸岩石有些松动,天然石穴,这种现象本不足奇,但他仍不忽略,曲指叩击,有空洞的反应,凸石只是表面略浮,无处着力,想了想,力贯指尖,插入岩石,然后用力一抓,石头应指而落,现出一个可容拳头伸入的小洞,有意无意地伸手往小洞里探去,指尖触及了一样软软的东西,不由心中一动,张开两指,拽了出来,他一下子呆住了。
那是一本小小的绢册,卷成筒形。
绢册,意味着什么?他的心开始狂跳。
“老弟,有没有什么发现?”卓永年的声音又传。
“有!”
东方白胸怀坦荡,不想隐瞒,他已经料到这绢册可能是秘笈一类的珍物,但依然直承不讳。
“什么东西?”
“还来不及细看,小弟这就上来!”
“好,上来吧!”
东方白双手抓住绳子,交替上缘,再加上卓永年收绳,很快地便登上了顶层石室。
“老弟,你搜到什么东西?”卓永年迫不及待地问。
“一本小册子!”扬了扬手中绢册。
“哦!什么册子?”
“小弟还没看过。”
说着,走到石室日光亮处,迎着光一看,只见这绢册已经发黄泛灰,看样子年代相当久远,书签上有四个古篆字。
卓永年凑了过去。
“秘剑宝笈!”卓永年一个字一个字念了出来。
当然,东方白也早已看了出来,这是一本剑笈,持绢册的手在微微发抖,剑笈,对武林人有强烈的吸引力,尤其是爱剑的人。东方白爱剑,用剑,同时也沉而于高深的剑术,这本剑笈对他等于红粉之于美人。
毫无疑问,这本剑笈是遭囚的怪老人密藏的。
怪老人之被囚,难道与这部“秘剑宝笈”有关?
怪老人到底是何来历?
东方白一个劲地在想……
“老弟,恭喜你!”卓永年拍了一下东方白的肩头。
“恭喜……我?”东方白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
“不错,这是难得的机缘。”
“是不是机缘还很难说!”
“对了,快翻看有没有签署或者注记什么的……”
东方白开始逐页翻检,里面图文并茂,半面口决半面图,每一页都是如此,字是工楷,图是工笔,显见这著录的人相当有才华。页数并不多,很快便翻到了底页,后面的签署是“秘剑主人手著”六个字。
两人同有失望之感觉。
秘剑主人是谁?
秘剑二字的涵意是什么?
是怪老人!抑或怪老人只是获得者?
“老哥听说过秘剑主人之名么?”
“前未之闻!”
“这可就难以……”
“现在先不管这些,收起来吧!”
东方白怔了片刻,才把绢册纳入怀中。
“老哥,据小弟猜想,怪老人之被‘阴阳秀士’密囚,很可能就是导源于这本‘秘剑宝笈’,老哥以为如何?”
“正有此感!”卓永年深深点头。
“老哥!”东方白深深想了想,“如果我们推断正确,阴阳秀士幽囚怪老人是为了谋取这册秘笈,脱身仍不忘带走怪老人,而秘笈却藏留在此,显见他不达目的不休,总坛虽已破灭,但留在外面的余孽仍不在少数,依其为人,定会谋东山再起,小弟判断,他很可能滞留山中。”
“但也有可能藏身桐柏!”
“为什么?”
“根据西门昌提供的线索,阴阳秀士夫妇平素安身桐柏城,很少在山中,他既精于易容之术,在桐柏城是什么身份不得而知,正是他隐身的凭借,所以他也有可能不在山中,老哥我倒是有个两全其美之法……”
“老哥说说看?”
“坤宁宫的精英目前集中在此,老哥我出山跟她们共研布线侦查之计,老弟留在山中,由毕老三担任联络人,密察其动静,这样就不致于顾此失彼,如何?”
东方白思索了片刻。
“可以,此法可行。”
“那你得先决定一个固定的栖身处以便联络?”
“就这石牢吧,人都有怀旧的心理,要是阴阳秀士真的留在山中,他在此地出现的可能性很大。”
“好,就这么决定,你的易容是否……”
“小弟想回复本来面目。”
“也好,你身上有祛除易容之药,你自己处理,可是别忘了你还有另一个身份,必要时尽量以‘红衣使者’的面目对敌人,这样可以惑敌,使对方莫测虚实,分散对方对其他方面的注意力,将大大有助于我方的行动。”
“这点小弟早已想到。”
“那我们就暂时分手?”
“且慢!”
“老弟还有话说?”
“小弟我忽然想起件事……”
“什么事?”
“记得鬼火曾出现徐家集,乾坤使者也在当地行动过,这证明他们在那边设有据点,在侦查方面不能忽略。”
“这已在老哥我预计之中,那边早伏有桩子。”
“那好,老哥就请吧!”
卓永年出洞离去。
东方白坐下来,他必须要作一个通盘的考虑。
薄暮。
东方白感到一阵饥肠辘辘,才想起一天未曾进食,铁打的人也不能不饮食,待在山中,饮食是首先要解决的问题,于是,他用药解除了易容,回复了本来面目和肤色,他不再是“百草道人”的徒弟小黑了。着上红色披风离开石窟,踏上磴道,一眼望去,宏伟的会坛已变成了瓦砾之场,余烬未熄,仍在冒红吐烟,广场另一面的棋布房舍冻结在死寂里,没有丝毫生气,已是劫后的死城。
落到平地,穿越广场,找到了原先教徒们公用的火房,察看之下,伫存的粮食物品满仓满库,如果不腐坏的话,可以供一个人吃上一辈子还有多,光是酒倒出来可以注满一个水池。饮食完全不是问题。
他生火和面,烤了些饼和肉脯,外加一坛酒和一些必须用物,带回石窟,暂时摒除了心事,燃上灯,一个人慢慢享用起来。
他预计短时间内不会有人来干扰,所以放心地吃喝。
吃饱喝足,静坐养神。
时间一久,感到寂寞难耐,不由想起得自下层石牢的“秘剑宝笈”,何不趁此闲暇仔细参研一番,于是,他取出绢册,逐字逐句潜心揣摩。
口诀相当艰奥,幸而有图配合,在互相比对印证之下,才能勉强悟出端倪,但进度却十分之缓慢,有时一个字也要化极大的功夫推敲,无比的诱惑力,使他忘了时间,忘了自我,全部心神都融入了剑决之中。
眼前一黑,他才警觉油枯灯尽,想再添油,又才发现天已亮了,秘笈翻了大约一半,他闭上枯涩的眼睛默想。
字在眼前跳跃,图在脑里叠现。
他不断地反覆地想。
一个意念未消失,另一个意念又浮起,浮沉隐现交织,对某几句似有所悟,但又为另几句带入迷惑,这使他相当痛苦,但他挣扎着一定要理出头绪,如果前一半理不出头绪,后一半将更乱而无法继续。
时间的观念已完全不存在。
自我也完全消失。
艰深玄奥的剑决变成了茧,他奋力要破茧而出。
逐渐,灵智微露曙光,他紧紧把握住这一线,苦苦追索下去,不知不觉之中,他起身,拔剑、运功,照着领悟的理路练了起来,一遍又一遍……
慢慢地,愈练愈顺,就像抓到了一堆缠夹的绳头,他尽全力地收,一尺,一丈……突地,脑海里一亮,在佛家这叫做“顿悟”。
他急速地运转了三遍,然后“噗!”地坐下。
莫可名状的兴奋,他几乎要开口大叫。
这是“以剑帅气”之功,剑为主,导发潜元如滚滚江流,如非他造诣深,灵根厚,不可能有此顿悟,也就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有此进境。这仿佛是奇迹,而奇迹除了千般巧合,必发生在所有条件都能配合的人身上,他便是这一类型的人。
假使换了别人,就算有了机缘,也未必会发生这种奇迹。
石窟里的光线又黯淡下来,表示白天过去了,又将入晚,他用了些昨晚剩下的食物,喝了几口水,然后点上灯。
后半部是什么?这意念一分一秒也没离开他。
他开始重新钻研起来。
反覆地看,掩卷长思……
前后两半部截然不同,但却脉络相连,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挣扎,终于渐入佳境,理路顺畅起来,他进一步领略到宝笈所载的武功玄奥高深得出神入化,如非亲身体验,真教人不敢相信剑道之中会有如此境界。
又是天明,全卷已了然于胸。
于是,他收起秘笈,跌坐,照着口诀默念索解。
不知时间之流逝,天人完全合一。
最后一决悟透,人醒转回到现实,像是从桎梏中解脱出来,有一种春蚕破茧的感觉,但神思仍驰游在那些玄奇妙绝的口诀之间,久久才完全恢复自我。
石窟里很亮,从未体验过的光亮,仿佛是太阳直照,他想,现在是白天,但石窟与外面还有一段不短的洞道隔着,不可能这么光亮,又没有强烈的光源照射,何以如此?
仔细一想,省悟过来,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虚室生明”,证明功力已更上一层。
收慑心神,仔细一想,不禁喜极欲狂。
现在他完全明白了,“秘剑宝笈”前半部是“以剑帅气”,由剑引导本身的内元,使潜能完全发挥。后半部则是“以气御剑”,用内元来驾御剑,互相配合,远到收发由心之境,这是他一直梦想要突破的一点,现在如愿了。
他这柄“剑神之剑”是柄仙兵,剑的本身具有能使精钢变软铁的异能,但无法随意控制,为了保密,他自订了“三不”的原则,就是不立意杀人拔剑,不到生死交关不拔剑,有第三者在场不拔剑,现在已可随心所欲地控制,三不的原则便可从此取消了,他焉能不狂喜过望!
这部宝笈仿佛就是专为他持有的这柄神剑而创的。
卓永年曾说过“机缘”二字,这机缘太大了,可以说成是天意,天下没有比这更为巧合的事了,几乎不像是事实,然而它是事实却又半点不假。
他深一层想,这本秘发是原先囚在下层洞中的怪老人所藏无疑,阴阳秀士以金蝉脱壳之计脱身,还带走了怪老人,目的当然是想追出这本秘笈,但秘笈所载非配合宝刃仙兵无以发挥其至高妙用,阴阳秀士有宝刃么?
随即,他感觉自己对怪老人已经有了一种责任,得了他的秘笈,如不救他脱出阴阳秀士的魔掌将是一种亏欠,内心将永远不安。
正在冥想之际,一缕极轻微的异声突然传入耳鼓,他抓紧横在膝头的宝剑,凭感觉便可以反击,所以仍稳坐不动,凝神细察,异声似在洞道里,如果是有人想突袭,应该猝然发动,不应该弄出声音,这是什么蹊跷?
他以闪电般的速度转身侧起,朝洞道一看,不由骇然大震。
洞道里趴伏着两个人,一个寂然,另一个在蠕动。
定定神,他迫了过去,靠里的一个脸朝下伏着,背心露出半截刀柄,看来是死了,另外蠕动的一个仍在挣扎。
他再逼近些,蠕动的一个正努力昂起头,仔细一看,心弦起了强烈的震颤,不由脱口大叫了一声:“毕老三!”一个大跨步,超越死者,屈单膝蹲跪下去,栗声又道:“毕兄,我是东方白,你……怎么啦?”
毕老三的头垂下,贴地喘息。
“你受了伤?”东方白再问。
“……”没有回应,像已濒临垂死边缘。
东方白急煞,忙伸手探去,脉息已沉,该如何挽回他一命?
自己可不是岐黄高手……咬牙一阵苦思,忽然想到身边还有两粒三恨先生所赠的“天露丸”,那是解奇毒的,对伤是否有效不得而知,但现在除此别无他法,于是他取出一粒,塞进毕老三的嘴里。
“毕兄,吞下去,看看是否有效!”说完,改蹲跪为坐,静待毕老三的反应,心里在默祷希望这药丸生奇效。
半刻之后,毕老三的呼吸渐趋正常。
焦灼地等候着,希望愈来愈浓。
又过了片刻,毕老三一声长喘,翻了个身变成仰卧。
“我……活定了!”声细如蚊,但总算吐出了声音。
东方白欢喜得几乎要吟佛。
“毕兄,你先养养神,不要开口!”
毕老三闭上眼调息。
约莫盏茶工夫,毕老三睁眼坐了起来。
这动作倒把东方白吓了一跳。
“毕兄,大事无妨了!”
“东方白,你……是什么仙丹妙药……”
“仙丹不说,妙药倒是不假,毕兄是什么伤?”
“内伤……要命的内家掌力。”
“是这死者……”
“不错!”
“他是谁?”
“乾坤教的遗孽!”毕老三的眸子逐渐有了光。
“怎么回事?”
“小弟我在洞口为你护法三天四夜……”
“三天四夜?”
东方白惊叫出声,要不是毕老三说出来,他绝对想不到为了参悟秘笈已耗去了三天四夜。
“是,三天四夜。”毕老三吐口气,接下去道:“半个时辰前,这家伙突然摸了来,我跟他动上了手,想不到他的功力高得惊人,我竟然抵挡不住,但想到你正在练功,受不得干扰,只好豁出命跟他死拚……”
“啊!”东方白激动无已。
“我捱了他至少十掌,最后不支倒地装死,幸而他急着进石窟,没有细察,我自份活不了,拚起余力,从他背后飞掷一刀,人也脱力昏迷,等醒来才知道这一刀侥幸得手,不然的话……你我已在黄泉路上携手了。”说完,挤出了一丝笑容。
“毕兄,救命之思……”东方白语声颤抖。
“别说外快话,算是彼此彼此吧,既然死不了,就只当没发生这档事。”毕老三倒是快人豪语,毫不作态。
“在下永远感激!”东方白仍在激动,死里逃生,情绪不是一下子能平复的。
“别婆婆妈妈!”
“毕兄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站起身来,走近死者身边,把尸体翻转,是个中年人,完全陌生,人死了,那股精悍之气似乎还留在脸上。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搜死者身体,手指触到一样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脱口道:“八卦金牌!”翻转牌子,背面赫然是个“一”字。
“乾坤使者?”毕老三接了口。
“对,一号死者,也是最后一个。”
在总坛决战之中,计算八大使者缺其一,现在算是补上了,人要是该死,怎么也逃不了,死者绝对想不到一个疏失,断命在毕老三的飞刃之下,如果在毕老三倒地之后再加上一掌,情况便完全不同了,这算是命吧!
“好家伙,难怪有这高的功力!”
“毕兄现在觉得如何?”
“差不多没事了!”
“太好,谢天谢地!”
“东方兄,小弟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请讲?”
“阴阳秀士夫妇仗其易容之术,以他人作替身,施展金蝉脱壳之计脱身,计谋被三恨先生揭破,他夫妇可能自以为得计,不知诡谋已经败露,在心理上必然缺少防范,所以我们应该严守此密,不能让对方知道真相已破……”
“这我省得!”
“再一点,阴阳秀士被毁了基业,不会善罢甘休,必谋报复,由于他精于易容,又擅用毒,将来他以什么面目出现,使的是什么手段难以蠡测,所以我们必须在心理上有所准备,事事留心,时时警惕,务必除此祸根。”
“晤!”东方白深深点头。
“还有……”毕老三站起身来。“目前大化门主生死下落不明,这公案还不算了,依家师的推断,被劫走的怪老人极有可能便是大化门主,说不定有一天他把大化门主变成对付我们的武器,此点不可不防,目前好在……”
“好在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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