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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意谋娶-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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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愉应下。
她话音刚落,傅承昀就挥刀断了一人头颅,护着林愉来到马车前,林愉见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砍断缰绳,掐着她送上马背。
他把缰绳给她,声音冷静的不像是负伤遇刺之人,“抓紧。”
林愉抓紧,不待说上一句话,他就忽然用力扯了缰绳,马儿受痛,嘶鸣一声扬蹄往前,林愉瞬间摇晃,死死的抓紧缰绳。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山匪,早前被林愉刺了眼睛的胡茬男放开捏在周随脸上的手,他正是码头欲强行占有周随的人。
此时看见林愉疾驰的方向,怒骂一声,“娘的,截住她,她要告状。”
在场的谁不是犯过罪为寇的,闻言留下两人,一股脑杀向林愉,暗卫已经所剩无几,傅承昀大概看了一眼,双眸含笑,剑指扑来的山匪。
一声阴冷的,带着癫狂戾气的声音在前头传来——
“截她,我看谁敢。”
胡茬男这才注意到这个被他砍了一刀的男子,气质斐然,面如拂晓之花,直直站着白衣淌血,恍若仙人。
这竟比周随更俊,胡茬男愣神片刻,贪婪的目光凝视着傅承昀,转身吩咐:“不必截了,抓住他,和周随一并带回山。”
傅承昀眼光一厉,片刻之后,他笑了。
这样的目光他太过熟悉,一如当年仙云一舞,各方停在他面容上的目光,好似恨不得把他当场剥光,他厌恶这样的目光,入京之后也许久不见这样的目光,久到他就要忘了…他傅承昀,曾是伶人昀郎。
“你很好。”
傅承昀看着胡茬男,低低的笑着,周随就从傅承昀身上看到了杀气。
奇怪的是,周随信他的能力,就像当日初见傅承昀,他简单一句话,“下去。”周随下去了,你看着这人来如雷霆,罢如闪电的舞姿,不明白他为何替自己跳。
直到林愉醉了,傅承昀温柔的折腰,背着林愉一步步远去,周随明白了,能用尊严换掌声的,只有爱情。
傅承昀爱林愉,胜过脸面,甚至胜过生命。
周随崇拜的看着傅承昀,就见傅承昀长剑翻转,锐利的刀光滑过指尖,近乎自残的用鲜血冷静,等他疼够了,这才抬眸说了一句。
“你们,一起上吧!”
“不自量力。”刀疤男率先提刀,边跑边嘱咐,“兄弟们一起上,留他脸蛋性命,带回去我们潇洒啊!哈哈哈。”
那些山匪唯刀疤男为首,闻言一哄而上,放浪的尖叫声传来,诱的林愉回眸,她看见乌压压的一群人,白色的刀光几乎要连成一片,傅承昀的后背一片血色,旋身自人群中飞出。
剑与剑碰撞,声音一声一声,甚至鲜血模糊了人群,傅承昀落下的身影消失在人群当中。
“傅承昀——”
林愉对着他的方向呼唤,再没有他笑着回眸说一声“我在”,林愉慌了,浑身忍不住颤抖,目光不断寻找。
这一刻,她忽然就意识到,她忘记了所有的过往,唯一的念头就是傅承昀不能有事,她害怕…
林愉看着那边一片厮杀,忽然生出无限勇气,攥着手中带血的利簪,朝着马屁股狠狠一刺,马儿受惊嘶鸣,林愉转头坚定的看着远方。
她要救他,不惜一切代价。
于是马儿不断奔跑,林愉手被勒破了都没有害怕的叫过一声,等马儿失血停下,她就继续刺,姑苏的城门在这一刻变的这么远。
“再快些,再快些…”林愉发髻散了,人在马上颠簸,形似疯癫,不停的呢喃,“快些,再快些…”
长路有尽,洒满了鲜血,就在城门近在咫尺之时,马匹血流而亡,木木的林愉自马上如蝶翼般翩翩而落,蓝色的水裙荡开涟漪般的花纹。
“恩…”她吃痛闷哼,也只有一声就用血红的手掌撑地而起,目光紧紧锁着城门,飞奔而去。
城门守卫看见一个狼狈的女子跑来,下意识要拦,不待伸出去的刀戟碰到林愉,林愉就踉跄一步扑到在地。
“站住,哪里人士,按律检查。”
林愉又一次爬起来,喘着粗气没有犹豫,“我乃左相——傅承昀之妻,相爷遇刺,请人派兵救援。”
守卫打量着林愉,有些犹豫。
林愉看着他犹豫,自袖中取出深藏多日的玉印,递过去,淡淡道:“派兵。”
守卫看着那枚玉印,只有男子大拇指粗细,用墨色丝线绑着,端起红泥印暗淡,清晰的看到完全相反的四字——傅承昀印。
傅承昀声明在外,假印根本不可能去模仿他,再加上这玉印上头雕花,红粉涂之,虽魏国无人信渡山遍地生花,但傅承昀喜在奏折之上印花,正是红花。
“是相爷印。”守卫大惊,想起林愉所说的遇刺,更是惊慌。
相爷暗访,城外遇刺,这是多大的失误。
马上有人驾马回城,傅承昀来姑苏的消息在城内很快传扬,这个曾经赋予傅承昀耻辱的城,有人领命而出,有人藏匿屋中不出。
傅承昀是姑苏的骄傲,但同时也是姑苏惧怕祸端的来源,能屠尽友敌血染渡山的当朝相爷,出现在姑苏是为了什么?
他们惶恐,更害怕,特别是曾经流连仙云台的人,有些已经拖家带口逃窜。
这些林愉并不知道,林愉只知道她要去救人,不停的叫人快些,再快些,坐于车架的崔知府被颠的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可他不敢说。
林愉是谁,是傅承昀的夫人,上京有心左相对夫人喜爱非常,生产之后一直精心养护于别院,日日探望,宁惹傅承昀不惹傅夫人,早是官场不外传的秘辛。
一众士兵快马加鞭,感到的时候还是被眼前景象震惊,就见满地躺尸,血流成河,那个一袭红衣的披发男子长剑挥洒,正抹去最后一个人的脖子。
殷红的血珠喷薄而出,所有士兵脖颈一缩,觉的凉了,来晚了。
“傅承昀——”
林愉在沉默中跳下去,朝着看不清模样的人跑去,路过角落瑟瑟发抖的周随,她径直过去,虽看不清容颜,但林愉一眼认出那就是他。
这些人都怕他,可林愉不怕,就在不久之前他还牵着她的求,求她说:“阿愉,我能不走吗?”
傅承昀自血杀中转身,看着她目不斜视而来,腥红的眼中有过惊喜,转眼被惊吓取代,“阿愉,躲开。”
身后有躺着的人爬起来,高举的大刀劈向林愉,那是带着恨意的一刀,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林愉转身欲躲,却见傅承昀拖着残破的身子一路飞来。
只听一声闷响,他就那么以血肉之躯护林愉前头,尖锐的刀刃划破皮肉,一刀砍在他的身体上。
“别怕,”他转过身,满脸血色,似乎笑着和她说:“没事,我在。”
“傅承昀…”你是不是傻,她能躲的,她分明能躲的。
可她再能躲,关心则乱,傅承昀不允许意外,宁愿拿命护她。林愉看着他笑,有些傻,有些疯,更多的则是怕。
他用尽最后的力道反手把剑贯穿那人,指着浑身上下干净利索的周随,轻声道:“阿愉,他好好的…”
孩子们好好的,周随好好的,唯独傅承昀直直的倒下去,傅承昀不好。
林愉脑子一片空白,无力思索便伸手揽住他下坠的身子,她愣神撑着他,裙裾飘洒坐于血泊之中。
林愉眼眶一红,哑着嗓音道:“傅承昀…是不是很疼…”
“不疼。”
他伸手,林愉这才发现他一袭白衣成红,手上鲜血潺潺,“别哭,我不疼。”
第六十四章 我得认 “这辈子爱他,我……
可哪有人不疼的; 他为她挡了两刀啊!
傅承昀脸上都是血,早已看不出是否苍白,那双朝她笑着的眼睛忽然就那么慢慢闭上; 伸上来没有碰到她的手轰然落下。
“别哭…”他说; 但这声之后再无其他。
四周安静了; 静的林愉听见自己狂乱的心跳; 她痴痴的望着他; “你怎么闭眼了; 不是要摸我看我吗?”
林愉拉着他的手; 这双手以前修长如玉; 如今布满伤痕,最狰狞的那道疤曾经让她没认出他,她甚至不知道这么深的疤是哪里来的。
“你看摸到了; 你睁开眼看看好不好?”她把这脏乱的手贴在脸上,诱哄般的叫他; 如初嫁时温柔,“傅承昀; 你醒一醒,看看我好不好?”
他没有醒; 入目狼藉模糊了双眼; 血腥味被一阵一阵吹来,林愉双目猩红,濒临崩溃的模样谁都不敢向前打扰。
“傅承昀; 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什么都不在乎了,利用也好,随意也罢; 只要你活着过往种种我都不在乎。”
“你不是要娶我吗?你醒过来啊!你醒过来娶我好不好?”
“傅承昀!”
“傅承昀——”
“傅承昀…”
她一声一声的叫,轻柔的声音听的人心里发酸。
夕阳西坠,晚霞漫天,任何的光亮照不透林愉暗淡的双眸,随着绚烂如血的微光洒在苍茫茫的大地,林愉抱着睡着的傅承昀,面上干净无泪。
那一刻,她抱着他那样近,却好像离他那么远,不是和离的远,而是…生死的远。
林愉脸上没有血色,颤抖的嘴唇惨白干涸。
周随来时,真的只是轻轻碰了她一下,然后林愉就颤抖着,嘴唇哆嗦,倏然放声大哭。
“大夫,大夫——救命啊——”
萧瑟的风声和凄惨的呼救纠缠,在这片血雨腥风的大地之上传到了每个人的耳中,女子紧紧抱着殷红的男子,泪湿的长发沾在脸颊。
一路驾马回去林愉没哭,和士兵冷静交涉林愉没哭,但从傅承昀不会睁眼那刻,她泣不成声。
她终于相信他倒了。
林愉伸手,拽住周随,“求你,救救他…”
“你救救他。”
眼前的两人让周随心里一抽,回神过来拉起地上的傅承昀背在背上,周随瘦弱的身躯拖着浑身是血的人,和林愉伸手。
“起来,跟我走。”
林愉站起来,跟着他走。
寂静的山脚,鸟儿成排落在树上,周随从前温柔的声音破声大喊——
“大夫,叫大夫,马车,给我马车。”
崔知府这才反应过来,跑过去合力抬起傅承昀,这命悬一线的人可是他的身家性命啊!傅承昀出事,上京定要他好死。
被血浸湿的衣裳触目惊心,崔知府猛然一阵,催着人驾马回城。
从白天到黑夜,别院灯火通明,耀眼的白光照的看得见地上尘埃,却照不进林愉寸寸寒冷的心房。
林愉守在门口盯着里面人影攒动,泪水早已打湿了面庞,外头不知何时落起了雨,下着的雨冲刷了鲜血,冲刷不掉悲伤。
林愉看着忽明忽暗的窗口,忽然整个人缩成一团,指甲按进肉里尚不自知。
“夫人,您该吃饭了。”铃铛浑身疲惫,今日逢此意外整个宅子乱成一团,傅予卿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什么哭闹不休,铃铛哄了很久才勉强入眠。
如今林愉好说,人好好的站着,里面傅承昀却是命悬一线。
“好,吃饭…”林愉盯着里面,端过一碗粥大口大口喝下去,“咳咳咳——”
“夫人慢些,喝水喝水。”
林愉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水,这才缓过气,铃铛勉强扶着她,就那么坐在落雨的台阶上。
“夫人再把药喝了。”铃铛接过熬好的药,吹了吹,林愉虽无大伤,小伤也足够她养一阵。
林愉呆呆的应“好。”
她不能有事,铃铛要吃饭就吃饭,要喝药就喝药,除了应是林愉没说过别的,可就是这样隐忍的林愉叫人看着落泪。
铃铛抹抹眼泪,劝道:“夫人,您哭一哭,闹一闹也好。”总好过这样一声不吭,都憋在心里。
“他没睁眼,我哭了闹了他瞧不见,”林愉忽然发问:“铃铛,你说他是不是很累,怎么睡这么久啊?”
“夫人…”铃铛泪目,林愉看着她问,裹着泪的模样脆弱的像雾。
林愉没等她说,却又摇头,“你别哭,他没事,他…舍不得有事的。”
“是,相爷没事。”铃铛附和着她。
林愉就往后头靠靠,仰面吹着冷风,雨落在她的脸上,她和铃铛说:“今天之前我怨他,因为利用,也因为他爱我随意,直到他倒下我才明白利用是真的,随意已经没有了。”
“他把对我的爱宣之于口,他叫我嫁给他,我不相信,觉的轻易说出口不真,我害怕更惶恐,然后跑了。”
铃铛想起他们的曾经,如果是过去的相爷的确不值得相信。
“我忘记了他曾哄我入梦,忘记了他为我满院海棠,我忘记了我们的美好,伤害之后只记得他骗我,我不能信他,”林愉把头靠在柱子上,“可他倒下的那一刻我想起来了,如果他这次好好的,过往种种都不重要了。”
“他拿命护我…就够了,他对我没有随意,他是真的爱我。”林愉抓着她的手。
铃铛笑道:“会好的,相爷一路多少艰难险阻,不都过去了吗?”
“是啊!他会好的。”林愉不信他会出事,因为她不敢想傅承昀出事她要如何,她怕啊!
这份感情她要一个公平,可“情”哪有公平,情是欲念更是贪念,对他糊涂不休早在遇见的那刻就注定了。
傅承昀利用是真,宠溺是真,是她太过贪心,他们没有第二条命来蹉跎了。
林愉笑道:“这辈子爱他,我得认。”
她爱他,任凭风吹雨打,爱就在心里,她得认。
林愉想起傅承昀的伤是在肩胛,刀刃深可见骨,抬回来的时候失血过多,大夫几乎断定他没了呼吸,是林愉叫回他一口气。
她说:“你若敢死,我去陪你。”
傅承昀闻言一瞬睁了眼睛,里面的血丝根根分明,一口鲜血吐出既惊又喜,他舍不得她死,所以他也得活着。
吃了饭喝了药林愉始终不愿意离开,守了一天一夜,等到次日天空泛白,门终于从里面开了。
林愉本是靠着柱子,听声一下子站起来跑过去,望着来人。过了一夜,周随憔悴了许多,但人还精神,看见林愉带着克制不住的激动,没等人问便直接开口:“保住了。”
费时一夜,堪保性命,林愉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身子如秋日叶落,翩然而落。
周随大惊,赶在人倒地之前接住林愉。
“来人啊!”
…
林愉是疲累过度昏倒很快就醒了,一番收拾之后去看的傅承昀,彼时丫鬟们忙的不可开交。
傅承昀伤在后背,整个人趴在床上,因为没有意识不好喂药,人烧的面色发红,林愉一来她们就请罪,“夫人,喂不进去。”
“我来。”林愉没有怪她们,让人垫了软垫坐在地上,“都下去吧!”
铃铛知道劝不住,遂领着一众人默默退下,那边傅予卿又醒了,夫人这边一时半会顾不上,她今晚大概要去哄一夜。
等人走了,门被关的严丝合缝,林愉也没有着急喂药,慢慢等着放凉一些,她则看着昏迷不醒的傅承昀。
他已被人清理感觉,异常白晢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痛苦,双眉紧蹙,嘴唇微抿,就连被人搁在下巴边的手都下意识蜷成拳头。
方才有人要给他手心上药,怎么掰都掰不开,直到现在伤口都外露,清洗之后看着都红肿了,林愉看着都替他疼,伸手抓过他的手…掰不开。
林愉也没有着急,她知道傅承昀戒备心重,只要有一口气就会保留警惕,索性放弃掰他,覆着他的手轻声道:“相爷,是我。”
“我给你上药,你别握那么紧,把手张开。”
林愉等了一会儿,傅承昀果真把手松开了些。林愉这次很轻松的打开了他的手,上面狰狞的疤痕已经好了,剩下两刀新划的伤,林愉手上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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