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蓄意谋娶-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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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无意外,飞白等在外头,就连铃铛眼中都带着惶恐,时不时瞟向林愉的肚子。
  林愉心“咯噔”一下,好像她一直抗拒的事就这么突如其来放在她眼前。她佯装镇定,偏偏带着某些意外的看向傅伯。
  “您怎么半夜来了?”
  傅伯深深的看了林愉一眼,年迈的脸上挂着慎重的哀求,“少夫人,您该生了。”
  一句话似烟花炸开,散落在林愉本就不安的心底。
  “就…生了吗?”
  林愉不知自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稳住脚步,在人看来她的面色是苍白的,“母亲呢?”
  她一开始的打算就是生下孩子,抱给姜氏,让铃铛去照顾,也算全了和孩子名义上的情分。
  “侯夫人去行宫了。”傅伯说的淡定,却在林愉心中惊起惊涛骇浪。
  行宫,那是傅轻竹祈福期下榻的地方。
  林愉目光幽深,几息之下串联起今夜所有的事,傅侯趁机生病,姜氏深夜离去,她该生了…消息却是从南阁传来。
  一切的真相好像浮现在林愉眼前,可这个真相却是她这一辈子不能宣之于口的。这就像一张无法翻盘的网,罩住了所有的人,傅承昀的箴言,傅轻竹的跳江,萧清的空寂…
  一盘死局,甚至荒唐,这竟是傅轻竹的孩子?
  “我知道了…”不知过了多久,林愉恢复了清冷,凛冽的寒风中她撑着的脊背如同竹子笔直,“您先回去,南阁今夜大门紧闭,无论何事不开门,不外出。”
  傅伯本来还有话要交代,只是没等他说出口,林愉就扬声叫道:“飞白。”
  “夫人请吩咐。”飞白站出来。
  本来按照傅承昀预算他能赶回来,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所有人都慌了,唯独素日娇娇弱弱的夫人没有慌,飞白及时回神。
  “今夜不会太平,北院男女能动者皆出来巡视,仔细尽心者一人一金。相爷留下的人分成两批,一批于暗处死守,院里院外一旦有异捆了,另外一批带上刀站在门口,只要不是相爷归,谁来拦谁,我赏十金。”
  “夫人,如有硬闯者…”飞白蹙眉,问出最坏的打算。
  林愉忽的转头,冷声道:“如有硬闯者,杀。”
  飞白大骇,林愉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杀人者,赏百金。”
  林愉定定看着他,“飞白,你不敢?还是我的命令,你不敢?”
  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好似是相爷再现,简直太像了。
  他正色一礼,“飞白不敢,谨遵夫人吩咐。”
  林愉松了紧攥的手,腰间润白的玉印被她握在手心,给予她无限力量,“清楚了,去办吧!”
  这时外头突然飘起了白雪,于渡山早雪不同,上京的初雪迟了半月之久。
  飞白几人离去,林愉朝人伸手,“铃铛。”
  铃铛本躲在角落里,闻声红着眼眶出来,“夫人…”
  林愉见她这样,疲累之中忽然笑出声来,“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铃铛眼泪就留下了,心里就和堵了一块大石头,跑过来抓着林愉的手,哽咽道:“那铃铛挡着,夫人哭吧!”
  “铃铛啊!”林愉捏捏她的脸,怅然道:“有人疼时泪可以流,可没人疼时泪就是懦弱,是别人得寸进尺的依仗。如今…我得撑着呢!”
  她得撑着,把一切交给傅承昀。
  “扶我进去,把这肚子卸了吧!如今,它是有些碍事了。”林愉拽着铃铛走进去,走的很慢。
  铃铛从她沉重的步伐里看出了害怕,红着眼跟了上去。
  如林愉所料,正院声音一起,傅家各处就热闹了。有高额悬赏在前,北院的人尽心尽力,半个时辰逮住了三个探头探脑的小厮,林愉直接让傅承昀的人去审。
  至于北院正门,倒是林堂声第一个到,她穿着睡觉的衣裳,只说是有人告诉他林愉生产,担忧而来。林愉知道他被人利用,可若不是他有私心,谁又来成算他,你看他眼中除了兴奋留下多少担心。
  林愉披着雪白毛狐,瘦弱的身姿端坐在大开的门里,“赶出去,不走按我说的做。”
  飞白有些意外,他虽知林愉父女不睦,可没想到林愉会不顾林堂声的性命,按吩咐就是杀。
  但飞白不知道的是,林堂声惜命,他可以当出头鸟来耀武扬威,但真的危险他会比谁跑的都快,林愉自然知道他不会让自己死。
  不也是他先要别人的吗?一个舍弃她的父亲,她又拿什么善心来孝顺他。
  “门外还有谁?”
  飞白现在对她敬佩不已,回道:“二房夫妇,以及三少爷。”
  “竟没有孝安堂?”林愉喃喃一句,“你去办吧!孩子落地之前,北院谁也不能活着进来。”
  一旦进来,傅承昀将万劫不复。
  傅远洲被逼着让人砸门,飞白领着人堵门,两方对持林愉就站在落雪的院子里,她的手抓的那样紧,时间从没有这样慢过。
  这边动静未歇,又有人匆忙来报,“夫人,南阁被闯了。”
  林愉一愣,死死盯着越来越亮的外头,咬牙道:“无妨,守好北院。”
  …
  南阁。
  顾氏被人扶着走进去,一眼看到了院子里独酌的傅长洲,多年未见,她还是被傅长洲眼底的嘲弄吓到。
  傅长洲放下酒盅,久病的冷眸淡淡看着院子里所有的人,忽笑道:“母亲——”
  顾氏一颤,好似被人看穿了目的。
  “您,别来无恙啊!”
  …
  天上的雪越飘越大,外头的灯火几乎照明半边天。
  在天空即将破晓之时,林愉恍惚间看见这条无尽的雪白之中,有红衣男子踏步而来,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走的又急又快。
  “夫人,相爷回来了,是相爷回来了。”
  铃铛激动的晃着林愉的手。
  林愉一听,倏然睁大眼睛,她就看到他两袖清风,白雪在头,带着风尘仆仆的满脸狼狈,迈着大步一步一步的走来。
  这一刻,看着他真实的在眼前,林愉才知道她是多么移不开眼睛。她想跑过去,又痴傻的移不动脚步,她只能翕动着嘴唇,静静的站在原地。
  冬月的风,吹的真快,转眼过去三个多月了…
  傅承昀也看着她,本来他有满腹质问要问,为什么那信这么多天不回,可等他看到这姑娘愈发瘦弱的身子,只剩惶恐。
  他是又一次丢下她,任由别人在他不在的情况下,欺负他的姑娘。
  “我回来了。”
  他站在她面前,仔细打量着她身上的每一寸,声音很轻,就好像怕吓到她。
  多日不见的夫妻有些生疏,哪怕在分离前他们做着最亲密的事,此刻被他叫林愉眸色也闪烁了一下。
  她穿着白色的袄裙,厚重的群儒盖不住那纤细的腰身,外头血红的狐毛被风吹着,和她纷扬的头发粘连在一起,看上去就像落在雪地里的精灵。
  “林愉?”
  林愉仰头,眼眸盈着如水的笑意,一下子化开寒冬,驱散他一路风尘。
  无论她忍了多久,做过多少心理建设,可看向他的那一刻,她总是忍不住笑意盈盈,甚至尚带懵昏,久别重逢近而恍惚。
  而傅承昀,在她的笑容中彻底松了一口气,朝她张开怀抱。
  “阿愉,进来吧!”
  “做什么要抱我。”林愉眨了眨眼,看看他,又眨了眨眼。
  他道:“想你了,抱抱你。”
  铃铛见两人分开一段太过墨迹,直接伸手推了林愉一下。林愉趔趄一步,倒是回神过来,不等他再说,叹息着跨步过去,一头撞进他熟悉的怀抱。
  他的手收紧,轻笑着不说话。
  林愉在他怀里轻声道:“你回来了。”
  “恩。”
  回来了——
  林愉不自觉的哑了嗓音,“你终于…回来了。”
  你终于,回来了,一句话让人心疼。
  她一夜的紧绷、惶恐、害怕和责任,在落到他怀里的那一刻…就那么散了。
  傅承昀也是哑着声音,“恩我回来了,没事了。”
  这样的安慰说的林愉红了眼眶,伸手就在他肩膀捶了一拳,笑着哭又哭着笑,“你怎么不下辈子回来…你看看门都坏了你才回来。”
  她很少叫傅承昀,每次一叫不是生气的忘了北,就是高兴的摸不清头,这样不同于别人的一声叫更让他心里从未有过的充实。
  他诱导她,“再叫一声。”
  “打一下也行…”他心里舒坦。
  “呸。”林愉从他怀里出来,本已经把拳头高高抬起,然而触及他手上新添的刀疤,以及他身上褶皱的红衣,忍不住把手放了下去。
  傅承昀把她的一切尽收眼底,就笑着看着她,“没事,门坏了我给你守门。”
  林愉一愣,觉的他有些温柔,就在这时他的另外一只手上,一声孱弱的、近乎没有的哭声传来。
  “呜呜…”
  在她几乎要忘了那些事的时候,林愉听见了哭声。
  那是孩子的哭声——
  林愉表情一顿,也注意到他一直没有动过的那只手,从一开始就避着她护着什么。林愉缓了一口气,再看向他忽然就笑了起来,她怎么忘了,过了一夜他们已为人父人母。
  “先进屋吧!”
  傅承昀听了也没有反驳,跟着她亦步亦随的走。
  等到只有夫妻两个,他才不加掩饰的目光落在林愉身上。只是林愉不言不语,贤淑的眉眼之下瞧不出方才的欢喜。
  就在他要忍不住往前的时候,她才终于主动伸手,掀了他腥臭难闻的斗篷。
  他的手上满是鲜血,骨节之上血肉模糊,带着紧绷的幅度,掩藏了下面的情绪。他揽着孩子的动作僵硬又小心翼翼,而那孩子小小的,只有他胳膊大小,皱巴巴的脸上连双眼睛都睁不开,孱弱的呼吸听起来就像是要断气。
  她卷长的睫羽轻颤,“男孩女孩?”
  她一说话,傅承昀才像活过来一样,“男孩。”
  “还真是男孩,”林愉一愣,反而帮他接过孩子,状似不经意道:“他嘴巴和你真像,薄薄的,随时要笑的样子。”
  傅承昀心里一凛,难得说话不再连贯,“是…是吗?”竟这般像吗?
  “是啊!这本来就是你的孩子,自然和你像些。”林愉抱着孩子哄,孩子在她怀里明显舒服了,小手抓着她伸过去的指头,闭眼也不再哭了。
  “你莫不是一路赶回来的,闻着身上都馊了。”
  傅承昀脸上一黑,倒离她们远些,不好意思道:“那我站远些。”
  “你说你,一路赶回来的吧,你急什么?”
  “为了你…”
  林愉抬头,“你说什么?”
  傅承昀垂眸,“为了他。”
  “哦。”林愉说话的声音就不由自主的轻了些,“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傅承昀默了片刻,直到林愉抬头看他,他才镇定道:“予卿。”
  予卿,予情,寄予了多少人情感的托付…


第四十四章 夜踹   “还有就是…我也想……
  傅承昀熬了几天几夜; 满目警醒的守着血腥的屋子,风雪一路未断,就好像如影随形跟着他。
  萧清挽着血袖出来的时候他还一动不动的站着; 脸上胡子拉碴; 目光灼灼的盯着他。萧清人有些恍惚; 他近乎崩溃的红了眼; 带着绝望问傅承昀; “我说万一; 万一意外; 大的小的…如何抉择。”
  这样的问题本不该问他; 可傅侯坐镇南阁,姜氏在行宫隐瞒,萧清自己…他是没有立场的; 如果可以他宁愿替她受了生产之痛。
  傅承昀冷冽着脸,一身耀眼红衣在风吹之下飘着抖擞; 他斜睨着台阶上眉目清秀的道士。
  “我会杀了你,陪葬。”
  “我死不足惜; 都是应该…里面,如何抉择?”萧清急了。
  傅承昀却不松口; “傅家; 两个都要。你,两个都还。”
  萧清等不到答案,里面丫鬟已经开始哭泣; 就在他咬牙进去的时候,有人忽然拉住他,失力一般叫他,“萧清…”
  萧清回头; 看见傅承昀冰寒尽散,不经寒风的望着他,带着某种恳求,“不惜一切代价,留下我姐…”
  萧清脚步一顿,这还是这么些年傅承昀第一次叫姐,他就像行尸走肉,亲缘于他寡淡,这样隐忍着叮嘱,叫萧清一下子红了眼眶。
  他侧头和傅承昀说:“阿昀,谢谢。”
  “我将倾尽毕生所学,她在我在。”
  所幸,女子的尖叫止于破晓,早产的孩儿随着羊水而生。傅承昀进去的时候,经过生产折磨的不成样子的人爬起来,抓着他的手发抖,“孩子叫予卿,傅予卿。”
  “阿昀啊——”她满头大汗,泪水混着汗水流下,再不复以往高贵,“这是我侄儿了,弟弟…阿姐再看不到他了。”
  一声弟弟,藏了全部托付,其中愧疚煎熬在血脉相连的四目相对中传递,哪怕傅承昀铁石心肠也是红了眼眶。
  他抚着女子鬓发,笑道:“我在。”
  女子终于放心安睡去,“叫你为我难做了,这辈子终究是阿姐亏欠你,下辈子…你依旧做我弟弟吧!阿姐护你,记得回家啊!”
  傅承昀一愣,忽然就觉着这一路回来,他不冷了。
  “阿,姐…”
  林愉在外等了半晌,不见傅承昀出去,一进来就听见这么一句,看着酣睡在冷水中的人,梦里叫着并不熟捻的阿姐。林愉看着他,心里酸涩急了,她其实可以想象,昨夜北院尚且危机重重,生产之地又是何等危险,傅承昀一个人撑着所有人的命运,他一定很累的。
  他瘦了许多,脸上胡子拉碴的,头发也打结了,眼底青黑都快赶上墨色,回来看着笑的时候满是血丝,身上是怎么也遮挡不住的伤疤。
  眼前这个男子和仙云台初遇的玉梦仙姿大不相同,可她甚至觉得好看、怜惜,那声带着哭腔的阿姐听她几欲落泪,又不忍心叫醒他。
  傅承昀只觉得身上冰寒散去,暖洋环身,有人在他头上舒缓的按着。他挂念昨夜遗留的许多问题,疲惫的很也睁开双眼,就见林愉坐着,冬日的初阳照在她的眉眼,她正弯腰在他下巴轻轻刮着。
  他赶的急,路上也没在意这些,此刻被林愉捧着脸不由的有些难堪,却也不忍心叫她停,就安安静静的任她作为。
  林愉并不熟练,胜在耐心,许久之后修完了才见他已经睁开了眼,这样不知看了多久。
  他的目光太多柔情,和以往缠绵时的柔情又有不同,林愉不敢多看,笑道:“你醒了。”
  “恩。”
  略带沙哑的声音,说完用愈发粗粝的之间在她脸上摩挲,温柔的笑着。
  林愉被他火热的眼神看的羞涩,熬了一夜的脸上总是多了醉态的嫣红,“那起来吧!水都凉了。”
  其实水不凉,只是他坐着她站着,波光粼粼的水遮不住两颗浮躁的心,她有些害怕他的目光。
  傅承昀拉着她没放,“我走的这许久…阿愉想我没有。”
  “没有,谁要想你。”林愉羞愤,推开他就往外跑,没有看到身后傅承昀微眯着眼,里面诸多情绪,最终化成一声叹息。
  “这女子,越发骄纵了。”信不回,娇不撒,就连想他都不会主动说想他。
  林愉去了外面,傅承昀紧跟着就站起来,哗啦啦的水声听的林愉走的更快,他看到了也只是一笑而过。
  傅予卿身份特殊,照傅承昀的意思是要养在身边的。林愉以前觉得她该恨这孩子,毕竟是傅予卿打破了她对爱情所有的幻想。
  可当新生的孩子寻着柔软往她怀里钻,稚嫩面容和傅承昀有几分想象,只是玩闹往外吐着泡泡的时候,她忽然就恨不起来,连怨都没有。
  她只爱恋的看着他,好似透过傅予卿寻找幼时的傅承昀,那是一段她无幸参与,却又造就傅承昀模样性格的时光。
  傅承昀出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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