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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云涌之武林榜-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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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
“明白了么?在这以前,如果你表现得不合本门要求,壁上那套掌法便将传给你。换句话说,真正的本门弟子永远不会修习壁上那套本门武功。同样地,修习过壁上那套‘本门功夫’的人也就不是真正的本门弟子。”
“噢!噢!”
“这是本门永远不许改变的规矩。”
少年心头一凛,感激地低声道:“维之真是侥幸,全是师父加意栽培。”
老人轻叹道:“是的,孩子,师父对你确有一份偏爱。不过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天赋,谁也改变不了。假如你是一块根本不堪造就的材料,纵然师父有心,又有何用?”
少年想了一下,又问道:“那么本门武功另有藏放的地方了?”
“当然。”
“就在本室中?”
“是的。”
“维之居此半年,怎么没有注意到呢?”
“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
“师父时常移动它?”
“唔。”
“今天在不在?”
“在!”
“在哪里?”
“这里!”老人说着反手指向自己心口。
少年一看,讶声道:“什么?记在师父心上?”
“代代如此。”
“为什么不以文字记录下来呢?”
老人轻轻一叹,没有开口。
少年想了一下,犹疑地道:“难道是怕不慎落于外人之手么?”
“不是这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呢?”
“简单一点说,是因为代代只传一人。”
“只传一人?”
“只传一人!”
“永远如此?”
“不一定。”
少年剑眉微匡,一时会不过意来。老人闻目一叹,无限伤感地道:“已经九代过去了,到哪一代才能有所改变,以及今后是否有改变的一天,那就很难断言了。”
少年脱口道:“师父,假如”话出口,发现失言,脸一红,慌忙咽住了下面想说的话。
老人早已明白了他的意思,毫不为意地点点头,接下去说道:“正是这样!孩子,哪一代传人有了意外,本门便将于该代中绝。”
“师父,那,那怎么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老人说完一句,睁眼肃容又道:“太公云:技与众同者,非国工也,假如一种武学连保全自己生命也办不到,还谈什么行道济世?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少年不安地又道:“假如碰到一种并非技不如人的意外,岂不造成师门憾恨?”
老人深深叹道:“师门遗憾,已非自今日开始。假如一旦碰上了像你所说的那种情形,那只可解释做师门原始遗憾延续下来的必然后果,在师门来说,并不意外!”
“师门遗憾无可弥补了么?”
“不一定。”
又是一个不一定!由这个不一定,少年立即想起刚才师父口中的那个不一定来。他细细回味了一下,约略地猜到几分,心神一振,立道:“关于师门遗憾,维之已经想透一点端倪,但不敢胡乱揣测。其详细情形,最好仍由师父告诉维之。”
老人平静地道:“跟华山派的境遇大同小异。”
“本门武学出过差池?”
老人点点头,闭目叹道:“本门真正的武学只有一种,名叫‘大罗周天神功’。本门始祖便是四百年前,与武圣潜龙子同一时代,辈份且较武圣高出半辈的‘巫山玄衣仙子,慕容美!’”微微一顿,接着道:“慕容始祖于离开当年的九疑山武林大会后,旋即遁身玄门,并将其傲视武林的大罗周天神功参化为十句心诀,录成一小册,同时易名为‘大罗神功’附以小志,封匣密藏于巫山神女峰。百年后玉匣为本门第一代祖师仙樵老人所得,祖师拜启玉匣后,为慎重计,乃将最末一句心决另镌于一方玉砚砚底,同时将小册上最后一句毁去。
讵知祖师回到家中查点行囊,玉砚竟不知于何时何地不翼而飞。”
少年跺足失声一叹。老人继续说下去道:“第一代祖师于痛心之余,便将另外九句心诀熟记后将小册毁去,同时立下了这种单传的规定。除非哪一代弟子能将那方玉砚找回,这种规定永远不会改变。”
少年面露迷惑之色,老人瞥了他一眼,又道:“接诸第一代祖师仙樵老人订定这种规定的原意,可能是因为这种神功本为一派完美的绝学,如今只剩下九成威力。若凭以开派,恐因威力不足,反而会令绝学本身及慕容始祖蒙羞。细说起来,第一代祖师也实有他老人家不得不这样做的苦衷,我们后代弟子应该首先深切的了解这一点。”
少年知道老人在说他,忙低声答道:“维之愿追随历代祖师,秉遵本门遗训。”
老人点点头,接着说下去道:“你师祖天仇老人曾为探寻师门故物奔波一生,现今那些剑谱、掌谱上的批注,便是他老人家为查访此事而遍访各门各派印证武学的结果。就拿师父我来说,过去数十年来也未尝不是到处留意,可是事历九代,玉砚仍如大海沉针。”
“第一代祖师没有交代可能是遗失于哪一带么?”
“没有,大概他老人家带着玉砚走的地方太多了。”
“会不会在没有离开原来的地方就丢了呢?”
“你是指巫山神女峰?”
“是的,师父。”
“那是历代祖师门去得最多的地方。”
“师父也去过了?”
“先后三次。”
“维之将来也应该去。”
老人点点头叹道:“孩子,你已是本门第十代传人,当然应该以此立志,更应该为此尽劳,但也不必终日戚戚于心。本门过去九代中,颇不乏奇才异士,如果此事简单,哪还会一直悬留到今天?”
老人说完,便口授少年大罗神功的九句心诀,等到少年完全记熟了,又交代了一些进修时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后起身走向石壁一角,停留了片刻,又口到少年身边,肃容说道:
“大罗神功虽仅有九成威力,但如练足,守则仍将百锐难人,攻则仍将无坚不摧。当今之世,鲜有何派武学敢与颔师。”微微一顿,肃容又道:“但是必须记住一点,将来你艺满出道,行走江湖时,不论跟什么人交手,既不可道出这种武学名称,也不可单独用以攻敌。必须掺杂于他派武学中施出,令对方无法看出究竟。若藉兵刃招式发出亦可,至于用什么兵刃,那可由你自己喜爱决定。”
“就用维之那支箫可以不可以?”
“不可以!”老人语气异常粗促,少年一怔。
他眼望老人,惶惑地喃喃说道:“师父不是说维之可以凭自己喜爱决定么?”
“那不是兵刃。”
老人干咳一声,勉力挣出一丝微笑,藉以掩去先前脱口喝出“不可以”三个字的反常神态,又说道:“一品箫是师父的老友,又是当今两位盟主之一,他用的是箫,你是后辈,不应在这方面有所悟拟,知道么?”
少年又道:“维之那支箫也是一品箫么?”
老人又咳了一声道:“师父没有仔细看过。”跟着微微偏脸,好似在嘴着念着什么,口中说道:“师父将来见到一品箫武品修的时候,可以问问他的。如果他不在乎这个,你再用箫不迟。咳,咳!而且师父也很喜欢那支箫,先让师父留下玩些时候,等你能用的时侯,师父再还你。”
少年忙道:“师父留着吧,维之不想用了。”
老人朝石壁一指道:“我们去那边。”
少年随老人走至老人刚才停留过片刻的地方,老人指着石壁上一只深约寸许的掌印,沉声说道:“本门这种武功的最低要求以此为准。这手印是师父刚才留下来的,你什么时候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便算是艺成了。”
“大概要多久?”
“师父是半年。”
“师祖呢?”
“师祖是五个月零十五天。”
“无人再短了么?”
“那得看九代以后的了。”
第九章
少年低头盘算了一下,仰脸道:“现在四月开始,就以半年计算,不也得到九、十月才能完成么?”
老人脸色一黯,强笑道:“最好能在八月十五以前练成。”
少年有点发愁道:“假如不行呢?”
老人笑得更为勉强地道:“迟就迟点,也没有什么要紧。”
干咳了一声,紧接着又强笑道:“如能习成于八月十五之前,那将超过你师祖,成为本门十代以来的第一人。”
少年又约略计算了一下,雀跃着笑道:“对,对!八月十八完成跟师祖一样,八月十五完成便比师祖快三天。”
“是的,孩子!八月十四快四夭,八月十三快五天,早一天完成便多快一天!”
“但愿维之不令您老人家失望。”
“事在人为,孩子,好好的下点苦功吧!”
少年忽然想起一件事,忙道:“五月五师父要不要去洛阳?”
老人点点头道:“当然要去!”
少年惆怅地又道:“什么时候回来?”
老人沉吟着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还无法决定。”
“要是过了十天师父还不回来的话,维之就天天站在山顶等,看师父还忍不忍心放维之一人在家里?”
老人脸色又是一黯,偏脸闭目,强笑着叱道:“别罗嗦了!小子,这就开始吧!”
少年不依道:“还有师父准备什么时候动身?”
老人好似没听到。少年催了一遍,老人这才深深吸进一口气,再睁眼时,脸色业已平静如常了。
老人扶着少年双肩,微笑着说道:“明天。孩子,师父这次下山买东西就是为你买的呀!”
第二天,老人说走就走了。
回回回清晨,少年站在高高的崖顶上。老人背着一件简单的行囊向山下走去,频频回头,不断地向上含笑挥手。少年则一动不动,目光发直,呆如木鸡。雄伟的背影逐渐模糊,一头迎风飘散的皤然白发终于在春末夏初的朝阳中消失。少年再也忍不住了,心头一酸,两行泪珠潸然流下双颊。
寂寞和空虚开始笼罩了整座王屋山。
樵隐峰脚下的石洞中,少年武维之支颐枯坐,身心茫然。
“师父走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他茫然地想道:“师父说,从现在开始,你便是本门第十代传人了。师父又说:从现在开始,本门今后的绝续兴衰,将系于你之一身。你已经十七岁,不能算小了,师父入门时也是十八年龄,师祖更小,只有十六。”
老人曾经告诉过他:一个人应该多用思考,思考可以增进一个人的智慧。“是的。”他又想:“师父的话说得不错,我应该好好的想上一想可是,我能想些什么呢?”他问自己:“到今天为止,我既不知道师父姓什么、叫什么,也不知道师门属于什么门派我能想些什么呢?”
少年深深一叹,喃喃自语道:“我是本门第十代传人,但对已往九代的历史,却是一无所知。”他默默地站起身来,怀着沉重的心情,拖着沉重的脚步,分别将每间石室检点了一下,发现食用物品一应俱全,足敷上人半年之用。少年于伤感之余,见此情形,脑际突然闪过了一个可怕的疑问:“师父难道不再回来了么?”
他回亿昨夜他问老人究竟何时归来,老人笑骂道:“要师父守着你一辈子么?你这么小,师父这么老了。师父就是天天伴着你,又能伴多久?”老人没有正面答复他。
少年一想到这问题,心头立即突然狂跳起来。因为,他同时又想起了年前当他修完本门心法之后,向老人提出第一个问题,问老人为何背着他长吁短叹的时候,老人似乎在末尾巴过这么一句话:“师父担心三年时光恐怕不能太平度过”
当时他没有注意,而现在,他却清清楚楚、一字一字的记起来了。他想:不得太平的当然不是王屋山,否则师父怎肯丢下他一人在此?换句话说,不得太平的当是师父本人。那么,师父的遁世不欲为人所知与此有关了?
这时,昨夜老人的另一段话又在少年耳边响了起来:“孩子,你已是本门第十代传人。
按道理说,你有理由,也有权利知道有关本门的一切。师父之所以始终瞒着你,那是因为师父做错了事,与师门无关,你如一定要逼着师父说出来,师父没有理由拒绝你;要是你肯暂时不问,那就等于施惠师父,师父非常感激你。”
老人这样说了,他还能再问什么呢?所以,他当时连忙陪笑道:“师父别说啦!今后维之永远不问也就是了。”
还有,今天才四月初三,距五月初五还早。洛阳离此并不远,师父为什么现在就动身了呢?难道他又恿起老人的一句话。那是在他们师徒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老人为了安慰他说出来的话,老人说:“师父暂时不告诉你,并不是永远不告诉你。”
“师父,那么应等到什么时候呢?”
“下次见面的时候。”
老人说得很轻松自然,他还为这一承诺高兴了好久,当时他想:下次见面?那能有多久呢?可是,现在回味起来,意义不同了。老人底下似乎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全说出来应该是:“下次见面的时候只要咱们师徒还有见面的机会。”
所以少年最后以为,师父可能不再回来了,师父赴的可能是个死亡的约会。
想到这里,少年不由得五内如焚。他有点恨金判韦公正,因为他知道师父是被金判催走的,但继之一思,恨金判也没道理,金判是师父的朋友,金判没来之前师父就已说过难得太平三年的话。此事不但非金判之过,金判身为盟主,可能还是师父请来的也不一定。不过,他猜测师父所遭遇的困难,金判可能无能为力,因为,假如金判帮得了忙,师父为什么还要忧愁呢?
他想:我一定没有猜错,师父说过金判胜不了他。金判既不比他老人家强,那么他老人家解决不了的问题,金判当然也一样无法解决了。又想:本届盟主有两位,除了金判还有一位一品箫,既然两人都是他老人家的朋友,怎不一起请上呢?
少年愈想愈愁,愈愁愈急。喃喃自语着,从这一室到那一室,从那一室又回到这一室,往返不停,恨不得立即奔去洛阳。
可是,他一这样想,老人最后的叮咛便在他耳边响起:“维之,记住啊!维之!你已是本门第十代弟子,你必须练成本门武功。你不但要成功,而且更要超过前人。你有特殊的成就,将是师门的光荣,也是师父的光荣。如果失败了,在你,你仍是一个平凡的孩子;在师父,师父对不起师门你,你则对不起师父我!”
石桌不语,石榻无言。
除了他,山洞中什么都是死的。没有求助的对象,没有诉说的亲人。十一岁成了孤儿、开始乞食为生,到处流浪……十五岁有了奇遇,遇见老人……十七岁的今天,老人离他而去。由孤苦到温暖,由温暖中又回归于寂寞凄凉。
自己的身世是个谜,师门的历史是个谜,今后前途,则是一个更大的谜。
“是的,我十七岁了。”他想:“我长大了,但痛苦比年岁增加得更快更多。”
少年拭干眼角的泪水,心神交瘁地又在原先的地方坐了下来,同时自怀中摸出一个布包和纸包,两个包都是老人留给他的。老人说,布包中是几件珍物,他带着没用,留给少年无聊时把玩消遣。少年取出后,看也没看便又放回怀中,因为他怕睹物思人,又触愁绪。
现在少年的目光落在纸包上,纸包封得很密,上书一行笔力雄劲的草楷:“何日卒业,何日开拆。”这是师父的吩咐,不应违误。
“里面说了些什么呢?”
“我真忍不住要拆开来看看。”
少年内心交战不已,最后终于长叹一声,依然将纸包收好。
“师父疼我,我应对他格外尊敬,”他告诉自己:“他老人家如何吩咐,我就应该如何做。我如想提前知道内容,只有一个方法:加紧练成大罗神功!”
天黑了,大地沉沉睡去了。
王屋山樵隐峰下,一座偏僻石洞中最里面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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