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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剑歌-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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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剑澜听了外面响动,不敢让林龙青发现他装睡,只在床上僵僵躺了一会儿,听总堂内有了动静,方从床上跃起,开始收拾路上随身之用,片刻便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出来,见林龙青面容憔悴,心中却是一酸,道:“青叔不必替我担心,我自己走过很多远路,也不会妄自惹是生非。”
林龙青笑道:“你处事我还放心,只是还缺少江湖历练,见了年老帮主后,只需传书给我即可,不必着急赶回来,多在外面走走也有好处。”
林剑澜点了点头拜别出门,与雷阚草草用过了一些早点后,在东方微微发白之时便悄然离开了杭州总堂。
杭州城内还是一片寂静,长街上弥漫着些许雾气,只有二人马蹄奔驰之声,夹杂着雷阚手上那竹杖的铃声,更显得长街凄冷。林剑澜心知杭州处的丐帮分舵规模却也不小,便道:“雷大哥可要趁此机会拜会一下杭州分舵的兄弟么?”
雷阚却是神色凝重,道:“此行是年帮主秘密叫我前来,帮中其他人均不知晓,因此不便前去。”
林剑澜点了点头,不再多问,心中却道:“看来年帮主所打探之事竟是未跟任何人提起。”转念便明白这原是他照顾匡义帮大局的一番好意,怕事先走漏了消息再引起匡义帮什么变故。
正行间,却隐约听见前面一阵极响的铃声,和雷阚手中的倒是有几分类似,转头看去,雷阚脸上也是一副纳罕之色,二人将马勒住,慢慢催马向前行了几步,见雾色中现出一干人来,俱都是衣衫褴褛,手拄竹杖,后面大部分人手中之杖上面只有一个铃铛,只有前面十数个人悬着四、五个,为首的则是一个头发蓬乱干枯瘦小的老者,神情却是十分威严煞气,手中杖上悬着八个铃铛,却是杭州分舵的舵主。
林剑澜回头笑道:“雷大哥,你虽不想拜望他们,可他们不知从何处闻听了信息倒来相迎了,也好,你们叙叙旧吧。”
雷阚笑着点点头道:“没想到还要有劳朱护法前来迎我,林公子,这便是江湖人称‘瘦天王’的朱丞鸿朱护法,过会儿我给你引见。”说罢下了马正欲见礼,却见朱丞鸿将手中之杖重重一顿,身后众丐帮弟子立刻慢慢向两边散去,片刻便将二人环在中间,手中竹杖则是整齐划一的敲击着地面,发出一阵阵响声。
此时街上已经渐有行人,见此情形,俱都是不敢上前,远远便避开绕路而行,临街的商家有的胆子略大的也只是悄悄将门开出一条小缝躲在后面观看。
见这些丐帮弟子如此行事,林剑澜却渐渐收了笑意,面色越发凝重,回头望了望雷阚,也是如此,此时那些地位稍高的四铃、五铃弟子已经分列八个方位,神情肃穆,如临大敌。
雷阚面色一沉,拦在林剑澜前面道:“朱护法竟摆出“捕蛇大阵”来,这是何意?可知我身边的是什么人?”
朱丞鸿缓缓走至阵中道:“老朽自然知道这位是匡义帮的林公子。”说罢向林剑澜抱拳一揖,沉声道:“请林公子出阵!”
林剑澜心中不解,缓缓步出阵去,刚待询问,却见朱丞鸿面色激动起来,双唇颤抖,悲愤道:“本帮擒拿叛徒雷阚,闲杂人等散开,林公子,这是本帮帮内之事,请勿插手!”
林剑澜心下大惊,忙望向雷阚,却见雷阚也是一脸茫然,怒道:“朱护法,我奉年帮主之意来此,你将‘叛徒’二字加于我身是何意?”
朱丞鸿此时双目微红,破口大骂道:“狗奸徒!‘叛徒’二字已经留了情面,说你是本帮罪人也不为过!”
雷阚双目圆睁道:“朱护法,我即便只是个六铃弟子,比不得你武功高、地位高,可也由不得你这般血口喷人污蔑于我,出了什么事情讲明说开,拿出真凭实据来!否则的话,我奉命来此接匡义帮林公子前去长安,若是被你耽误了时日,你能向年帮主交待得起么?”
朱丞鸿一手紧握竹杖,手上青筋虬结,杖端之铃隐隐发出微响,咬牙道:“年帮主,年帮主……我自然要拿了你向他有个交待!”说罢大吼一声“起阵”便执杖而上!
阵外众丐帮弟子听了号令,却是里外三层围起,并不进攻,只是圈与圈之间不住的互相逆向绕行,以杖敲地,顿时一片极为嘈杂的铃声。
捕蛇大阵本是丐帮先辈帮主所创,丐帮子弟常年与蛇虫为伍,早先也有耍蛇乞讨之人,十个丐帮弟子倒有半数之上善于抓蛇,因此将这阵法称为捕蛇,发展至今,却是极为厉害的阵法,三圈所围弟子互相反向而行,相生相克,竹棒交错如犬牙一般,若有接近便以棍扫、挑、戳、劈,以此辅助阵中丐帮之人对敌。最外圈的那些四铃五铃弟子则负责空中压制阵中之人,施展轻功也是难上加难。更兼四周俱是铃声震耳,扰乱心神,阵中丐帮之人的铃声便被掩盖,非但难以辨别攻击来向,反而越发扑朔迷离。在此阵中招架都属勉强,更遑论轻易突围。
林剑澜此时心中又是着急又是迷惑,不知雷阚在丐帮究竟犯了什么大错,竟引了护法率众亲自捉拿。看朱丞鸿的神情并不似说谎,显见是丐帮之内出了什么极大的变故,但看雷阚也是一脸愕然,实实难以分辨。他本不欲干涉丐帮之事,只是雷阚此行所带的年永寿口信涉及几年前的匡义帮大变,着实关系重大。
想到此林剑澜抬头望去,雷阚只是一个寻常六铃弟子,武功实在是微末得紧,焉是朱丞鸿的对手,眼下便是只有招架之力四处躲避,心道:“秦叔叔临行时说过务必不要辜负青叔重托,但此时袖手看雷阚被朱护法擒拿,再去逼问他与年帮主约定之所,岂是大丈夫所为?”忖毕大喊一声道:“朱护法且慢动手!”便飞身跃入阵中。
第三回 巧斗消战意
此时雷阚腿上和肩上俱已被丐帮弟子击中,连连几个踉跄,已经是左支右绌摇摇欲坠,林剑澜一到阵中,却见朱丞鸿一记“力扫千军”向雷阚脖颈处扫去,林剑澜心中一凛,运足了力道用掌将那杖生生荡去,随即扶住雷阚,却听他微声道:“林公子,我属实……是年帮主所差……并不知道出了何事,背上了这‘叛徒’之名。”说罢已是气喘吁吁。
朱丞鸿见林剑澜突然跃至阵中救助雷阚,先是一阵惊异,随后眼中便精光大盛,厉声道:“看来林公子是要管我们丐帮的家务事了?”
林剑澜道:“晚辈得罪了,我看前辈招招杀手,若我晚到一步,他焉有命在?朱护法,实在对不住,晚辈受我义父重托,还有要事向此人询问,实难交于丐帮!”
朱丞鸿道:“此人便是杀一千次一万次也不为过,林公子,你若袒护于他,便是与我们整个丐帮为敌,现下各门派俱是守望相助,共对朝廷,林公子且莫要坏了我们两帮之间的和气!”
林剑澜道:“既是互有联盟,那便应告知晚辈丐帮出了何事,待我通禀我义父知道,怎可二话不说便下杀手!”
却见朱丞鸿沉吟良久,方道:“恕在下不便相告!在下知道林帮主武功盖世,林公子必定也是年轻有为,但这丐帮捕蛇大阵却非你可敌,你若执意阻拦本帮帮内之事,受了伤我可不好向林帮主交待!”
林剑澜从未见过这般阵仗,仍自深吸一口气,凝神道:“晚辈知道,但还要勉力一试,得罪了!”说罢双手运力虚拢,竟看不出是拳法或是掌法,朱丞鸿一跺脚,叹了口气执杖各向两边用力一撤,却变成了两根二尺见长的短杖,带着杖风揉身而上。
林剑澜只想试着带雷阚突出阵去,并不想与丐帮起太大冲突,便向后避去,却听身后“唰唰”两声,却是外圈阵中有丐帮弟子向自己用杖刺来,急忙矮身避过朱丞鸿的两杖,旋身变招为指向那二人杖上疾弹两下,那二人顿觉长杖一阵震颤,几乎握不稳妥,手腕却是一阵酸麻,实不料林剑澜随手两个弹指竟厉害至此,却幸而朱丞鸿杖风又至,那两个弟子方继续随阵前行,却仍是频频瞧向林剑澜,想不到这般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为,俱是一脸骇然。
他们却不知林剑澜自下白云山后每日勤修,加之天资不俗,内功已颇有进境,况阴阳两路功法合练,水火同炉,如同攀登极为陡峭的高峰一般,稍有不慎便会走火入魔坠入万丈深渊,但若融合有术,便会前进一大步,威力自是不同凡响。
林剑澜小试指法,见竟有如此威力,心中窃喜,回头却见朱丞鸿一招“双龙戏珠”,却是一个剪字决,两杖虎虎生风向自己逼来。二人如此你来我往,俱都是围着雷阚打转,雷阚自己无法出阵,又不敢乱动,只得呆立阵中,觉得眼前人影飞舞,掌风杖风从旁掠来,打在脸上隐隐作痛。
朱丞鸿见一个年轻后生自己都久攻不下,况林剑澜倒有七成招式是在闪避,如此下去恐怕再过数个时辰也只是在此困战,心中焦急之至,边打边想,却见雷阚在阵中不知所措,顿时呼哨了一声,双杖变招,向雷阚刺去。
林剑澜心中暗叫不好,也是急急掠过,一掌将雷阚拍到旁边,另一手却化掌如钩,向那杖头迅疾抓去,朱丞鸿却将双杖撤回,返身又向雷阚逼去,竟不再与林剑澜正面交手,一对杖子只向雷阚身上招呼。
丐帮弟子早已看出朱丞鸿用意,行进越发快速,却是慢慢向里收拢,只待雷阚退至竹杖范围之内便可动手。
林剑澜此时却十分被动,见周边包围逐渐收拢,雷阚几乎已被逼的没有落脚之地,若要顾忌他的安危早晚二人都要被拖的筋疲力尽,心中暗暗下了主意,忙脚下运力,一式东流云步中的“鹤唳凌空”向上腾去。
听四周几声呼啸,外圈丐帮弟子飞身而至,随着一阵铃响,十数只长杖压下,林剑澜凌空翻腾,足尖点在一只杖上,那丐帮弟子只觉的手中一沉,急忙用尽全力抬去,不料却是一轻,林剑澜瞬时不见,顿时无法收住长杖去势,“咣”的一声闷响,竟与对面一名丐帮弟子手中长杖相撞,两只杖子俱被荡飞,落在数尺开外的地上,二人空中力道已失,齐齐坠了下来,林剑澜却已移身到另一长杖之上。
那弟子记得刚才情景,并不用力抬起,却是向下撤去,林剑澜一笑,脚下用力顿足一点,那弟子顿时觉得手中如同握有千钧重担,再也握不牢靠,连人带杖摔将下去。
缺了三人,顿时空中的杖网开了一个缺口,林剑澜清啸一声,复又翻起,正待将这缺口再撕大些,却见下方阵中外圈已经小的不能再小,杖影交叠,如同要将雷阚搅碎一番,朱丞鸿却已是运足了力道,向雷阚双肋劈去。
林剑澜急忙大喝了一声:“朱护法接招!”
虽然这捕蛇大阵内外铃声大响不绝,却仍是盖不住这一声呼喝,朱丞鸿急忙抬头,却见两个铜钱般大小的物件破空而至,还夹着一阵尖锐之声,心中一凛,将双杖撤回合为一体,右手运力凌空一抓,却觉得力道拿捏的恰到好处,这物件到了手中之时已经力竭,倒仿佛是轻轻放在自己手中一般,看来并不是暗器之类。
朱丞鸿将手中之物略微一转,脸色却是大惊,抬头见林剑澜已经翩然落下,站在雷阚面前,面露微笑。旁边的众丐帮弟子却仍是跃跃欲试,朱丞鸿长叹一声,将长杖重重在地上一顿,大喝道:“住手!”
众人皆是一片愕然,却不敢多问,见朱丞鸿面色灰败,摆摆手道:“撤阵吧!”各弟子虽不明所以,却仍是立刻撤回,片刻便都到了他身后,朱丞鸿一拱手道:“我等武功低微,实在不是林公子对手,在下也无意阻拦了,请吧!”
雷阚看了一眼林剑澜,却不知为何朱丞鸿突然变了主意,抱拳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误会,朱护法既然执意不肯相告,弟子只好回长安面见年帮主再行定夺,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今日若有什么得罪之处,他日再与朱护法请罪!”说罢走出人群,牵了马匹过来翻身跃蹬。
朱丞鸿听他此言却是一阵愕然,道:“唉?你当真不知么?”
雷阚回头道:“朱护法所指何意?”
朱丞鸿摇摇头道:“既然如此,你走吧,有林公子一路护你,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到达总舵!”又对林剑澜道:“林公子果然是人中龙凤,不愧是林帮主看中之人,一路艰险尚在后头,你要护他周全便是要与整个丐帮为敌,你要思量清楚了。”说罢移步一边,身后的众丐帮子弟也纷纷避开,让出一条路来。
林剑澜飞身上马,心中感激朱丞鸿不再纠缠,却不便当面致谢,以免其他丐帮中人误会于他,略微拱了拱手,便催马扬鞭而去。
见二人身影渐渐远去,众弟子虽见林剑澜武功高强,却觉他也未必能闯出这捕蛇大阵去,俱是十分不解,纷纷发问。
朱丞鸿并不多言,只向众人叹道:“没能擒住这叛贼是我无能,稍后我会快信报与总舵长老请罪,与各位无干,你们散了吧。”
众人纷纷道:“朱护法这是什么话?我们丐帮子弟一体同心,若是总舵有什么责罚,一起担当便是。”众人还欲相劝,却见朱丞鸿神色凝重,并不答话,便纷纷告退。
众弟子既散,街上此处片刻便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朱丞鸿一人立于长街之上,慢慢低下头审视手中之物,却赫然是两只铜铃,不知何时被林剑澜取去,自己和众人竟都不曾察觉。身为悬八铃的丐帮护法,被人将象征身份地位的表征取去是何等的耻辱,对方竟还是一个初出江湖的晚辈,自己在众弟子面前恐怕便要颜面扫地。
林剑澜未曾张扬,只是危急之时掷还回来以赌自己能放他们出阵,实在是给自己留足了面子。
朱丞鸿将铃重新挂在杖头,拄地缓行而去,却和普通的年老力衰的乞丐并无不同,瞬时便湮没在茫茫人海之中。
林剑澜与雷阚二人出了杭州城,却各自心事重重,默不作声,快马行了一段,雷阚方勒住马道:“林公子,恐怕总舵出了什么事情,对我误会颇深,路上定会不断有本帮之人追捕于我,年帮主与我定好本月廿四在长安城的仙来酒家等你义父相会,你……你不必为着我再与我们帮有什么冲突,我即便被他们擒住押回总舵,见了帮主一切自会有个定夺。”
林剑澜道:“我听青叔说过,贵帮分设十道分舵,下面堂口更是不计其数,出了大事江湖理应都有耳闻,可此次究竟发生了何事却是丝毫未走露半点风声,只是秘密传信分舵捉拿于你,事情太过蹊跷!”
见雷阚不语,林剑澜又道:“况刚才交手之时你便应该知晓,朱护法所使俱是杀招,看来总舵的命令恐怕是若无法擒拿,便就地诛杀,我只怕你即便是束手就缚,也无法活着见到年帮主。”
雷阚垂头叹了一会儿,心知林剑澜说的不错,一时间哑口无言。
林剑澜道:“当务之急我们便是要赶往长安,一是要尽量避开丐帮中人,不能再走官道,二要速速打探消息,事不宜迟,在此空做叹息也是无用,还是上路吧。”
雷阚点了点头,催马慢慢行去,林剑澜望着他的背影思忖了一会儿,方“驾”了一声,赶了上去,心中却暗自打定主意,虽雷阚看来是受了冤屈,但他来此却是未带任何年永寿的手信或证物,只是口头传书,看朱丞鸿见他十分愤恨,亦不像作假,若是雷阚真的做了什么恶事叛逃出帮,自己贸然相助反倒会使得匡义帮白白与丐帮交恶,这一路倒务必要将他牢牢看紧,到了长安再作打算。
二人一路上只挑小路行走,住宿也只是在极为偏僻的乡村野店,若是离市镇稍近一些,便托人从城里购置些路上所用干粮之类,随意挑一处僻静之所打尖休息,虽然辛苦,却幸而能避开丐帮耳目,倒也安然。只是消息甚难打探,虽可让人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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