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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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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封贵妃常被新晋入宫的秀女们羡慕与镇元帝琴瑟和鸣而又儿女双全,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她得到的这些,不及贾昭仪当年十分之一。
  “儿臣,下官见过父皇,母妃。”
  重睦与顾衍行礼声传入耳中,镇元帝轻轻抬了下眼皮,遂又落回原处:“免礼。”
  公主归宁,他不过例行公事来见一面,相谈不到五句立刻拂袖离去。
  恭送镇元帝的背影渐渐离开栖霞宫,封贵妃忽地忆起初入宫时,她认定自己靠着家世背景与年轻貌美必能动摇贾初菡在他心中地位。
  那时她心气极高,如何也想不到这一辈子只能等到贾初菡离世,方才靠着一场叛乱得到他点滴在意。
  这些年每每重睦离家踏上征程,封贵妃时常会忍不住对比,若是六公主自请入伍行军,镇元帝定不会像对待重睦这般不闻不问。
  当然,六公主绝无可能如此自请。贾初菡出身商贾,从不懂什么忠义节气,独独明白如何将整个后宫闹腾得天翻地覆,旁人觉着一场闹剧看尽笑话,偏生她与镇元帝妄自相顾,不为所动。
  人亡情不断,就连封贵妃夜不得不承认,若是贾初菡还活着,自己从少女时期初见便钦慕多年的男子绝不会从风神俊逸变作行尸走肉。
  也不知是哪一日忽然之间,多年恨意顷刻消散,空余怅惘无尽。
  重睦原本无感镇元帝如此行止,毕竟他已数年不曾好好上朝,逢年过节也永远这般肆意而为。
  直到看见封贵妃面上表情,方才抿唇转移她注意力道:“母妃,驸马准备了不少礼品,其中不乏许多楚地特产,都是您喜欢的。”
  封贵妃并未开口,而是重旸先道:“姐夫不是余杭人吗,从哪儿折腾的这些楚地特产?”
  他早将那些礼品一一看了个遍,顺势掰碎块麻糖扔入口中,不掩惊讶:“母妃快尝尝,简直与当年在槐荫城吃过的如出一辙。”
  只见封贵妃示意身旁李尚宫接过那包麻糖,尝过一块后略颔首道:“有劳驸马。”
  起初她并未看重顾衍做重睦夫婿,当年原是替封知榆属意,调查后得知此人乃寒门中的寒门便逐渐断了心思,更不可能想到要他来娶亲生女儿。
  若非封老将军极力相劝,她甚至打算拼尽全力阻拦这门婚事。
  “八碗巷有一杂货铺子老板是驸马同乡,但他娘子是楚人,所以也常往返楚京两地,备些货物。母妃若喜欢,我离京后叫慈衿常送到宫里来。”
  重睦早间过目顾衍准备之物时也愣住许久,简直怀疑他不仅买通了慈衿,连于嬷嬷都成了他的人,竟将母妃与阿旸的喜好都琢磨得一清二楚。
  “怎又要离京,”封贵妃闻言不免愕然:“你刚刚成婚,总不好叫驸马独自一人留下。”
  重睦闻声  灿然而笑:“父皇已经同意驸马作为随行校尉,与我一道出征。”
  她十三岁从军,至今七年,身上一共二十道伤痕。
  出嫁前那晚,封贵妃又细细数过一次,不知何时竟又多添了两道。
  “你看中的那些适龄世家男子,各个娇生惯养,不知苦难。”
  虽已须发尽白,封老将军眼底精神气并不输城中英姿勃发少年郎:“阿睦这身戎装,他们不解。”
  那些男子,如何得知阿睦周身大小伤痕,俱是渊梯人之血肉。又如何会感念阿睦不拘小节之率性自在,俱是大周男儿战友同袍情谊所证。
  “指婚后老夫亲自见过顾广益。”
  封贵妃始终记得那日父亲所言,顾衍与阿睦志同道合,若能并肩征战同时又可举案齐眉,不失一桩美事。
  加之于嬷嬷回禀新婚情况时,专程提到白绸落红:“老奴仔细看过,驸马指间确实受了伤,想来应是为此所致。看得出极为公主着想,如此,您也能放心。”
  再瞧着满院琳琅满目之礼品,封贵妃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渐渐落回实处,对待顾衍的态度也愈发亲切。
  一家人相谈甚欢,待至午膳时分,封老将军也带着封知桓兄妹同时到访。
  “姑母,姐姐。”
  一身金线钩织的浅粉绸缎襦裙引入眼帘,封知榆跟只花蝴蝶般飞入栖霞宫,还没来得及站定,重旸已然冷笑出声:“做出那等不堪入目之事,居然还敢来面见姐姐姐夫。”
  说着停顿半刻,乐得瞧见众人面面相觑,方才继续道:“表姐脸皮之厚,果然,从未让本王失望。”
  他自小便不喜封知榆,起先重睦以为他是吃味自己总对知桓知榆更上心些,后来才发现并非如此。
  “阿旸,别胡说。”
  重睦回首,却见重旸扬起双眼更是不羁:“姐姐,龙岩侯夫人于八公主大婚之日当着众宾客拦下驸马爷一事儿。那日整个御史府的人都能作证,绝非我胡诌。”
  此话一出,在拜堂后便离开御史府的封贵妃与封老将军瞬间变了神色。
  重睦自还替封知榆解释:“我知道此事,不过误会而已——”
  “误会?当着抚北营将士面询问姐姐私密之事,也叫误会?”
  重旸话音未落,封知榆已然惨白着面颊后退几步,跌倒磕在院中石板路上。
  手心着地瞬间见血,封知桓与重睦立刻上前,只见她强忍着苦痛和泪意,带上委屈哭腔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抚北营将士玩笑作弄广益,我一时气不过,方才替他回了几句嘴。”
  重睦无奈看向重旸,倒也并无怨怼怒气,只道:“阿旸,将话说明白些。阴阳怪气,气度全无。”
  她安慰般拍拍封知榆的肩:“先随表哥去包扎。”
  “那日宴上诸将士打趣姐夫,姐夫本独自笑谈,气氛融洽。”重旸的目光扫过封知榆被封知桓强硬拖走,明显万分不情愿的背影,有意扬高声音道:“偏生  她要掺和两句,问出什么‘妾身听闻常年马上征战,于女子身体不益’。”
  他模仿起封知榆惟妙惟肖,连面目表情都入木三分,转瞬又变作顾衍,依旧不失自然:“幸好姐夫反应快:‘阿睦既嫁与在下,自不会再叫她独自受此奔波’。”
  重睦下意识侧首看向顾衍,昨日营中他与封知桓对阵一幕再次浮现眼前,却被重旸告状之语骤然打断:“接着知榆表姐便发起疯来,宴散时当着众人面拦住姐夫,假意醉酒实则故意散播谣言,什么话都被她胡言而出。”
  恰巧此刻封知榆包扎结束后返回院中,闻言仿佛石化般呆在原地,两行清泪倏然落下:“阿旸,我,我何曾故意散播谣言。”
  她亦是有些歇斯底里:“恰好今日爷爷,姑母和哥哥都在场,敢问你们有何人不知,当年本就是我先遇见广益。”
  取下手帕抹尽眼泪,封知榆眼底再次泛起红意:“你们不愿我嫁他,那便别叫家中任何女子与他结亲,为何非要让我看着姐姐与他修好——”
  “夫人。”
  不等众人反应,顾衍已缓步走近封知榆身前,本就无甚表情的面上此刻更如寒霜覆盖般肃穆:“下官确实感念当年进京时,夫人仗义相助。除此之外,再无他意。”
  重睦或许听说他们有过去,可不清楚这些过去具体为何。
  封知榆早料到重旸必定积攒许多不满等待爆发,她本就计划以他仗义执言为由,逐渐拨开她与顾衍之间点滴,叫重睦听过后心底生出怀疑。
  千算万算,怎么也不曾算到顾衍如此决绝。
  封知榆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失去理智:“对我无意,对着姐姐满身疤痕和无数伤病便有意吗?!”
  “啪”的一声,眼见自家妹子还要继续出丑,封知桓终是抬手对她脸侧扇下一耳光:“闹够没有!”
  即使不喜顾衍,但封知桓永远不许旁人在他面前诋毁重睦,愤而怒喝:“不是爷爷与姑母不愿你嫁他,是人家不愿娶你,还听不明白?你如今已贵为龙岩侯之妻,在大庭广众下与旁的男子拉扯不休,可有想过龙岩侯当如何自处,给我跪下。”
  他扬手作势还要再打,却被重睦及时拦阻劝道:“表哥,你也知知榆已是龙岩侯之妻。未免妹婿不快,别再动手。”
  话音未落,只听得又是一阵闷声落定,封知榆此刻倒不再欲哭不哭,双手死死攥在腿上,任凭那闷声再次击中自己,始终死咬牙关不言不语。
  总共三次,封老将军缓缓收回剑柄,闭目抚平心绪:“老夫教育孙女,龙岩侯自会理解。”
  话毕恍若无事发生般看向封贵妃,继而闲话了几句家常方才又道:“耽搁太久,进殿用膳罢。”


第6章 重睦仰首,恰好能看见他侧脸如……
  一顿归宁宴众人皆食之无味,静默不语间,总算熬到结束。
  重睦向封贵妃告辞,眼见重旸不舍,  终是抬手揉揉他头发,叮嘱道:“照顾好母妃。”
  幼时每逢重睦离开栖霞宫,他总会追问,何日才能带他同上战场。
  “再等你长大些。”
  这话也不知她究竟说了多少年,到如今他却不再开口。
  待他再长大些,不必她多言,也该明白母妃身边得有人相伴。
  她已在外浴血厮杀,自当是他留下。
  信步将外祖与众人送至信恩门处,重旸告辞返回,封知桓则陪伴封老将军上了马车,夜影昏暗间,并无人瞧见龙岩侯府马车旁,有人持灯而立。
  直到马车缓缓驶近,重睦方才认出那随车而行之人,正是龙岩侯宗寅。
  “微臣见过八公主。”
  宗寅一身玄米色衣衫外罩黑色斗篷,几欲与黑夜合二为一。他生得平和沉稳,虽不算打眼,但周身难掩豪贵气魄,重睦在封知榆大婚之日头一次见着他时,便知母妃眼光毒辣,并未替知榆挑错人。
  “妹婿免礼,外祖方才离开,早知你也在,无论如何应见礼才是。”
  宗寅略一摇头:“公主归宁,家人团聚,微臣不敢轻易上前。”
  “胡诌什么,妹婿不也是家人。今日母妃好奇妹婿何往,知榆说是老夫人卧病致使妹婿无法脱身,表哥还叹未能与妹婿把酒言欢——”
  重睦话音未落,只听得身后响起银铃般笑语道:“姐姐和侯爷聊什么呢,如此开怀。”
  因着封老将军那几下重击,众人还是担心封知榆受伤,劳李尚宫替她上过药后方才离开栖霞宫,所以比其他人要慢些。眼下她早已收敛了先前情绪,面色平静,唯唇边泛着婉转笑意。
  见她身形单薄,宗寅立刻示意随侍将早备下的斗篷递过去,低声解释:“公主询问为何不曾参与归宁宴,我正在解释。”
  “还能为什么,不愿见到广益罢。今日说辞不过想让姑母听得舒心而已,姐姐应是比你还要明白。”
  宗寅面上泛起两道惨白转瞬即逝,重睦闻言,甚少对她厉色道:“知榆,切勿胡言。”
  封知榆压根不在意宗寅所感,自顾自拢紧斗篷看向重睦:“天色不早,知榆这便告辞,姐姐万安。”
  她根本不看自家夫婿,与之擦肩而过踏上马车,动作麻利,无有一丝拖泥带水。
  因此宗寅也连忙匆匆行礼告退,重睦有些话原本搁在嗓子里,复又重新咽回腹中。
  眼见龙岩侯府马车渐行渐远,从午膳时分便强忍怒气的慈衿总算怒喝一声:“这封家小姐究竟哪里来的气性,碰上她这么个趾高气扬,不知好歹的侯夫人,龙岩侯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重睦略略蹙眉,思虑片刻终是叹道:“舅母生下知榆便离世,舅舅也去得早,母妃又宠她——”
  慈衿别开脸哼了两下,毫不客气打断重睦:“何止是贵妃,公主就差没被她指着鼻子骂了也不怪罪,无度溺爱!”
  她说着愤而连躲几下脚,却听得自家公主坦然笑道:“  本宫皮糙肉厚的,真刀真枪都不怕,哪还会在意言语之争。不妨事。”
  初学武那几年,重睦从梅花桩上摔下会哭,举不起剑打到自己也会哭,封贵妃心疼,总想着法儿劝她放弃。
  后来她逐渐学会躲着母妃和慈衿她们暗自抹泪,哭着哭着,竟也不知不觉武学初成。
  外祖亲自带她与表哥前往抚北营的那个春日,天气正好,晴光潋滟。
  诸多将士皆尊封知桓为抚北大将军之后,无人料到竟是重睦一战成名。
  与渊梯大军在赫轮城交锋数日,重睦一共斩获对方将领人头十枚,全部扔在赫轮城外护城河中。
  她一身黑色铠甲向日反射光辉,直叫渊梯人误以为“风遁将军”穆朽再次重回战场。
  无人知道她最初连举剑刺向野猪时都会吓得扔开剑柄,嚎啕大哭。
  自小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如何会真的皮糙肉厚。
  不过是早选定了一生所求,不愿再让在意之人替她忧心伤怀罢。
  久而久之,连她自己也信了这副说辞。
  任凭风吹雨打,旁的姑娘家哭天抢地之事,换做是她都能承受。
  ……
  侯府马车离去没多久,顾府马车便行至眼前。
  顾衍翻身下马,正欲解开斗篷,瞧见重睦裹得比他还严实,不由失笑。
  他倒忘了,自家公主是在云邕关外见识过冰天雪地的抚北大将军,无论如何不会冷着自己。
  伸手牵过她,十指相握之间,重睦手心是异常刺骨的冷。
  下意识收拢将她双手带进怀中,明显感受她挣脱了半秒,最终消散于他强横之中。
  他也总算得了机会问她,除却落红之外,还有哪些伤病缠身。
  “没有顾卿想像得那般夸张,”重睦目光落在被他握住的双手上,微微笑道:“体内虚寒过甚,不是极寒便汗意涔涔,御医说慢慢调养即可,但本宫哪来的时间静养。”
  至于身上那些疤痕,重睦略一掀起衣袖,露出右臂上如蜈蚣爬过般的两道旧痕:“渊梯暗器所致,丑是丑了些,荣耀无尚。何况战场刀剑无眼,受伤再平常不过。”
  她扒下衣袖盖住手臂,笑侃顾衍道:“幸而顾卿不必真的娶本宫,不然倒委屈你瞧着满身伤疤心生嫌恶了。”
  话音未落,顾衍双手蓦然用力,捏得她生疼。
  重睦低呼吃痛,而他言语间亦难掩薄怒:“新婚那夜下官便告知公主,行军之苦非常人能当,公主以后,切勿再言妄自菲薄之语。”
  她刻意说得轻松,但那两道旧伤却如烙铁般烫在顾衍心上。
  若真心不在意疤痕,她又怎会方一触及他手便知皮肤为何不平,更恨不得随身携带无数鱼脂霜。
  寂静深夜,马蹄声交错响彻耳际,其实很吵。
  可重睦还是听见他的低声承诺:“无论旁人如何,下官永不会嫌恶公主。”
  坚硬多年的心底似乎须臾间被什么东西撞击包裹,哪怕他是因为从未见过才这般安慰,于重睦而言,同样值  得感念。
  马车不断减速,安稳停在御史府前,她的双手缓缓恢复温度,顾衍也松开了禁锢。
  “顾卿,”自觉与顾衍关系亲密许多,重睦总算将憋闷一路之语倾吐而出:“人都说男子所求,是如父皇般坐拥三宫六院。知榆那样好的姑娘,你为何不喜。”
  她话毕觉得有异,急忙解释:“本宫并非忘记知榆已是龙岩侯夫人,只是好奇,你与她相识于彼此尚未婚娶时,为何没能生出情愫。”
  顾衍闻声,顿住正替她拉开车帘的手,侧首正色道:“恕下官斗胆妄言,圣上坐拥三千佳丽,但真心所求,不过贾昭仪一人尔。”
  提起贾昭仪之名,重睦神色略暗,随后却也不得不颔首承认,顾衍所言无错。
  贵为天子,既享天家威仪,也需肩负平衡后宫与前朝之责。除却贾昭仪外,镇元帝为抚朝臣,不得不宠幸其余官家女。
  旁人不过凡夫俗子,并无此等烦恼,也不至自寻不快。
  天下好姑娘数不胜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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