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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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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忽觉荒唐:“风遁将军乃本将挚友,你根本不配提起他名姓。”
她也是自那之后才知道,他一直清楚穆朽身世的来龙去脉。
轻嗤一声,重睦将马鞭收回:“段将军这些年,实则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不能去恨同胞,只能恨封大将军。可封大将军偏偏又是免你兄弟命断赫轮城,养育风遁将军十七载,待他更甚亲子之人。”
段权灏恶劣笑意顿时僵在脸上,连带周身气势都减弱几分。
“段将军有所不知,”重睦并未在意他身间变化,不过想到穆朽点滴往事便脱口而出:“风遁将军待渊梯俘虏,素来温和。如今平城内大多渊梯移民,多数都在他那时为避战乱入关。”
即使不知那是母族,他也依旧善意相待。
除却段权灏外,这世上还有一人比他更在意穆朽对待渊梯人的态度。
那人耗费数年寒暑春秋,悉心教导,为的便是要让穆朽这一生无论对大周,对养父,尤其,是对渊梯,全都无愧于心。
“即使早亡,也比起段将军般病态苟活于世者,畅快得多。”
她有意嘲讽,怎料他竟无有动怒,反更怅惘:“善待俘虏一事,当真如此?”
“当真。”
“……”
重睦记不清那日段权灏到底默然了多久,似乎直至远方地平线泛起晨光,他才开口。
“那就好。”
仅仅三字,犹负千斤。
第56章 是他令她心生牵挂,自那以后……
“将军; 三公主难 道真的不救?”
段权灏从书卷中抬眸,冷眼扫过恭敬立于案前等待他回话的副将,斩钉截铁道:“冒充皇室血脉已足够定她死罪,大周愿替我们下手; 何乐不为。”
副将也知他所言有理; 但还是好心提醒:“可大公主那边——”
自宇文迹与摄政王决意放弃宇文晏迟至今; 宇文音遥已昼夜不分地跪在议政殿外整整一日半; 始终不曾离开半步。
副将本以为段权灏是与两位掌权者虚与委蛇; 看在大公主面上; 不论如何定会想办法相救。
怎料他竟当真依令行事; 哪怕心知宇文音遥正跪地请愿; 也无意改变。
“音遥素来心软; 你且派人传信; 告知曼尔,记得给她添衣递水。”
段权灏眼下身处筑特城中无法赶回王都; 即使心焦,依旧无可奈何。
此刻已经临近午时; 想来抚北营中应已经行刑; 将宇文晏迟处死。
他阖眼入座,挥手示意副将离营,于身侧无人时轻叹一声。
便连段权灏都没想到,在前夜听闻宇文晏迟误入敌营被擒时,宇文迹与摄政王第一反应都是弃她不顾。
摄政王知晓其身份,如此行事或许可以理解。
但宇文迹在摄政王坦白从宽前根本不知宇文晏迟实乃贺呼部出身,反是他首先道:“三公主任性妄为险些毁我渊梯大业,再留何用。”
更遑论摄政王所言:“一鼓作气,再而衰; 三而竭。两军对峙时间过久,于双方战况皆属不利。此番赐周毒杀我国公主,当是再好不过的出兵理由。必得抢占舆论先机,杀大周一个措手不及。”
宇文迹对待同胞亲妹这般冷漠无情,着实远远超出段权灏所料。
哪怕并非亲妹,宇文晏迟也终究在渊梯,在他与宇文音遥身边生活了整整十七年。
他怎能忍心眼都不眨地说出“再留何用”四字。
思来想去,他还是忧虑宇文音遥伤痛难耐伤及身体,兀自起身,掀开帷帐唤来先行兵:“备车。”
不成想他还正在收拾行装,副将已然匆匆来报:“将军,大公主到了。”
段权灏放置归整衣物的手停顿半秒,侧首应声:“请她进帐。”
宇文音遥孤身一人策马而来,发鬓散乱,眼眶乌青,看得出应是连日未眠。
“音遥——”
话音未落,她倏地抬手狠狠推开他,段权灏左脚行动不便,稍有不慎,竟被她推得撞上桌角,倒抽一口凉气。
“不是真公主又如何,”宇文音遥眼底滑落泪珠,声音哭得不掩嘶哑:“朽渊也并非大周人士,依旧为大周子民所惦念。晏迟她长在渊梯十七年,为何你们不救她!”
段权灏强撑这案边转身与她对视,好言劝道:“音遥,事情并非你知道的那般简单。”
“反正也不是真公主,无须在意。你们担心赐周以晏迟作为人质拿捏渊梯,所以不如借她手除之后快,”宇文音遥避开段权灏想要牵过她的手,难掩愤懑:“ 还能以此为借口主动发兵,不就是这么简单吗?!”
宇文音遥是他心头挚宝,段权灏从不舍得令她伤怀,见她声泪俱下上气不接下气,他的情绪也同时将至冰点。
“音遥,”他强压住不忍,还是冷静与她相告:“就算今日,晏迟是真公主,陛下与摄政王也会选择放弃她。”
宇文音遥不出所料被他这句话激得僵在原地,半晌才瑟缩着后退数步,只听段权灏继续道:“我知你必会不舍,所以连夜赶回筑特城立刻与赐周私下联络。”
老对手亦是老“朋友”,赐周就算看在他这张脸份上,也会给个面子。
于是段权灏才会从赐周那里听来贺呼部惨剧。
他复又去派出探子去信摄政王了解当年事,得到肯定回应方才下定决心。
原来摄政王妃也同样出身贺呼部,与摄政王少年夫妻,早逝多年摄政王一直未娶。
若那日他未曾前去赫轮城亲征,绝不会任由贺呼部遭受灭顶之灾。
“晏迟,她竟对贺呼部如此绝情?”
宇文音遥微微皱眉:“渊梯草原各部同出一脉,我早告诫过阿弟,无论征伐何处都不可肆意屠城。晏迟怎能助纣为虐。”
“惯于荣华,一旦失去公主身份,如何自恃。”
段权灏思及摄政王信中所言,眼底闪过晦暗:“为抹杀身上流淌之贺呼血统,借由战乱将所有知情者赶尽杀绝,不失上策。但她无法撼动摄政王地位,这些年谨小慎微,你我都看得出来。”
一室沉寂间,宇文音遥终是抬手掩唇,压低声音哽咽恸哭。
“音遥,还有一事。”
他将她顺势揽入怀中,轻抚脊背,任由她将眼泪鼻涕抹了他满身:“唇亡齿寒。”
宇文迹对待宇文晏迟的态度,如果今日换做宇文音遥,不会有半分转变。
他对待家中亲生姊妹尚且如此,又让身后万千渊梯妇人如何自处。
无数渊梯兵士于边境前线搏命而战,所求不过是能够让草原民众们不用再承受四处游牧,每逢天灾饥寒交迫之苦。
可渊梯三大骑兵,除却摄政王与段权灏外,由匹娄鹤所率白鹤军素来凶狠。
加之掌权者残暴不仁,哪怕部落城破,难民流离失所,亦早引得草原众部怨声载道。
“我这两日一直在考虑,是否还要为陛下继续效力——”
宇文音遥骤然仰头,眼底由暗潮汹涌逐渐恢复平静:“我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与阿弟从来不是一类人。”
而她自幼时与他相知,便永远支持他所有决定。
“报!”
帐外忽地传来急切通传声,段权灏松开双手行至帷帐前,示意先行兵入内:“禀将军!赤果峰山体塌陷产生冲击波,矿中数名工人被埋,还请您亲自前去勘察!”
矿洞山体塌陷本是常态,通常保护措施得当不至引起工人掩埋伤亡。
段权灏暗道不妙,正待回首与宇文音遥告别,她却已然与他一道离开营帐:“马车太 慢,我骑马载你。”
先行兵听见大公主之语先是怔愣,回神后则面带紧张地看向段权灏。
毕竟全军都知道,段将军生平最恨除抚北营前任大将军外,便只跛足一事。
谁知他竟颔首露出极为乖巧笑意,缓缓应答:“好。”
方才入营从军不到半年的先行兵这会儿总算想起老前辈们的另一句叮嘱:“当然,任何避讳都有例外。”
段将军唯一的例外,便是大公主。
……
“嗤。”
看着眼前这条不知何时被挖成型,直通赫轮城方向的密道,段权灏翻起白眼冷笑一声。
赐周这女人,当真恨不能拿毕生心计来算计他们渊梯人。
宇文音遥有些尴尬地看向段权灏:“都怪我不好,不该替顾衍求情。”
那时她觉得晏迟之举十足过分,怎么也不能叫失忆癔症者去往北方冰原极寒之地,活生生送死。所以才与段权灏商议,令顾衍与诸多苦刑犯同往筑特城采铁。
“无妨。”
段权灏恢复平素漠然神色:“偷些铁器算不得大事,由此引起塌陷也并未造成伤亡,将现场收拾完备返营即可。”
副将领命移步,走开些许距离才返回问道:“将军,那我们可需上报朝内。”
“陛下与摄政王日理万机,不必为区区小事劳其心力。”
旁人听不出他话中深意,宇文音遥身为世上最了解段权灏之人,却不禁攥紧了身侧双手。
“权灏。”
两人步行返回营中路上,宇文音遥忽地拉住缰绳,停步与他道:“你可想过,不为渊梯效力,也不必非要偏向大周。”
否则,万一大周落败,他亦会随之身败名裂。
“眼见渊梯民众陷于囹圄,我做不到冷眼旁观。”
若不为宇文迹效力,就此丧失兵权,他也无法再护宇文音遥周全:“左右难逃死劫,倒不如铤而走险。”
日暮西山,余晖洒在两人身间,泛起柔光。
宇文音遥垂首看去,影随风动,她仿佛一直靠在身边人肩侧。
她几乎已经数不清到底与他共看过多少次朝暮晨昏,天际明暗变幻。
渊梯草原广袤无边,以天为被地为席,草原儿女四处为家,本并不在意宿于何方。
是他令她心生牵挂,自那以后天地再大,也唯有段权灏才是宇文音遥归处。
“既如此,”发丝掩面,她略略侧首避开风力,与他相视而笑:“我与权灏,必会共进退。”
他闻言瞬间滞住脚步,难以置信地扭头,连带着双唇都在颤抖。
微风拂过眼眶,倏地泛起血色,终溢出两字:“不可。”
大周落败,他难免一死,更会被渊梯人永世唾骂。
反之,他自会亲自前往天犁城接她团聚。
而她无论如何都是渊梯名正言顺的大公主,何须伴他去趟这浑水。
然宇文音遥根本无法理解:“你去前线拼杀,要我做缩头乌龟躲得老远避难,你当我是什么人?”
“我妻。“
正因如此,这世间男子看护妻子,本就天经地 义。
“夫妻一体,不曾听过?”
段权灏摇头否认:“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是常态。”
“闭嘴,”宇文音遥不客气地打断他,气得即刻翻身上马:“各自飞,那你便自己走回去罢,懒得理你!”
第57章 她是他自十五岁时便郑重放在……
她未带一丝犹豫扬鞭而去; 仅留下段权灏于茫茫草原中哭笑不得。
待他回营时,宇文音遥人正在帐中好整以暇地等着他,沿着桌案推给他一张和离书:“喏,顺你心意; 签字吧。”
被她冷不丁先将一军; 段权灏竟半晌未曾反应; 许久才执笔决意落名; 却被她猛地夺回; 揉成一团砸在他身上:“段权灏!我最讨厌你了!”
话毕夺门而出; 有意放缓脚步; 听见身后传来动静; 立刻回首笑道:“知错了?”
谁知身后竟并非段权灏; 而是副将塔科里:“将军派属下护送公主返回天犁城; 还请公主离营。”
宇文音遥登时收起面上笑意,不情不愿地跺了下脚:“用不着你送; 走开。”
帐内静坐之人闻声不免垂肩叹息,终究还是捺住身形任她离去。
因跛足缘故; 他自幼不能习武; 偏草原男儿尚武好战,身体残缺者不通骑射,定会遭受无数嘲笑白眼。
记忆中每逢骑射课程,他永远都独自一人躲在武场后山,寻块巨石仰卧其上,清梦一场。
即便如此,同行其他贵族子弟们依旧会在课间找到他藏身处,肆意侮辱。
直到宇文音遥十岁那年,在他们又一次冲他投掷石块时; 她却一甩马鞭挡在他身前:“看不见他左足受伤吗?普开提,就你这身板,连剑都拔不开,有什么好神气的。还有长孙民夜,本公主今日若拿斧头砸烂你那肥猪似的双脚,你恐怕疼得连床都下不了,装什么大爷!”
将他们各个全都骂得狗血淋头轰下山,她才转身与他笑道:“我记得你,你是鸿胪译段大人的侄子。”
段权灏搭在脸上的兵书顺势滑落,背手挡住炽烈阳光,与她相视:“多谢。”
接着又将兵书重新放回原处,不再搭理她。
谁知自那之后,宇文音遥每日都会翘掉骑射课来后山找他。
起先还会扯些名正言顺的理由,以学业为主,偶尔才会提出无理要求。
“段权灏,阿娘非叫我每日跟着你们一道学习大周典籍史论,可我连字都认不全。”
巨石旁绿树成荫,她摊开书本坐在树下,愁眉苦脸:“你在课上对大周文史倒背如流,教教我嘛。”
到后来直接将满箱不知从哪儿搜刮来的花花草草递给他,要他帮着一起装香囊:“你每天读书费眼,合该多看看花草植物休息休息。”
虽觉可笑,但也拗不过她满眼渴求,他竟当真翻身而起,开始认真挑拣那些花草。
随着年岁渐长,她的麻烦也越来越多。
手帕交的姐妹婚嫁生子,做出的布老虎活生生长得像只熊,只能委 屈地将碎布针线递给他解决烂摊子。
秋围时被人抢先拿走狐狸皮哭了两日,最后还是他从库孙商人处买了几张好虎皮才消停。
太后与摄政王替她选夫婿时更闹得天翻地覆,将所有画像扔入公主府内水榭之中,气得太后病了数日,才知她心中早有人选。
摄政王为此专程请叔父过府,好言相劝:“段大人家侄自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可他始终——”
是个瘸子。
段宪刚闻声并未立刻出言,反是宇文音遥掀帘而出:“身残又如何,权灏受伤时尚在襁褓,又不是他的错。再者以权灏之才,哪怕对骑射一窍不通,也比多少渊梯兵士更懂如何作战。”
她停顿片刻,仰首倔强道:“渊梯既是凭借功勋论高低,那叔父不若给权灏一次机会,要他率兵攻打阿鹿儿部,看看结果如何,再行论断。”
“音遥,”摄政王皱眉低斥:“权灏甚至不通马术,谈何率兵作战。”
“战车啊,将木制轮椅置于其上行军,毫无影响。”
若无宇文音遥之刚毅果决,段权灏甚至从未想过,他也有亲临沙场,将毕生所学化作实践之日。
他在摄政王安排下率领五百骑兵狼狈赶赴阿鹿儿部,暗伏外围山谷,出奇制胜,大捷而归。
天犁城众人原本都等着看他笑话,做赌下注者数不胜数,哪会料到竟为此生生栽了跟头。
摄政王与太后也总算摒除偏见,她亦不掩喜悦前来向他道贺,可他却避而不见。
他觉得还不够。
眼下所拥有的这一切,根本不足以报答她满腔深情。
宇文音遥索性在段宪刚府上住下,守株待兔等着他离开所居小院,必要逮到人才罢休。
避无可避,只得冷起面孔派随侍去赶。
“等你攒够所谓战功,本公主早都嫁与他人,到那时你不要后悔便好!”
她一如今日这般愤懑离去,殊不知他确实不会后悔。
若将来夫婿对她赤诚真心相待,又是位正常人比他强出百倍千倍,分明再好不过。反之,如若令她伤怀痛苦,他哪怕豁出性命,也不会轻易放过那人。
她是他自十五岁时便郑重放在心底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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