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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她横刀立马[双重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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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衍甚少提起他那位早早改嫁的母亲,因此重睦并不知婆母名姓,此刻压住心惊,保持表面淡然应声:“她既能安然逃过连坐,怎会突如其来翻出旧案。”
这便是此事奇怪之处,重昭那日听裴姨母向方德妃抱怨许久,只道裴姨父为官数年从未与人树敌,她更是谨小慎微生怕在女眷间行差就错。全家人绞尽脑汁,也不知究竟何时何处出了错。
“幸而姨父奔走数日方将此事走通关系压了下去,可阿焕也就此错失朝廷安置之机,只得等到两年后再行分配。”
两年后他已至及冠,年岁渐长,身为庶子也无法承袭爵位,若无功名加身,又该如何议亲成家。
可怜堂堂少年郎为着生母过往连坐之错,付出如此代价,未免残忍。
“我姨母向来最不愿给母妃添麻烦,此番是真的遇到难处方才想着借母妃之口求求封娘娘,毕竟封家乃我朝武将之首,封娘娘总比他们有办法。”
裴家人只缘身在此山中,方德妃又从不屑深宫争斗将重昭养得聪慧却也单纯,看不出此事疑点所在,并不意外。
其实除却裴焕生母,根本无人能再做出如此下作之举。
从小养大的儿子记到了主母名下,她若不争不抢倒罢,可她能在裴家为婢时勾引裴姨父,绝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出身。
更何况重昭提到裴焕性子极好,对裴姨母也十分礼遇,看在生母眼中必生嫌隙。
她便是端着毁了一家人包括亲子前程的恨意,也要将逃兵过往翻案而出,再正常不过。
此人不除,裴姨父家中今后定然难安。
瞧着这位妾室习性自私无耻如斯,重睦越发觉着她与自己那位弃幼子于不顾的便宜婆母很可能是同一人。
既如此,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她自不能留着这么串不知何时会炸的炮仗干扰顾衍。
正待开口,忽地听见封贵妃与方德妃笑言:“看得出身手功夫了得,他日若有机会从军,必能闯出番广阔天地。”
她这话说得再明显不过,人是好儿郎,但抚北营尚不需要。
重睦有多重视程况,封贵妃身为母妃不会 不知。
哪怕眼下程况受罚留京,她也不能轻易答应了方德妃给重睦心里添堵。
而方德妃闻言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也料到此行不会那般顺利,灿然笑道:“多谢姐姐谬赞,阿焕,还不快来谢过贵妃娘娘称赞。”
裴焕依旧有些青涩地抱拳行礼:“裴焕谢过贵妃娘娘。”
“从军之事,本将或许比母妃更能说上话些。”
递给封贵妃“稍安勿躁”之目光,重睦缓步走向裴焕,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骤然抬腿出拳,速度之快只叫殿内诸多宫人们根本来不及看清。
但裴焕反应迅猛,翻身躲开重睦出招,可惜在试图挟持她出拳右臂时反被她反客为主。
重睦嗤笑一声松开手,理顺额前发丝,恢复端庄娴静模样与方德妃行礼道:“虽离入本将抚北营差了些火候,但若方娘娘不介意,便叫他先入平城官兵营历练如何。”
能有去处总比在家赋闲两年得好,况且方德妃心中有数,本也对抚北营所寄希望不算太大。
只是未及开口继续言说,重睦便已出声给了裴焕机会。
方德妃自是喜不自胜,与封贵妃道:“那当然再好不过,多谢姐姐,请姐姐受妹妹一拜。”
封贵妃摆了摆手,无奈笑道:“妹妹何必谢我,谢谢抚北大将军才是。”
重睦又哪敢受长辈之谢,忙亲自搀了方德妃起身,示意重昭扶她母妃入座,方才就着满殿欢声笑语行至封贵妃身边道:“驳了母妃所言,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知道你主意多,如此处事既卖了德妃面子,”封贵妃本也想等重睦近身时再问问可有其余去处,母女两到底是心有灵犀:“也遂了你所谓‘难言之隐,确实再好不过。”
第31章 不成想还未等裴夫人开口,……
方德妃一家并未在栖霞宫叨扰太久; 重睦也与他们一并告别。
随后并未急于离宫,而是专程前去养心殿拜见镇元帝。
七年来重睦每次从关外回宫都会如此行事,倒不是为着零星残留的父女情谊,不过礼数与习惯使然。
眼下正月未过; 大殿阶前积雪三尺; 重睦缓缓下轿; 不偏不倚; 正好瞧见有人素衣白袍跪在殿前; 看身形应是郑淑妃与重晖。
慈衿别开眼冷哼一声:“假模假样。”
重睦不动声色摇摇头; 与她低语:“随本宫去见礼。”
郑淑妃早已察觉脚步声踏雪而来; 任重睦行至身前依旧巍然不动; 看得出要将戏做全套的决心。
重睦不以为意; 只依制行礼:“见过郑娘娘。”
“八公主不必多礼; ”郑淑妃垂眸,带着哭腔泫然欲泣:“臣妾如今戴罪之身; 哪还受得起八公主这般大礼。”
说是布衣散发请罪,实则发间斜插一支并不明显的莲花玉雕簪; 眼底眉梢俱以清淡脂粉相掩; 殷红双唇亦寻了与自身唇色相近的口脂以假乱真。同为女子,重睦自然看得清楚明白。
是以 在缓缓按礼告退,背过身往养心殿去时没忍住轻嗤一声,颇为无奈。
贾昭仪生前极爱莲花,郑淑妃便也有样学样,在云霭宫中种满莲花。
可怜夏日菡萏竞放极美,却终究活成了别人的影子。
若换做贾昭仪在这冬日积雪殿前下跪,怕是还没等她弯下膝盖,镇元帝都已寻人将她接了进去。
又或者她根本不至如此; 但凡她生下皇子,东宫之位都不必再有疑虑。
如此,也无怪先皇后所生嫡长子会起兵反抗亲父,血溅燕都皇宫。
过往琐事如烟,不足道也。
重睦捏捏眉心回神,进入外间时恰好跟随镇元帝多年的许内侍正接过茶点端进内间,见着她略略颔首,并不意外:“八公主稍侯,老奴这便去通知陛下。”
不多时,得召觐见。
“儿臣见过父皇。”
贾昭仪的画像挂在镇元帝身后右侧书架之上,从重睦这个角度看去,与殿外长跪不起的那位郑淑妃确有八分相似。
镇元帝闻言并未抬眼,依旧不紧不慢地运笔而作,应是在临摹字帖:“你母妃专程为你求了一日解禁,你可去探望过她。”
重睦不敢收回行礼之动作,朗声答道:“回父皇话,儿臣方才从栖霞宫中离开。”
话音未落,镇元帝已然置笔一旁,方才想起许她免礼平身:“你向来是个有孝心的,此次回京受罚,朕准你前往你母妃处并不受阻。”
重睦微怔半刻,很快反应过来:“儿臣谢过父皇。”
自小除却每逢年节阖宫大赏,她从未受过镇元帝什么与众不同的特殊恩典,心下暗觉不对,果然听见他复又与她开口道:“说来你抚北营中副将这些年始终空缺两位,此番恰好趁势整顿军纪,另行调度。”
养心殿内间乃天子处理政务所在,一向冬暖夏凉,当是整个宫中最为舒适之处。
然眼下重睦虽立于炭火旁,却并无任何暖意。
垂于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捏住宫装绫罗,面上反而显出淡淡微笑:“父皇所言甚是,但此事儿臣无权一力做主。因此敢问父皇,有何高见。”
镇元帝自不会立刻妄言,只抬了抬手,示意重睦行至身侧。
直到这时她才看清,他并非临摹字帖,目之所及一副水墨江山图,从塞外至江南泼墨恢弘,落定处处笔力及深。
“大好河山,属于天下大周子民,绝非一家之物。”
重睦心知他话中有话,索性不语,静待下文:“将来无论谁坐上这位置,你所守护的,也始终不过大周江山而已。”
只听得镇元帝停顿半秒,很快又状若家常漫谈般与她笑道:“即使你与东莱王一母所生,也不必事事都想着为他铺路。。”
“父皇恕罪,”重睦“砰”地一声跪在殿内石砖之上,迅速否认:“儿臣从未有此僭越企图,望父皇明察。”
“跪什么。”镇元帝伸手将她扶起,须发间不掩笑意:“你是朕亲女,朕自然信你。”
他的目光越过重睦看向她来时的方向,终是将心中安排告知与她:“你方才也见到淑妃与重晖于殿外长跪请罪,依朕之见,确是那些逆臣于重晖身边引导无方,导致他十分冒进。”
重睦心底一沉,甚至不必镇元帝继续铺垫,立刻主动提出:“那便依父皇所言。儿臣身为重晖皇姐,带他入抚北营历练两年磨磨性子,原也是在所不辞。”
……
“公主,纪将军到了。”
据上一次入宫已半月有余,重睦端着“监/禁”由头除却前去栖霞宫外避不见客,成日憋在府中反而乐得自在。
可惜瞧着二月间积雪逐渐消融,宫中忽地传来圣旨免了她剩余一月半惩处,同时送出的还有重昭一张请帖,说是她家姨母回京不久须得办些宴席与各家女眷走动,烦请重睦一定列席。
重睦不好推辞长辈之约,只得应邀,谁知当天夜里便发了病。
御医过府问诊,都说是成日与炭炉形影不离,室内外走动,冷热交替时不慎染了风寒。
好在用药之后恢复不少,纪棣也总算带来关外许多消息。
“贺兰夫人有孕,公主是否需要末将前去程府通知程兄。”
纪棣话音未落,重睦眉间微动:“不必,直接拿了本宫拜帖前去跨山伯爵府,告知程家老爵爷。”
程况与崔瑾安成婚多年无所出,如今传来好音信,合该令程老爵爷与老夫人心生喜悦。
当然,他们自也比程况更有办法与镇元帝周旋,解他被困之苦。
况且她卖了镇元帝那么大一个面子,无论如何也得将程况捞出来才算不亏。
思及此处,重睦本就蜡黄的脸色登时变得更难看。
镇元帝确实借着惩治六部长官之事给了郑淑妃家族一个警示,但反手又顺从他们心意将重晖送入抚北营,老奸巨猾至此,令人胆寒。
他看似多年不曾上朝,实则深谙其间诡谲,尤其是东宫储位之事。
此番闹剧落下帷幕后,重晖也与重旸一般失去舅家倚仗,可也同时收获抚北营羽翼。甚至于重旸而言,还略劣一筹。
毕竟人人都当抚北营是他囊中之物,旁人哪怕使尽心机也抢不走。
但镇元帝以行动迅速推翻朝堂内外诸多猜测,使得这场比重睦上辈子记忆中至少提前了十年的东宫之争愈发激烈。
见她面色不善,纪棣急忙递给她此行最为重要之物:“驸马与库孙王联合,已经发兵曾经的贺呼部王帐。书信末将带到了,这是回信。”
重睦骤然愣在原地:“这么快发兵?”
她原本计划中还包括令封知桓与程况与大军兵分两路前往筑特城调虎离山——
“驸马说,越早拿下渊梯城池,十皇子立功之机越少。”
纪棣将顾衍原话一字不落托盘而出:“封将军也赞同他所言,遂已服从大将军安排,与鸷鹰团前往筑特城压境。”
说是二月春风送暖,但重睦此刻只觉鼻尖一阵寒意,“啊啾”一 声打了个喷嚏,急忙拿起手帕掩住口鼻,眼泪汪汪向纪棣点头道:“本将直绕了,泥难得回京,此赐放泥几天假。等着与本将同程况一道回营。”
她听得出来自己口齿不清,好在纪棣无有任何理解障碍,行礼之后便缓缓告退。
之后几日正如重睦所料,因着贺兰茹真有孕,程老夫人专程去求了封贵妃将她纳为正室。又因她身为外邦女子必不习惯燕都环境之故,只得留在平城安心养胎,如此一来,程况也需要在她身旁陪伴照料。
未免朝中老臣寒心,加之贺兰茹真不仅是为程家延绵后嗣,还是为大周与库孙结盟增添喜报,镇元帝终究决意减免程况监/禁时长,许他跟随重睦同时返回抚北营。
“前几日奴婢在街上遇着程将军府几位老嬷嬷,各个一扫当年被崔氏弃妇压榨欺辱的灰头土脸,当真‘人逢喜事精神爽’。”
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慈衿将脸上残余病气盖住,重睦不免失笑:“贺兰夫人是最和善不过的性子,想来程府以后必定不会再鸡飞狗跳。”
慈衿又巧手在于嬷嬷所梳惊鹄髻上点缀一支寒霜穿云簪,与重睦今日钴蓝花青色宫装交相辉映:“不仅是程府,还有公主,往后赴宴都不会再遇上崔氏弃妇,更加大快人心!”
虽心知即使没有崔瑾安,也不会少了旁人。但见着慈衿这般开怀,重睦亦忍不住与她一般笑意盈盈。
因着裴夫人的诗酒会从早间便已开始,是以顾府马车早已等在府外,只待重睦梳洗完毕。
她方才用过药,这会儿正昏昏沉沉,本想在裴府门前下车,由重昭荐至裴夫人处见了礼后能寻处不为人知的角落小憩半刻。
不成想还未等裴夫人开口,裴焕那位亲生母亲,陆姨娘已然款款而至。
第32章 封知榆抢先回首,粲然一笑:……
陆姨娘一身翠绿金黄薄袄行至裴夫人身侧; 衣着竟比当家主母还要耀眼夺目些。
礼数也不甚周全,无论姿势体态都不算到位:“妾身见过二位公主,见过夫人。”
看得出这位姨娘年纪比起裴夫人应是要轻些,但眼底被脂粉掩住的纹路却不逊于为着游郢侯府操劳半生的裴夫人; 想来是曾过过苦日子; 即使苦尽甘来; 依旧于身间留下印记。
因着裴焕仕途受阻一事; 重昭对这位姨娘颇具微词; 压根懒得正眼瞧她; 摆摆手道:“不必多礼; 起身罢。”
反而重睦饶有兴致地颔首笑道:“裴夫人还未介绍; 这位是?”
今日大宴来得都是王公贵胄; 妾室之流哪能入得了这些贵人眼。是以裴夫人根本没有谴人去通知后宅几位姨娘; 想来是陆姨娘自个儿察觉了府内端倪,主动入了后厅。
但家丑不可外扬; 裴夫人此刻也只能硬着头皮答道:“回八公主话,正是阿焕亲生母亲; 陆姨娘。”
“公主不认得妾身; ”陆姨娘十分亲昵地 接过裴夫人之语,笑面重睦:“妾身却早早听闻公主大名。”
她说着转向裴夫人,难掩自豪神情:“夫人你有所不知,前些日子,也就是当年逃兵之事被揭露那会儿,”听她这语气,仿佛不觉有失:“妾身方才听闻原来我那被迫走失的亲儿便是如今的八公主驸马,顾衍。”
感受到重昭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前,险些脱口而出“你胡说”时; 重睦依旧面色如常,再次露出微笑:“陆姨娘恐怕记错了。”
她在与顾衍去信时专程提及此人,只道这位姨娘为着迫害亲子与主母间的感情心狠手辣,因着身世相似又同样来自临安县的缘故她有些忧心,不知会否顾衍之母。
而在顾衍回信中虽未对陆姨娘着过多笔墨,但却提及她娘家姓陆,同时记得幼时冠嘴村人都说他外貌轮廓生得与父亲相似,但五官肖母。
因此重睦方才一见着那双并不多见的墨色双眸便知此人定是她的便宜婆母,话里话外根本没打算给她留什么情面:“您与驸马并非被迫走失,而是您狠心弃他不顾,抛下年仅三岁的幼子远走他乡。”
寂静无声间,陆姨娘神色骤变,话音哽在喉间不敢出声,戚戚然看向裴夫人身侧的裴焕,下意识往他那处后退两步。
重睦见状不免冷笑:“如今见他任朝廷命官又尚了主,这才巴巴儿地往上凑,姨娘倒是打得好算盘。”
“你这说得什么浑话!”
陆姨娘忽地挺直脊背与重睦对视道:“即使身为公主,也该明白婆媳礼节。当年我穷困潦倒,无奈与顾衍母子分离,可始终是我生他一场的天定情分——”
“陆姨娘又说得什么浑话。”
药劲正在势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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