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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宠妃之子-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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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臣现在可真是期待得很,您这样目下无尘、容不得丝毫瑕疵的天之骄子,”左思源似乎在脑海里想象了什么,忍俊不禁,乐不可支道,“知道了自己才是那个最卑贱的孽种、最大的污点、最肮脏的瑕疵,哈哈哈,哈哈哈!”
  “到时候,您脸上的神情一定很精彩,肯定特别好看,也够得上弥补臣这小半年来的汲汲营营、提心吊胆了,不亏,不亏,臣现在真是想想都觉得要等得心急、迫不及待了!”
  “等等,”苦贤大师厌恶地瞧了会儿左思源就地发疯,突然觑到了什么,神色大变,颤声道,“你手上的因缘白玉碗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裴无洙嫌恶抬眼,却不成想,竟然和苦贤大师的视线在半空中对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裴无洙脑海炸裂开一般的剧痛,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身处于华央殿自己那张黄花梨嵌玉围子的豪华大床上了。
  裴无洙捂住胸口坐起身,俯在床边,吐了个昏天暗地,恨不得把胃里最后的酸水都一并吐得个干净才算完。
  云归听得响动,赶忙招人奉上热水、汗巾进来服侍。
  裴无洙净手罢,仰面躺在床上,双目无神地盯着殿顶发呆。
  脑海里全是东宫太子的各色剪影。
  ——东宫太子摇头失笑,叹息道:“只是,我也总忘不了幼时学字,父皇握着我的手一笔一划教导的耐心与温情,怎么一转眼……”
  ——“迢迢,”东宫太子咽下嘴里最后一口,犹豫了一下,迎着裴无洙疑惑看来的目光,缓缓出神道,“孤会努力做一个好哥哥的。”
  ——“对于孤,即便是以一个普通人家中父亲的标准来论,他也从未亏欠过孤半分。”东宫太子怔怔道,“或许父皇对不起过很多人,但他从没有任何对不住孤的地方……孤自然也不会去做任何对不起他的事情。”
  ——“虽然道理我都懂,但我确实还是不太喜欢他们两个,”东宫太子脸上难得掠过些许的难为情来,犹豫了一下,倾身过来,附在裴无洙耳边,柔柔道,“迢迢,你是站在哥哥这边的吧?”
  裴无洙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失声痛哭。
  太残忍了……这个真相对于她哥来说,真的是太残忍、太残忍了。
  这叫裴无洙如何开得了口。
  即便知道很无稽、也许并不占什么道理,但此时此刻,裴无洙还是深深的、由衷的、发自内心地痛恨起那位避世多年的皇后娘娘来。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要报复谁怎么报复不行,就算是皇帝对不起她在前,可她为什么非得用这种法子……她知不知道,她这么做,会毁了多么好的一个人。
  不行!裴无洙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左思源绝不可能再留了,她得杀了他,她必须要亲手杀了左思源才算放心!
  云归出去换个热水的功夫,裴无洙已经把自己草草地收拾成了要出门的模样,云归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小声提醒道:“殿下要出门么?郡主昨日递了帖子说今晨要进宫的……”
  “我另有要事在身,”裴无洙面无表情道,“她要来了,你就先替我招待一下……”
  “你有什么要事?”赵逦文的声音遥遥传了进来,看上去心情还算不错,莞尔笑着接道,“我也不需要人来招待,你要出宫去作什么,要我陪着你一起么?”
  裴无洙按紧了腰间的青崖剑,半天没有吭声。
  赵逦文轻松玩笑的神态渐渐消失在脸上,眉心一点一点蹙紧了起来。
  云归见二人气氛不对,赶忙识趣地先退了出去,还使眼色叫走了周围所有待命的宫人。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赵逦文下一步开口打破沉默,有意放松气氛道,“出什么事儿了,不能跟我讲么?”
  “对了,左家人那边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左静然已经接连四五天去我府上递帖子烦人了,我看你先前和他混得都好到能称兄道弟了,想着你们以往的交情,也一直没敢把话说太死,”赵逦文佯作抱怨道,“你给我句准话吧,要是真一眼也不想再见到他们了,我下回就直接嘱咐门房不开门了。”
  “左静然?”裴无洙身上绷紧的那根弦缓缓松懈了些余,周身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一消,脸上浮现起几分微妙的古怪笑意来,深深地望着赵逦文,赞赏道,“不,你做的很好,非常好,我要见他,现在就见。”
  “他堂弟是他堂弟,他是他,”裴无洙微微笑着与赵逦文十分多余地解释了句,“我到底还是对他有几分情谊的,看他们左家人现在沦落得这样惨……我还真是,有些于心不忍呢。”


第40章 两条路   兹事体大。
  如今摆在左思源面前的仅仅只剩下了两条路。
  自桐柏河工出事后; 宋端方自戕、罗允生死不明、湖团厅乃至整个淮安府遭清查……及至近来关键中间人的淳化公失踪,一桩桩、一件件,没有一件顺心如意的; 也无一不向左思源彰示着:东宫太子已然对他动了杀心; 必得要处之而后快。
  正常情况下,左思源自然是害怕的,他虽然多是为真宗皇帝做事; 但也清楚真宗皇帝对这个太子有多么的偏宠疼爱; 与东宫撕破脸; 对于左思源、乃至塘栖左氏来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益处。
  故而从事发之日到现在这小半年来,左思源一直极力在江南府斡旋; 不停地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归根结底; 还是由于太害怕东宫太子真得要跟他较真到底、非得要一力彻查江南府旧账不可。
  ——左思源可一点也经不起查。
  而一旦真查起来了,再捅出去露到台面上; 若真宗皇帝懒得多费心思保了,左思源就是那铁板钉钉的替死鬼、砧上肉。
  但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左思源突然发现了一些有点微妙的东西。
  不过这时候的左思源心里还是不想、也不敢与东宫太子撕破脸的,所以他也仅仅只是谨慎地将那些意外收获妥善地保藏了起来,但之后很快,就出了左可还与五皇子的春莺里事件。
  左思源自己的屁股都没有擦干净,还要赶大老远来给倒霉儿子收拾烂摊子; 心里窝的火气可想而知; 先二话不说将那逆子抽了一顿鞭子泄泄火,等平复了心情进宫后,才醒悟到原来真正厉害的还在后面等着他呢。
  春莺里事件的影响要远比左思源一开始听闻时预想的要大、要深; 真宗皇帝冰冷而暴怒的态度,在叫左思源暗暗心惊的同时,也不免将目光慎而重之地放在了长乐宫的那对母子身上。
  对于李氏母子,原先左思源想得很简单:不可得罪,但也不必太深交,毕竟,他们母子一旦没有了皇帝的宠爱,压根什么都算不上。
  但现在的左思源却不敢再继续这么妄自尊大了,或许,李氏小门小户出身、没了帝宠什么都不是,但谁让人家现在就是有呢?
  在洛阳城上天入地、求助无门的三天里,叫左思源心烦意乱、急躁不安的同时,也叫他深深地看见了长乐宫母子身上恐怖的能量。
  左思源本质还是一个喜欢投机的商人,老实说,塘栖左氏这一代,做生意要远比官做得好。
  ——要让裴无洙来客观讲两句的话,左思源就是一个本该去闯荡商界、结果误入政坛,因为老跟不上政坛大佬们博弈上的弯弯绕绕,为了避免被边缘化,干脆靠无底线的阴毒手段来搏出位的……入错行了的小人。
  如果说,追杀淳化公时得到的那笔意外之喜,只是在左思源心里埋下了一颗微弱的种子,那么,当在洛阳城里深刻意识到真宗皇帝对宠妃与幼子的偏爱后,就是给左思源心里那颗种子浇满了水、施好了肥。
  唯一可惜的是,如今境况,五皇子与长乐宫明显都厌恶左家人得很。
  但这还是小事,绝对的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自然也没有永远的仇敌。
  左思源有把握自己抛出去的诱饵足以诱惑得五皇子抛下成见、接受他的投诚……而另外一桩心结,才是真正让左思源畏惧的。
  ——洛阳城中人皆知东宫太子与五皇子情谊深厚,春莺里之事,时机偏偏赶得那样巧,事后又那么完美地给东宫太子创造了置左思源于死地的绝妙机会……所以那件事,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东宫太子已经逼得左思源一退再退、一忍再忍,梁任那个杀人诛心的故事讲完后,左思源自认对东宫一派已经再无分毫继续忍耐的必要……但倘若就连春莺里事件,都是东宫太子做局、五皇子配合而出,那现在左思源拿着那些东西去投靠五皇子,可不就是羊入虎口、纯闹笑话了么?
  但倘若再排开五皇子……
  二皇子是个无法与人正常沟通的疯子,且云妃婢女出身、又早失宠多年,左思源是宁可把东西烂在自己手里都不会去找个疯子的。
  三皇子或许算是剩下人里最合适的人选了。但偏偏容淑妃同样姓郑,中间夹着个郑国公府,未必会愿意陪左思源一起拿那些东西去攻讦东宫……一旦三皇子先应许了再中途变卦,那左思源的处境可就太被动了。等待着他的,多半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四皇子胆小怕事,和他母妃一样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隐形人。
  六皇子外家是楚襄侯府,陆贤妃出身是够了,但真宗皇帝明显不喜陆家人,登基后这二十年来,夺楚襄侯兵权的心思就从没断绝过,不然就不会有十年前郑侯与柔嘉公主这么格格不入的凑对了……
  找六皇子,一来听闻此人秉性温和,优柔寡断,未必能成事。二来陆家也是个大麻烦,捧六皇子登基前要防着真宗皇帝突然发疯杀陆家满门;捧六皇子登基后还要和他真正的舅父楚襄侯争权,左思源算了一笔账,怎么算怎么觉得没有必要下去趟这场浑水。
  七皇子……那是谁?哦,背靠长乐宫的小可怜,找他又跟直接求上五皇子有什么区别。
  剩下章婕妤所出的八皇子、仪贵人所出的九皇子,一个七岁一个六岁,一方面是年纪小得实在没法把人强捧到台面上去,二来这两位妃嫔出身也并不如何显赫,家中也就比宓贵妃入宫前的李氏强上那么一点点吧,却又远没李氏受宠……怎么看,怎么不如直接找上长乐宫便宜。
  东宫太子步步紧逼,非要将他绳之以法不可,若是没查到那份“意外之喜”,左思源可能就直接认算了,但东西都到手里了,再叫他认命……他又如何能甘心。
  但倘若想用手中的东西扳倒东宫,若是在春莺里事件之前,左思源或可还敢挑个东宫太子不在洛阳的机会冒死一试,但春莺里之事后,真宗皇帝明显压根看都不想再看到他,没有直接气得杀人都是倚靠过去二十年的君臣情分了……
  左思源不可能再那么贸贸然地扑上去找死,他必得给自己先寻好一个帮手来。
  ——既是要扳倒东宫太子,这个帮手,自然得是对太子之位有意、日后可能成为既得利益者的最佳。
  左思源一向信奉共同的利益才是最好的结盟。
  但正如之前左思源所分析的,他这个帮手的选择,其实最后就只局限在两条路上:一条是各方面条件处处叫他满意、但就是确定不好对方与东宫太子的渊源到底“深”到何处的五皇子裴无洙;另一条就是除了五皇子之外、任选哪个都叫他有诸多这样那样不满的其他皇子。
  左思源将左静然叫到身前,让他把这两年来在洛阳城中的听闻见识、近几个月与五皇子的交际来往、春莺里当晚之事仔仔细细地复盘了三遍……最终也没能得出个确定无疑的答案来。
  五皇子的立场,在左思源看来,一半一半吧,好像哪边都说得通,也好像如何都说不定。
  左思源就决定赌上一把,他吩咐左静然日日到秦国大长公主府求见福宁郡主,只求其转托一个口信:离开洛阳前,想最后再见五殿下一面。
  左思源考虑得很清楚了:如果春莺里之事从一开始就是人为设局,那这局得是从五皇子与左静然开始走近起就布了……能分毫不差地设计好一个长逾三月的局,走一步看十步,这样的人,真是把人心算计到可怕的地步。
  如果布局人是五皇子本人,而意图是在借此向东宫太子献媚,那他心机之深,绝非传闻所示;所图之物,也绝不可能仅仅只是区区一个亲王之位。
  如果布局人是东宫那边的,而五皇子只是听命行事,那么事成之后,为防再生意外枝节,东宫绝对会向五皇子郑重申明:不许再见左氏之人。
  如此前后论证一番,左思源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五皇子一直坚持不见他们,那不论他是在心虚听命,还是彻底厌弃……这条路都不可能走得通了。
  那左思源就心死去找别家了。
  但一旦五皇子还愿意点头再见左静然一面,无论当时那件事是意外还是人为,左思源都觉得这事儿有门……至少说明,五皇子与东宫太子之间并不是完全的铁板一块,那就足够了。
  一个帝王之位,足以使得父子反目、夫妻失和、母亲扼杀亲子、儿子犯上弑父……还怕他们两个异母兄弟之间的所谓“情谊”能多经得起考验么?
  都不是从一个娘的肚子里钻出来的,是不是一个爹也还说不定,那些所谓的“关爱”、“仰慕”还不知道是有多少在人前装出来、只给真宗皇帝看个高兴的。
  更何况,当年明粹阁之变、昭乐公主的惨死……左思源可是自忖还是听闻过某些“内情”的。
  一双儿女死得都只剩下一个了,他还就不信贵妃娘娘心里还真能对东宫那位没有分毫怨气。
  而且这样一来,还有另外一桩极好之处:从龙保驾之功可以完全转圜掉先前的龃龉与怨隙……这可是找上别的皇子绝对求不得的好事。
  ——经过明德殿前硬生生跪完的三个白天,左思源也真是怕了长乐宫了,可不想日后纵然好不容易把东宫太子弄下台了,再随便有个什么事,又被长乐宫的祖宗盯上了……
  左思源能在真宗皇帝身边服侍二十余年,自然十分清楚其“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一贯秉性,就冲着今次这番发的滔天怒火,在长乐宫母子正式失宠前,左思源都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回 与其正面争锋的感觉了。
  在这样的心理预期下,当有秦国大长公主府的门房来访,言及五殿下终于松口、答应今日出宫来见左二公子一面时……左思源的心里有多么的激动,实在太难用简单的言语来形容了。
  一贯坚持应七情六欲不上脸的左思源第一回 对着左静然开怀大笑,拍着他的肩膀,感慨万千道:“不错,不错……静然,左家以后还是得要靠你了。”
  左静然乍闻此讯也是微微愕然,怔忪片刻,将胸腔的万千复杂心绪收拾一空,正了正脸色,垂首恭敬向左思源求教道:“那以伯父之见,我们得是把宴设在何处为佳?”
  “洛阳城中有什么出名的京戏班子么?”左思源微微一笑,畅快道,“你选一个,我们得先请五殿下听上一出好戏。”
  裴无洙如约来到和春班时,戏园子里早已被人清好了场,一个闲杂人等都无。
  台上则却已经吱吱呀呀地开唱许久了,裴无洙不怎么听戏,也没那个耐心去分辨,径直上了二楼包厢寻到等在里面恭候多时的左静然,微微扬眉问道:“那上面唱的是《狸猫换太子》?”
  “正是,”左静然微微愕然,给裴无洙沏好了茶推过来,笑着主动挑起话茬活跃气氛道,“原先看殿下您不怎么爱听戏的,今日这一场,倒是一听就辨出来了。”
  裴无洙冷笑着在心中暗道:我是确实不怎么听戏、也不爱听戏、更听不出什么分别来……
  但你们把地方特特定在和春班,对于你们究竟是想请我听什么,我倒是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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