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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魂鼓-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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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元生吓得星目紧闭,不忍目睹,就听“哇”的一声惨嚎,张眼一看,全身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疯狂怪人双手撑起那劲装大汉,一口咬在大汉颈子上,随着一道血箭,冲天而起,狂笑之下,将大汉“叭”地一声摔在地上。
劲装大汉气犹未绝,赫然站起,拔腿就朝外逃,疯狂怪人狂笑不止,手臂一伸,大汉被吸了回来。
就在大汉被吸回的一刹那,手臂又向外一丢,劲装大汉的身子,朝洞壁上飞去——“叭——”的一声跟着又是一声恐怖的惨叫,大汉已撞在壁上,血肉飞溅满洞,倒地身亡!哈……哈……
疯狂怪人看得狂笑狂叫,渐渐地,那狂笑狂叫竟变成了凄厉至极的哭声与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嚎。
一旁伫立的郭元生,早已被这疯狂之举,吓得脸色苍白,精神麻木,竟然忘了逃走,呆若木鸡的打着寒颤!此时,那阵反常的非笑非哭之嚎叫,不禁将郭元生惊醒过来,豪壮之气使郭元生痛恨这疯子的残酷,正想出言相骂之际——疯魔怪人那凝滞不动的平直大眼,随着僵尸般的身躯转向郭元生。
这当儿,郭元生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暗道:“不好该轮到我啦!”
方才的一切,他是尽揽眼内,当下再也镇定不住,猛一扭身拔脚就逃。
当他身形方起,聚闻身后一声,震摄心魂的厉笑,陡觉眼前一花,疯狂怪人已疾若鹰隼似地,挡住他的去路,发出鬼哭神泣的狞笑,朝他直逼而来——郭元生此刻骇得魂不附体。
连连后退,此刻的气氛是,紧张!恐怖的,令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蓦然!疯魔狂人一声狂嚎,疾举那只鬼抓的枯干手臂,朝郭元生抓下……
郭元生心知这下可完定啦,潜在的豪气,在此将死的一刹那,发挥而出,脸色一沉,剑眉顿扬,厉声暴喝道:“你是人是鬼,给我住手!”
怪人不觉一怔,继而厉眼紧盯着他。
怪人是何等的厉害,一看之下,已知眼前的小娃儿,有着一段悲惨的往事,才会变得如此冷傲的性情。
而他的本身,也同样有着一段不幸的悲惨遭遇。
他突地黯然长叹一口气道:“小娃儿,快趁我现在神智恢复的时候,速离此地,而且你正是五十年来,第一个安全走出这‘疯魔谷’的人。”
郭元生听得一怔,再也想不到,这等残酷的疯子,刹那间会变得判若两人,尤其想到刚才自己亲自所睹的一幕,更是难以置信。
虽然他得免一死,可是天生正义的郭元生,一想到疯魔怪人那残酷绝伦的手段,不禁义愤填胸,剑眉一轩,昂然疾声道:“我死与不死,不用你饶,你不杀我,我也不会谢你,你固然是卑鄙的家伙,杀之不赦,不为过,可是你不嫌你的手段太过毒辣残酷吗?”
“疯魔狂人”闻言,倏地,面色骤变,仰首一阵狂笑,笑声不像适才那样可怕,却充满了无限的悲怆,怨恨。
渐渐地,他由狂笑变为嚎哭,一滴滴眼泪脱眶而出的嘶叫道:“我残酷……我毒辣……是的……我太残酷了!太毒辣……常森呀……你……你这禽兽,你害得我好苦呀……我生不吃你的肉,吸你的血,死也要摄取你的魂……你……为何……为何不来……”
此时,他又由嚎哭变成狂笑,最后变得哭笑不分的怪喊嘶叫,两眼暴射出仇恨的光芒,铜牙咬得“咯咯”作响!郭元生不禁为怪人的反应,觉得一阵迷惘,再也想不到他的这一番话,竟使怪人受到这般刺激,悲痛得成此模样!莫非“疯魔怪人”内心隐藏有一段悲惨的往事?他说的常森,又是什么人呢?郭元生在左思右想之际,倏地,就听“疯魔怪人”凄厉悲怆的长叹了一声,黯然神伤的道:“小娃儿,本来这种事,我不愿意与他人知道,既然你这样说,我到要讲一段,今世无第二者知道的一段,惨痛武林轶事予你听。”
郭元生冷冷点头,不屑的叱道:“好吧!你不妨快说!”
“疯魔怪人”沉思半晌,似乎心事重重,脸上表情,千端百变,尤其是那对眼睛,射出阵阵骇人的煞芒恨意,悲叹一声道:“五十年前,武林曾出现了一个盖世异人——‘银汉煞星’斐斌,仗着一把武林梦寐以求的宝剑——‘星芒剑’和一身绝伦无匹的武学,行闯江湖,已是天下无敌,宇内独尊……”
说此,突将话一顿,摇了摇头又道:“但‘银汉煞星’是个做事随心所欲的人,是以造下不少杀孽,他凭心自问,却全是持理凭义而为。”
“突然于五十年前的某一深夜,‘银汉煞星’经过一个形势怪异的山谷……”
郭元生何来聪慧,联想之力甚强,听到这儿,下意识的朝洞外瞟了一眼,再望望“疯魔怪人”,只见他凄然一笑,面上呈现出无限痛恨之色,将顿住的话接着说道:“当他发现谷中,躺着一个眉目清秀,身负重伤的年青人,怔起好生之念,将他扶至山洞里,拼而耗费真力,替那与他素昧平生的陌生青年,治疗重伤,足足两日时光,方将那青年救活。”
“青年自称为仇家陷害受伤,这青年名叫常森,当其听到救他之人,正是天下无敌的‘银汉煞星’,不由喜出望外,愕然惊愣,连忙请求,要追随其左右为仆,报此大恩……”
说到此,将话顿住,脸上露出一付苦笑,似有无限感触的一叹接着道:“‘银汉煞星’当下坚决不肯,可是素昧生性孤傲,冷漠的他竟与擅长说话的常森,相结为金兰,认为是生平唯一知己。”
“没想一向警惕的‘银汉煞星’,做错了此事,竟招来惨痛大祸……”
郭元生听得已经出神,突闻疯魔狂人将话停住,发出一声自内心深处的凄厉惨笑,充满着无限的悲愤、痛恨,使郭元生不禁吃了一惊,迷惘望着疯魔怪人,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疯魔怪人冷冷的笑了一声,狠狠说道:“哼!那可恶该杀的常森,竟为欲夺‘银汉煞星’那把上古神兵器——‘星芒剑’与‘银汉煞星’一身绝世武功所记的秘笈册子,而在酒中暗下毒药,待‘银汉煞星’发觉,已是不及,常森那狼心狗肺的家伙,一见情势不对,逃遁而去……”
疯魔怪人此时双目发愣,脸色苍白,全身发抖的又道:“打‘银汉煞星’第一次信赖人,就遭下毒手,变成了世界上最可怜,最悲惨的恶运人。”
“他变成了一个可怕的疯子!”
“此毒,中者疯狂如魔,而且终年发毒,一月仅有半日神智清醒,毒发期间,周身血脉,交错绞结,气血反转,全身血液酷热,滚烫冲窜,肌肤宛若千万条哨嚼着,直流一种黄水毒汁,痛痒无以伦比,痛楚至极,成了世界上最可怕的疯子,唯恐妄杀无辜,造成武林不幸,而藏贮在洞中,不敢出去,足足五十年的时光。”
五十年的时光?郭元生不禁又仔细的揣测了疯魔怪人一眼,只见他眼眶泪珠滚滚,脸罩上着一层黯然神伤的阴影,狠狠的道:“不知为何‘星芒剑’为武林人物探知,在那山谷洞中,而疯狂而来。企图夺剑,全部丧生在‘银汉煞星’那疯子,残酷手下,全无生还,虽然每当疯子清醒,见到那些惨景感到极其内疚,暗骂自己。他又何以足出其心腹?”
聪慧的郭元生听到此处,已然认为自己思想不错,一定是他!那“银汉煞星”就是这疯魔怪人!郭元生再也按耐不住满腹的疑问,于是问道:“你就是五十年前,人所皆知的老前辈‘银汉煞星?’”
疯魔怪人凄惨的又是一声苦笑,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我,五十年来,只有你才是我神智清醒时进入此谷之人。我的痛苦,是无人可知,但我不愿死,我要等!等那可恶的常森来取此剑,将他粉尸万断!”
说至此处,痛恨的将牙咬得“咯咯”发响!五十年了!常森并未来到“疯魔怪谷”。
蓦然!疯魔怪人问道:“小娃儿,你在江湖上闯,可曾听说有这么一个常森的人?”
郭元生想了想,不禁摇头道:“好像没有。”
疯魔怪人突然痛苦的嘶叫道:“他到哪里去了呢?他到哪里去了呢?”
的确!这常森又去了何处?莫非此人已经死啦!郭元生突然生出仗义之心,痛恨起常森那阴毒的家伙,毫未思虑道:“老前辈,这事交予晚辈去查访,将他生擒来此,让老前辈亲手报此血海深仇!”
疯魔怪人所得一怔,心想:“天下莫非真有如此豪侠仗仪之人?”
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兴奋的追问道:“此话当真?”
郭元生正色的道:“当然,岂有骗你不成。”
疯魔怪人突然热泪夺眶而出,道:“那么你要什么条件?”
郭元生剑眉一扬,冷冷说道:“老前辈太小看晚辈郭元生了,堂堂大丈夫,为人间仗持正义,路见不平,算得了什么?岂能谈什么条件!”
话方言毕,星目陡射出一股阴寒无比的煞焰,冷冷的道:“我郭元生最痛恨此类卑鄙阴恶之徒,誓必将其杀尽……”
言此,将一顿,狂笑一声,朗声说道:“晚辈就此告辞,请老前辈安心等,此即使赴汤蹈火,刀山剑林,晚辈也要完成老前辈的生平大愿!”
说毕手一揖,扭身纵步,朝洞外跃去。
疯魔怪人不禁暗自赞道:“好一个豪气干云的小娃儿,可惜杀孽过重,恐将造成武林一番杀劫!”
这当儿,见郭元生纵身而去,突然一声喊道:“小娃儿请稍等一步。”
郭元生一敛身形,转身问道:“老前辈还有吩咐?”
疯魔怪人此刻双目透出一股无限慈祥道:“孩子,江湖道上,尽是阴诡云谲,阴诈至极,你自认有此能耐,在江湖道中闯荡无险吗?”
郭元生脸呈毅然之色,昂然说道:“晚辈武功虽差,确实无能闯荡江湖,但晚辈相信,只要坚定志向,遍走天下,寻求异人,拜师学艺……”
话方言此,不禁将言顿住,就见“疯魔怪人”正望着他神秘的微笑。
郭元生猛地心灵一通,暗骂自己道:“你好呆呀!现成的师父就在眼前,你还想到何去寻访,老前辈您笑得对,笑得对极啦,您若不给我暗示,我真要抱憾终身了!”
心想至地,再也未做迟疑之想,蓦地——“卟嗵”一声,跪在地上,道:“师父在上,请受弟子郭元生一拜。”说着,连叩三个响头。
疯魔怪人仰首,一阵喜悦,激动,兴奋的朗声大笑,道:“孩子!你快起来,为师五十年来的痛苦,总算没有白过,相信你不久的将来,定然成为一颗武林奇才……”
话犹未毕,突然将话顿住,随即脸色一整,正色道:“时间不多,为师即将全部功力传授给你。”
话方言毕!倏地,拔身而起,疾苦电闪般,直向洞顶射去,郭元生陡觉眼前一花,疯魔怪人已落身而下,手中已多一柄奇形长剑,寒芒精光四躬,直遥得郭元生的眼睛几乎张不开。
疯魔怪人手提此剑,似是感慨万千,凄然长叹一声道:“这就是千古奇宝‘星芒剑’,必是上古一块殒星的磁钢铸成,借纯磁之气,射出星芒万道,无论何物,星芒过处立折,加以罡气运用,可斩人于十丈之远,运用成熟之际,借剑出鞘之刹那,与地蕴真气一合,虽不能直飞青云,瞬息千里,但能飞登数十丈之悬崖,越渡江河横涧,孩子!你要善自运用,定可傲视江湖,独步武林。”
“但千万牢记,不可多造杀孽,妄杀无辜。”
郭元生连连点头应是,只听“呛”的一声龙吟,“星芒剑”在疯魔怪人抖手之间,归入剑鞘内。
此刻,疯魔怪人复自怀中,掏出一本纸张已黄的书,一并交予郭元生,嘱咐道:“为师半日之清,尚存两个时辰,由于时间迫急,如若传你各种内外工夫,已不可能,盼你日后按书勤练,现在为师将本身功力,贯于你身,并为你打通全身玄关大穴。”
“但你千万不要分神他想,不然为师一番心血,将要付诸东流,你也将落成个终身残废!”
话方言毕,但见疯魔怪人,双掌平朐,隔空拍向郭元生的全身。
郭元生顿觉一股强烈无比的热流,绵绵涌至,直灌体内,倏地——奇热,令郭元生感到难受已极,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溢出。
倔强、坚毅、好胜的郭元生,紧咬牙关地忍耐着,支持着……
此时疯魔怪人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双目开始缓缓垂下,头顶蒸蒸热气上冒,同样满头大汗。
时间转瞬而过,蓦然,疯魔怪人眉头一皱,似乎感觉出在郭元生体内,似是潜藏了半辈子的功力,经验丰富的他,心知郭元生一定曾经服过一种奇药。
果真郭元生曾经服过白衣少女的——蜜人汁!疯魔怪人那将近百年的真元之气,突然加速而入,当下周身一阵剧颤,肌肉一阵阵的微缩,不禁暗道:“不好!”
他知道自己体内蕴藏的奇毒,开始发作,已至无法按压,蓦然——他一声暴喝,将全部真元之气,贯于双掌,朝郭元生推去。
郭元生顿觉心头一沉,一股奇热无比的热流,疾汇而入,心中正在吃惊,整个身躯被推得飞起,“叭哒”一声,摔在地上,突觉周身奇热难耐,脑门发涨,汗流夹背,昏觉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郭元生才悠悠醒了过来。定神一看郭元生不禁大惊失色,就见疯魔怪人已然气血枯干身死多时,死体四周,遍地黄水,腥臭难闻至极!他狂叫一声,朝着疯魔怪人扑去——突然,他愕然愣住了,一行用手指划的小字,呈现在疯魔怪人倒地之前写着:“不可挪动为师遗体,黄水奇毒,万勿沾染,速离……”
郭元生悲由衷来,失声叫了一声“师父”,伤心的痛哭起来。
十年来,最初烙印在他心底深处的人,就是疯魔怪人。
他恨……
恨苍天的不平。
为什么使他每个他所怀念的人,都远离他而去。
心想至此,一股莫名的冲动情绪,突涌心头,不由愤然举手,朝着一块大石上,狠狠击去。
他这一击,只是随手发泄闷气而已,那知这桌面大小的巨石,“轰”然一声,被击粉碎。
他当时吓了一跳,愕然愣住,真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渐渐地,他明白过来,这是五十年前,天下独尊的“银汉煞星”,一生功力所聚,全部贯注于他的体内,不禁兴奋的高声叫道:“郭元生呀!郭元生呀!你已不再是个为人耻笑,身无武功之人,而且成为武功极高之人。”
“这是事实?这是事实吗?……”
当他的视线,转到死在地上的恩师“银汉煞星”时,一股无限的悲伤,从心头直涌而下,籁籁流下,他没有立即离去,堪堪守在他这敬爱的恩师遗体前,三天三夜,而一面熟记秘笈所载的——“太虚飘影身法”、“玄虚罡气”、“星宿千幻的剑法”。
第四天的清晨……
郭元生缓缓步出地窖,透出无限的伤感、怀恨,转身望向洞内,泪水不禁又滴滴而下,江湖一代奇人,却在此长眠了——当下他不由黯然神伤的喃喃念道:“师父!你好好安息吧,弟子定为你老人家,完成未了心愿。”
说毕,将大石头把洞口堵住,纵身向谷外奔驰而去。
此时,他的身形,已比进谷以前,快上几倍,虽不能算炉火纯青之境,但与武林高手相比论,也非平凡之辈。
只见他身形极快地,瞬眼之间,消失在“疯魔怪谷”谷中。
冬去春至。
大地充溢着一片青春气息,往辰州的山道上,一位身背古剑,气宇轩昂的青年,正在踽踽独行。
望而可知,此英挺不拔的青年,内功修为,已然不浅。
行若片刻,蓦然,他一敛身形,伫立在一块山丘上,遥望大地,不由万千感触,皆涌胸头,苍凉悲痛的长啸一声,啸作龙吟,直冲云霄,传满山谷,回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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