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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霸-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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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别勒陷入双脚大姆指之内的两根细韧钢丝,他全身上下都是纵横的伤痕,有被锐器刺
破的窟窿,有遭利刃割裂的翻卷肌肉,也有受重物击打的乌肿瘀紫,周身没有一块完整
处,紫红的血,便随身上往下滴,流过头脸,凝黏发丝,玷污了地下一大片,这个人的
面孔早已变了形,但见血糊糊的一团,也分不清原来是个什么模样了,他姿势古怪的倒
吊在那里,微微在颤抖,在晃摇。
  女的是被平摆在地下,四仰八叉的伸展手脚,手脚腕筋处全以深钉入土的木桩连靠
着,紧缚皮索,使人便固定在四根木桩上了,女人的全身在痉挛,在颤抖,痛苦的蹦直
又扭曲——这不是由于她身上的几处伤痕,而是那个压在她身上的丑怪的,恶形恶状的
粗汉!
  一个狂笑着,像头饱食的野豹般满足又笨重的爬起来,另一个又似饿红了眼的豺狼
扑了下去,喘息声混合着兽性的狂笑,混和着窒噎的呻吟,那落红,那痛泪,女人扯歪
了一张脸,偏向一边的嘴里啃满了泥沙!
  闪耀的灯火映幻着那些通红的,昂奋的,充满原始残暴意味的汗湿面孔,他们一个
个凸瞪着眼珠,开合着鼻孔,张大着嘴巴,呼吸粗浊而急促,他们都在注视着这幕刺激
而惨无人道的丑剧,看他们那种狂热迫切的模样,似乎除了刺激之外,并没有谁体会及
其中尚蕴有惨绝人寰的事实!
  燕铁衣闭了闭眼——每在这样的情景下,他便特别的冷静,瞬息里,他已决定了他
该怎么做。
  于是,他很快的找到了江奇,遗憾的是,江奇也同他身边每一个恶胚的形状相似,
竟无能以令人谅解的任何一丝可恕处——凶残、狠毒、丑恶,充满了兽性!
  假以神的手来抱报应吧。
  燕铁衣用头巾的下摆连接上另一角,刚好掩住了他半张面庞,他的身形便一阵旋风
也似激卷而起。
  风声带着回荡的狂飙掠出,一抹眩目夺神的寒芒闪电似的来自虚无的长虹,长虹是
飞旋的,流灿的,快如无定的飞向永恒。
  十几颗人头便骨碌碌拋掷起来,当溜溜的鲜血还在热哄哄的竞相标射,另六七名汉
子业已骇然发现自己的胸腹开了膛,那么怪诞的溢出了花花绿绿的五脏六腑!
  当两名心胆俱裂的大汉刚刚拔腿想逃的一剎那,冷芒已突然降散,有如炸碎了一枚
晶球——两个人发出那种不似人声的惨号,倒摔向后,他们的胸膛上,赫然呈现着集如
蜂窝般的密集伤口。
  一个牛高马大的块头猛吼如雷,举起手中利斧狠劈过去,燕铁衣连瞟都不瞟他一眼,
“太阿”轻弹,一抹星雨逼得那人怪叫急退,星雨的绚灿幻映中,剑锋却来自另一个角
度,深深插入对方的肚皮,又将那手舞足蹈的巨人躯体拚甩出林外!
  有五六条身影在亡命般打横里奔逃,争先恐后,跌跌撞撞,而江奇亦在其中。
  凌空跃起,燕铁衣长衫兜风,彷佛驭气飞腾,他连串的筋斗翻滚,剑刃闪电般吞吐,
在同一时间,透进了奔逃中的人同一个部分,后脑。
  是的,除了江奇。
  赤艳艳的鲜血掺杂着白腻腻的脑浆,全在剑尖飞扬中成串弹扬,而闷嚎声如伤兽濒
绝前的呼号,奔逃中的几个人齐齐往前滚跌。
  江奇也吓破了胆,虽未挨剑,都也嘶叫着仆倒,瘫痪般连爬也爬不动了。
  回过身来,燕铁衣先解下倒号着的那个男人,略一查视,微觉宽心——这个男人虽
然受创甚多,奄奄一息,都还活着,而且,很可能会继续活下去。
  先自怀中摸出一粒止血顺气的金丹来塞进对方嘴里,然后,他慢慢走向女人那边,
一个大汉裤子退下一半,犹当卧在女人身上,正在白痴般张口结舌的瞪着他。
  燕铁衣木然注视那呆鸟一样的汉子,冷冷的道:“起来!”
  汉子宛若掉了魂,楞楞的没有动。
  燕铁衣的声音突如霹雳。
  “滚起来!”
  猛一哆嗦,那人手足无措的从女人身上滚跌,才只屈起一只右膝,太阿的锋刃已透
穿了他的咽喉,这位仁兄双目穿直,一声惨叫正受阻于喉管,剑身猝弯弹,这人已飞撞
上丈外的一棵树叉中间,定定的插在那里,像是早就丈量妥当,由他自已一头撞入的!
  救下那女人,燕铁衣迅速剥下一件尸体上的外衫替她盖上,这可怜的女人似乎尚未
由过度的悲恐震悸中恢复过来,在不停的颤抖,痉挛,仍在不停的扭动。
  背后的传来一阵轻微的哆嗦声——有人想趁隙潜逃。
  咬咬牙,燕铁衣长剑反射,他整个人也凌空飞旋,冷电闪处,倏然翻回。
  江奇惨叫着一头栽跌,抚着大腿剧烈的抽搐,五官扭曲,冷汗淋漓——燕铁去已一
剑透穿了他的左腿根,里外两个血窟窿。
  又找了一件衣衫掩在那男人的身体上,燕铁衣正在考虑着如何救活这一对不幸的兄
妹,滚跌在地下的江奇已蓦的怪叫起来:“好……你杀得好……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
别说你蒙住脸,即使你化成灰,我也能一眼就把你挑拣出来……哎……痛死我了。”
  燕铁衣转过身来,目光冷凛的注视着灰头土脸,扯歪了嘴巴的江奇,江奇甫一接触
到燕铁衣冷锐如剪的双眸,不觉机伶伶的打了个哆嗦,彷佛被什么无形的禁制慑伏住一
样,连连往后退缩……
  踏上一步,燕铁衣平静得可怕的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脸颊的肌肉跳动着,江奇心腔狂跳,冷汗如浆,他恐惧的瞪着眼睛,硬撑着上半身,
努力拖着那条伤腿朝后移……。
  燕铁衣缓缓的道:“不错,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突然全身震跳了一下,江奇惊骇的嘶喊:“不……你不能杀我……你不能……”
  燕铁衣低沉的道:“我没有杀你,但你必须明白,我为什么没有杀你!你原是这群
恶毒畜生里最该杀的一个!”
  粗重的喘息着,江奇急迫的叫:“你是我哥哥的朋友……也是我姐姐朋友……天底
下那有杀戮友人胞弟的道理?”
  燕铁衣生硬的道:“没有杀你,是我的不该,江奇,以你的邪秽天性,龌龊本质,
以你神人共愤的罪行来说,你早就应下地狱去,我一再次地饶你,我必将懊悔对你的宽
恕,然而,看在你兄姐的情分上,我情愿承受自己错失下的结果。”
  江奇吸着气,挣扎着嚷:“你说话要算话……不能像刚才那样抽冷子放倒我……”
  燕铁衣咬着牙道:“自来,我未曾漏杀过一个像你这种天良灭绝的恶棍,但却无法
不将你超生——江奇,你千万记住,这一次,乃是最后一次了!”
  两眼中闪掠过一抹极难查觉的恶毒之色,江奇心里在狠狠的诅咒着,表面却一派诚
惶诚恐的模样:“我不会再招惹你……真的,我将学着像平常人一样过下去。”
  燕铁衣漠然道:“看你的造化吧,江奇,好自为之。”
  于是,这条浮上浅滩的青河之蛟,便拖着那条伤腿,几乎是连滚带爬的自林隙中狼
狈遁去。
  燕铁衣的感受异常深澈,他知道自己的做法不对,他也清楚江奇不是一个可以渡化
的人,但他却只有如此,为了江昂,更为了江萍,他不能太过刺伤这两位兄妹的心。
  回首望着地下那两个陷于晕迷中的兄妹,燕铁衣心中有着无限的悲悯,这也是走江
湖的人,在风霜里挣扎活的苦命男女,但苍天啊,他们犯了什么错,作了什么孽!竟被
那群流痞无赖,糟蹋到了这田地?
  叹息着,燕铁衣沉重的走了过去!
  ***
  才只是第二天的清晨,燕铁衣已听到门扉上急促的敲击声。
  他早已起身梳洗完毕了,阵阵的叩门声传来,他不禁微皱双眉,放下手中的茶盅亲
自往应门。
  门启处,赫然是满面焦急愤怒之色的江萍。
  晨间的江萍,也有着晨间的清新与鲜洁,容颜细致,肌肤光净,如果不是脸上的表
情显得有异,她在此刻看来,应该是妩媚柔腕的。
  并不太觉惊讶,燕铁衣安详的一笑:“江姑娘,你早。”
  江萍三不管匆匆走进门里,未曾开口,已幽怨的瞪着燕铁衣,跺了跺脚。
  燕铁衣平静的道:“你的神气不对,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
  江萍悻然道:“问你呀!”
  笑笑,燕铁衣道:“问我?我又不能未卜先知,怎么晓得是什么事?”
  江萍气急的道:“燕大哥,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昨天晚上在河边堤林里出
了大乱子,我三弟江奇也受了重伤,伤他的人,就是你!”
  “哦”了一声,燕铁衣闲闲的道:“原来你问的是这件事,不错,伤了江奇的人,
就是我。”
  江萍又恼又恨的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燕大哥,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江奇虽
有错处,却总是我的嫡亲胞弟,好歹你也该看在我的面上曲予包涵,怎能把他伤成了那
样?而你这么对不起我,竟还似个没事人一般优哉游哉……你,你根本就不尊重我!”
  燕铁衣锐利的道:“江姑娘,我们能不能平心静气的来谈论这件事?不要激动,不
要争执,只是判定一下是非,评议一个公理?”
  江萍已醒悟到自己的失态与失言,她有些不安的咬着嘴唇,面庞已浮现了红晕,轻
轻的,她点点头。
  还请江萍在小厅的圆椅上坐下,燕铁衣却站着,他古井不波的道:“有关令弟受伤
的事,是谁告诉你的?”
  江萍微垂下视线,低声道:“镇上昨天夜里就传开了,下人们听到风声,回来告诉
我,我急忙赶了出去,忙了半宵,才在一个郎中家里找到正在疗伤的三弟,一见面他就
向我吼叫谩骂,说是你把他伤成了这样。”
  燕铁衣道:“那只是一点很轻微的创伤。”
  一听这话,江萍不禁又有了气:“很‘轻微’的创伤?利刃透穿了左腿根的部位,
相对两个血窟窿,肌翻肉绽,鲜血染赤了半截衣裤,只差他那条腿还没断掉,燕大哥,
这种险些造成残废后果的伤势,你竟视为轻微?”
  燕铁衣道:“是的,不算重。”
  江萍怒形于色的道:“那么,燕大哥,请你告诉我,在你看来,要把江奇怎么样割
剐了才算适当?”
  背负双手,燕铁衣道:“江姑娘,以他所犯的罪行来说,刀切碎剐也不算过分!”
  猛的站起,江萍气得脸色铁青:“什……么?你,你竟这样对我说话!”
  燕铁衣道:“因为我说得是有道理。”
  江萍眼眶红了,唇角抽搐着:“你……一点也不顾惜我,一点也不让我。”
  燕铁衣摇摇头,道:“可要听我把话说完?”
  窒噎一声,江萍又重重坐下去。
  慢慢的,燕铁衣道:“昨天晚上,青河边的堤林里,发生了一桩令人发指的惨事—
—也就是你所说的那场,‘乱子’。”
  顿了顿,他又接下去道:“有两个来自外地的兄妹,到‘青河镇’的集场子上卖解
献艺——我想你也知道,这乃是江湖上最落拓的一种求生方式,但却正当,哥哥名叫杜
仲平,妹妹名叫杜仲如,是相依为命的同胞手足,就如同你和江奇的关系一样……”
  江萍注意聆听着,却仍未开口。
  燕铁衣又道:“兄妹二人,练的是外门功夫,实在说,粗浅得很,只是花巧多,式
样俏而已,管不上什么用场,然则江湖卖艺的行当也不必真刀真枪地与人命,学的就是
个好看罢了,只要热闹紧凑,不冷场就行,他们两位,是在昨天上午才来到‘青河镇’
的……”
  江萍忍不住问道:“来了以后呢?”
  燕铁衣不徐不缓的道:“昨天下午,兄妹二人已在集场上演过一场,收入尚称不恶,
黄昏时分,他们再度鸣锣开场,正在人头围聚,将要表演的时候,突然来了一大帮横眉
竖眼的当地无赖,这帮无赖不但赶散了围观的群众,更蛮不讲理的动手捣砸卖艺兄妹的
摊子道具,他们兄妹自然出面阻止,并询问原因……。”
  江萍急道:“真是欺人太甚——那些混蛋,是为了什么要如此胡来?”
  燕铁衣道:“为了这兄妹两个不曾拜码头,叩山门,乞求他们恩准赏这口饭吃!”
  江萍怒冲冲的道:“简直岂有此理,他们既不是官府,又不是公衙,镇里的集场亦
非私产,人家卖艺营生,凭什么要向这些帮无赖求拜?”
  点点头,燕铁衣道:“说得正是,但这兄妹二人都尚不敢像你这样顶撞他们,只是
好言相求,陪笑求情,然而这帮子牛鬼蛇神却硬是不肯甘休,非要拆他兄妹的摊子,撵
他们离开不可,事情就这样闹僵了。”
  江萍抱不平的道:“任是谁也忍不下这口气,泥菩萨还有三分土性呢,他们如此横
行霸道,当然人家受不了。”
  燕铁衣道:“于是,这帮子流痞便一拥而上,和卖艺的兄妹打了起来,前面我业已
说过,一般跑江湖卖艺的大多没什么真本领,舞弄着好看则可,硬拆硬拚都不见得高明,
对方人多势众,打久了,兄妹二人自然不是敌手,便双双落败被擒。”
  江萍着急的道:“后来呢?怎么样?”
  燕铁衣道:“后来,兄妹两个被那些三等畜生押到河边的堤林子里,男的在饱受毒
打之后,用两条细韧钢丝缚在双脚姆指之上倒吊起来,女的则被大字形钉牢在地下,由
那群无赖予以轮奸……”
  倒吸了一口凉气,江萍惊惊又震骇的失声道:“天,竟真有这样惨无人道的事?那
些禽兽,他们就不怕报应!”
  燕铁衣微笑道:“在我赶达堤林之中的时候,恰是第四个人在强暴杜仲如,旁边还
围绕着十余名看戏的,要说没有报应么?我就是他们的报应了!”
  江萍快意的道:“燕大哥,杀得好!”
  表情有些古怪,燕铁衣道:“真杀得好?”
  用力点头,江萍道:“当然!”
  燕铁衣稳沉的道:“这群畜牲不如的青皮无赖,自称为‘铁胆十英’之属,其中,
便有令弟江奇在内,而且,看情形,他还是处于发号施令的地位!”
  僵木了半晌,江萍用手扶着额角,艰涩的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内情。”
  燕铁衣道:“这是千真万确的实际经过,江姑娘,我可以为我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起誓,也欢迎你向任何一个目睹此事的人查证!”
  脸色是青白的,青白中含蕴着羞辱,包融着悲哀,江萍像是只这一会就变得憔悴了,
疲惫了,她痛苦的道:“我!我相信你所说的……燕大哥,江奇他……他太令我失望……”
  燕铁衣淡淡的道:“那二十余头畜生,我悉数斩杀于当场,只留下令弟一命,江姑
娘,这算不算看在令兄及你的面上?算不算尊重你们?”
  江萍愧疚不安得连声音都噎住了:“对不起……燕大哥……请原谅我……我错怪你
了……”
  燕铁衣安闲的道:“我半生江湖以还,斗杀豁命,求的是个义字,凡是一旦遇上逆
伦败德,丧天害理之辈,俱皆斩尽杀绝,毫不迟疑,江奇乃是少之又少的例外——犯下
他这种罪行,而只受一剑之报,江姑娘,还能说是过重么?”
  江萍怯怯的道:“是……是不重。”
  燕铁衣直视江萍,道:“若不是为了令兄,不是为了你,江姑娘,令弟此时早已轮
回转世了。”
  垂下头,江萍嗫嚅着道:“燕大哥……请你恕宥我先前的失态……我……我收回那
些冒犯你的话。”
  燕铁衣叹了口气道:“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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