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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鬼 番外完结-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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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那只厉鬼，言川下意识地摸向自己后腰。
“嘶！”手指一触到衣料，言川倒抽了一口凉气。他扭过身子撩起衣角，只见自己后腰处三条奇长的黑色指印，提醒着他那天的经历不是梦，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胸口有块冰凉的东西，压得言川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抬手一摸，竟然摸到了佛牌。虽受人供奉，但毕竟是鬼不是神明，所以佩戴式的佛牌一定不能高过佩戴人的腰，否则被供养的小鬼便会肆无忌惮，这对供奉人是极度不利的。
可是自己现在到底是人是鬼？言川有些疑惑，肖玖玖不会已经在那时候把自己给弄死了吧？想到这儿，言川心下漏跳一拍，摸着自己胸口的佛牌问：“你、你在吧？”
一片死寂。
言川试图将佛牌从脖子上摘下来，但却像是被迷住了一般，他的双手丝毫不听使唤。
他还在，那只鬼还在。
言川不由握紧了佛牌，声音有些颤抖：“我现在是人还是鬼？”
说出这话后的言川就像一个等待行刑的死囚，脸上挂着冷汗，病态的苍白，远远看去，真像一只鬼。
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张裕进来时带进一室阳光，大夏天里，竟让言川感觉到了温暖。
原来早就天亮了，只是自己刚刚怎么没有发现？
“从昨天下午在车上睡着后就没醒过，你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还没醒？快快快，起来去拍戏了！”张裕走到床边去拉言川。
言川刚想问他是不是也死了，却发现张裕的手是带着温度的。于是赶紧抬手覆上自己的额头，有点烫，似乎是发烧了。
他们都活着呢……
***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平静无波。肖玖玖一直没有出现，可是言川知道他就在佛牌里，形影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
偶尔可以听见小孩子幽幽怨怨的叹息声从佛牌里传出，虚无得好似幻听，言川猜想那小鬼现在一定很虚弱。
“Cut！”导演不耐烦地摔下手里的剧本，“言川你在干嘛？！”
这一场戏已经不知道NG了多少次，言川不禁有些脸热，不过导演也没为难他，让他休息，并说今天先拍其他人的戏份。
“你怎么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你到底要作什么妖！”张裕狠狠瞪着言川，眼睛里能喷出火来：“实话跟你说吧，对于你的表现，李导没有一场是满意的！”
言川无话可说，他也知道自己特别不在状态。
回到住处后，言川打开电风扇呼啦啦的吹风。可是不一会儿，他便觉得有点冷，于是起身关了电扇。七月的下午，外面太阳依旧毒辣，可是房间里却有些阴森。言川咽了口唾沫：“你在哪儿？”
周围没有声音，言川感觉背后一股寒气。
“啊！”他一转身，只见一张淌满鲜血的脸赫然出现在距离自己不到十公分的地方，于是尖叫着往后退：“你、你来杀我的吗？”
“我不杀你。”肖玖玖说话的声音十分飘忽不定，“给我燃线香，越多越好。”说着他飘到床上，整理了一下根本没有皱褶的小长衫然后规规矩矩地躺下。
这一趟来镇上，言川根本就没想过带什么线香，肖玖玖突然让他点香，要他去哪里找？可那只面目狰狞的童鬼正用怨毒的目光看着他，并说：“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没有线香，我就吸走你的魂魄。”
一听这话，言川立刻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肖玖玖遭了言川的偷袭，灵力受损，以至于他现在甚至无法维持容貌，可他也不至于虚弱到对付不了言川这个普通人类。灵力的流失只会让他暂时虚弱，而不至于魂飞魄散，只要吸入足够的香火，立马就能恢复。
离规定的时间只剩下一分钟之际，言川十万火急地冲进房间，就地将一大把线香点燃。他不敢靠近肖玖玖，一将线香归置好就赶紧往门外退去。
忽然之间，他听见了巨大的水声，连忙抬头去看，屋子里哪里还有肖玖玖的影子，而刚才被他躺过的床上一片刺目的猩红，窗户自己开开关关的劈啪作响，头顶的电灯也在急促的闪着，而床沿四周更是有猩红的液体像一张半透明的帘子一样漫延到地上，一片血流成河的景象。
这又是在搞什么鬼！言川感觉自己快要被那只鬼整得精神分裂了，连日来的恐惧已经叫他麻木，此刻他甚至感觉不到害怕，但是却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严重怀疑这颗心脏会忽然从胸口跳出来，明天张裕过就会来看到自己双目爆睁、七窍流血地躺在这间屋子里。会有人再请个高僧来做法，将肖玖玖封印或者让他彻底消失！他愤恨地想。
一直以来对于肖玖玖的惧怕都变成恨意爆发出来，心里忽然之间升起一种不详地预感，他调整呼吸努力使自己保持镇静，然后慢慢转过身，发现自己脚下几乎已经变成了一个血湖，“水”面上飘着几缕发丝。
言川的眼眶开始泛红，他全身僵硬，又因为紧张到极点而不住颤抖起来。置身于这样的环境里，巨大的压迫感使言川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能像个小孩子一般嚎啕大哭出来。
这时，他的脚下开始有了动静，儿童身形的肖玖玖面朝下浮上水面……
他像尸体一般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言川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蹲下去，慢慢伸手，在猩红的血水里触到了肖玖玖飘在水面上的头发。言川五指收拢，将肖玖玖的头发握进掌心里。他不敢将他提起来，害怕看见一张狰狞至极的面孔。
可是肖玖玖自己动了，他以极慢的速度抬起头，言川立刻想放开他的头发往后退，可是那发丝却瞬间将他的五指缠住。还好，他没有再以可怕的面目来面对他，那只小鬼又变回了白白净净的小孩模样，除了身上的对襟小褂淌着血水，并没有其他吓人之处。
“我不杀你，但如果你继续不乖，今天这样不是最恐怖。”肖玖玖双手捧住言川的脸，阴森寒气拂在他鼻尖。他的手慢慢往下游移，然后不轻不重地掐住了言川的脖子……
一切重归于平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可是言川背脊发寒，尽管是七月的下午，他仍旧坐在了院子中央能够充分接受阳光照射的地方，眼神放空，呆呆愣愣的，一坐就是一下午。
等到清冷的月光爬满整个院子，肖玖玖不知何时站在了言川身边，灰色长衫的衣角闯入言川视线里，言川却并不理会，全当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这时候演技倒好。”
言川偏过头看他一眼，惊讶于一只鬼超强的学习能力，从最开始的话都说不明白到现在说话留白潜台词一大堆，中间才经过了大半个月的时间。
“导演不满意你的表现，胖子说得不错。”
被一只童鬼如此直接的批评让言川老脸一红，他转身进屋可是那只鬼魅却并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冰冷沉静的声音一直萦绕在言川耳边。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人在他的事业方面对他提出过哪怕一点中肯的意见，不料最后竟然要靠一只童鬼来给他指明方向！
于是他到今天才知道，原来自己演戏一直缺少一种感觉，他的哭他的笑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他不是在将自己带入角色，而是将不同的角色变成了一个又一个言川。换句话说，就是他从来没有演活过一个角色，相反那些角色纷纷死在了他的手里。
“你这样说起来，我还真是欠了很多命债！”言川第一次听小鬼说这么多话，可是他并不想承认一只鬼说得在理，尽管他在心里深思着肖玖玖的忠告，可是终究死要面子嘴硬。
肖玖玖沉寂地看着言川的眼睛，末了伸手捏住他的嘴巴：“不乖，该封。”
后来一整个晚上，言川的嘴唇像是被强力胶粘合在了一起似的，完全没办法开口说话……
第8章
第二天天不见亮言川就去了片场。张裕走进化妆间，一看见言川就皱了眉：“这是谁？”他指着坐在言川身边的肖玖玖问。
肖玖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这言川是知道的，他自然以为所有人都一如既往地看不见这只鬼，没想到张裕居然突然问出这么惊悚的一句话。
而随着张裕的关注，周围人都不无好奇的往这边看过来。
“好可爱的小朋友！”
“是演小童鬼的孩子吗？卡哇伊~~~”
有年轻的女孩子们弯着眼睛笑眯眯地夸奖肖玖玖。
言川抽了抽嘴角，试探性地指着肖玖玖问众人：“你们是说这个穿着灰色长衫的孩子吗？”
“对啊，什么时候进来的？居然连戏服都换好了，真是个让人省心的好孩子。”
而那只鬼竟然身子前倾，双手撑着沙发，两条莲藕般的小短腿来回晃荡，一副天真可爱的模样，他也不说话，嘴角挂着两个深深的梨涡看着眼前的所有人。言川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原本演小童鬼的那个孩子据说是遭遇车祸拍不了了，难道这些人都忘了吗？不过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现在这些人行事怪异也正常。
“是不是你害了那个孩子？”言川干咳一声，鼓足勇气问。
肖玖玖看他一眼，答非所问地说：“我教你怎么演好一只鬼。”
***
傍晚时分，浓雾开始弥漫，导演说接下来开始拍摄童鬼的戏份。所有人仿佛是瞬间入了戏，周围开始响起八音盒的声音，然后小孩稚嫩的声音开始吟唱——
妹妹背着洋娃娃，走到花园去看樱花。
娃娃哭了叫妈妈，树上的小鸟在笑哈哈。
娃娃啊娃娃为什么哭呢，是不是想起了妈妈的话。
娃娃啊娃娃不要再哭啦，有什么心事就对我说吧。
从前我也有个家，也有亲爱的爸爸妈妈。
有天爸爸喝醉了，捡起了斧头走向妈妈。
爸爸啊爸爸砍了很多下，红色的血啊染红了墙。
妈妈的头啊滚到床底下，她的眼睛啊还望着哦呢。
然后啊爸爸叫我帮帮他，我们把妈妈埋在树下。
然后啊爸爸举起斧头了，剥开我的皮做成了娃娃……
孩童尖细的声音配上怪异非常的歌词听得所有人毛骨悚然，忽然之间，一个满脸鲜血的鬼娃出现在了镜头前，怨毒的眼神望着屏幕后的所有人。
“啊！”原本探身认真盯着屏幕的导演被吓的站起来，剧本落到地上正好翻到了只有一句话的那一页——有一个传说，全名被鬼叫了就会成为替死鬼。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片场才渐渐恢复了喧闹，人们又像是完全忘记了肖玖玖的存在一般个忙各的，一直到凌晨收工。
回去的路上，言川一直在琢磨肖玖玖前一夜跟他说的话。一个好的演员，必须得沉得住气，要能静下心来演戏，要没有杂念，清澈，干净。只有心是定的，在镜头前，角色才立得住。从今天那一段表演来看，肖玖玖是做到了，他的眼神里纯粹只有一只鬼应有的对世人的怨恨，其实他当时并没有变成很可怕的模样，光是他的眼神就足够摄人心魂，让人逃脱不得。
“我有病！”言川用力甩甩脑袋，“他本来就是一只鬼，本色出演，我TM还脑洞大开的脑补这么多出来！绝对鬼迷心窍。”
可是周围除了清冷的月光和乡间的蝉鸣，毫无异象。肖玖玖不在，或者他没有现身，言川不禁沉静下来，他想了很多，关于剧本，关于以后的发展，关于人生。是时候改变一下自己了，他想。
随后的拍摄中，肖玖玖时常在剧组工作人员面前露脸，他说人类讲究互助，所以他会一直跟在言川身边监督他演戏，这样言川也会心甘情愿地给他积累功德。可是言川希望他能够一直隐身，不要随便在其他人面前出现，他说这话的时候肖玖玖目光阴鸷地盯着他，没有说话，那样的眼神恨不能将言川千刀万剐，这煞气让言川在第二天病倒了，昏迷了一天一夜过后又莫名其妙的好了。这病来得快去得也离奇，张裕骂他是偷懒不想开工所以故意装出来的。不过言川近来的表现可圈可点，经常得到导演的肯定，这使得一些工作人员开始对他另眼相看。
不过渐渐的开始有人说这个时常跟言川一起出现的孩子是言川的弟弟，更有甚者在背后议论那是言川的私生子，背后微词不断，言川竟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人群中的焦点。
“言川，你弟弟怎么总是穿得这么呃……复古？”有个年轻的化妆师助理无意间问起，她斟酌了一个比较妥当的词语。
言川闻言向四周看去，只见肖玖玖双手捧着脸蹲在树荫下目不转睛地看蚂蚁搬家。而在领头的蚂蚁快要进入洞穴的时候，他拿起一颗小石子把洞口堵住了，然后捏死了那些蚂蚁。
这阴暗的一幕让言川和化妆师助理都愣住了，言川正要开口回答化妆师助理的话，小姑娘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牵强地对言川笑笑：“嗯……你弟弟小小年纪挺有性格……”说完快步离开了，仿佛躲瘟神一般。
言川无奈地叹一口气，走到肖玖玖身边，昧着良心堆起一脸讨好地笑：“宝宝……”
肖玖玖闻言慢慢转过脑袋，速度慢到言川害怕他会用最恐怖的面目来面对自己，好在他没有，望着言川的琥珀色眼睛茫然空洞，仿佛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这个人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一般。
“你不知道我能看见你吗？”言川觉得有些不对劲。
“哦……”肖玖玖的反应有些迟钝，“你们能看见我了……”
言川猛然意识到这只鬼时不时的现身似乎根本不是他自己能够控制得了的，他不由得想到会不会是自己之前的偷袭使得他还没有完全恢复，应该十有八九是这样。
***
肖玖玖面无表情地站在门背后，从门缝里看着言川蹲在院子中将网购来的儿童服装一件件投进火堆里。雪白的套头娃娃衫连体衣，粉色的猪头连体睡衣在大火中化为灰烬。
“你把这些换上吧，整天都穿着对襟小褂走来走去很怪，也挺吓人的……”言川一边烧一边碎碎念叨。
第二天因为下雨提早收工，暴雨打得窗户劈啪作响，外面电闪雷鸣天空一片阴沉。忽然一阵阴风从窗口灌进来，言川正在读的剧本被吹得书页乱翻，他起身要去关窗户，可是在看清窗外的景象后定在当场迈不开脚步了。
一个浑身萦绕着黑气看不清长相的人不知何时出现在窗外，手里拿着一个裹满灰的盒子。
这人……这人不就是黑无常吗？！言川猛地护住自己的脖子后退两步：“我、我还没死吧？！”
黑无常没理他，开口时有点不耐烦：“以后要寄东西记得在阳台上放个邮箱，害我找了好久。”他的声音低沉好似魔音穿耳一般叫人头疼难忍。
“什么邮箱？”言川改用双手捂住耳朵，皱着眉问。
“在窗台上种一株曼珠沙华，那是人间和地狱通信的邮箱，方便以后投送快递。”黑无常竟然耐心地解释完了。
“知道了，你能不能赶紧走啊？”言川感觉这黑无常再多说两句自己耳朵都要聋了，可也只得忍气吞声地用商量的语气问。
可这黑无常却对他伸出手：“到付价格翻倍，4000块。”
“啥？4000？？？”言川被这天价吓得忘记了害怕，不可置信地喊出声来。
“冥币。”
哦。可是现在让他去哪里找4000冥币！
正在这时，肖玖玖从灰色长衫里掏出一个小钱袋，将一把零钱凑齐4000块拿给黑无常，然后接过了他手里的盒子。
黑无常拿了钱却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一眼便透过肖玖玖苍白稚气的脸庞看清了他原本的模样，于是望着他额头上的窟窿说：“又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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