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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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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拂一路走进大堂,风风火火。
才转过照壁,她就看见了李靖。
李靖正陪坐在下首喝酒,看上去却占据了大半个屋子。
红拂仔细打量了一眼李靖,风波不起的心湖便泛起了波澜。
李靖也在斜窥着这个女子:月白色的长袍,淡青色的褶裙,只有两条与长袍同色的裙带拖曳至地,其余再无装饰。
丰润的鹅蛋脸,清眉秀眼间略有几分轩昂之色,一双秋水,清如冰,澄如露,毫不畏惧的迎着他的目光。
好一个美人啊!李靖惊叹道,这女子的五官拆了开来也不过寻常女子,但她俏生生在那里一站,一顾一盼便有了无限风情,举手投足便有了脱尘之意,又让人生怜,又让人生敬。
杨素端起杯酒,劝道:“红拂是我府中第一绝色,轻易不见外客。没想到药师你一来,她就自己上前助兴了,岂不是缘分么?来,来,红拂啊,李公子文武全才,当世无双,还不快快敬公子三杯?”
红拂依言上前,执壶满上一杯,款款奉上。
李靖不由一怔,那杯酒斟得即将溢出,红拂一双手都在微微颤抖,她乃是大家侍妾,岂有如此不懂礼数的道理?
他心头生疑,不声不响的饮尽此杯。红拂似乎自知失礼,第二杯酒便只斟了七分,粉面含羞,递了上来。
李靖暗自点头,留心那第三杯酒时,果然堪堪斟了三分,只盖过杯底。
李靖伸手接过,红拂手一抖,酒杯直摔下来,李靖轻轻接住,笑道:“杯小手滑,难怪姑娘把持不住,好在李某也是眼明手快之人,请!请!”
杨素也不知是没看见还是不知究底,依旧大笑:“红拂,把昨天那曲子再奏一遍,为公子助兴。”
红拂拜道:“《哀郢》声凄气厉,不是迎宾之曲。红拂斗胆以自制新巧,一迎远客。”
她拿过琵琶,纤纤玉指便拨弄起来。琵琶那是汉时由西域龟兹传入中原,在西域本是直颈,传入中原才改为曲颈,又加入了诸多技法。红拂弹来却仍用古法,重手勾抹,宛转之上,又添了几分峥嵘。
红拂曼声唱道:“远来佳客听妾吟,走马西京上青云。高山流水知音少,飞歌月明侧耳听。”
一支曲子唱完,红拂旋即告退,李靖却似乎陷入深深的沉思。
月夜,更深。
香炉中的一块龙涎烧得只剩下灰烬。
红拂早已换上了仆役的衣服,用一块青帕包了头发,随身一个小小包裹里藏的少许是金银细软。
她轻手轻脚推开门,却几乎惊呼出来——门外站着的居然是冷冷。
红拂一把将她拉进屋来,压低嗓子道:“冷冷,你?”
冷冷扑通一声跪倒,望着红拂:“小姐,你不能走啊!那个姓李的和你只是一面之缘,你——”
红拂忙拉起她:“好妹妹,你听我说。我……已经将终身托付给他了。白日宴席上我敬了三杯酒,第一杯是‘十分满溢,难以自持’,第二杯是‘七分酒意,三分人情’,第三杯是‘酒少情浓,背(杯)水一盟’。李靖聪明绝顶,便接下我的杯子,又说他也是眼明手快之人……冷冷,我这才在唱词之中定下‘远走高飞’的计划,又说出‘月明’的时间。我苦等多年,终于遇到一个如意郎君……你,明白了么?”
冷冷点头道:“那也行,我和你一起走!”
“你?”红拂奇道。
冷冷一把扯下罩衫,也露出一身仆役短打,恳切道:“小姐,我知道你对我信不过,可是冷冷跟了你这么些年,再也遇不到小姐这般才貌双全的人物了……小姐,我也不想一辈子留在这里,而且你一走,老爷也会打死我的——你带我走吧!”
红拂一咬牙,心道夜长梦多,耽搁不得,终于点了点头。
冷冷还欲收拾,被红拂一把拉住,夺门而去。两人一气跑到花园的小侧门才停了下来,心却又是一凉——平日大开的小门,今天居然是紧锁的。
冷冷急道:“小姐,我去找把梯子来。”
红拂摇头道:“来不及了,杨素是什么人物?怎么会听不出我歌词中‘远走高飞’四个字的暗示?今日……我大意了。”
冷冷一听,也是手足无措,忽然灵机一动:“小姐,我背你上去。”说着便蹲在墙边。
红拂见她消消瘦瘦,哪里忍心踩上去?
冷冷催促道:“小姐,快!”
红拂一咬牙,踩在冷冷背上,那丫头也是硬气,用力一送,眼看红拂就要抓住墙顶,忽觉脚下一空,人已重重摔在地上。
她回头看时,不由得心胆俱裂,冷冷俯卧在地上,背心上端端正正插着一枝雕翎箭。
红拂知道今天大限已去,心一横,站了起来,大声道:“太师,既然要擒杀亡奴,还躲躲闪闪的做什么?”
树影之下,走出一个人来,正是当朝仆射,楚公杨素。一阵细索声响,二三十个家丁快步跑出,团团围着红拂,手执绳索,便要抓人。
杨素戟指骂道:“无耻贱婢!老夫一向待你不薄,吃穿用住与夫人小姐无异,你!你居然敢跑?你忘记那藏头诗是谁教你的了?”
红拂凄然一笑:“太师养我十年,也不过是伺候贵客,为太师邀宠而已,这‘不薄’二字,从何而来?红拂何尝不知道太师是文中魁斗,雕虫小技,本不该班门卖弄,今日我自知难逃一死,但若是能救李公子一命,倒也值得。”
杨素勃然怒道:“谁说我要杀李靖?你瞧不见老夫待之以上宾之礼么?”
红拂冷笑:“太师,我既然跟随你十年,你的为人又岂有不知?李靖心高瞻远,不是池中之物。太师一旦网罗不了,就决不会容他活下去!”
杨素被她一语道破,大怒:“拿下!”
红拂一个转身,便向墙上撞去。哪知杨素早已料到,身边一个侍从挥手掷出道绳圈,将她拖翻在地。随即两名随从便奔了上去,一左一右将她架了起来。可怜一个弱小女子,哪里挣扎的了半分?
正在此时,一名仆从匆匆奔上道:“太师,李靖那厮武功奇高……被,被他跑了!”
杨素已经怒不可遏,看看红拂,眼中隐然有得意之色。便一记耳光打了出去,掴得她披头散发一张白玉般的脸庞,顿时便青肿起来。
杨素吩咐道:“给我捆了这贱婢,割了她的舌头,关到马厩里去!我倒要看看,我收拾得了她不能!”
侍卫们齐齐答应了一声,便有人上去缚了红拂双手。一名瘦削男子拔出柄匕首,单手捏开了她嘴巴。
红拂又惊又怒,拼命挣扎,泪水流了满脸。
那侍卫见她外衣已经挣开,露出贴身小衣与半截玉雪光莹的胸膛,一张满是青紫的脸依旧楚楚动人,美极了的眼睛里满是恐惧,长长的睫毛上犹自挂着两滴泪珠。一双樱唇在手里委屈的张开,露出两排碎玉般的牙齿和一条小小的,也不知唱过多少动人的歌子的舌头。——他这一刀,竟是无论如何也割不下去。
红拂似乎想要叫嚷,又喊不出声来,只吐气如兰,一阵阵钻入那侍卫的鼻孔中。
那侍卫只觉得心荡神摇,手中的刀居然落在地上。
杨素更是大怒,一把抽出腰刀,一刀劈死那人。又将血淋淋的刀尖直指红拂。
忽然,他顿住了,高高的墙头上,赫然站着条雪白的影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杨素一惊:“什么人?”
那人并不理他,只向着红拂道:“红拂?”
红拂大叫:“姑娘救我!”
那人声音虽冷,却清脆甜润,还是个年青少女。
也不见什么动作,那女子已经飘然而下,她身材颇高,虽不如红拂美艳,从容大度,落落潇洒却是犹有过之。
她挥手斩断红拂手上绳索,问道:“你可是姓张?”
红拂连忙点了点头。
那女子道:“我们走!”
面前数十个手持利刃的壮汉,在她看来,就像一堆死人一般。
杨素不禁后悔:府中的高手已经全部派出追拿李靖,眼前的女子看上去深不可测,只怕没有人制得了她。
那少女抱了红拂,轻飘飘向墙上掠去,瞬时百箭齐发。
那少女左手抱着红拂,右手微微一带,已将数十枝箭捞在手中,身形毫不顿涩,已站在墙头上。
她冷冷回头,目光在杨素和下人们身上扫过,冷电一般,凛然道:“要动手么?”
右手一甩,数十枝箭齐齐飞出,排成一竖列,钉在一棵大树上。她一掌挥出,那棵合抱的大树自中一分为二,“咯吱”一声劈开了。
她这一手用力甚巧,将内力贯穿在箭上,看上去实在极有声势。那些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第二轮箭,竟是没人再敢放出去。
那女子拉了红拂的手,轻若无物的飘了出去。
一轮明月挂在夜空中,清辉无语,洒满人间。
夜空中,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冷笑。
第四章 哀郢
飘灯
(一)
心婵媛而伤怀兮,眇不知其所?。
顺风波以从流兮,焉洋洋而为客。
——《哀郢》
红拂敷上风云盟秘制的伤药,脸上的青肿顿时消退了许多。
她双膝跪倒,垂头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敢问恩人尊姓大名,红拂有生之日——”
那白衣女子不耐烦再听,将她扶了起来:“别再提什么恩人不恩人了,我叫向燕云。只是受人重托,找你有要事。”
“什么人?”红拂奇道。
向燕云看了看她:“张文千是你什么人?”
红拂怔怔道:“你……你怎么知道?他是我爹爹啊。”
向燕云伸手握住她手,柔声道:“红拂姑娘,你的父母已经被奸人所害……”
红拂象被电打了一般,身子渐渐发软,眼中满是泪水,呜咽道:“爹,娘——怎么会?是谁?”
向燕云知道一夜之间失去双亲是什么样的滋味,耐着性子柔声安慰:“你放心,令尊令堂的血海深仇,着落在我身上便是!”
红拂见过她那一手惊世骇俗的功夫,知道复仇有望,哭道:“多谢向姑娘,红拂一个弱女子,我……”
向燕云忙宽慰她道:“不幸中的万幸是你兄弟总算没事,算是延续了张家一点骨血。你母亲临终之时,留书与我,让我把那孩子送过来。”
红拂面上一红:“多谢姑娘大德!”
向燕云并没有在意,从怀中取出血书,递给红拂:“令弟与‘寒阒’枪都在阴山摩天峰,我这次千里迢迢来到中原,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你,不方便带孩子过来……倒是没想到一进杨府便见到姑娘……嗯,你是随我回山,还是我给你送过来?”
红拂泣道:“我已经是无家可归之人……向姑娘,你能不能先带我去找李靖?”
“李靖”两个字入耳,向燕云心中像是起了个霹雳,震得她半晌无言,迟疑道:“你,你是李靖的什么人?”
红拂面上露出一丝羞涩:“李郎与我已经有终身之约……”
向燕云深吸了口气,抬眼向天外望去,只见明月将沉,唯有几颗孤星兀自闪着幽冷的光辉。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似是自嘲。
向燕云将目光又转至红拂脸上,点了点头:“走吧,我带你去找他……”
一曲《哀郢》,当真如泣如诉。
笛声的尽头,是一座破庙。
向燕云停住了脚步,红拂却是自顾自的向前走去,自袖中抽出管玉笛,和了起来。二人起初合奏还有些纠缠抵触,但二人皆是此中圣手,略微碰撞,即转而圆润,抑扬互补,妙转天成。
庙中之人似乎极是惊喜,笛音一顿,吹起了《凤求凰》。红拂不禁大喜,那日她所弹的琵琶正是逆转过来的《凤求凰》,李靖一奏此曲,是表明知她心意,两个人心意相同,将那曲子吹奏的淋漓尽致。
一个高大英俊的人影出现在破庙门口,正是李靖。
他缓缓放下笛子:“红拂——”
红拂也顾不上什么禁忌,一把扯住李靖的袖子,哭道:“李公子,我——”
李靖见她粉面上满是青紫,不禁又怜又怒,问道:“是谁下的手?”
“是太师……”红拂啜泣道:“李,李公子,我险些见不着你啦。”
李靖一把将她拉到怀中,怒道:“杨素这老贼,我饶不了他!”
红拂伏在李靖宽厚的胸膛上,想起今天生生死死的走了一圈,且自喜终生有靠,又是害怕,又是欣慰,只喃喃道:“李郎……”
向燕云远远站在阴影中,慢慢松开手,手中一管竹笛已经碎成片,碎成屑,碎成粉……雪白的粉末随风轻扬,又落入尘埃。
红拂早已从失去双亲的痛苦中解脱出来,那个“兄弟”她似乎也不是很牵挂,这里实在没有她向燕云什么事了……她与红拂的差别,就像这竹笛和玉笛一般,也只有那个玉一般的美人儿才配的上李靖吧……
夜空还残余着的最后一丝月华,一点点消失了,向燕云身上的最后一丝稚气也随着月光一丝一丝消散在微冷的风里,她的眼中是无尽的冷,寒冷的下面是无尽的悲哀……
好一会儿,红拂才惊然想起什么,从李靖怀中挣脱出来,叫道:“向姑娘!”
李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见一个背影,似乎有几分熟悉。那个背影听到红拂的惊呼,转过身子,缓缓走了过来。
向燕云!
两年了,那个苍白瘦小的小姑娘已经长大,身形也出落的颇有些形致,只是眉宇间的英气依旧逼人。向燕云远远站着,她看上去还有些单薄,却又显得那么高贵和孤独。
——她还是那个独当万千人的向燕云,只是成熟了,更有力也更沉重。
李靖招呼道:“向盟主。”
“在下愚钝,不解二位音律高妙”,向燕云淡淡回答:“只是,这么大的声音,只怕是把杨素的人都招过来了。”
看见两个人惊愕不解的站在那里,向燕云补充道:“我若是你们,就会尽快离开这里。”
李靖红拂这才如梦初醒,李靖急忙牵出匹马,扶红拂上马,刚刚坐稳,已听到了远处的人马嘈杂声。李靖翻身上马,哈哈一笑:“还好,他们总算让我们奏完一曲。”
向燕云听了听,远处人马转瞬即至,她回身道:“你们先走,我替你们断后!”
红拂急忙道:“不可!杨素手下高手极多,恐怕这次是欲得我们二人而后快!”她一句话没有说完,李靖已经打马狂奔离去,马背上,李靖柔声道:“放心!杨素伤不了她的。”
看着他们一马双骑绝尘而去,向燕云心中极是复杂,也不知是羡慕还是悲哀,只觉得越来越是烦闷。几匹快马当先奔至,大军已包围这座小庙。向燕云霍然转身,面上满是杀气。
“什么人?”为首一名大将下令:“太师有令,若遇阻挡,格杀勿论!”
东方已经开始发白,漫长的一夜终于过去。
向燕云听到“格杀勿论”四个字,再也按捺不住,双足点地掠入马阵,劈手夺下一柄长刀,左冲右突,如若无人之境。
她胸中郁闷之气渐渐发作,两年来已经很少有这种单枪匹马,大打出手的机会了。她一把刀使得如疯如魔,鬼魅一般在人群中泼洒着鲜血和死亡。长刀所至之处,遇着伤,挡着亡,攻守有度,地上一具具身首异处,肠穿肚烂的尸体随处可见。
追捕的士兵也被这种打法吓坏了,眼前的女子武功深不可测,随手一刀便是一条性命。他们只是奉命追拿李靖红拂,实在犯不上在这里送命。
远处,人马依旧不绝赶来,这片空地上已满是军队,竟有了二三千人之众。
但向燕云的身边已不知不觉的空出了一小片空地。
为首那员大将再也沉不住气,拍马冲出,长矛直刺。向燕云不闪不避,一刀斜里翻去,正中那将官左肩,只听一声钝响,那刀居然没有砍进去,而长矛已至前胸,向燕云急中一提马缰,战马吃痛人立,矛尖也没喉而入。
百忙之中,低头一看,才发现那柄刀刀口卷刃,已经无法伤人。向燕云身子离鞍,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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