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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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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面旗,是她亲手绣的呢,这绣花的手艺,是阿妈教的呢。她吃力的笑了笑,就这样去了吧,再没有那些让她力不从心的事务,没有复仇的折磨,也没有闯荡的痛苦。就像小时候那样,在白云下无忧无虑的奔跑……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首很远很远的歌:

“敕勒川,阴山下;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

穆藤忍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孩子看上去是那么纯洁,那么无辜,犹自带着苍白的笑容。他不忍再看,举起来的手重重劈下。

耳边是弦绷紧的吱呀声——

一条黑影飞掠下来——

(三)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唐?;高适《别董大》

向燕云惊奇地睁开眼。

她居然,活了下来!

她只记得一个黑影掠下来,她的最后一个动作,是将那个用命换来的药瓶攥在手中。

她睁开双眼,眼前是一丛蓬蓬的大胡子。

“醒了?”大胡子笑嘻嘻地问。

向燕云低头,发现自己衣衫已除,身上已被一重重包起来,不由一惊。

十三岁,已经不小了。十三岁的女子,也已待字闺中。

向燕云道:“你——我——”

大胡子笑道:“怎么,你是要命,还是要那些规矩?”

向燕云一怔,面色郑重道:“不错,多谢大侠救命之恩。”

大胡子哈哈大笑:“好,好,小丫头有意思。”

他将手中药给向燕云灌下去,笑道:“小丫头,为了救你,我这些年搜求的奇药异草,可是用的一干二净。你怎么报答?”

向燕云又是一怔,道:“大恩不言谢,我——我——”

大胡子更加开心:“好了好了!谁要你报答,不过小丫头你的功夫真俊。我像你这样大的时候可比你差远了。”

向燕云心思一动,翻身下床:“还请恩公指点!”

大胡子点了点她的额头:“聪明!聪明!”

他又正色道:“你的肋骨刚接好,以后不要乱动,免得落下终身残疾。嗯,我教你一套密宗运气的法门,与你原先心法正好相反,你若能练成,将来武功必然不可限量,也不用抱着人家又撕又咬了。”

向燕云脸一红:“惭愧。”

大胡子摇头道:“惭愧什么?高手相争,讲你就是随机应变,以己之长,攻人之短。你小小年纪击败两大高手,骄傲还来不及,何愧之有?”

向燕云点头:“晚辈受教!”

大胡子又摇头:“什么前辈晚辈,听着烦死人了!我的年纪足以做你大哥大叔了,你随意叫一声吧!”

向燕云心思一转,当即拜倒:“燕云父母双亡,今日遇到大哥,实在万千之喜。哥哥在上,受妹子一拜!”

大胡子扶起她来:“鬼丫头,这下不把压箱底的玩意教给你都不成了——”

这大胡子的行宫实在比皇宫还要富丽的多,宛如仙境宝殿,处处奇珍异玩,向燕云的身子已大好起来。

不过小半个月,向燕云已痊愈,筋骨强健,更胜于昔。而丹田中一股极寒的气息,也渐渐成了气候。

只是那大胡子无论如何不肯透露姓名身世,只是急匆匆又将飞剑之术传给她。

一日,大胡子将她唤到正殿。

殿上粗如儿臂的铁笼内关着匹雪白的马驹,正怒气冲冲的踢腾,数百斤的铁笼,竟被它顶得一摇一晃。

向燕云想起那惨死的金乌,心中不由一痛,沙场上她极是不是硬朗,此刻却不禁垂下泪来。

大胡子指道:“这是匹龙种神驹,乃是汗血宝马与关内一匹白龙马产下的,刚刚断奶才一个月,便神力惊人,已有个随从被它踢死。”

他打开笼门,一下跳上马背,人大马小,甚是滑稽。

小白马狂性大发,又跳又咬,大胡子使力一捺,白马吃痛,咆哮一声。

大胡子小心翼翼下马,道:“云妹,小心!来试试!”

向燕云童心大起,一下跃上马背,连连催促“大哥松手”。

大胡子松开手,小马驹却极是平静,忽地踏了踏蹄子,直窜出去。

它迅如闪电,又有谁挡得住。

那小白马却非凡物,上山跃涧,如履平地。时而腾跃,时而低头,向燕云只伏在背上,任它驰骋。

跑了好大一圈,那个小马驹儿才停了下来,两粒泪珠竟从眼中落了下来。

向燕云不忍,翻身跳了下来,柔声倒:“小家伙,你不喜欢我?算了算了,你去吧,哭什么呀?”

那小马用力一顶,向燕云措手不及,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小马顽皮地甩了甩尾巴,不停地用头拱她的脸。

向燕云忍不住笑了:“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是不是?”

小白马依然蹭来蹭去,弄得她脸上痒痒的。

她爬起,重新上马:“好!我们回去!”

这回小马很是听话,乖乖跑回去。

大胡子含笑而立,见到她微笑道:“恭喜小妹!看来你们却是有缘,我制住它几次,这小东西都不肯服我!”

小白马重重打了个响鼻,忍得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向燕云灿然道:“大哥,回去吧!”

大胡子面色一凛:“云儿你有所不知,自你走后风云盟群龙无首,风云二盟又再度分裂。而且——”

向燕云的脸已沉了下来。

大胡子接道:“瓦岗寨已星夜赶往阴山摩天峰,只怕——”

向燕云不等听完,急道:“小妹就此告辞。”

大胡子自怀中取出三柄短剑,递交她道:“这是三枚飞剑,是海底寒铁炼就,你带着防身。三个月后,我去找你。”

向燕云连连称谢,拨转马头,飞奔而去。

大胡子在身后喊:“下山,一路向东——”

身后,一个随从躬身道:“启禀千岁,六军已待命,这一回要不要趁瓦岗寨与风云盟火并之际一举歼灭?”

大胡子挥手道:“她,她把我当哥哥……哼!天下又有谁不愿意收伏风云盟,以为己用。”

那名随从道:“那……向燕云若是不依呢?”

大胡子似乎并没听见他说了些什么,只遥望天边,怅然道:“她若知道我只是存了份私心才出手救她,不知还肯不肯认我这个哥哥!”

他立手如刀,用力一斩,道:“逆我者如之!”

风又一次卷起,他紫色的大氅在风中飞舞,如一个孤独的帝王。

第二章 朔方

飘灯

(一)

北方有佳人,幽居在深谷。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咄?一口接一口狂灌烈酒,他去战场找过,只有鲜血,一滩一滩的血。

会是……她流的吗?

不会的,她小小的身躯里藏不了那么多的鲜血吧。一个声音在纠缠他:是他,是他杀了朵尔丹娜!

若不是他救下李靖,若不是他冒了风云盟的名,若不是……若不是他因为两个兄长的忌惮不肯动用部族的人马,她又怎么会沦落到孤身迎战三万大军,落得尸骨无存。

一念及此,他不由狂嗥了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来,面孔摩擦着草地,草汁磨得满脸。

远处,隐隐有独狼回应他的长嗥。

朵尔丹娜!朵尔丹娜!直到这一刻他才惊觉那个瘦瘦小小的影子竟已烙刻在他心间,再无法磨灭。

他遥望摩天峰上那面挥舞的大旗,或许很快就要换上瓦岗寨的旗帜了吧!

以风云盟的实力,未必不能与瓦岗寨一拼。只是又会有人充那个出头鸟?他实在太了解他们的心机和手段。

那是不是因为,他们本就是同一类人。

他的目光一直定在那面大旗上,忽地,旗子在空中抖动了几下,慢慢的落了下去,咄?一把抛开酒囊,手已按在刀柄上。

三里外,有密密的黑影,是葛里部落中久经沙场的勇士。他不希冀能歼灭瓦岗寨,但至少要砍他们一刀——无论如何,风云盟这块肥肉实在太诱人了。

“呛”雪亮的弯刀已扬起,军令一下,有死无退。

刹那间咄?迷惘而痛苦的眼神顿时就变得锐利如鹰。

——他们这样的人,可以流泪,可以心碎,但到了做出决定的时候,依然会像一把出鞘的刀,冷酷而锋利,决不会有任何感情会影响到他们的决定。

但咄?又一次愕然了,那升起的大旗,红绫织金,宛然依旧是“风云盟”三个大字。

红旗血一般鲜艳……那是,那是……

咄?手中的刀咣地落下,失神道:“朵尔丹娜!”

向燕云重回大青山摩天峰。

经此一役,瓦岗寨势力止于并州以北的雁门。

经此一役,向燕云威震天下,风云盟上下归心。

一个月后。秋冬之际。

雪满阴山。

敕勒川上,已是白雪茫茫,这样的天气,牧人们几乎不再活动。

无际草莽上,并骑奔驰着一对骏马。

大红马高余丈二,马上青年英姿勃发,当真是人如虎,马如龙,威风凛凛。

小白马上,却是个白衣少女,脸色沉静的如天山之巅的冰雪,眼中的光芒却如春星般灿烂。

“朵尔丹娜”年青人急急地呼喊:“慢一点,我追不上你了!”

小白马越跑越快,转眼间已将红马甩下里许。

即便是在良马成群的塞北,也绝找不到第二匹这样的神驹。

少女回头,淡淡的笑容如涟漪般荡漾:“咄?!你还不服气?”

咄?拍马迎上:“朵尔丹娜,你这匹马,简直就是,就是头鹰。”

那少女忽然回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两丈开外,是一只全身绒白如雪的小兔子,正奋力在掘着什么。

朵尔丹娜静静望着那只小兔子,似乎已经入神,脸上居然露出来一种极温柔的光芒,喃喃道:“咄?……你看它还那么小,就自己出来找东西吃。我猜它的爹爹妈妈一定已经死了,一定是的……只有它孤苦伶仃的一个孩子……”

咄?只觉得一阵阵的心痛。他勒住马,看着朵尔丹娜,而朵尔丹娜正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只小兔子——它没有收获,厚厚的积雪下除了泥土,什么也没有……

而远处,一只肚皮干瘪的饿狼已悄悄潜了过来,竟然丝毫不顾忌有两个“人”在场。

朵尔丹娜伸手,指缝中多了一段闪烁的银光。

忽地一只大手按在她手上。“你做什么?”朵尔丹娜回头。

咄?坚定的握着她的手:“朵尔丹娜,我要你知道这就是草原!”

他们的对话显然惊动了那只觅食的野兔,箭一般向前窜去,窥伺已久的饿狼只一个腾跃,转眼间那只小雪球已经被撕扯成鲜红的碎片。

那只兔子太小,连骨头也没有剩下几块。狼满足的离去,雪地上一片狼藉。

目送着那只狼,朵尔丹娜的手竟在默默发抖。咄?有些歉意,沉声道:“你要是救那只兔子,就必然要杀了那只狼。朵尔丹娜你还不明白吗?这世界上只有最强的才能生存——最强的!”

朵尔丹娜的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她极力压制着自己想要狂吼的欲望,一字字道:“我不懂!”说罢,策马狂奔,向着阴山所在的灰茫茫的远处。

咄?没有追,只是目送着她的背影,心口似乎已缩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的笑……”终于打马回头,向着相反对草原狂奔而去。

天空是浓浓的铅灰色,似乎有几千斤重,重重压在草原上,极是沉闷,连风也没的一丝。

白雪皑皑的草原上,一红一白两点,愈来愈远,终于消失在天边。

天边,是阴山。

李靖!

大病一场多少磨损了些他的英气,脸色显得有些苍白,却更有一种病态的成熟的美。阴山的日子梦一般的过去,掐指算算也已经有两个月了。早年他也曾游历过塞北,但直到此时才真正领略到那种天地浑然的至美。

他从怀中抽出一管短笛,轻抚,凑到口边,一曲极悲壮的《哀郢》缓缓流出。

落日下,烽火半残,将军白发……李靖也不知道怎么会想起这首极难的古曲,只是心头一热一凉,便化作了那摧人魂魄的战歌。

……千军万马踏地而来……笛声凄厉高拔,一折之后,又回环而下,愈来愈低,偏偏又愈来愈急,似乎当真有大敌当前,金城欲摧。

李靖的额头微微见汗,双目中却隐隐透出杀气,浑身的肌肉也已经绷紧,腰背挺直的好象一柄标枪。

这一管简简单单的竹笛,被他奏的淋漓尽致。

音节又是一撞,盘旋而上。

这已是绝杀之境!

三折,九转,李靖的眼珠开始发红,额头大汗滴答落下。

“煞——”一枝雕翎箭破空而上。

终于,一个响遏行云的锐音呼啸而出,似乎是天地不仁杀气与戾气瞬间齐放——那是千里大漠伏尸百万战火横扫而过的焦黑与落日终于西沉的悲壮。

那管笛粉碎。

李靖回头,向燕云手中握着一具弯弓,神情疲惫而苍凉。

那枝箭——他知道这个小女孩不简单,却没想到她有如此的悟性,居然能助他闯过至险之关。

“哦……”向燕云抬眼:“这支曲子叫什么名字?”

“《哀郢》。”李靖微微一笑:“《哀郢》是《楚辞》里的一篇,也是这个古曲的由来。”

向燕云看了看天外,依然是沉甸甸的铅灰,她叹了口气,道:“我以为,叫《落日》更合适些……不知道为什么,你吹着曲子,我似乎只看见了一轮快要沉默的太阳……”

李靖无语,长长的沉默,两个人颇有些尴尬。向燕云似乎下定了决心:“李靖,你能不能教我这支曲子?”

李靖点点头。

脚步响处,一名精干男子碎步走来,停在向燕云身后一丈之遥。“启禀……盟主”,似乎还不是很习惯如此恭敬地对向燕云说话。

他双手奉上一个锦盒:“咄?王子留下这个锦盒就走了。”

锦盒中,赫然是一张血迹未干的狼皮,正是在山下的那头饿狼。向燕云抓起狼皮,“走了……”她怅然叹道。

“不错!”男子点头:“他让属下转告盟主,说……他去找一个人,他把那个人弄丢了。”

向燕云浑身一颤,回忆中的一幅画面不容置商的抢占了脑海——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一只手哆哆嗦嗦地举着一支火把,另一只手却攥着笨重的砍刀,面前是饥饿的狼群。

狼和人对峙着,似乎在考验着彼此的勇气。终于,一匹狼忍不住扑了上来,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小女孩全力劈去,研在狼颈上,火把几乎在同时落在地上,立即她那小小的身躯被黑暗包围了,只有绿色的眼睛贪婪的守候在不远处的危险里。

小女孩终于绝望,尖叫了起来:“咄?哥哥——”

又一匹狼扑了上来,却被一只利箭牢牢钉在一边。远处的少年从马鞍上一跃而下,落在狼群中,一手抱起小女孩,砍刀疯了般的左劈右砍。

剩下的几头狼终于在厉刃的威胁下离去。

少年一把将小女孩抱在怀中,声音已经急得变调:“朵尔丹娜,你这个小疯子,你乱跑什么!你知道天黑了有多危险!”

又惊又怕的朵尔丹娜趴在咄?怀中大哭起来:“我要去燕然山……我要找娘亲~!”

“好好”,咄?哄着她:“燕然山远着呢,等哥哥过几天送你过去啊,不过,你可不许乱跑了,听见了没有?”

朵尔丹娜用力点头,眼泪鼻涕还挂在脸上:“咄?哥哥最疼我的,哥哥说话要算数啊。”

咄?把她抱在马背上:“哥哥说话一向算数的——可是,小朵尔丹娜,你可要好好练功夫,你不是说,长大以后你的功夫会比哥哥还好吗?几头狼就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朵尔丹娜不服气道:“不出三年,我一定要比哥哥棒!只是,哥哥说话要算数啊……一定要带我去燕然山,你不带我去,我就自己跑!”

“好了”,咄?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哥哥知道了,以后你要是丢了,哥哥就到燕然山去,把你给找回来……”

小朵尔丹娜破涕为笑,咄?也轻轻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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