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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剑江湖-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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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夫人笑道:“虽然如此,但你破得连家的独门点穴手法,你这武学的广博,已经是足以令人深深佩服的了。”
缪长风道:“萧大嫂,多谢你给我脸上贴金,好在我的脸皮厚,否则可真要给你说得脸红了。”他却不知萧夫人是有意在云紫萝面前夸赞他的。
云紫萝说道:“但他那大来势汹汹。若然只是为了这样一件小事,恐怕不会如此。’\
缪长风与:“不错,他当然不仅是为了这件小事,他如今已是北宫望的手下,在御林军中,有了个挂名差事的。只能说他是因利乘便,假公济私,公报私仇。因为我虽然没有加入义军,但承北宫望‘看得起’,却也早已把我列名为朝廷的钦犯了。”
萧夫人吃了一惊,问道:了你是怎样变成钦犯的?”
缪长风道:“事情是这样的,江湖上有个天地会,你们可知道次?”
萧夫人道:“听说大地会是个反清的组织,现任的舵主叫林道轩,年纪还不到三十岁,是武林第一高手江海天的徒弟。我说得对吗?”
缪长风道:“不错,江海天有四个徒弟,大弟子叶幕华是大凉山的义军副首领,二弟子字文雄是江湖遥侠,林道轩排行第三,他还有一个师弟名叫李光夏,也是天地会的副舵主。我和江海天师徒并不相识,但在天地会却也有个老朋友,此人名叫戴漠,他的父亲就是曾经当过京师震远镖局总镖头的戴均。”
萧夫人吃了一惊,说道:“震远镖局的前一任总镖头不是韩巨源吗?”
缪长风道:“戴均就是给韩巨源排挤掉的,他做震远镖局的总镖头还在韩巨源之前。当然他离开镖局也还有一些其他原因,这里不必细说了。”
萧夫人放下了心上的一块石头,心道:“原来如此,他和我的仇家也是有粱子的。否则我和缪长风说话,也要有所顾虑了。”
缪长风继续说道:“去年我经过保定,到天地会总舵拜访戴谟,想藉此结识林、李二人。不料林道轩和李光夏都不在家,我在天地会中作客等待他们回来,谁知第三天晚上,就遭遇了突袭!”
云紫萝吃了一惊,问道:“是谁这样大胆,竟敢偷袭天地会的总舵。”
缪长风道:“是北宫望派来的御林军中的高手,共有十八人之多,为首的是北宫望的师兄西门的。此人武功据说不及师弟,但所练的血神掌却是歹毒之极。林、李二人不在,敌强我弱,戴谟和我殿后,掩护大地会的弟兄逃走。一场恶战,截谟不幸伤重身亡。我击毙了对方七名高手,也着了西门的的一掌,侥幸还能逃得出来。但却从此变成了钦犯了。”说罢解开上衣,只见胸瞠上有个掌印,好像火烙一般。缪长风苦笑道:“这就是那天晚上,西门的在我身上留下的记号了。好在我刚刚练成了护体神功,否则真是不堪设想。”萧夫人和云紫萝看了,都是不禁骇然。
缪长风说道:“去年连甘沛这厮已经在御林军中拴上名了,不过他是不露面而作虎怅的鹰爪孙,那天晚上,没有和西门的同来。
“北宫望和西门的不知我的姓名来历,据我猜想,想必是连甘沛自告奋勇,要为朝廷缉拿我的。北宫望的手下只有他认识我,这差事也就顺理成章的落在他的身上了。”
萧夫人道:“他前几天刚给我们赶跑,而且还受了一点伤,料想不会这样快就能邀了高手再回来的。不如你在这里多住几天,等到邵叔度回来,咱们再作计较,也还来得及吧?”
云紫萝道:“邵伯伯若果是去赴泰山之会,恐怕就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了。”
缪长风知道萧夫人舍不得这里的家,说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一个主意,我不怕他们来找,只怕他们不来。”
萧夫人诧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
缪长风道:“他们到来,我和他们作个了断。无论如何,你们不要插手。这样,就不关你们的事了。”
萧夫人怫然不悦,说道:“我虽是女流之辈,肩膊也还敢担当一点事情。”
缪长风道:“话不是这么说,我怎敢小觑大嫂,只是不想连累你们而已。再说,若有两全之策,你们又何苦卷入漩涡?萧大嫂,你不答应,那我只好现在就走了。”
萧夫人暗自思量:“暂且答应下来,当真到了迫不得已之时,说不得我也只好出手了。”主意打定,于是笑道:“这样说来:要盼望那姓连的别这样快来了,最好他在一年半截之后才来,你可以多住一些时候。”
缪长风道:“我担心的就是等不着他们,因为我恐怕只能在这里逗留不超过一个月的时间,如果我走之后他们才来,那就要连累你们了。因此,我又为你们想好了一个主意。”
萧夫人笑道:“我只知道你的武功超卓,却原来还是个很会出主意的小诸葛呢。”
缪长风道:“大嫂你别见怪,我这个主意却是要委屈你们的。”说罢,拿出了几张薄如蝉翼的面具,接着说道:“这是十年前我从苗疆得来的人皮面具,制作十分精巧,轻柔软熟,且有弹性,可以张开来粘在脸上,决计不会给人看破。当时我为了好玩,搜罗了各式各样的十多张,送了一些给朋友,现在恰好还剩下四张,正好分给你们。如果我等不着他们,无法和他们在此作个了断。那么你们还是离开这里的好。”
萧夫人道:“难为你给我们想得这么周到。”要知她和云紫萝、邵紫薇、萧月仙四人都是和连甘沛见过面的,尤其是她,在江湖上熟人更多、若然要远走他方避祸的话,当然最好是不要让人识破她的本来面目。
缪长风笑道:“戴上这个面具,包管熟人也认不出你们。只是有一样可得请你们原谅,这几张面具的主人,生前都是丑女。”
萧夫人笑道:“我都是鸡皮鹤发的老妇人了,容貌的好丑还会放在心上么?只是我这甥女花容月貌,要她变成个母夜叉,却确实是有点委屈了。”
云紫萝道:“我只怕戴上这种人皮面具,难免会感到恶心。”
缪长风道:“当然能够不用,那是最好。但有备无患,留下来也是好的。”云紫萝听得他这样说,只好接过一张人皮面具,多谢他的礼物。
缪长风道:“令媛和邵姑娘怎么不见?”萧夫人道:“想必是到外面玩耍去了,待我叫她们回来。”
缪长风道:“让我叫她们吧,她们会听得出我的龙吟功的。”说罢一声长啸,果然是宛若龙吟。震得萧夫人都感觉耳鼓有点嗡嗡作响。云紫萝那日在湖上听过他的龙吟功,不以为异。萧夫人不禁暗暗佩服,心里想到:“怪不得叔度赞他天生异禀,是个不出世的武学奇材,他今年不过四十岁,但只凭他这份内功造诣,已是远远在我之上。”
过了一会,邵紫薇和萧月仙飞跑回来,萧月仙道:“我和薇姐在后山练剑,不知道是缪叔叔来了。妈,你也不早点叫我们。”邵紫薇没有见着陈光世,却有点失望。
缪长风笑道:“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来,我还有点儿害怕你们不欢迎我呢。”当下将陈天宇父子赴泰山之会的事情,说给她们知道。
邵紫薇给他说中心事,面上一红,说道:“缪叔叔真会说笑、我们练习剑术,正是巴不得有你这样一位大行家来指教呢。”
缪长风笑道:“大行家就在你们自己家里,何用外求?”
云紫萝道:“缪先生太客气了,我也正想请你指点几招剑法呢。”
萧夫人巴不得他们接近,跟着说道:“对啦,紫萝家传的蹑云剑法,外人是很少知道的。你一见就说得出它的名字,我也有点奇怪呢。怪不得人家说你武学广博,果然名不虚传。你不要客气了,看在我的份上,你也该指点指点她们才是。”
缪长风道:“大嫂,你又给我脸上贴金了。蹑云剑法的奥秘,我只是一知半解,云姑娘却是衣钵真传,当真要说到指点二字,那可得颠倒过来说才对。”
萧月仙噗嗤一笑,说道:“缪叔叔,你一向都很爽快,从未见过你这样哆哩哆嗦的说客套话的。好啦,你们都不要客气了,不用指点二字,大家切磋好啦。你们切磋剑法,我也好沾光。”
第二天缪长风果然和她们到梅林练习剑术,邵紫薇道:“缨叔叔,你没有带剑,却怎么练?暂且用我这一把如何?”
缪长风微笑道:“不用。”随手折下一株树枝,说道:“云姑娘,请你展开蹑云剑法,尽管向我刺来,不必顾忌。”
云紫萝知他武功超卓,倒不怕误伤了他,只是心里想道:“我这把剑虽然不是削铁如泥的宝剑,但这树枝却是一削就断的,难道他还能够总不让我碰着不成?”
缪长风说了一个“请”字,树枝轻轻一挥,使了一招普通的“请手式”,云紫萝恐怕一交手就削断他的树枝,于他面子不大好看,当下来取避实击虚的域术,剑尖一颤,避开他的树枝,喇的一剑,刺向他膝盖的“环跳穴”。
哪知缪长风这株树枝竟是活似灵蛇,吞吐腾挪,变化莫测,云紫萝一剑刺空,他的树枝已是突然从云紫萝意想不到的穴位刺来。学武之人,抵御敌人的进攻乃是出于本能,急切间云紫萝无暇思索,立即回剑一圈,还招反击。
缪长风赞了一个“好”字,霎那间身形步换,树枝没有给她碰着,又是从她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了。
云紫萝识得这是武当派的招数,名为“星汉浮搓”,这是上刺咽喉,斜削双目的凌厉绝招,不敢怠慢,连忙以蹑云剑法的“移星摘斗”一招化解,不料缪长风的树枝倏地中途一变,看似“星汉浮搓”,其实却不是“星汉浮磋”,只听得“嗤”的一声,云紫萝的衣袖已是给他的树枝拂着,云紫萝面上一红,连退三步,说道:“缪先生剑术果然神妙非凡,我输了招了。”
缪长风笑道:“这是你还有顾忌之故,并非真的输招。再来,再来!”
再度试招,云紫萝哪里还敢轻视他手中的“树剑”,顾忌一去把蹑云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
缪长风亦是不禁暗暗佩服,心里想道:“蹑云剑法传到她的手上,似乎又多了许多变化,其中精微之处,我以前想都没有想到。嗯,像她这样能够把剑法推陈出新的聪明女子,在须眉之中也不多见!”
缪长风眼中的云紫萝是如此,云紫萝眼中的缪长风更是令她心折,感到他的剑法难以捉摸了。只见他所出的招数,时而少林,时而武当,时而峨眉,时而峻帼,各家各派的剑迭纷然杂陈,奇招妙着,层出不穷,但每招每式,尽管是脱胎自各大门派,却又都有别出心裁之处,或大同而小异,或大异而小同。
转眼过了三五十招,缪长风的一株树枝使得虎虎风生,矫若游龙,虽是柔枝,劲道不亚刀剑。由于他的每一招都是制敌机先,攻敌之所必救,云紫萝被迫转为防御,拆了三五十招,仍然未能削着他的树枝。
忽地缪长风一招刺来,竟是蹑云剑法的招数,云紫萝的本门剑法自是熟极如流,不用思索,立即便用相应的招数化解,不料缪长风陡然加以变化,又是从云紫萝意想不到的方位刺来,云紫萝吃了一惊,百忙中一个“风刮落花”的身法,这才堪堪避过、缪长风说道:“我这一招轻云出帕,按贵锨的剑理,是应该先慢后快的,我改为先快后慢,不知也可以使得么?”云紫萝道:“缪先生别出心裁,令人佩服。不过若非内力足以驾御,恐怕不宜。”这话当然还是称赞缪长风的,意思是说,倘若是寻常的武学之士,没有缪长风这样的内功道诣,那就不宜更改原来的剑法了。一面是称赞对方,一面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话出了口,云紫萝这才突然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想道:“我和他初初相识,他的武学造诣又远胜于我,我这话只怕是说得太直率了。”
缪长风大为欢喜,说道:“云姑娘说得不错。”过了数招,缪长风又是一招略加变化的蹑云剑法,这次云紫蔡已有准备,使出她最近参悟的三招剑法中的一招绝招,心里想道:“这次无论你如何变化,我总可以削着你的树枝了吧?”心念未已,缪长风的树枝果然给她的青钢剑碰着,可是那树枝却似一片木片似的附着在她的剑脊上,云紫萝突然感到一股粘默之劲,青钢剑不知不觉给他带过一边,那根树枝仍然没有削断!
缪长风霍地跳出圈子,扔掉树枝,笑道:“这次是我真的输了招了。云姑娘的蹑云剑法端的是出神入化,非我所及。”
邵、萧二女看得目眩神迷,在缪长风扔掉树枝之后,心神稍定。
萧月仙诧道:“邵叔叔,这一招分明是你赢了表姐,怎的反而说是输了?”
缪长风道:“我不过是在内力上稍胜你的表姐一筹,剑法上实是已经受制,不能不甘拜下风。”
云紫萝道:“缪先生,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蹑云剑法或者是各有变化,我勉强够得上和你切磋。但你精通各家各派的剑术,这却是我望尘莫及的了。”
邵紫薇笑道:“你们的剑法都是令我大开眼界,受益不少,大家都不必谦让了,缪叔叔,你怎的懂得这许多门派的剑术,当今天下,恐怕是再也没有第二个人了!”
缪长风哈哈笑道:“好在这里没有第二人,你这话若是给别人听见,只怕会笑掉别人牙齿!”
邵紫薇道:“我不信还有别人在剑术上比得上你。”
缪长风道:“比我剑法高明的不知多少呢!如金逐流,如厉南星,如牟宗涛等人,他们就都是一派的剑木名家,远远在我之上。”
萧月仙道:“你和他们交过手?”
缪长风道:“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盛名之下无瞻士,何须交过手才知高下?”
邵紫薇道:“焉知他们不是浪得虚名?何况即使如你所言,他们也不过只是一派的剑术名家,你却是精通各家各派?”
缪长风笑道:“你这话就外行了。第一、我不过是对各派的剑法涉猎得多一些,距离精通二字,还差得远呢。第二、武学的最高境界,是要融会百家,自辟蹊径。融会百家我还未能做到,自辟蹊径,独创一派,那就更谈不上了,又怎能与他们早已成为一派宗师的相提并论?”
云紫萝心里想道:“这人有狂放的一面,也有谦虚的一面,倒是难得。”不过,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客气话,但细细咀嚼他说的“融会百家,自辟蹊径”这八个字,亦是感到得益不少。
邵紫薇和萧月仙却是不约而同的有另一种想法,他们昨日听得缪长风说过泰山之会的事情,此际心中都是想道:“牟宗涛是此会的主人,缪叔叔刚才说的金、厉等人都是上客,另外还不知有多少武学高明之士?陈光世和他父亲也都去了。唉,倘若我也能赴会开开眼界,这该多好!”
缪长风来了之后,萧月仙已经和邵紫薇搬回家里,把邵家的客房让给缪长风。她们合住萧月仙的卧房。云紫萝则住在萧夫人的房间。
这晚云紫萝怕她姨妈唠叨,说她不愿意听的话,一早就假装熟睡,到了午夜时分,忽然听得远处隐隐似有长啸之声!
听这啸声,似是来自数里之外的梅林,云紫萝大为诧异,心里想道:“啸声从数里之外传来,依然听得清清楚楚,自必是缪长风的龙呤功无疑。半夜三更,他为何无端端跑到梅林发啸?”
啸声未歇,忽地又听得两种异声,相继传来。如狼嗥,如袅鸣,难听之极,三种声音,相互纠缠,相互撞击,好像拚杀一般。缪长风的啸声似是在那两种异声包围之中觅缝钻隙,摇曳而出,音细而清,宛如游丝袅空,若断若续,狼嗥与袅鸣这两种异声虽然宏亮,却也掩盖不了他这清冷的啸声。陡然间啸声大振,有如孤军奋战,突破重围。又如白居易“琵琶行”中所描写的那样:“银瓶乍破水浆迸,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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