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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画荒腔-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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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妙真接过酒坛,“我怎么看不出你像是,被人赶出来了的样子。”

花不独往后一倒,躺在了瓦片上翘着腿,“那是我不想让别人看出来。”

妙真喝着酒,心里想着,也是啦,他这么自恋的人,怕是脸上长了一个包都要躲在屋里,不让人看了去,“那你干嘛来找我?”

天上的云花看得绵延无边,欣荣灿烂,花不独看着妙真喝酒的背面,自己来找她干嘛的?他自己问自己,“我是来找你喝酒的。”都过去了无法挽回,跟美貌跟成败都没有关系了,这时候自己需要一个能陪他一起喝酒的朋友。

“哈,那敢情好。我妙真别的本事没有,喝酒随时恭候大驾。”

花不独玩味了一句,“那我要是和你一起在叶梦得的面前喝呢?”

妙真一个惊讶,回首怒瞪花不独,警告着。

没等妙真还有下一步动作,花不独一个眼尖,瞧见了,“你耳朵怎么了?”

“什么,什么怎么了。”妙真还有点不好意思,怕让别人特别是花不独知道了她,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自己残害了自己一把。

说着妙真把自己的鬓发捋了捋,想吧耳朵遮住。

“冻了?不可能啊,都这个月数了。”越是这样越让人起疑,花不独是来了兴趣,“难道你长了脓包?打了耳洞了?”

妙真被人说中了,反而就那样任死任活的,看着花不独。

“你真打耳洞了?”花不独坐了起来,又问了一次,“你真打耳洞了?”

“惊讶吗?奇怪吗?我妙真打耳洞怎么了?”妙真不解。

花不独笑着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你怎么一时想不开的?”

“这叫一时想不开?”妙真更诧异了,花不独在取笑她?

妙真瞧了一眼花不独,没个好心思,“恩,很高的一个地。摔下去,不残也会叫疼吧。不独,要是我现在把你给劈了下去。这是不是就是一时想不开呢?”

花不独勾了一眼流光,依附这上来,“哟,你老病还没改呢。要不我给你治治?”妙真就是怕他这股子风骚劲,正要招来雷法时。

花不独看见了她耳朵上的异样,“谁跟你打的耳洞的?”

“打耳洞还需要旁人吗?”妙真奇怪。

哧哧,花不独一笑,“我看你是自己打的吧。而且还把针给取了出来。”

“不取难道一直插在那?耳朵上插着一个绣花针,那多寒颤人啊。”

扑哧,花不独笑声更大了,简直就是笑开了花。

妙真发怒了,“你笑什么!快给我说!”

“是,是是。我的楼幼微。”花不独拍了拍大腿,“枕上来,我给你看看。哪有你这样打耳洞的呀。”

妙真压着怒气,不情不愿的趴在花不独大腿边。

花不独的手刚一碰上妙真的耳廓,就疼地妙真一抖。

“哇,哇。这种事也就你妙真干的出来……受了什么刺激真拿绣花针,戳穿了自己的肉。”

妙真哼哼,没有说话。

接着,花不独把自己的耳环下了下来,在找着昨天夜里,妙真穿的洞。

“喂,花不独你是不是在寻机会虐我?”这个疼可不是一般疼,比自个昨夜里新打的还疼。

好不容易穿进去了,小针在里面探了探去的,就是探不出路,花不独也知道她疼,“不是。是你给了我机会来虐你。你自己找虐的。”

妙真疼得不行了,“拔出来吧,拔出来吧。我妙真不懂这份心思了。”

花不独寻了个巧,从后面穿,“不行不行。要是现在毁了,会留个点在上面的那多难看呀。”

恩,从后面穿就容易多了,“看吧,能穿进去的吧。”说着花不独又开始针对另一支耳朵。开始钻小洞洞。

妙真趴在花不独腿上,屋顶上还有些风,要不是那份疼,还是很悠哉的,“不独啊。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浪迹江湖,风流天下,练就一剑倾天的剑法……说不定,还回去挑战名满天下的叶梦得。”

“什么?”

还没等妙真有个什么……

“何人!你敢对妙真做什么!”马空刚杀完土匪,消了气,凯旋而归。一进门,屋顶上有一个男女莫辩的色胚子,正在低头对妙真起了歹心,却是又要发作了。

这等气魄豪迈的声音,妙真是习惯了,花不独可不习惯,他一个激动,手一用力,把妙真的耳朵戳了对穿。

“哎哟……”妙真惨叫着,一掌要把花不独打开,可惜刚一出掌,花不独倒是没打着,自己却是失了重心,掉了下去。

一道惊鸿身影,动若绞龙,马空在下面接住了妙真。

这么惊心动魄,屋顶上的人还不知大祸临头,“这就是闻名天下的少年风流将,人中马空吗?不过尔尔嘛。”

好小子你不但敢挑衅我,更大胆的是,敢对我家妙真图谋不轨,今天通津枪就让你胸前开个大窟窿。

花不独还在上面整整了衣衫,这才飘若天仙的给飘了下来,“我是少年挂剑不戴花。”迷离着桃花眼含笑,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儿,十分勾魂。不怀好意的看着马空。

马空也是不吃这套的人物,受不了这份盛情,指着花不独连退两步道:“你……你。”

妙真捂住耳朵,从马空身上跳了下来,太疼了,为了个耳环太吃亏了,也没说话。

“阿微呀,那我先走了。记得少沾水,三个月内别把耳环取下来。”

妙真没劲答,对着花不独挥了挥手。

“处天涯,漫天沙,少年挂剑不戴花……”花不独走了。

妙真见马空还一副傻样,呆着在,确实这种极品也是人间少有的,酆都至宝,一动惊天下。

妙真端着一副戏谑的心态,“你是不是没见过如此英俊的春风少年郎?”又转过来,看着花不独离去时走的那条路,“的确是很美。不过你没见他杀人时的样子。他杀人的样子更美!”

马空不以为意,哼哼了两下,“我管他做什么。我才是真正的英俊春风少年郎。”又看了妙真一眼,“你不是早就见识过了吗?”说着还一甩头,把两肩的头发给抛到了后面去,自作潇洒状。

妙真叹了口气,“我算是服了你们。”

距今,五十年以前。离恨门有两位少子,兄花和红,弟花不独。

花和红太过慈悲软弱,花不独虽实至名归,却也有一大堆的小毛病。

离恨门少子自古只能有一个,有心人欲以此作为话柄,挑起祸端。

一时谣言四起,祸起萧墙,花不独受人唆使剑挑兄长花和红,言明败者自离离恨门。

结果却是,花不独完败。被那个自己瞧不起的兄长大败了。

落败悲伤,肆意在花不独周身张扬。

冷风做,身倒于泥泞之中,花不独不相信这个结局,他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真正的实力……

风吹着,吹着,很艰难地吹动了一片叶子,叶子连带着风,翻了几个跟头,带来了一个撑红伞的人,荷君连心跪了下去,看着花不独呆滞的脸,擦了擦他脸上的灰。

红伞丢落于泥泞中,在风尘中打着转,荷君连心捧着花不独的脸,让他正视自己,“我请你,我荷君连心请您,请您一定要君临天下!”

一朵花开,需要多长的时间?然而花开无声……

虚无缥缈,世间变化如浮云流水,来无可料,去无定数,人生多舛,天意自古高难测。

未济卦

荷叶生时春恨生,荷叶枯时秋恨成。

荷花落尽,香气消散,荷叶凋零,深秋的西风也从绿波中荡起来,使人发愁了。

仙山蜀山的山腰,又一次响起了花不独的诗文,“少年挂剑不戴花,千古风流话不独。”现在他是名副其实的离恨门少子了。

他的剑,色若碧青,剑柄脂玉雪白无暇,这些都还不是最好看的,他的剑最好看的是剑身,雕满了荼靡花纹,摇曳生辉,一如绝美的呼唤,唤你回归黄泉。

花不独来的时候,妙真已经死了,身上只有一个剑伤,甚至还偏离了她心口两寸,可就是要了不死之身妙真的命。

《道书》中有赤、青、碧、玄、绛、黅、紫、练、缙九霄,九霄之中以赤宵为尊,有一把能杀妙真的剑,就叫赤宵。

妙真的佩剑云福宫的至宝,就是赤宵剑。

她死在了赤宵剑下,她甚至像在微笑,她做到了什么能让她如此微笑?

“以后不会再有人陪我喝酒了。”花不独变了,朗月照花的桃花眼,变得有些深潭微澜。他对妙真是有好感的,他认为他身边应该有一个像妙真这样真性情的人。可惜人都逃不过取舍二字,内心一衡量不舍哪来的得。

剑如月,气如华,剑气散八方化作荼靡花,包裹住了妙真,花不独的剑都还没有完全出鞘,握住剑柄的手微动,一条血线渐渐在白色的荼靡花上溢开了。

砰一声,剑回到了剑鞘,“你我之间的债,总是算不清的。”

花不独拿出了块锦帕,合着荼靡花,包裹住了妙真的头颅。

仙山蜀山,高耸入云端,不见兽踪,飞鸟难至。花不独一手提着妙真的头颅,一手捏住她的脚踝,拖着她的尸体,走在下山的路上。

山脚下荷君连心在等着他,他把妙真的身躯交给了荷君连心。他自己把妙真的头颅送给了任游萱,做为承诺中最后一件礼物。

荷君连心抽干了妙真每一滴血,化作暴雨降解在大地上,经过雨润露泽之后,所有得了菌病而身体溃烂的人,都神奇的被治愈了。

以为是天降神雨,人们都欢喜的冲到雨中去畅快一番,互相泼着雨水。

原本一片哀嚎的大地开始了新的生机。

罗酆六天之上,景静山精。云海忽流急骤,形成巨大的云海漩涡,一个蔚蓝一个至白,如此分明。

“卦象怎么说。”

楼又烟用手画了个六爻,“未济卦,六合变六冲,卦逢两官。”

未济卦,易经六十四卦第六十四卦,火上水下相叠。火水未济,离上坎下。卦辞,亨,小狐汔济,濡其尾,无攸利。变爻,火地晋。卦逢六冲有始无终,填逢六合基业开拓。

《周易》以乾坤二卦为始,以既济、未济二卦为终。虽然不当其位,却是刚柔相应,卦中两官取一为用,两官之象,是谓有二男子。

接而楼又烟问道:“你可知易经为何以既济、未济二卦结尾?结尾就是个完结。既济则为盈满,盈满则余,而后乱。未济,水火未济,虽然不当其位,却是刚柔相应。看起来,比既济好了不少,起码多了些圆融。有了一个小的圆满,之后就是一个新开始的局。这就是易经的奥妙……三十年后,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妙真死后已去三十年,黄河改道,江湖变迁,而妙真的逝去并不代表着她对江湖没了影响。传闻妙真乃是不人不妖之种,死后灵魂无法重回泰山府君那。便留在了江湖,祸害人间。

她的七魂被困在她以前的私物,碧玉环中,让人一见着就想戴上它。只要一戴上这个住满恶灵咒怨的碧玉环,那人就会被碧玉环控制,杀光自己身边的人,然后疯掉自杀。

她的三魂被困在西域鬼界,每日唱着牡丹亭最后一折,残杀牲畜,吸食过往来客的鲜血。

三十年后的今夜,北刮地风,西域的天,冷到零点,“便作你杜鹃花……也叫不转子规红泪洒……”果然有女鬼恐怖的戏文在其中传唱。

这个时候……明月挂天,乍见人影,破震飞冲上月轮,月不动,那人如飞鸟腾空,在血色的天空里划开一道生命的轨迹。

视线就在风起的那一端,惊鸿月光现刀寒,迅疾波动惊雷起,云灵呜咽晓风吹。

双刀在手,双月小邪,一刀不戒,不坠青云,“约定好了的,你我一战!”

面如素裹,柳叶黛眉之下,一双星子无神,妙真披发白衣,双手之上是厚重的血痂,已然成鬼。她到底吃了多少人,吸了多少血。

奔驰雷霆的速度,是一刀不戒,必胜的杀机,双刀起,单峰开刀,似刀似剑,冷焰倏然,寒光骤扬,月光投射进一刀不戒左眼的一瞬间,闭眼,手起刀落削掉了妙真的双臂。

极端的痛苦,叫不出声来,悲伤而孤鸣,妙真黑发三千丈,前尖如箭,身如绸缎,开作两段袭向一刀不戒。

一作利箭欲射穿一刀不戒的肩头,一作软绸欲残绕住一刀不戒的腰身。

一刀不戒双刀在手,挥刀旋转,欲绞断那些头发。

可那些头发,就像软钢一样,很难断掉。一刀不戒心念一转,用刀身一圈圈缠绕上妙真的头发,眼看着一刀不戒的刀刃就要到了妙真的脖子前。

哧一声,骤如万箭齐发,妙真的后脑又生出一些头发,赫然死死包住了一刀不戒的头发,越包越紧……霎时,空气就变的稀薄起来,在这样下去,一刀不戒性命堪忧。

在妙真的身后,一方空寂,利风忽隐忽现,一阵光华,九华剑气,妙无章法,快不可及,“七情七伤·人心。”宝剑连着妙真的头颅与头发一并砍断了,咚一下,身躯掉落在沙尘中,头颅咕噜咕噜地翻滚。

等一刀不戒头上的发丝都散落开了,他看清了他眼前的人,绝顶的赤宵剑柄上,系着一个已经不会发亮摆动,已经坏死的萤石,少年人已经和自己一样有了成长,此时英雄正英雄,“叶凉。”

不动的身影,风霜、利剑,双目无法聚焦到一点,一片淡然,“一刀不戒。”

阔别三十多年,他看着眼前的无头尸体,想起了以前的事。

“对了你叫什么。”

“一刀不戒。”

“还有呢?”

“一刀不戒,就是一刀不戒。”

“今早我看见你刀上有两个字,你是叫小邪吧。”

一刀不戒又想起了他另一个称呼,没有多带什么别的情感,“你还是叫我小邪吧。”

叶凉点了一下头,“恩,小邪。”

一刀不戒不语,先是静静地看着叶凉,江湖路来南北西东,第一次见他,他就是个比自己还可笑的少年人,不错的身手与剑法,柔弱中背负江湖人应有的正义感。第一次与他决斗,也感了他的好胜要强,可内心举棋不定,只一味追求剑招的招式,所以败给了自己。

现在他练成七情七伤剑,赤宵剑也在他的手中,这是多少江湖中人痴心妄想,可遇不可求的宝剑,“叶凉,这赤宵剑……”

一刀不戒想问的,其实是这剑哪来的。

“此身不弃,赤宵不离。”叶凉也看着一刀不戒,同为当年的少年人,比起宋双生自己更想超越的是他。妙真姑姑不止一次在自己,在旁人的面前提过,有个叫一刀不戒的少年刀客,天资卓越,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自己与他比试过,自己败了,败得心服口服。所以他比别人更清楚妙真的话,是实话,绝不是赞誉,而是一种值得的期望。

一刀不戒听不懂叶凉的话,却也知道这里面又是一段恩怨情仇,“告辞了,叶凉。”

“恩。告辞了,小邪。”

一转身就是不能再回头,二人都朝着对立的方向前行,他们都知道,只要有谁回头了,就是又一场新的刀剑相斗。

双刀在腰间,如影随行,不曾卸下。

萤石在剑上,如影随行,不曾离身。

风声忽远忽近,天地一线一色,风沙掩盖住了刚才一切的行迹,妙真的尸首,二人来时的脚印,一切与一切又恢复到最初的平静。

番外疑是故人来

在一个葵倾烈日的伏日里,妙真却站在终日都敞着大门的玄门妙境,还好玄门妙境里算得上有一分阴凉。

她在等人,或者说盼着有人回来。身子站在玄门妙境里,把眼探出去望,就看见有一抹黑影,在往山上动。

“你们帮我看看,是谁上来了?”妙真扭着头,朝角落里呼唤着。

玄门妙境里,坐着几个送迎童子,正打着扇纳凉聊天,这么热的天谁想动一下啊,但叫唤的人是妙真,不管别人怎么样,身份摆着那在,不能不去理会。几个人你推我的,我推你,推出一个小童来。

丢下扇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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