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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画荒腔-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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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又烟知道盲了后的痛苦,他只是不想自己的妹妹也受这种罪过,然而人算不如天安排,不及最后事实所带来的打击。

我做了只有心眼的瞎子,而我害我妹妹做了,只针对我一人的瞎子。这是何总的惩罚,楼又烟流泪了。

谁能想到,无情无感的酆都仙人也会流泪,金色的泪水,从层层符咒中溢出,是那样的美丽,是那样的动人。最美不过,楼又烟的一滴泪,最悲不过,楼又烟的一滴泪。没人能看得到,这悲凉天地的美感,wωw奇書网上苍确实该让楼又烟无情无感的,他不能哭,他一哭天地失色,夺人七情五感。

妙真正好透过自己兄长的眼,在看着蓝天。关于她兄长的一切,她什么也看不到,对她来说,什么也没发生过。

楼又烟走到妙真背后坐下,隔着树干他们兄妹俩,各自靠着,都望着天。

妹妹在担心自己的兄长,兄长在为妹妹自责,风吹落了樱花的那一刻,楼又烟把自己的头枕在了妙真的肩膀上。

妙真突然像是醒了一样,激动地一回头,叫了声,“阿兄!”确什么也没看见。

可感觉是这样真实,楼又烟抓住了妙真的手,施了一点力道,妙真不禁想到了事实,低头咬唇,语如碎珠,声声碎人心,“阿兄……我是不是看不见你了。”

楼又烟不答,轻轻拍了拍妙真的手。

妙真更难过了,但不好哭,忍着泪,唱起曲来,“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妙真越唱,身子反而越往下落了,现在反过来是她靠在了兄长的背后,“朝飞暮倦,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落樱缤纷,问昆曲消得几度年华,兄妹思绪辗转,顿成凄楚。东风吹落,纵有残花,更如雨,洒征衣,徒留哭不得。

如月亦如月

离恨门,景静山精

一轮明月穿过门洞照应着妙真的背影,在月色的笼罩之下是写满失意与苍茫的脸面。

“阿微有什么打算?”花和红的一声轻问,似倒垂杨柳,垂入水中激起层层涟漪。

“道阻且长,徒增惆怅。我妙真枉过百年光阴,到头来一事无成,拖累亲友,情义皆空。”冰冷的唇,冰冷的话语,是失落,更是迷茫。

花和红走至妙真跟前,用一双眼盯着妙真,“阿微明白何为天命?”

听及天命一词,妙真就更加显得无力了。

花和红继而说道:“上天自有其安排,加上人能改变的,就是天命。”花和红从怀里拿出一个锦盒,“这些只是你的天命罢了。”递予妙真,“晨曦一露在此……”

河北,冀州城

妙真一意孤行要去救马空,花和红帮她离开了罗酆六天。

妙真来到了冀州城外的半步桥。因惊世之举半步桥附近变得意外荒凉。妙真看着马空被自己的通津枪活活钉死在山壁上的惨景,内心凄然,胸口宛似无物空荡,走上前去,伸出的手也是发颤的,“是我害苦了你。”

马空双眼闭合,面容在几日风雨的洗刷之下,不成人样。现在的马空是神采不在,亦是生命不在。

妙真用手拢了拢马空飞扬的发丝,“马大空,你放心。我会救你了的,我会补偿你的。”给马空喂下了晨曦一露,妙真的右手撑在山壁上,左手一稳,猛然如决裂般,抽出了马空体内的通津枪。精气一泄,飒然,鲜血喷涌而出,妙真的脸上有一半被血给染红了。

夕阳之下,人约黄昏。妙真背着马空,面带血渍,步伐沉稳,走上了救活马空的道路。

是谁说,女子不会也不能背起男子的。女人也是会为了喜欢的男人,从而身负辛劳,挑起重担的。无论是再坚强的马空,受伤了总是会有一个关心他的女人来背起他,马空何其幸。

如若马空现下要是醒着的,那会是多么的甜蜜。

南疆,五溪谷

天山以南是谓南疆。

妙真在医邪,一笑悦江山的五溪谷外,跪身求见。谷内没有一点反应,所以妙真一连跪了三天。

入夜妙真还在跪着,妙真的脸上也还带着一直没有清洗的血渍,这时悦江山出来了。

悦江山全身上下围着黑纱,脸上更是层层包裹,让人看不真切。

妙真见悦江山出来了,也没有说话,一直跪着。

“念你心诚,我可以救他。”悦江山开口了,话语从纱布中透出,显得十分模糊沙哑。

妙真听后,依旧不起身,“多谢医邪今日之恩。”她知道事情往往没有“心诚”这么简单。

“但你也知道,天道不可勃逆。你确定要救他吗?”

“若不成,意不弃。”妙真意味坚决。

“那好,你愿意受插针之苦吗?”

妙真脱口而出,“我愿意。”

悦江山又问,“你愿意受剥皮之苦吗?”

妙真纹丝未动,“我愿意。”

悦江山再一问,“你愿意受锁琵琶骨之苦吗?”

妙真毫不犹豫,“我愿意。”

悦江山最后一问,“你愿意帮我拿来一个东西吗?”

妙真不解,望着悦江山。悦江山缓缓把包裹着头的纱布解了下来,露出来的,是惊人的容貌,是惊人的丑的容貌。

整张脸面肤色为黝黑,肿胀如猪头,皮肉塌陷起皱,见不着鼻梁的痕迹,不似人样,简直比鬼还可怕。

就连妙真见此貌,都不由得一呆。

悦江山继而把纱布又裹了回去,冷眼讽刺道:“诚然名满天下的妙真也会怕成这样。我还以为妙姑会有什么不同呢,还不是以貌取人。”

妙真连忙低头,“刚才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医邪见谅。妙真没有丝毫不敬之意。想必为医者,父母心。还望,医邪能不与妙真这庸俗人多加计较。”

“哼,伶牙俐齿。如若今晚你能把三个刑法都熬过去了,并且帮我取回一物。我就救了他。”

“但请医邪开口,妙真必当如所愿。”妙真字字清楚,话语坚决。

“我少时学医理,不慎中毒,后又被人陷害,才变成如此模样。”悦江山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脸,好似回忆以前的如花容貌,“云福宫正华,习染邪术,甚至会导致身体腐烂。可听闻他有一物,名曰馨肌,能让腐肉重生,生出的新肤会比以前更漂亮。我不通道法,钻研多年,没有头绪。今日,我听闻他……”

女为悦己者容,女人到头来,还是容貌最重要。妙真打断了悦江山的话语,“我明白了。我会为医邪要到馨肌的。”

可悦江山像是没有听见妙真之言,依旧回味在自己的世界中,“只要有了馨肌,我把我脸上的肉,全部刮掉,再涂以馨肌。想必,就可以恢复我的容貌了……到时候,我就去找他,让他后悔对我做出的事。”

到底是怎样残忍、狠毒的女子,才会做出亲手刮自己脸上的肉的残忍事情,只为了一个漂亮。妙真没有打扰悦江山的幻想,毕竟是她有求于人。

等悦江山自己幻想完了,她才又对妙真说道:“这人拖延不得。我想你是守信念之人,必会给我取回馨肌。只要你今日过得了三刑,我就开始救他。等你取回馨肌,我就让他完全复活。”

妙真重重答道:“好!”

悦江山转身,“跟我来吧……我呀,最见不得,别的女子过得比我好。名满天下的第一坤道,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哈……哈。”心胸狭窄,因自己之憾,而牵连其他的人的,最为丑陋。无论外貌与心。

妙真听着悦江山的言论,一如平常,没有任何不快举动,她现在只一心想求马空。

妙真刚一人室,就被悦江山抓去一只手,房屋内没有一丝光亮,妙真还没来得及感觉到什么,就是一阵剧痛之感传来。妙真惨叫一声,“啊!”

妙真的五根手指全部插进了一寸长的钢针。

十指连心,手上扎根刺尚感疼痛,而把一寸长的钢针刺进手指,那种疼痛是任何人都难以忍受的。

悦江山听闻妙真的惨笑,笑了起来,问了句,“疼吗?”

疼痛还在继续,妙真咬唇没有回答。

“怎么不叫了?不叫?那就不好玩了。”悦江山飞来一针把屋内点亮,看见妙真满头大汗,疼得把双唇都咬破了,才又高兴起来,“疼就直说嘛,干嘛好好好一张樱桃唇给咬出血来了呢?要不,就这样算了吧。人,你就别救了。”

妙真不含糊,“我要救!”

悦江山继续笑道:“那我们接着来吧。”

“能让我坐下吗?”妙真怕疼得站不稳,求问道。

“可以,你坐下吧。”

妙真刚一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就又被悦江山捉去另一只手,给摆在桌子上。

“坐好了,那我可来了。”悦江山用左手抓住妙真,以防挣扎,伸出右手食指,以指甲代刀,划开妙真胳膊上的皮肉。

血顺着伤口处流出,妙真不去看,尽量不去想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知道这样才能减轻些痛苦。

悦江山轻轻地,把妙真的皮肉给分开,慢慢撕开,就这样比窗户纸还薄的皮肤,被悦江山给一点又一点的揭开了。除了边沿外有一些血外,剥开的皮肤竟然不带一点的血,而薄皮之下,全是红森森的肉。这时只要谁轻轻在上面一点,绝对的血流整个桌子。悦江山的剥皮功夫,果然一绝。

悦江山不急于一时,她在慢慢的享受这个过程,可她没听见妙真叫唤,再看妙真表情,虽是汗水直滴,可紧闭着双眼,没了别的举动,觉得很不过瘾,没了乐趣,于是对妙真问道:“你怎么不叫了。”

妙真不答,咬牙挺着。

悦江山不乐意了,拿指甲轻点剥皮之下的肉,这个动作,引得妙真身体自我反应,不禁地直颤抖。血浸染了悦江山的手指,流满了整个桌子。妙真依旧无声。

“这样,你还救吗?”

“救!”妙真只有一念,救马空。

听此,悦江山大怒,不顾什么享受不享受,一把把妙真的皮全给拉了下来。

妙真终于失声,叫了出来。大叫之后,就晕了过去。

悦江山看妙真昏了过去,很是得意,但转念一想,她现在昏了过去,那自己还玩什么,三针银针插入妙真后脑,硬是把妙真给逼醒了。

“你晕过去就不好玩了,你还打算救吗?”

妙真被悦江山这样折腾下来,哪还有什么力气,嘴唇开出一丝缝,呻吟一声,“……救。”

妙真的一丝呻吟,彻底恼怒了悦江山。

悦江山走到妙真面前,以手指代替钩子,穿过了妙真的琵琶骨,还是那张裹着纱布的脸,用已近疯狂的手段折磨着妙真,挖着妙真的肉,神情异样,已经疯狂,“为什么,为什么。你还要救他……为什么,你这么爱他……他为什么就不爱我呢……对我一丁点的爱都没有……”

妙真恍惚着,看着陷入疯狂中分不清现实的悦江山,她反而觉得不疼了。

也许是麻木了,也许她觉得悦江山才是最疼的一个可怜人。看似悦江山在折磨妙真,实则在她的疯狂里,她是在折磨她自己。

所有的刑罚完毕后,妙真动弹不得,靠在墙上任鲜血直流。

悦江山也恢复了正常,去给马空医治。

等医治完后,悦江山阴阳怪气的走进来,对妙真问道:“用晨曦一露保命,你和离恨门是什么关系。”

妙真不答,是答不出来,妙真的力气全用在保持清醒上。可她用一双眼大望着悦江山。

悦江山明白,“放心,那男的只差一口气就活了。只要给我带来馨肌,保准他起死回生。”想到妙真定是与离恨门有什么关系,凭什么妙真的命这么好,悦江山讥讽着“早知道,我刚才就该越发的下狠心折磨你。其实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我现在让你疼,就是姐姐提醒你。让你记住,别像我一样着了男人的道。”

妙真不听,把脸撇了过去,悦江山心中再一气,拿出缩地符,打在妙真头上,“速去拿馨肌来救你的情郎吧。”

妙真化光消失,下一瞬间就到了七宝山,山脚下。

悦江山冷哼,想着我就不信,你和云福宫也有什么关系,我就看你妙真,道法全失,身体都这样了,怎么给我拿回馨肌来。

因为自己活在痛苦中,最见不得别人的好。以为别人比自己痛苦了,就可以减轻些自己的痛苦。殊不知,只有别人快乐了,才能带动自己的快乐。天下皆悲,独一人何能欢乐。

重回云福宫之上

七宝山,云福宫

以前妙真是自打云福宫方圆五里内,都要绕道走的,用妙真的话来说“这世间有个大洞,人间邪恶都聚集在这个洞里。这个洞,就是云福宫。”

而现在呢,妙真倒落在七宝山的山脚下。

整个人卧倒一边,头压在右手上,全身成了血人,意识涣散,心心念念着马空,用尽全身的力量,把手伸入怀中,摸索着东西,自己的胸前全是黏稠的血腥,浸满血渍的道符散落一地,被山风吹的到处都是。

怎么没有了?马空送的猫眼石戒指,怎么不见了。难道在胭脂盒中?妙真摸出胭脂盒,单手把胭脂盒的盖子给打开,胭脂盒盖应声掉下台阶,铛铛,滚落下去,妙真抬眼一看盒中……原来也是空的。

没有道术加身的身体是如此的脆弱,抽去了自己最后的一点精气神,妙真的手没了力气,手中的胭脂盒也坠落了下去。

肃清的清风,残月高悬。咚的一声,打破了这个夜晚。仙山福地,古木苍松,风送来几声林鸮的叫声,它撩起松枝的轻颤,沙沙沙沙,不绝于耳,似悲歌与哭诉,似呼唤与哀悼。

今夜云福宫,七宝山山脚下,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在天要亮未亮的时候,云福宫的宫人就自山脚下见着一奇景。台阶上之上,血流满地,鲜血流经之处,遍开莲花,一女子就横卧在鲜血与莲花之中,莲花的香气夹杂着浓郁的血腥,此景妖冶慑人。众人都不敢近观。

宫人不敢妄自行动,立马将此事上报给了德高殿、分众殿。

正华有起床气,而且不是一般的起床气。他早上心情不快时,是会杀人的。

两三宫人在正华内殿里犹豫不决,不知该由谁去禀告这一切。

有个胆小的,被后面的人给推着上前了几步,此举惊动了正华,“什么事?”软床,幔帐之内,正觉微带怒气,懒懒出发一声询问。

胆小者语词不清,越开口越怕。想及正华威名、行事,更是怕得要死,“小人……是……是,山脚……”

“就这样?就敢吵醒我?”幔帐之内,正华坐起身来,按着自己的额头,心情不爽,“死来!”一把羽扇伸出幔帐之外,一声爆炸,胆小的宫人就死无全尸。

剩下的宫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到底什么事,难道就没人能够个说清楚吗?”正华已起身,坐在了床边,轻摇羽扇,像是随时都会不爽杀人。

一宫人开口道:“禀告德高掌殿……小的们在山脚下发现一死人。”

“恩?”正华摇着羽扇,面色不悦,就是这种小事?

另一宫人看出正华的不悦,赶紧补充道:“很是奇怪的是,那人尸体流血之处,竟然开出了莲花。”

“什么!”正华大惊,羽扇也不摇了,猛然一下站起,“你给我讲清楚!”

众人被正华的气势吓到了,“就是……就是刚才在山脚下……”

正华心急,大步走向前去,怒焰昌盛,“你是说,流血之上开莲花的人,已经死了?”

正华问人,众人连忙答“是,是。”

“大胆!你居然敢说那人死了!如有半分虚假,我叫你们生不如死!”说完,正华连鞋也没穿,仅穿着睡觉才穿的白纱中单,就不见了。

宫人们没见过这样恐怖的正华,所以正华一消失,全都吓趴下去,起不来了。

正华化光来到山脚下,惊见莲花之中的人,果然就是妙真。再观莲花花貌,未见颓败之势,心知妙真仍有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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