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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海逐流-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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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昭笑道:“此人乃是谷某的老熟人了,你说得没错,谷某对他胜算甚低。原来他还是魏阉的义子,现在谷某终于明白了许多事。”谷昭心下十分高兴,终于又多了解了魏孤行一分,也更加坚信了他的判断:魏孤行之所以出现在东瀛与德川忠长勾结以及购置的二十万把军刀等事……逐一浮出水面,看来这都是魏孤行代表魏阉为了将来不可告人的奸谋所做的准备。

谷昭道:“你且说说三大恶的来历?”

花青瑛道:“三大恶分别是恶魔陀,恶罗汉和恶罗刹,其中恶罗汉和恶罗刹是两口子。他们似乎来自于安息一带,不知如何学得一身绝顶的武功。”

张贤武叹道:“魏阉设立十恶堂,加速铲除异己,说明他已经失去了耐心,天下大乱不远了。”

成三道:“师叔说的是,现在天下人寄予厚望的李大将军,上个月亦遭阉党暗算身陷囹圄,据说开春就要问斩呢。”

谷昭大惊,急道:“你说的可是李维将军?”

成三道:“正是,谷大侠久在关外,有所不知,李大将军三个月前突然从西南战场赶回京都,觐见皇上,细数魏阉乱国的种种罪行。不想,皇帝昏聩,不仅不听李将军的话,反而责他擅自离营,阉党趁机群起而攻之。最后,定了他个‘擅离职守,诬陷忠臣’的罪名,定在春后问斩。”

谷昭闻言大怒,一掌拍在井沿,井沿被震塌一半,骂道:“好一个昏庸无道的呆子。”

众人骇于他这一掌之威,皆不敢出声。谷昭心想:三个多月前李维和他分手说是进京面圣,劝说皇上,事情怎么会这样?难道皇上真就忠奸不分,无药可救了吗?看来,我得进京一趟了,李维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能见死不救。想罢,遥向南方一揖,喃喃道:“绿笛儿姑娘等我救下李维兄弟后,谷某再去向你负荆请罪。”

第三章 逐鹿吟 卷二 兄弟情深1

燕京乃是自古兵家必争之地,南望华夏,北观蒙、金。元世祖时定为京城,取名大都。明洪武帝朱元璋起兵驱除鞑虏,定都金陵,大都城内宫廷建筑被大将徐达全部拆毁,部分运往金陵,大都城就此消失,城名也被改成了北平,燕京一度消沉。建文帝时,燕王朱棣篡位,因不喜南方气候,也为了加强对北方的巩固,以及对金、蒙的控制,又把国都从金陵搬迁过来,重新建造了都城,并定名为北京。从此,北京城在饱经千年战火后终于得以发展,泱泱华夏,自古未有之繁盛尽在北京。马可波罗游历中土时,曾说世界各国都城无能与之媲美,当时北京城的繁华由此可见一斑。

此刻正值天交晌午,京城内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兴客来酒楼,早已人满为患。兴客来酒楼之所以火有两个理由:其一,兴客来白日为酒店,到了夜间则成了烟柳云集的眠花宿柳之地,一楼二用,别出心裁。其二,此店主人极具背景,据说是当朝高居二品的大臣。天子脚下一个二品官员按理说算不了什么,但他却是可以自由出入东厂的少数几个人之一。魏阉权势熏天,能自由出入东厂关系自然非同一般。仅凭这一点,兴客来酒楼想不火都难,有些欲拿钱买官的或是想让职位往上动动的钻营之徒,日日来此吃饭,希望能借此时机结识店主人,好套个交情,图个日后行事方便。店主人深谙此中玄机,因此,酒楼内菜价高得离谱,却也仍然坐无虚席。

这时间,兴客来二楼雅座的两个人引起了店小二的格外注意。这二人一个是英气逼人的魁梧汉子,一个猥琐精瘦,瘦得就剩一张皮,跟干尸似的。这二人之所以引起店小二注意,倒不是他二人的长相。前文交代了,凡是来兴客来吃饭的人,都是有目地的,无不挥金如土,以期引起老板的注意。所以,你花钱再多,店小二早习惯了,根本无动于衷。可现在店小二眼里的这两位只点了最便宜的两个素菜,要了最便宜的自酿老白干,便有一口没一口地喝起来,而那瘦猴就在一旁皱着眉头看着,颓丧至极,偶尔也喝上一口。小二心道:自己看着都没滋没味的,这俩人喝什么呢?

这二人正是谷昭和花青瑛。原来,谷昭一听李维有难,兄弟情深,立即决定放下所有事情先进京营救李维。对花青瑛杀刮存留的问题,众人都担心花青瑛报复,力劝谷昭对此恶徒先斩后奏。谷昭看花青瑛此刻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惨状,突然有了个主意。他决定以自己公捕的身份,将花青瑛再送往刑部大牢,看看李维是不是也关在刑部大牢,到时好伺机将其救出。可是,就怕李维被关进东厂私牢,那就麻烦了。原来,当年永乐帝生性多疑,对自己篡取侄子帝位总是担心臣民暗地里不服。因此,设东厂署与锦衣卫相表里,专门刺探臣民“谋逆妖言、大奸大恶”之事,一旦发现,即可缉捕,毋须经过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个衙门。东厂自己专门设有侍诏狱,进去的人就别想活着出来,管你冤不冤枉,老百姓暗地都叫“尸诏狱”。

如若真进了尸诏狱可就麻烦了。谷昭有个职业习惯,来到一个地方,必先找个酒楼,探听最新消息。便带花青瑛来到兴客来酒楼,吃饭是小,打听李维的下落是真。谷昭经常出入京城,知道这里的官道消息最是集中。因为,食客主要以官僚为主。结果,坐了半个时辰,一点此类消息没有。正自烦躁着,楼梯响动进来几个风尘仆仆,公子哥打扮的年轻人。年轻人个个锦衣玉带,白面朱唇,一看就是些纨绔子弟。为首公子大嘞嘞一坐,小二虽有点店大欺客,却不敢怠慢这几位。点头哈腰地道:“赵公子,怎么这么多天不见您老的面?”

那赵公子道:“爷爷瞧热闹去了。”

旁边一公子哥使坏照准小二的膝盖窝就是一脚,小二不防立时单膝跪倒在赵公子面前。赵公子笑道:“我说老六,你学任伍慈这招学得可真不咋地,人家是这样使得。”说罢,站起身。小二一瞧又要拿自己比划,急忙猫腰爬起来,撒腿就跑。不料,还是晚了一步,正好被赵公子一脚踢在小腿。那赵公子颇有点功夫,一脚把小二踢得滚了好几滚,正好滚到楼梯口。楼梯口上来一位富态胖子,见状怒道:“我说赵公子,怎么又在此胡闹,家兄看在尊翁面子上已经容忍多次了。上回你们把春花打得现在还起不了床,我家老爷亦不与计较,要知道尊翁虽然是九千岁面前的红人,我家兄长亦不差。”

赵公子闻言哼道:“少拿老爷们的这些事吓唬你家少爷,少爷我只是模仿比武大会上的招式,找小松子玩玩。对不对,小松子?”

谷昭闻言一惊,什么武林大会?忙看了眼花青瑛,花青瑛小声道:“你我这数月,俱在荒外,哪里知道什么武林大会。按说武林大会十年一聚,今年这才第八年,不会无缘无故地提早举行吧?”

谷昭见花青瑛也不知道,索性凝神继续听。

那店小二不敢开罪赵公子,道:“是是是,大管事,赵公子跟小的玩呢。”说着一副愁眉苦脸。那赵公子道:“上菜,老八样,外加两个清拌,爷爷要败败火气。”小二闻言急忙下去应酬。

那个六公子道:“看了武林大会可真是开了眼,只可惜楚家兄弟没来齐,否则还不都得叫任伍慈给灭了。”

旁边吴公子道:“那个任伍慈名不见经传的,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这么厉害?”

赵公子道:“再厉害,还不是打不过金公子。”

吴公子道:“小弟也学过几年拳脚,总觉着任伍慈最后败得稀里糊涂。”

这时候,那大管事端了一壶酒凑过来道:“我说几位公子,说来听听,武林大会的盛况,要不是家兄嘱咐一刻也不得离开这酒楼,我倒真想去看看。”

这伙人虽然嚣张,毕竟常来酒楼作乐,亦不敢瞧不起大管事。

六公子口才好,由他讲道:“说来话就长了,咱只拣精彩地说。武林大会开得仓促,几个高手没露面。其中,老六杰只来了楚云霄、金善扬、任伍慈。大会仍由金世雄主持,这老瘫讲道: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自感时日无多,所以等不到第十年便要将盟主之位让给年轻后辈。盟主之位若是单靠比武,这里近万人,几天几夜也比不完。所以盟主继承者不但武功要好,这个人还要有德行。因此,他将与会的高手,根据每个人的德行列了八个人,再以武功胜出。若有人不服,可站于台上供大家评点德行,德行过关,方可挑战盟主。此法大家都认可。最后这八人经过捉对厮杀,站在台上的就剩楚云霄,金善扬,任伍慈,和一个额头上有刺青的蒙面高手。结果楚云霄接下来对任伍慈的一战中,过了三四百招,便被任伍慈凌空一指点中膝窝,然后站在楚云霄面前。楚云霄眼看被辱,愤怒之下使出极为凌厉的一招,可惜,这个任伍慈好厉害,一点没伤着。反过来当胸一掌,将楚云霄镇落擂台之下。正好离我比较近,我看到这个顶级高手,胸前都塌了,显见胸骨粉碎,人是不成了。”

谷昭闻言,头嗡的一声,下意识猛地站起,双拳紧握,目光呆视着桌子。花青瑛吓了一跳,从没见过谷昭如此愤怒,他本来一听说楚云宵死了还暗自高兴呢,见状大气都不敢出。他知道楚云霄跟谷昭虽不是拜把子,但也是莫逆之交,友谊极深。

第三章 逐鹿吟 卷二 兄弟情深2

赵公子冷笑道:“那个任伍慈击飞楚云霄后,面对台下说了句,只怪你交友不慎。不知是什么意思?似乎任伍慈有意在擂台上杀掉他,杀给他的朋友看。”

谷昭脑子嗡嗡响,心口有种要撕裂的痛楚,暗忖: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吗?可我与那任伍慈素昧平生。楚云霄为人慷慨仗义,朋友众多,到底是哪个朋友得罪了任伍慈?而任伍慈在上届比武大会时,最终也是败于楚云霄之手,老楚为难他了?不可能,老楚不是那种人。任伍慈一败便从此消失无踪,难道苦练八年就是为了一雪当年失败的耻辱?

谷昭胡乱寻思着,这时,六公子又道:“我那管家以前亦是江湖中人,听他说,上届比武大会,最终就是他二人决斗,结果楚云霄胜了任伍慈,成为比武大会真正的第一,而付天是被公推的,并未参加比试。”

赵公子骂道:“老子本来就是冲着付天去的,想瞧瞧这‘南付天’,到底是何等风采,不想付天又没露面,真是不爽。”

吴公子道:“看了高手比武,才知道家里的护院还不如狗。回去我全辞了,多养几条狗也比他们强。”

大管事道:“说说结果如何?”

赵公子道:“结果简单,任伍慈虽然很牛,但是一山还比一山高。金善扬几招击败刺青蒙面者,然后和任伍慈争夺盟主之位,斗了没三百招便一扇轻轻点中了任伍慈的气海穴。金善扬果然有德行,他击败的几人全是点到即止,让对手输得心服口服,自动认输。”

大管事道:“这次大会竟如此简单,底下万人,就没个挑战的?”

六公子道:“有啊,第一个不服的就是江南鱼堡当家人鱼万鳄,不过,他人品太次,一上台,便被众人齐声喝骂。金世雄便以德行二字,不准其比试。不过金善扬大家风度,仍然答应和他一较高下。于是二人开始比斗,也就斗了一百余招,便被金善扬一扇点在眉心,只好认输,并坚决要给金善扬做跟班。底下人眼见金善扬对待恶人亦有如此胸襟,无不叫好。接下来,金善扬又败了几个高手。俱被金善扬的豪侠风度折服。鱼万鳄扬言,金善扬连斗数场,技压群雄,再比下去不公平,谁要是再挑战金善扬,须先打败他鱼万鳄方有资格。众人服金善扬却不服他鱼万鳄,有许多人跳上台来,不料那厮好生厉害,上去几人,几下子便被打成重伤。多亏金善扬及时制止,否则命都不保,不愧是凶命昭著的魔头。本以为大会就这么简单结束,不料,武当白鹤仙人正巧云游至此。白鹤仙人说他无意盟主之位,只是见金善扬青出于蓝,出类拔萃,忍不住想上台来切磋几招。”

大管事惊呼:“那可是老一辈六杰排行第五的高手,位于金世雄之上。”

赵公子接话道:“那又如何,子不闻长江后浪推前浪吗?金善扬持晚辈礼对其极为恭敬,牛鼻子却为老不尊,上来便施辣手伤了鱼万鳄。金善扬无法再退缩了,人家是为他受的伤啊。后来动上手,五百来招时瞅准牛鼻子的破绽,只轻轻一指点在白胡子腋下,牛鼻子也只好认输。依我看,付天言过其实,若是亲来,必败于金善扬扇下。”

六公子道:“赵兄所言极是,小弟亦是这么看的,要是那厮真如传说的那么厉害,为何两次比武大会皆不露面?若说不图名利,那么为何前些年又逼金世雄比武,撵着他让位。”

赵公子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但凡到了他那名声地位,就越发不敢轻易比武了。赢了理所当然,输了呢,名声扫地。”

谷昭听明白梗概,伤心之情弥漫心间。听到他们说到鱼万鳄那段,心下不由大大起疑:此前听师父说过,这俩人狼狈为奸屠戮南少林,干了不少丧尽天良的坏事。但是,金善扬善于伪装,所行坏事多不被外人所知。以前和鱼万鳄一起作恶时,要么他蒙面,要么鱼万鳄蒙面,江湖人皆不知二人早就蛇鼠一窝。比武大会上,显然是为防人车轮大战,鱼万鳄给他当托使。所以,鱼万鳄当着天下人面,佯被折服,从此可以光明正大跟金善扬走在一起。同时,谁要挑战金善扬,需先过他这一关。可见,这是早就设计好的阴谋。但是,若说武林大会是个阴谋,任伍慈和鱼万鳄皆有可能是同伙。那么,难道白鹤仙人的武功亦不敌金善扬?谷昭想起去年在雾灵山下见到金善扬,金善扬拔腿就跑。距今不到一年的时间,进境能到何等程度?难道,白鹤仙人也……谷昭脑海浮现出白发飘飘,仙风道骨的白鹤仙人慈祥的笑容。不禁急忙打住,自己太过悲伤,方寸已然大乱,痛定思痛,先办完正事再说。

谷昭带花青瑛出来,一路默默无语。花青瑛由衷感叹道:“当年若不是楚云霄,老子也不会被你捉住。那会儿,我武功虽然略逊于你,可是轻功却比你好。老子因为他才受了十年的牢狱之苦,按说我该恨他。可是,如今一听说他死,心里竟有些难过。老子虽不是好人,但骨子里也敬佩英雄。”

谷昭道:“你若真这么想,说明你尚有一丝天良。”

花青瑛道:“其实在下除了生性好淫之外,并未做过几件恶事。如果有,也是事发被追急了时所为。在下亦曾十分痛恨淫根,为它所累,一辈子一事无成。可是见了漂亮女人就拔不动脚,实乃天性。如今,孽根一去,在下这几日反倒觉得轻松许多。”花青瑛从老子自降为在下,可见心理上的敌对情绪大大减少。

不一时,二人来至刑部门外。谷昭递了腰牌,虽是一介捕头,但身居五品,已是捕头中的极品了。门房不敢怠慢,急急领这二人进入刑部大牢。谷昭轻车熟路将花青瑛送交牢头。花青瑛早看破谷昭的意图,急急在谷昭耳旁说了句:“花某孽根已去,谷大侠何不给在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在下一身本领烂死在此,岂不可惜?”

谷昭一愣,稍一迟疑。赶紧去见相熟的刑部侍郎徐正,欲打探些口风。徐正不在,刑部当值的主事级别尚不如谷昭的职位高,对谷昭极为恭敬。谷昭委婉一打听,果然李维不在刑部大牢,被秘密关押在东厂尸诏狱。谷昭点了下头,匆匆出来。回到刑部大牢,狱卒见谷昭去而复返,都挺纳闷。谷昭又将花青瑛提出,说是少了道手续,此贼是京兆尹辖地拿下,按说该先在京兆尹哪里过堂画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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