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寸灰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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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剑内力精纯,招式圆满几无破绽可寻。然而令殷浮白惊住却不是这些,只见老乞丐手杖中那柄剑大刃无锋,一道血线贯穿上下,不是问天剑,又是哪个?
“你怎么会有问天剑?”他匆忙躲开这一剑,面上全是不可置信。
老乞丐长笑出声:“三年前你在玉虚峰顶,约我比剑,你竟忘了?”他口中言语,手中不停,接连又是几剑,殷浮白无法还手,十分狼狈,忙叫道:“别打,别打!”老乞丐却哪肯停手,追得他在湖畔四处乱跑。
便在此时,冯双文悠悠开口:“我一早便说过我是衡阳冯家人,又说昆仑有我一个长辈。”他摇头叹息,“江湖上哪个不知,长青子原名冯长青,本是衡阳冯家人?”
殷浮白惊讶之极,便仔细看那老乞丐,却见他虽然满脸污垢,但面貌轮廓,竟真的与那长青子有几分相似。
然而一个落魄江湖,苍老不羁;一个高冠峨带,武林楷模,谁又能将这样两个人联想到一起?
他喃喃道:“我只注意过剑圣的剑法,却未留意过他是哪里出身。”
冯双文想要叹气,却终究未成:“还有,我当初给过你这里的地图,你也不想想,若非剑圣与我关系不同,我怎会得知这里?”
殷浮白“啊”了一声:“对。”当初他推测那幕后之人是一清子时,其中一条依据便是剑圣曾将深沉雪所在之处告知了他最亲近之人。却未想剑圣却是一共告知了两人,一是他极信任的师弟,另一位,却是他子侄。
冯双文摇一摇头:“小剑痴!”便扬手掷出一把剑,“接着!”
殷浮白下意识伸手抄住,人手极是熟悉,正是他的流水剑,却是方才冯双文乘他被剑圣追打之时,入木屋内找出来的。
这些天以来,殷浮白原已不愿碰,甚至看都不愿意看这把剑一眼,然而当流水剑人手之时,他天性中那种对剑的热爱与向往却已压倒了一切,不由自主反手便是一剑,正是沧浪水的嫡系剑法,刚柔并济,正大光明,一剑抵住长青子来招。长青子、冯双文二人,齐齐地叫了一声“好”!
长青子又是一剑,声势如雷,直刺他前胸,殷浮白侧腕翻身,一招武当的“秋雁回环”挡住来势。问天流水双剑互击,火花串串,幸而两柄长剑均未有损。长青子第三剑紧接着又来,这一剑内力十足,笼罩四野,殷浮白举剑向天,正是骤雨剑法,将所有来势一并击破。
长青子毫不容情,连环数剑击出,一剑比一剑疾,一剑比一剑勇,这一来,殷浮白渐渐便招架不住,长青子大喝一声:“为何不用寸灰剑!”
一旦正式比拼,殷浮白的全副精力便一并投入在剑术之上,他忘记了人生曾经有过的种种不如意事,忘记了这套剑法给他的人生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影响。心道:正是如此,我为何不用?
他瞄准长青子一个破绽,身形一掠,转瞬已到了剑圣面前,流水剑刺胸,刺腹,刺肩,刺足,连续四剑仿佛打造精致的碧玉连环,又如在三寸象牙上的精细雕刻,方寸之间,剑法精巧细密到极致,内力冷锐更不逊于任何一位大家。长青子纵然剑法无双,一时竟也打了个手忙脚乱。
但他毕竟是当世大家,虽有一时失措,数剑之后便即反应过来,手腕翻出,正是一套昆仑派的“锦绣山”。这套剑法素以绵密小巧著称,与殷浮白以快打快,以巧打巧,但未出十剑,“铮”的一声,问天剑锋已被弹了出去,显是锦绣山已然不敌寸灰剑。
长青子更不犹疑,出手又是清风十九式。这原是一清子的招牌剑法,但这一套剑法被他使来,威力增加何止数倍。只见剑势如风,气韵洒脱,真正不愧为“清风”二字。
殷浮白却也不理,窥得破绽,倏忽上前,寸灰剑法再度将其紧紧缠住,纵是怎样的清风,此刻也没了灵动气概。
长青子手腕再翻,这次却是昆仑派以朴拙闻名、以内力为基的“丁字剑法”,殷浮白双指搭住流水剑刃,冷锐内力自己方之剑传至对方天问之上,丁字剑法再度被破。
剑圣一连使出七八套剑法,殷浮白只以一套寸灰剑应对,却始终奈何不得他。然而殷浮白固然招式奇巧,剑法惊人,却也伤不得剑圣一分。
这一场比试,足足打了一个时辰,最终长青子收回问天,长笑一声:“不打了!”随即又忍不住笑道,“过瘾!”
殷浮白亦是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些时日,只有这酣畅淋漓的一战,方才是他真正觉得活过来的时分。忽然间他胸口一痛,却是因着使用寸灰内力,内伤再犯,几口血再度吐了出来,却依旧笑得欣然。
这一战,双方平手。剑圣的长处是在内力精纯,经验丰富,若再给殷浮白十年时间,将这寸灰内力修炼得更上一层楼,这胜负却也难分。
只是,殷浮白却再也没有十年时间。或者,这当真是天意使然。
长青子又道:“殷小子,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纵使你这不如意比旁人更多了几分又如何?你的身边,至少还有这一把剑!”
殷浮白下意识握住剑柄,是,无论如何,流水剑仍一直陪在他身边。
冯双文也道:“人生一瞬,花开一时,浮白,你看这大湖中的莲花,今年谢了,明年又开,不因风雨而改变,不因雪封而凋零。梁鱼务繁盛时,花开茂盛;如今这里只余空城,莲花依旧自顾绚烂。花犹如此,你又何必将自己困于一隅?”
殷浮白张了张口,一时难言。冯双文又笑道:“也罢,便不提这些。我听说你最喜剑,又喜与他人切磋,西域的剑客姚西城你可见过没有?”
殷浮白摇头道:“没有。”
“长白山的云海真人你可曾与他比过?”
“不曾。”
“空明岛有六剑客,隐居世外,人人剑法皆有不同,你可曾相见?”
“这个……我听也未听过。”
冯双文连问了十几名剑客,殷浮白皆是不曾见过。冯家四公子一笑,随即又转了话题:“我又听闻,你喜爱游山玩水,东海你可曾去过?”
殷浮白老实摇头:“我见过极南的海与极北的海,却未曾见过东海。”
“泰山你可曾游过?”
“虽在品剑大会时去过,却未曾游览。”
冯双文笑道:“至高莫如泰山,至宽莫如东海,这许多风景你没有看,这许多人你没有见,殷浮白,你就打算这么在这里过上最后几年?”
殷浮白握住剑柄,半晌说不出话来。他转头向湖中望去,此时积雪未融,却见一点颤巍巍的绿色,正小心翼翼地从湖中冒出头来。
他忽有所悟,看了那点绿良久,终是慢慢笑道:“多谢。”
他抄起流水剑,转身向外便走。冯双文抱起琵琶,跟随在他身后,殷浮白转头诧异道:“冯先生,你要去哪里?”
冯双文笑道:“作为江湖百晓生,自然要随你这个新出炉的兵器谱状元一起,看看即将掀起的江湖风云。”
殷浮白“哈”地笑了一声,还未答话,长青子却已丢过一个天水青色的玉瓶来:“小子,接着。”他没有看殷浮白,“这东西治不了你的伤,至少还可以缓解你吐血和胸痛的症状。”
殷浮白见那瓶塞已然十分陈旧,玉瓶莹莹润泽,料得此药必然难得之极:“前辈,我的内伤反正也治不了,何必用这么珍贵的……”
长青子一挥手,拦住了他的话:“当年是我一直不喜掌门之位的束缚,才把门中一切事务交给师弟,我谎称闭关三年,其实是借机四处游荡。而他性情逐渐狭隘偏激,我未曾纠正。今日之事……我责任亦是极重,这瓶药,亦是我欠你的……”
他收起问天剑,转身而去,风中唯留下他的歌声,苍老中犹带洒脱:“禄享千钟,位至三公,半霎过檐风。青山排户闼,绿树绕垣墉。”
一代剑客殷浮白,在江湖上的传奇延续了十余年。他出道时十六岁有余,泰山峰顶两战成名。二十岁创骤雨剑法,流传后世。二十一岁登玉虚峰,获兵器谱榜眼之名。之后蛰伏两年,创寸灰剑法,横扫七大剑门,名震天下。
其后不到一年时间,便与剑圣并列兵器谱首名。
他是自兵器谱排行以来,最年轻的状元。即便是百年后另一位以年轻闻名的兵器谱首名天子剑易兰台,也年长了他数岁。
之后数年,他萍影侠踪,漂泊不定,有人曾在长白山顶,见过他与成名数十载的云海真人比剑;也有人见到,他立于东海之畔的碣石上欢喜欣赏波涛汹涌,眼神沉醉;也有人见到他在江南一处不知名的小酒馆里对月饮酒,身边有个蓝衫男子,悠然自得地弹着琵琶。
他是不可复制的传奇,百余年后,江湖上依然流传着他的传说。
第十五章 尾声
五年后,殷浮白独自一人回到了深沉雪。
长青子曾预言他活不过三年,但不知是他赠殷浮白那瓶灵药的作用,又或是他这几年心情舒展,到底还是多活了两年。
然而天命难改,到此时,确已是极限。
靠着那瓶药,这几年在外,外人并看不出他身有沉重内伤。而当他发现自己即将难治之时,便避开所有人,静悄悄回到了深沉雪。
流水剑被他留到了北疆的一个山洞之中,他心想这深沉雪少有人来,留在自己身边反倒可惜了这把绝世名剑。将来若遇见有缘人,便拿去吧。
他抱膝坐在湖畔,大片白莲如雪绽放,阵阵清香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多少故人一一涌人脑中。
他想到了严妆,这个与他相伴半生,为他深爱的女子。
“原是我太笨,直到最后才懂得自己对妆姐的心意,幸好妆姐现在过得很好,大哥原也比我懂得照顾人许多。”
沧浪水一对伉俪,始终为江湖中人钦羡不已。
之后是龙在田,这些年他始终未曾回沧浪水,冯双文曾问他为何不归,又小心问道:“莫非是因当年昆仑山顶你被围困,龙在田未曾助你……”
他诧异答道:“我原本就不愿大哥卷入这一场是非之中,他之所为正合我意。我不回沧浪水,是因为我不知自己何时会身亡,不忍他们伤心。”
他三岁父母双亡,是当时还是个少年的龙在田一手将他带大。他想,大哥待我,一直是很好的。
一阵风起,莲香中人欲醉,令他想到当年在深沉雪初遇袁乐游,那个眉眼如刀独自饮酒的女子。
他其实并不了解袁乐游,不知她为何入了杀手这一行,不知她过去有过怎样的经历,甚至不知她究竟多大年纪。可是他记得那一口流水剑,那一件黑貂裘,玉虚峰顶并肩观赏日出,深沉雪内共度的日日夜夜。
还有长青子。剑圣在揭露一清子之后,便回到昆仑山上,不再过他钟爱的游荡生活,真正担负起掌门的责任。他说,那是我该弥补的错。
随后是一清子,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想起这个人。其实若不论一清子所为那些事,这个人真是很了得的。他剑法高超,文武兼备,连机关阵法亦是十分擅长,代理掌门多年,也未闻有何过错。
甚至看他后来陷害殷浮白的计策,亦是环环紧扣。他外表仍与沧浪水交好,私下却撺掇曾败于殷浮白手下、心中怀恨的七人买凶杀人。这样既杀了殷浮白,自己手中又多了那七人的把柄。当袁乐游不同意杀人时,他索性暗示七人将袁乐游杀掉,随即马上将袁乐游之死宣告天下。
一清子本想借机挑起双方争端,未想殷浮白方一得知这消息便杀上七大剑门,他立即将计就计,捏造那七人是为武当掌门除害云云,使殷浮白成为众矢之的。这份心计应变,实在是难得之极。
殷浮白也曾想:是不是我真的太过分,才令他费尽心机对付我?
冯双文却说:“那卫长声又如何?他是鸣蝉卫家三公子,败在你手下可曾记恨?他对你师姐有情,你师姐嫁给旁人,他还不是前来祝贺?”
这些年,冯双文一直陪在他身边,也看到了许多场精彩绝伦的比试,二人之间的友情清淡如水,却也绵长隽永。
还有什么人呢?对了,还有秦兴,半年前他曾与秦兴偶遇,当时秦兴被围困,他上前一剑解围,飘然而去。秦兴在后面大喊:“小师叔!”
他在远处回首,微微一笑。
听传言,秦兴与云荒,很可能是沧浪水与昆仑两派下一任的掌门候选。
若真能如此,对沧浪水,却是一件极大的好事。
回首一生,他哭过、笑过、伤过、爱过、认真过,拼命过,虽有遗憾,却无悔意。
殷浮白身子后仰,躺到草地上,低声道:“多谢你们。”
白莲香远益清,悠悠散散,他很想再睁开眼睛看一眼,却终究不能,于是他用尽身上最后的力气说了两个字:“再见。”
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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