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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箫-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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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思前想后,老是阖不下眼睛。
二更都过了。
耿亮数着更鼓,叹了一口气,索性起身,披上衣衫,走出房外。
今夜的天气更冷。
雪傍晚开始落下,现在更大了。
灯光照耀下,飞舞风中的雪花,地上的积雪,依稀闪烁着冷光,一片难言的凄清。
耿亮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尚未消散,静寂的夜空突然传来惨叫一声!
一声比一声凄厉,一连三声,突又死寂!
只是这三声已足以惊动整个林家庄!
灯光一时间纷纷亮起,窗户门户,一扇又一扇打开。
耿亮惊讶未已,一个人已自走廊奔来!—
那个人的手中一个灯笼,灯光下耿亮看得很清楚,是老管家林保。
林保一见耿亮,脚步一顿,道:“耿老爷你也听到了!”
耿亮才点头,呜一声凄厉已极的怪叫又撕裂本已回复死寂的夜空!
林保脱口说道:“好像是听涛院那边传来的!”
耿亮当场变了面色。
新房就在听涛院!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兵刃!”耿亮一声吩咐,转身急奔入房中。
他到底是走惯江湖的人,立时就想到事情可能很严重。
林保却给耿亮赫呆了。
耿亮再出来的时候,手中就握着那一柄九环刀,道:“我们赶快去!”
林保如梦方觉,嗄一声,忙举步奔出。
两人转过了回廊,前面又一扇门户打开,林老夫人伸头出来,叫住了林保。
“保叔,发生了什么事?”
林保结结巴巴的道:“听涛院那边传来惨叫声,还有呜……的怪叫声……”
“那是箫声!”林可儿应声从老夫人身旁闪出。
“箫声?嘎,黑衣人!”林保不由就想起那个腰插黑箫的黑衣人,慌忙又举起脚步。
耿亮更不慢,他虽然心急如焚,却苦于不懂门路。
老夫人也着了慌,扶着可儿忙亦迫上去。
几乎同时赶到听涛院的还有林天智,乔康,与及林家的几个婢仆。
灯光照亮了月洞门上草书听涛院的那块横匾。
耿亮一声:“小心!”拔刀出鞘,越众而出。林天智是第二个,手上三尺长一支长剑。
有这一刀一剑开路,其他人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相继穿过月洞门,踏上花径。
花径上积雪盈寸,走过的地方,全都留下清楚的脚印。
在他们进入之前,花径上却连一个脚印也没有。
那一对新人虽然也曾走过,雪下得那么大,即使有脚印留下,也已为新雪所掩。耿亮在楼外收住了脚步,道:“方才显然没有人走经花径。”
林天智抬头望了一眼.道:“里面电似乎并无异样。”
楼中灯火通明,一片静寂,表面上看来,的确不像发生过什么。
耿亮却摇头。“我们已来到这里,怎么里头仍然没有反应?”
寒夜寂静,他们一路走来,火光闪动,人声嘈杂,绝对没有听不到的道理。
林天智给耿亮这一提,不由面色一变,振吭呼道:“大哥!”
一连几声,完全没有回答。林天智这才真的变了面色,耿亮亦自变色道:“我们到楼上瞧瞧!”
第二章 洞房成鬼域 鸳鸯惨偕亡
楼下的前面是厅堂,后面是书斋。
厅堂的左侧一道楼梯直上。
上面是卧室,亦即是今夜的新房所在。
新房的门紧闭,林天智耿亮一推不开,不约而同分开左右,顺着楼外的走廊绕了过去!
左右两侧都有窗户,却全都在内关上,两人左右绕过,几乎同时来到新房的后面,也几乎同时惊呼失声!
“手!”
新房的后面也有一扇窗户,看样子亦是在内关上,一双苍白的几无血色的手穿破花糊纸,从房内伸出窗外!
是一只右手,五指屈曲,彷如要抓住那要离开的生命!
耿亮伸手一推不动,窗户果然又是紧闭。
“奇怪?”耿亮嘟喃一声,皱起眉头。
林天智似乎亦想到了耿亮奇怪的是什么,面上的神色亦变得有些异样,道:“是不是破窗入去?”
耿亮摇头道:“还是破门比较好!”
两人转回门那边之际,乔康,林保,甚至可儿,林老夫人都已上来。
耿亮转愿顾林天智,说道:“你小心照顾他们!”林天智无言颔首。
耿亮九环刀放手一挥,斜插入门缝,开声吐气,猛一声:“断!”右手往刀背—托!
刷一声,门闩两断,两扇门户往内左右弹开。
耿亮一个身子却暴退,九环刀横护胸前!
没有人自内扑出,房中甚至是一片死寂!
耿亮凝神细听了一会,挥手道:“小兄弟,我们进去!”
林天智应声跟着耿亮冲了入去!
“香莲!”耿亮撕心裂肺的—声怪叫连随在房内响起。
林天智亦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地方本来是一间新房,现在却变了人间的地狱!
龙凤花烛的照耀下,血光格外显得触目。
耿香莲一面的惊惶,下半身卧在床上,上半身却搁在床边,咽喉一个血洞,鲜血不自滴下!
另一边,窗下的一张檀木椅子之上,倒伏着林天方。他的左手抓着茶几,右手却穿窗而出,后心一个血洞,鲜血湿透衣衫!
窗户门户全都在内闭上,屋顶亦完整无缺,行凶的凶手应该还在房内!
耿亮强忍悲痛,嘶声狂呼:“杀人凶手,出来!”
没有人出来。
林天智堵住房门,耿亮打醒十二分精神,彻底来了一个搜索!
没有人,甚至凶器也没有。
杀人凶手就像是一阵风,打从缝隙溜掉。
耿亮并不死心,再一次搜索。
这一次他更仔细,杀人凶手虽然找不到,却给他找到了几个血掌印!
那几个血掌印分别在桌子的云石桌面与及门闩之上,认清楚,全都是右掌的掌印。
一只正常的手掌,应该有五只手指,那几个血掌印,却只得四只手指的指印,独不见尾指。
看到这些掌印,林天智脸都青。
耿亮看在眼内,脱口问道:“你发现了什么?”
林天智吃吃的道;“黑衣人,一定是那个黑衣人!”
耿亮迫问道:“什么黑衣人了”
林天智声也抖了。“昨日黄昏有一个黑衣人出现在集外那间小茶馆,向卖茶的老婆子打听我们林家的所在,到今天中午,黑衣人出现在我家门外,交给保叔一封信,要他拿给我大哥。”
“那是什么信?”
“不清楚。”
“这件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林天智颤声道:“那个黑衣人的右掌据讲就只得四只手指!”
耿亮面色又是一变,道:“你大哥可曾说过什么?”
林夫智沉吟着道:“他只是约略提过,黑衣人就是鬼箫方玄。”
耿亮的脸孔骤然收缩起来。“你可知那个黑衣人又还有什么特征?”
林天智应道:“据讲在他的腰间插着一管黑箫。”
“黑箫?莫非真提方玄?”耿亮沉吟着突喝道:“先通知官府。”
林天智道:“我们这里只有一个地保。”
地保叫做张送,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年青的时候据讲在县城当过好几年的副捕头,一次在办案之际脚上中了贼人的暗器,伤了筋骨,不良于行,无奈辞去职位,回来百家集这老家。
他使得一手好刀,头脑也相当灵活,可惜百家集这个地方根本用不到他那张刀,尤其是这几年,他几乎感到自己的脑袋在发锈。
百家集这个地方实在平静。
本来还有几个鼠穷狗偷,不过自他回来之后,经过几次接触,全都服了这位地保爷,不能改邪归正的,也溜到第二个地方去了。
所以近这几年,他的日子过得实在太过平淡。
做梦他也想不到,在这个地方;竟然会发生杀人案子!
林家这顿酒,也有他的一份,岂料回家睡着着不久,便又给唤到林家。
这种天气,这个时候,要换是别人,少不免埋怨几句,他却连一句心没有,相反兴奋得就像一个突然收到了一份自己梦寐以求的礼物的大孩子。
他几乎中跳着赶往林家。
到他坐下来的时候,他的确已累得不想再动。
他所费的气力,所做的调查工作,比耿亮林天智最少多几倍,所得的却是—样。
=奇=楼外四面的雪地上并无足迹,那条花径之上虽然有,却是耿亮他们所留下,在他们未进入之前,也一样并无足迹,这一点,他们都可以证明。房间的门窗在内紧闭,凶手如何进来?如伺离开?
=书=这是谁都想知道的一件事。
=网=张送叹了一口气,喃喃自语道:“凶手可能是经门而入,门闩上留有血掌印。显然是行凶后又经门而出……”
耿亮忍不住道:“门可是在内紧闭,我们进来的时候的确先要弄断门闩!”
张送沉吟道:“我在县城当捕头的那几年之间,也遇过类似的案子,后来却查出凶手是藉着绳子铁钉的帮助,在门外将门关上,门关上之后再拉动绳子,将绳子相连的那枚铁钉从门闩拉下,就完成了那一件密室杀人案。”
耿亮林天智—众听得怔住。
张送接又道:“绳子可以用更幼细的东西代替,铁钉也可以改用针子,这房门的缝隙虽然不大,要实行这诡计也不难。”
耿亮只有点头。
张送却道:“这也许是事实,我却想不透凶手这样做有什么作用?”
“哦?”耿亮诧异的望着张送。
张送苦笑道:“这样做未免太过多余。”
耿亮还是不明白。
张送道:“据我所知,林大公子一身本领,这地方,包括我在内,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而耿姑娘,以你所说,亦是家学渊源,要同时刺杀他们两人,并不是一件易事,你也看到的,床上的枕被很整齐,他们两人的衣服也是一样,在这种情形之下,凶手能够先将耿姑娘刺杀床上,再在林大公子惨叫夺窗逃走之际将他刺杀!”
张送一顿,补充道:“先后的次序大概错不了,现场的情形,与及事发时只听到林大公子的修叫声亦都充份证明了这一点——照你说,凶手的本领如何?即使他昂首阔步离开,又有谁阻挡得住?”
耿亮冷笑道:“这个未必,我那九环刀虽然不济,但他若是这样做,不难就惊动与我同入集中的一支剑!”
“只可惜他没有那样做,否则我现在也用不我这么头痛!”张送摸着脑袋,苦笑道:“紧闭的门户虽然可以有一个解释,但之后凶手如何离开听涛院,我就不知如何解释了,这小楼四周,距离最近的一道短墙也在两丈开外,墙头的积雪并无脱落韵痕迹,墙外亦无异样,那个凶手除非他会飞!”
耿亮冷哼一声,道:“我还没有见过人会飞!”
“那说不定是个鬼!”一个娇嫩的声音突然一旁响起。
吹入房中的冷风一刹那彷佛阴森起来,就连摇曳的火烛亦变得诡异。
好几个人打了一个寒噤。
说话的林可儿更就面都白了。
“小孩子别乱说话!”乔康喝住林可儿,自己却嗫嚅道:“也许真的是鬼作崇!”
耿亮霍地回头,盯着乔康,道:“人间之所以有这许多神鬼的传说,你可知是何原因?”
乔康一怔道,“什么原因?”
耿亮冷笑一声,道:“是因为大多数的人无知。”
乔康脸一沉,闷哼道:“然则这件事又怎样解释?”
耿亮眼望门外,缓缓问道:“我虽然不能解释,有一个人一定可以找出其中的原因。”
乔康随口问道:“谁?”
“沈胜衣!”耿亮的语声充满了信心。
乔康倒不怎样,张送、林天智听说不约而同瞳孔暴涨,长身欲起。
他们显然亦听说过沈胜衣这个人。
百家集内只有两间客栈,要找沈胜衣的确很容易。
耿亮拍门的时候,沈胜衣经已起身,并且穿好了衣衫。
他是给人声吵醒的。
打开房门,看见站在房外的竟是耿亮,沈胜衣不由一怔。
耿亮的眼中布满了红丝。口中还有酒气。
沈胜衣皱了一下鼻子,道:“你喝的酒似乎不少。”
耿亮道:“很少。”
“我看就不少的了。”沈胜衣叹了一口气。“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
耿亮道:“四更!”——这个人原来还清醒。
沈胜衣又叹了一口气,道:“你既然知道现在是四更天,也就应该知道现在并不是请人喝酒的时候。”
耿亮道:“我并不是来请你喝酒的。”
沈胜衣奇怪道:“那找我为什么?”
耿亮说道:“请你去帮忙找一个杀人的凶手。”
“去那儿?”沈胜衣更加奇怪。
“林家庄!”
沈胜衣脱口问道:“谁死了?”
“香莲!还有林天方!”
“嘎!”沈胜衣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瞪大了眼睛,盯着耿亮。
这半日不见,耿亮彷佛已老了十年。
沈胜衣看得出,也听得出耿亮不像在开玩笑。
耿亮也根本没有理由开这种玩笑。
他连随问道:“谁杀的?”
“不知道!”耿亮苦笑道:“有人怀疑是鬼箫!”
“鬼箫方玄?”
耿亮道:“以他们所说与及现场所留下的证据,还有事发之后的迹象等等看来,我也有这种怀疑,不过事情实在太奇怪!”
“哦?”沈胜衣一愕。
“我知道你曾经替官府解决过两件大案,凭你的武功智慧,相信你同样可以解决这件事情,所以我深夜来打扰你!”耿亮垂下头。
沈胜衣不假思索,说道:“我这就与你去一趟。”
雪已霁,风更酷。
夜空星屑闪烁,长街一片凄清。
耿亮的脚步始终是那么的沉重,心情也是一样。
他的说话简短而清楚。
到底是走惯江湖的人,虽然遭逢大变,心神还能保持安定。
沈胜衣听着面色越来越凝重。
这的确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密室的杀人事件沈胜衣这已不是第一次遇上,这一次与他前所谓上的却并不相同。
他同样小心,耿亮、张送未及注意的他都已予注意。
走出了房门,顺着走廊绕了一圈,他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去。
在他的身后,跟随着耿亮、张送、林天智、乔康、林保。
林可儿也凑上一份。
他一回头,众人的视线亦落在他的面上。而他的视线却落向张送,缓缓道:“门闩甚至窗栓并没有针钉之类的东西钉过的痕迹。”
张送点点头,说道:“这一点我方才已注意到。”
沈胜衣道:“凶手也许有更好的办法在离开之后,自外将门或者窗关上。”
张送道:“他似乎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沈胜衣道:“这的确违背常理,也许有他不得不这样做的原因,亦可能他是利用这极不自然的一点掩饰某极其自然的一点,更可能他是有意以此引领追查这件事的人走入岐途!”
沈胜衣一顿,接下去:“如果目的是这样,这个凶手我就怀疑不是鬼箫方玄。”
张送只有“哦”一声。
沈胜衣解释道:“江湖朋友的说话除非全部都信口开河,否则方玄这个人虽然正邪不分一切只凭自己的喜恶,但敢作敢为,好像暗杀这种事情,还不是他那种人做得出来的。”
林天智一旁插口道:“既然一切只凭自己的善恶,我以为就不难做出这种事情,谁说他没有可能突然喜欢用暗杀的手法来将这件事情解决?”
沈胜衣瞟了林天智一眼,点头道:“这的确也有可能。”
林天智目光一垂,落在雪地上,倏的道:“我听说轻功提纵练到炉火纯青的武林高手能够登萍渡水,踏雪无痕!”
沈生衣淡笑道:“登萍渡水距离如果不太远,倒不是一件难事,至于踏雪无痕,也许我见识浅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过,你不妨一想,一个人有多重,雪有多轻,这种事是否有可能做到?”
林天智摇头。
沈胜衣接道:“不过要越过这片空间,又要避免在雪地上留下痕迹,也不是全无办法,譬如说,用一根竹子借力——那边花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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