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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皇圣君-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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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眉死了,陈香君出了家,这便是人生的归宿!

“血衣娘子”一生积恶,死不足惜,只是“梵净”的死,使他稍感不安。

他重温了一遍“梵净”所说的故事,“风头金钗”是她当年送与父亲的定情之物,难道父亲真的忍心杀死母亲?

这未免太可怕了,他的心感到一阵撕裂的痛楚。

如果事实真的如此,的确是一桩人间最残酷的悲剧。这悲剧不能宣之于口,也不能入任何人之耳,只有默默地忍受,到生命的终结。

母亲遗言又一次响在耳旁:“女魔……金钗……杀……屠龙剑客……”

母亲生前不提父亲只字,要自己从她始斐而不姓司马,足见她怨毒之深,恨意之切,然而为什么呢?仅是为了被遗弃吗?

遗言中的女魔,指的是“百灵女”吗?”

母亲死了!

父亲死了!

“百灵女”也死了!

这惨酷的谜底,看来已无法揭晓了,为人子的只有终生抱憾

即使,将来有机会会证明母亲是被父亲所杀,又待如何?

他,第一次,因感怀身世而滴下了伤心之泪。

一种空虚向他袭来,他自问:人生到底有什么价值?有什么意义?一切都是空啊,豪气,在刹那之间消失了,似乎自己本身归于空幻……

恩、怨、情、仇似乎也失去了应有意义,他发觉何以有的人要遁身空门,有的人要避世隐居!

展现在眼前的,是一片空茫,像无边的大海,何去?何从?

行尽桃溪,转出山坳,眼前是灰蒙蒙的官道,他像游魂似的挪动着脚步,显得有些蹒跚,头垂得低低地,完全失去了平日的英风豪气。

“相公真想不到会碰上你!”

一声娇脆的呼唤,把斐剑从迷茫中唤醒,抬头一看,一个绛衣少女俏生生地站在身前,东方霏雯手下,一共有多少绛衣侍婢,他不清楚,但记忆中已死伤了不少,对这些绛衣侍婢,他无法叫出任何一个名字,在他心目中,有些是熟悉的面孔,有是陌生面孔,所知仅此而已,眼前这侍婢,是他所熟悉的面孔之一。

他想到自己业已与东方霏雯断绝关系,兜搭了没意思,同时此刻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下意识中,有一种违避任何人的心理。

他看了看对方,没有开口,自顾自的从她身边擦过……

“相公!”

绛衣少女讶异地唤了一声,弹身拦在他的头里,又道:

“相公真的绝情至此?”

斐剑不期然的止住了脚步,冷的至极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绛衣侍婢厥起小嘴,一付娇嗔薄怒的模样,道:“相公准备与家主母永断葛藤了?”

“是这样!”

“相公一点也不婉惜这份情感?”

“事逼此处,不得不然!”

绛衣侍婢换了一付幽凄的神情,道:

“想不到主母一片痴情,全付流水!”

斐剑心弦微微一颤,他想起东方霏雯分手时,她那凄厉的言词,至今思之,犹觉不寒而栗,她声言要报复,要彼此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仍属疑案……

心念之中,冷酷无情的道:

“人生变幻无常,有缘则合,无缘则分,用不着这么认真!”

“这……不象是相公平素的口吻?”

“象也罢,不象也罢,事实就是如此。”

“相公愿见她最后一面吗?”

“最后……你说最后?”

“是的,因为她已不久人世了!”

斐剑陡地一震,虽云无情,终竟有情,他再不能无动于衷了,毕竟情可以淡忘,但不能彻底抹煞。

“什么,她……她……快要死了?”

绛衣侍婢不胜悲凄的道:

“是的!”

“这……不可能……我们分手才……”

“天也有不测风云!”

“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相公,主母被至尊盟主责罚,受伤极重,若非乘机逃了出来,早已没有命在,主母生机难复,昏迷中不断唤着相公,所以婢子等才分头出来寻找……”

“是她的意思吗?”

“不是,是婢子等的主张?”

斐剑低头沉思,久久不作一声,他不知道该不该再去见她?

绛衣侍婢幽幽地再度开口道:

“相公吝啬安慰一个曾经爱过而垂死的人?”

斐剑蓦一抬头,咬了咬牙,道:

“好,我去,她在什么地方?”

“施南城中!”

“英雄擂”的往事,又现心头,不由脱口道:

“英雄馆么?”

“不,英雄馆早已化为废墟,是另一个隐秘的所在。”

“你带路!”

“是!”

两人一先一后,沿官道奔了一程,忽然一辆马车迎面驶来,在距两人数丈这处,陡地刹住,车门一启,跳下了一个人来,赫然又是一名绛衣侍婢。

斐剑一收势,侧顾身边的那侍婢道:

“怎么回事?”

“请相公上车!”

“这马车来的倒巧?”

“相公太多疑了,至少有十辆同样的马车在各要道巡走。”

斐剑略一思索之后,登上了马车,两名侍婢抢着放下了车帘,唏聿聿一阵马嘶,绝尘驰去。

在车中,斐剑的心仍是空落落的,思绪无法集中。

行行复行行,车厢内光线逐渐黯谈,终至漆黑一片,已经入夜了。

马车疾驰如故,估计已奔行了数十里。

车厢送入了亮光,明暗不定,耳畔响起了喧杂的人声,他想,已到施南城了。马车速度锐减得!得!马蹄叩击街路的声音,迟滞而凌乱,显然两匹马经过长途奔驰,业已疲泛不堪了。

嚣乱的市声逐渐消失,最后只剩下马蹄声,车已转入僻静的巷道。

不久,马车停下,斐剑掀帘而出,眼前是一个荒芜的院落,迎面上房,隐隐透出灯光,其余厢房,漆黑一片。

第一次,他看到东方霏雯落脚在这等破落的地方。

一名绛衣侍婢,迎上前来,向上房一指,道:

“请相公进屋!”

直到此刻,斐剑的情绪才开始有些激动,他想,她究竟伤成什么样子?见了面又将怎样?

进了庭房,只见遍处积尘,一张破八仙桌上燃着一支残烛,烛芯虬结,使光线显得十分黯淡,有些阴森袭人,看来,这是一座久无人住的废宅。

绛衣侍婢朝右首房门一指道:

“在里面!”

斐剑推门跨了进去,目光扫处,不由怒发冲冠,血脉膨胀,窒在当场。

房内,打扫得十分干净,居中摆着一桌酒菜,烛火通明,窗上蒙着黑布,所以外面看不出来,而东方霏雯,面带迷人的笑容,端然正坐。

“弟弟,你终于来了!”

温软娇脆的声音,悦耳极。

斐剑全身剧颤,好半晌,才气呼呼的迸出一句话道:

“这是怎么回事?”

“弟弟,你先坐下来,冷静些!”

“原来所谓的垂死……”

“话并没有错,事实也不假……”

“你……到底在弄什么玄虚?”

东方霏雯美态依然,在灯光映照下,美得令人目羡,妩媚得令人沉醉,玉手轻抬,朝对面的座椅一指,声如玉盘落珠似的道:

“弟弟,你不能坐下再谈吗?”

斐剑冷酷的道:

“我没有空!”

“坐一下的时间总有的?”

“有话就请讲,否则我要告辞了!”

“弟弟!”双眸散泛出异样的光彩,象梦呓似的单调接下去道:“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今晚,我要求你最后一次和我平静的谈谈,那怕是半刻也好。”

斐剑依然不所动的道:

“你有什么目的?”

东方霏雯掩口一笑,道:

“目的?什么目的也没有,我只希望这一场戏在结束之前,重温片刻往昔的欢愉,分手,也得愉快的分手,否则太令人伤神了,我再说一遍,这是我们最后一刻的相会,我已把全部感情献给你,我已一无所有,你不吝啬这……”

斐剑的心弦开始震颤了,那曾经被可怕的现实熄灭了的爱情之火,又迸出了火星,他想抑制,然而似乎已办不到。

“你一再说……最后,什么意思?”  第七十二章 诀别之宴

东方霏雯苦苦一笑道:

“因为我们以后永远也不能再象现在这样相会了!”

“为什么?”

“因为一切都将从今夜之后结束。”

“你是指我们的情义?还是……”

“都在内!”

“你,究竟准备做什么?”

“请你陪我喝三盏!”

斐剑心头飘上了一朵疑云,这闪烁的言词,异常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事将要发生呢?然而这疑云飘浮得无法捉摸。

心念之中,又道:

“我希望你坦白说出真正的目的?”

东方霏雯浅浅一笑道:

“我爱你,真正的爱你,我结过婚,爱过人,但没有认真的付出全部感情,在我一生中,这份感情是唯一值得珍惜的,即使,它是一桩极大的错误,甚或是一种罪恶,但过去的已过去了,好在已没有将来,所以,我要和你再聚首一次。”

斐剑再也无法坚持自己的成见了,但心中仍有三分警惕,目前只有应付她,稍坐片刻,然后上路。

于是他徐徐移步入座。

东方霏雯亲自把盏,斟满了两杯酒,道:

“弟弟,我俩共干一杯!”

斐剑有些木然地举起杯来,仰口喝干,照了照杯。

东方霏雯干杯之后,又把两个杯子添满,道:

“再来一杯!”

彼此又干了一杯,东方霏雯桃腮泛出了薄薄的红晕,她,更美了,秀眸中闪射出灼灼的光焰,象火,足以烧熔铁石的火。

斐剑却感到无比的颤栗,他必须抑制死灰复燃的旧情,又要抗拒那无比的美的诱惑,他必须紧守理智的关防,他垂下了目光,不敢和她正视。

东方霏雯又举起杯子:

“弟弟,第三杯,也是最后一杯!”

“好!”

斐剑一仰脖子,又喝了下去。

“现在,弟弟,用点菜吧!”

“我看不必了!”

“你吝啬最后一次叫我大姐吗?”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也含有无比的哀怨。

斐剑嘴角牵动了数下,一种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他何尝又不是全心全意地爱过她,然而现实扼杀了这份情,他别无选择,非结束这份情不可,以立场言,彼此是两个极端,以个人言,“赎罪人”等的忠告,已深植他的心底,虽她矢口否认,也许“赎罪人”等别有居心,但这关系着伦常,一步之失,将终生饮恨。

如果她确与父亲有过夫妻名份,那她便是自己的后母。

这意念,使他从即将屈服的边缘回头,于是,冷硬的道:“让一切都埋葬了吧!”

东方霏雯玉靥一变,歇斯底里的狂叫道:

“埋葬不了,谁能埋葬我的心,办不到!”

斐剑毫不留情的道:

“你说从此之后一切算结束了?”

东方霏雯凄厉的道:

“是的,一切都将结束,但只有一样没有结束!”

“什么没有结束?”

“我的恨!”

斐剑机伶价打了一个寒颤,栗声道:

“恨!你恨什么?”

东方霏雯一字一句的道:

“恨你,恨所有的人,也恨我自己。”

一条高大的人影,闯入房中。

斐剑霍地起立,“唰!”地拔出了“天枢神剑。”

东方霏雯一抬手,道:

“弟弟,不许妄动,你退开些!”

斐剑可真听话,乖乖地把剑归鞘,退到床沿.但双目却闪射出两道杀芒,象猛兽在训兽师的鞭下,屈服了,但那股野性却在伺机而发。

来的,正是“金月盟主”他仍蒙着面,只露出两道冷森的目芒。

“丫头,你真的敢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事?”

东方霏雯粉颈低垂,没有作声。

“金月盟主”猛地一跺脚,道:

“作孽!作孽!天作孽,犹可为,人作孽,不可活,贱婢,你真的要为父把你一剑两段么?”

东方霏雯一抬头,眼角挂下了两串晶莹的泪珠,凄然了一声:“爹!”

斐剑被这一声“爹”,惊醒了一点意认,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努力一想,又茫然了,但他已认出了来者的身份,只是彼此间的关系十分模糊而已。

“金月盟主”厉声道:

“贱婢,毁了他!”

“不!”

“你敢抗命?”

“爹,他已……”

“金月盟主”目光一瞟斐剑,道:

“你已把他……”

“是的!”

“准备怎样?”

“他可以为您老人家除去障碍!”

“嗯!”

“金月盟主”沉吟了半响之后,又道:

“可是,丫头,你的行为不可恕……”

“爹,您知道女儿的性格,宁可我负人,不许人负我!”

“这不是负不负的问题,你知道这罪孽有多深?”

“女儿愿死后入阿鼻地狱,生前非争这口气不可!”

“唉!丫头,你死去的妈太善良,而你……”

“善良的结果如何?被活活折磨至死!”

“丫头,你敢编排为父的不是?”

“事实本如此。”

“哼!好!好!虎毒不食儿,否则我非斩了你不可,丫头,你答应我两件事……”

“请吩咐!”

“第一,这行为不许再发生!”

“女儿早已存心如此!”

“第二,事完之后,必须……”

“是的,行尸走向,不毁何待!”

“为父的走了,记住这两件事!”

“送爹爹!……”

“免了!”

人影一幌,如幽灵般消失,斐剑瞪大了眼,对她父女俩的争执,听不出所以然,他已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了改变,但什么改变,为什么会改变,他说不出来。

东方霏雯一抬手道:

“弟弟,你坐下!”

斐剑木然归座。

“弟弟,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斐剑两眼凶芒毕射,冷冷的道:

“只想杀人!”

东方霏雯幽幽一笑,道:

“弟弟,你愿意与大姐我长相厮守?”

“是的,我可以发誓!”

“但有人不愿意!”

“谁?”

“紫衣人,还有‘无后老人’……等!”

“慢着,你说‘紫衣人’,让我想想……唔,一个紫巾蒙面人不错,是他,似乎他与我有仇……我会找到他。”

“弟弟,你难道知道他落脚的地方?”

斐剑撵眉苦思了半晌,道:

“破庙……是有这么个地方,可是……”

东方霏雯柔声道:

“弟弟,你慢慢的想,一定要想出来,一定要除去他,万恶之徒!”

斐剑双拳紧握,两眼睁得大大的,望着屋顶苦苦思索,一个一个的人影,在记忆中次第出现,无数的片段,慢慢连结,记忆已大半回复,但有许多细节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当然在他反常的意识中,记不起的,等于不存在,他猛一挥拳道:

“我想起来了!”

“什么所在?”

“离此不太远,是在地下,我能找到,但说不出地名!”

东方霏雯惊喜的道:

“那里有多少人?”

“不少,也许近百,也许不止此数。”

“紫衣人的巢穴?”

“是的!”

突地,斐剑想到了正邪决战的事,很模糊,但有一个概念,“金月盟”是敌人,而“自己是站在正义的一边,他的神色甫自一变,东方霏雯业已觉察,脆生生的道:

“弟弟你想到了什么?”

“我……我想到‘金月盟’……”

“弟弟,不要去想那不相干的事,还是谈我们切身的事,第一,‘紫衣人’必须除去,第二、凡替他张目的,也不能放过!”

这一岔,斐剑的意识又转变了,将头连点道:

“我一定会办到的!”

“弟弟,有一点必须记住!”

“大姐说吧?”

“你与‘紫衣人’动上了手,对方会无中生许有,说出许多理由,要你住手……”

“大姐,除了你,谁的话我都不信!”

“真的?”

“难道还会假。”

“来,弟弟,满饮此杯,我俩的幸福,祝你马到成功!”

一辆马车,驶出施南城,到了西门外,马车停下,车内弹出一个俊美绝伦,但神色有些异样的白衣少年,腰间佩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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