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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羽令-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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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向把萧舞阳视作神明,知道萧舞阳说的一定不错,朱颜跟萧舞阳—起时,他连屁都不敢放一个,此刻一听和龙行雨搅在一起,他忽然醋劲大发。

莫非他知道龙行雨人在何处?

“好,你去吧!”陆起凤眼珠转动了一下,居然没有追问他到哪里去找。

宋牵牛身子一转,掉头而去。

陆起凤嘴角一哂,眼望着宋牵牛消失在森林一角的背影,忽然长身而起。

天绝三剑果然博大精奥,愈出愈奇。

龙行雨一连练了七天,觉得自己已进入了更高的一层境界,不禁一阵狂喜。

这七天中并不是朱颜练一招,他跟一招,而是按照剑谱来练的。

朱颜居然连那册剑谱都给了他。

这里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只有间简陋的草屋,原是探山狞猎之人临时搭盖起来,聊蔽风雨用的。

此时当然已人去屋空。

龙行雨白天练剑,晚间就在草屋中安身。

朱颜并不在此,但每天必来,并替龙行雨准备了许多可口食物。

当然,每当朱颜来了,龙行雨就停止练剑。

虽不能说已两情相悦,至少感情的进展甚快,已到了彼此心心相印的地步。

这天黄昏时分,朱颜又来了。

她每次前来,都是选择这个时候,不但黄昏落日,别有一番情调,接着就是月上柳梢。

这回她带来了一壶酒,一只烧鸡,酒是上好的竹叶青,鸡又肥又嫩,打开荷叶,香喷喷令人垂涎。

龙行雨盯着,笑了,他已经敢正视这个女人。

“怎么?这样丰盛?”

“犒劳你呀。”朱颜说:“庆你贺大功告成。”

“大功告成?”龙行雨懂得她的意思:“你是说我的剑练好了?”

“好得出人意外?”

“真的?你怎么知道?”

“我看得出。”

“看得出?”龙行雨不信:“别瞎说了,你这些时根本就没看我练剑。”

“我不用看剑,只看你就行了。”朱颜笑起来像朵绽开的鲜花:“我善观气色。”

“有这种事?”

“有啊,反正往后你得当心一点,什么事都瞒不过我。我的眼睛厉害得很。”

“我会瞒你什么?”

“譬如说做了什么坏事。”

“坏事?”龙行雨愕然道:“你当我是个坏人?”

“这很难说。”朱颜咯咯笑了起来:“要是你背着我看上了什么女人……”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龙行雨也笑了。

他面皮薄,笑得很尴尬。

看来他的确想做个平凡的女人,平凡的女人就得侍候丈夫,看紧丈夫。

荷叶摊开了,摊在青草地上。

园园的一轮明月,已从东面的山头升起,远山近林像是笼上了一袭轻纱。

两个人席地而坐,朱颜剖开烧鸡,龙行雨倒出美酒,一阵酒香立刻散发开来。

月色有朦胧的美,坐在月下的朱颜,几口美酒人唇,红晕上颈,更添了无限的妩媚。

风月无际,两人都不愿提到江湖上的事。

甚至什么话都没说,只有偶尔对望一眼,陶醉在心灵深处。

当真是良辰美景,两人都想留住这美好的时刻,可惜明月已满中天。

“我要走啦。”朱颜终于说。

“我呢?”

“你?”

“你不说我已经大功告成吗?”

“啊,对了。”朱颜笑笑说:“我倒忘了,明天你就可以离开这里。”

“明天?”

“明天我来接你。”

“好。”龙行雨欣然道:“我等你。”

微醺、薄醉,这一夜龙行雨睡得很沉。

更醉人的还有那深邃的眼神,甜甜的笑涡,含情欲语的小嘴巴。

虽然他已醉了,警觉却依然很高。

凡是武功深厚的人,似乎神经系统都十分敏锐,只要有点风吹草动,立刻就会惊醒过来。

龙行雨自幼练功,警觉偈是比别人更高一等。

空山寂寂。宿鸟在巢。这地方除了微风动树,似是没有别的声音。

但破晓时分,龙行雨忽然一惊而醒。

原来他已听到一个声音,—个轻如狸猫的脚步声,渐渐接近了草屋。

这是一个人,来此何干?

凭这人的举动,显然来意不善。

龙行雨不动声色,身子微微一侧,伸手抓住了藏在草垫下的剑靶。

这时月已西沉,曙色未起,不但草屋中一片漆黑,屋外也只有微弱的星光。

脚步已越来越近,越来越轻。

这个人的行径,已居心不轨,此时此刻悄悄掩袭而至,当然是不怀好意。

龙行雨屏息静气,凝神以待。

草屋无门,片刻间只见—条高大的人影闪了进来,兵刃在握,泛起一溜寒光,一动不动。

草屋里仅堪容膝,方园不过盈丈,那人动如脱兔,抢上一步,寒光一闪而落。

看似一把刀,力沉劲猛,带起一股刀风。

准、狠、存心一击得手。

“来得好!”龙行雨大喝——声,一个鲤鱼打挺斜纵而起,剑尖—撩,指向对方的右腕。

以静制动,以快制快。

刀落得快。人跳得快,剑来得更快。

那人惊叫—一声,手腕立刻垂了下来,仰身一跃,退出了草屋,洒下了点点血迹。

虽然伤的不重,胆子却吓破了。

这人也许没有料到,此刻天刚破晓,正是好睡的时刻,龙行雨居然醒着躺在床上。

醒着不说,居然如此沉得住一声不吭,一直等到刀到临头。

但反应却又如此敏捷。

这人不但料错了事,也看了人。

更料不到的是,他刚刚退到屋外,龙行雨灵快如风,业已飞身追了出来。

这人身躯一扭,正待发足狂奔,龙行雨后发先至,竟又兜头截住了去路。

偏偏这里只有一条卵石小径,四周尽是丛莽荆棘,想逃已没路了。

“龙小子,老子认输成与不成?”这人大叫:“你要是不让,老子就拼命啦。”

晨星寥落,依稀可辨面目,这人赭然是宋牵牛。

“是你?”龙行雨厉声道:“你为什么要一再算计龙某人?”

“老子恨你。”

“恨我?为什么?“

“老子不说。”他显然是为了陆起凤,为了朱颜,但他讲不出口,也不敢明说。

龙行雨当然不知,因为这人压根儿就没想到这种事,也从没把陆起凤放在心里,至于朱颜,他觉得她是个奇女子,混杂着爱慕和尊敬。

“你嘴里再敢不干净,龙某人就不客气了。”

“你想怎样?”宋牵牛色厉内荏。

“怎样?”龙行雨冷哼一声:“重则把你活劈两半,轻则戮你几个窟窿。”

“你……”宋牵牛呆了一呆。

他口说拼命,可惜右腕已负伤,他暗暗紧了紧刃靶,觉得这柄牵牛刀已不听使唤。

这命是拼不成了。

忽然一条人影飞掠而至,叫道:“龙公子,你说的对,戮他几个窟窿。”

龙行雨扭头一看,来的竟是陆起凤。

看来她是跟踪宋牵牛而来。

“你?”宋牵牛大吃一惊:“陆庄主,在下……在下……一向……”“一向怎样?”宋牵牛脸色铁青。

“一向忠心耿耿。”宋牵牛面色发白。

“老套。”陆起凤不屑的道:“说,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在下……在下……偶尔发现……”

“偶尔发现?”

“不不,先是乱闯乱撞然后才……才发现……他躲在这里……?

他已语无伦次,解说不清。

“胡说!”龙行雨叱道:“龙某人为什么要躲”。他委实弄不清楚这宋牵牛跟陆起凤有什么瓜葛。

“好吧,就算你没躲。”宋牵牛不敢顶嘴了。

“陆姑娘。”龙行雨目光一转,面向陆起凤:“你看怎么办?”他并无杀人之心。

“我?我不管。”陆起凤说。

龙行雨沉吟了一下,忽然叫道:“好,宋牵牛,放你一马,快滚吧!”话完,侧身主开了正面。

宋牵牛一声不响,一个箭步奔上了小径,一起一落,人迹已杳。

宋牵牛一走,陆起凤绷着的僵硬的脸色忽然解冻,绽出了微笑。

“你怎么放了他?”他问龙行雨。

“我为什么不放他?”龙行雨答得也很妙。

“他好像曾以对你不利。”

“不错。”龙行雨说:“他想用那柄牵牛刀砍掉我的脑袋。”

“你真宽宏大量。”

“龙某人与他无仇,其中必有误会,因会而杀人,这又何必。”

“这样说来你不但宽宏大量,而且胸怀磊落。”陆起凤显然是藉词吹捧。

”你把我说得太好了。”

“可惜你有点不好,”陆起风意味深长的抿嘴一笑:“想害你的人,你对人宽厚仁慈,却把关心你的人抛在九霄云外。”

龙行雨怔了一怔,他不是木头,当然听得懂。

谁关心他?他把谁抛在九霄云外?不言可喻,这个人不在九霄云外,就在眼前。

他只有假装不懂。

天色已亮,舍雾已收,东方朝霞焕彩,染红了半个天际,龙行雨忽然想到,朱颜要来接他。

这怎么办?如何摆脱陆起凤?

至少陆起凤待他不错,他不能疾言厉色。

“我想问你一件事,”陆起凤忽然道:“你可以不说,但千万不要骗我。”

“什么事?”

“你是不是遇到了朱颜?”

“朱颜?”龙行雨又是一怔。

“就是以前跟过宋牵牛,以又跟过萧舞阳的那个神秘女人。”

“你问这个作什么?”

“我有话在先,你可以不说。”陆起风十分老辣:“是不是不想说了?”

“不错,我遇见过她。”龙行雨不愿骗人。

“这样说来倒并非误会。”

“你在说什么?”

“我说的是宋牵牛想要杀你,就是为了朱颜。”陆起风道:“这是误会吗?”

“哦。”

“她人在哪里?”陆起凤望了望那问小草屋。

“我不知道。”龙行雨说。

“不知道?”陆起凤道:“不是骗我?”

“我若骗你,开始就不说了。”

“好,我相信”,陆起凤目光一转:“我想再问你一件事。”

“不用了。”龙行雨也很机警,道:“我也有话在先,不管你问什么,我都无可奉告。”

“无可奉告?”陆起凤先是一怔,接着笑’了:“怎么的?几天不见就如此生分?”

“龙某人初涉江湖,见闻不广。”龙行雨说:“所以知之不多。”

“至少你的事总该知道?“

“我自己?”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不久。”

“潜居深山,莫非是在修心养性?”

“正是。”

“这个我却不信。”陆起凤轻轻一笑:“据我猜想,你必是在勤练什么武功。”

“练武也可以养性。”龙行雨并不否认。

“十三妹几天不见,造诣惊人,你们表兄妹好像都是际遇不凡。”陆起凤说:

“也有高人指点吧?”她又慢慢把话题引上了正题。

龙行雨知道再不以接下去,忽然心中一动,佯一志:“会么?”双点头猛登,直向左侧掠去。

他存心丢掉陆起凤,身形一闪,人已起到半空。

那知两丈外的一簇草丛里果然有人,只听一志暴喝:“打!”迎面飞来三点寒星。

巧紧了,居然有这种事。

龙行雨暗吃一惊,半空;里拧腰甩腿,肩头一斜,落下了实地。

只见树影摇动,前面一窝蜂般拥出十几个人来。

为首一人,赫然就是地灭刀阎武,面沉如铁,左眼上一块膏药。

“是你?”龙行雨紧了紧手中的剑。

“姓龙的小子,”阎武厉声道:“你若识相,就自己先挖掉一只眼睛,然后再谈别的。”

“谈什么?”龙行雨冷笑。

“老夫一向言出不二。”阎武冷冷道:“先挖了眼睛再谈。”

就在这时,陆起凤已腾身赶了过来,目光一扫,转向龙行雨:“他说什么?”

龙行雨不响。

“你不是武林圣女吧?”阎武冷笑:“他不说老夫来说,老夫要他先挖掉一只眼睛。”

“你是阎武?”陆起凤柳眉一耸:“你胡说。”

“嘿嘿……”阎武连连冷笑:“江湖成名不易,你想要老夫揭你的疮疤吗?”

陆起凤,脸色立刻由红转青。

她虽没会过阎武,但她知道这个人,平时不露锋芒,却暗藏机锋,是个一等一的狠人。

当下探手一把,扣住了七杖燕子刀。

“最好不要妄动,”阎武沉声道:“你不怕老夫把你那起凤山庄翻来吗?”

“你敢……”陆起凤掉头看了龙行雨一眼,只见他脸色冰冷,不禁暗暗泄气。

她为了什么呢?

若是龙行雨肯用点鼓励的眼色,就豁出去也还划算,但如今……”“陆姑娘。”龙行雨居然冷水里加冰,道:“快走吧,龙某人的事与你何干?”

陆起凤一怔,顿时凉了半截。

其实龙行雨并无恶意,他只是明知阎武的地灭刀厉害无比,不想让陆起凤为了自己惹祸招火。

“我不走。”陆起凤松了手中的燕子刀。

“不走?”龙行雨盯了她正好。

“瞧瞧热闹总成吧?”陆起凤嘴角一翘:“瞧你怎么保住一只眼睛。”

龙行雨还没答话,阎武已接口道:“可以,可以,欢迎你瞧热闹,不过……”

“不过什么?”

“你最好站过来瞧。”

“为什么?”

“第一,万一老夫动起手来诸多不便;第二,萧大爷可能就快到了,你也该跟这小子划清界限,瓜田李下,各避嫌疑……”他话中有话,虽不明揭疮疤,也算是种暗示。

陆起凤脸一阵青。一阵白,恨得牙儿痒痒的,却不敢正面质问。

“你说萧舞阳就要来了?”

“正是。”

“他怎么知道?”

“有个人愉快马加鞭,前去报信了。”

“谁?”

“宋牵牛。”

居然是他,不是萧舞阳手下的人,刚才受了顿窝襄此刻急急赶去邀功,这是很合情理的事。

陆起凤虽然恨龙行雨,一听此却不禁暗暗替他捏把冷汗。

阎武已是难斗,再加上个萧舞阳,凭龙行雨孤身一剑,今天怎么过关?

红叶谷招牌已吓不倒人,至少吓不倒阎武和萧舞阳。甚至连宋牵牛都没把红叶谷放在眼里。

金字招牌已生锈,那份荣耀已是三十年前的往事?

陆起凤已开始移动脚步。

她虽然不好意思立刻站到阎武——边,至少想离开龙行雨远一点。

她如今仍然用武林圣女的头衔,不愿在今天这种情形下落得灰头上脸。

龙行雨没有明显的表情,也丝毫没有怯色,他抱剑而立,气定神闲。

七天苦练他正想—试锋芒。

“龙小子,”阎武气势汹汹:“你打算怎样?”

“什么怎样?”

“老夫的活,你敢当耳边风吗”

“我想等一等。”

“等一等?阎武怒喝道:“等什么?”

“你不说萧舞阳就要来了么?”龙行雨沉声道:“一宾不烦二主,痛痛快快作个了结。”

“什么了结?”阎武双目一睁,精光逼射。

“你听不懂?”

“不错,老夫是不懂。”阎武冷哼一声:“老夫只想知道,你是不是自己动手广“当然是自己动手,岂能假手别人。”

“那就挖吧!”

“挖?“龙行雨道:“挖什么?”

“挖眼睛。”

“哈哈,阎武,”龙行雨忽然耸肩大笑:“你已经成了独眼龙,冉挖一只岂不成了瞎子。”

“什么?”阎武勃然大怒,喝道:“你小子死到临头,还敢戏弄老夫?”只听唰一声,映着玲珑日色一闪,刀已出鞘。

龙行雨盯着那把刀,依然纹风不动。

那天他在如梦湖畔吃了大亏,但也大致摸清了对方的路数,他打算从容应敌。

但也不想立刻施展天绝剑,因为他要等待萧舞阳。大敌在后,锋芒不可轻露。

阎武虽然怒火中烧,仍然表现得老辣稳健,狂中并不急躁,只见他缓缓举起刀来,跨出了第一步。”

他的步幅甚大,走了正步,距离龙行雨只不过六七尺光景了。

在这一距离下,正适合他施展刀法。

龙行雨依然没动,甚至连姿势都没变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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