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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羽令-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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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排在第三的那个黑衣人应了一声。

“瞧见了什么?”

“火,瞧见了火。”

“除了火以外。”

“烟。”

“烟,里面有什么?”

“烟里面?”那人怔了半天,忽然双目一睁:“大爷,烟里面好像有一溜烟。”

“那熘烟呢?”

“一晃就不见啦!”

“谁是第一赶来救火的?”

“这个,小的得想一想。”那人皱起眉头,思索一会,忽然道:“对了,厨房里的赵大娘,她提着一桶水很快就赶来了。”

“真亏了她,要不是那桶水……”萧舞阳笑道:“好,没事啦,以后当心就是。”

萧大爷居然如此宽宏大量,这是少见的事。

莫非他已问出了什么?

赵大娘年纪并不能很大,可能三十还出头。

因为她整天窝在厨房里,整天系着一条油腻腻的围裙,连头发的懒得梳理,实叫人看不起眼。

若是仔细瞧瞧,她不但脸庞儿生得十分俏丽,还有双灵活的大眼睛。

可惜没有人仔细瞧过。

萧舞阳已经算得是一个很精细的男人,居然连他也没注意,这个整天窝在厨房里的女人。

赵大娘本是雇来烧饭的,因为她烧得一手好菜。

一个烧饭的女人整天窝在厨房里,这有什么不对,甚至还是一种合情合理的事,大都引不起别人的注意。

就算她有几分姿色,若是不好好打扮,没有像样的衣服,蓬着一头乱发,整天系着一条油腻的围裙,谁会多唯一眼?

所以她叫赵大娘。一个女人叫成了“大娘”,就表示她已不再年青,不再好看,只是一个平庸的妇人。

但萧舞阳却已发现,她不是个平庸的妇人。

至少她的身手不凡。

赵大娘此刻就在厨房里,一支大木盆盛满了水,她正低着头洗洗碗筷。

她很勤劳,很忠于自己的职守,凡是自己份内的事,每一件都做的很好。

忽然有个人走了过来,就在木盆前面停了下来。

这个人居然就是萧舞阳。

萧大爷走到厨房来这还是第一次。

他手下好手虽多,对这件事他不想假手别人,他自己来了。

因为他已料到这件事很棘手。

赵大娘怔了一下,站起身来双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大爷,是你……”她蓬乱的发丝掩盖了半张脸,也掩盖了那双灵活的大眼睛,她垂下头来,有点忸怩不安。

“你就是赵大娘?”

“是的,小妇人姓赵。”

“说的不错,是个小妇人。”萧舞阳笑道:“不到三十吧!”

“三十五啦。”

“你保养得真好,”萧舞阳双目如刀道:“若是换件衣裳,好好梳洗梳洗,只怕会年轻十岁。”

“大爷说笑了。”

“这不是说笑,从你脸上看得出。”萧舞阳笑笑说:“我一向不会走眼的。”

“这……”

“你甚至还是个大美人。”

“大爷,你……”赵大娘的头垂得更低了。

她是羞怯还是故意做作?难道是怕这位萧大爷有意调戏于她?

“抬起头来。”萧舞阳说。

“大爷,你……你……”

“我拾到了一样东西。”萧舞阳从衣袖里掏出一方白绫手绢,手绢一角,绣着一朵盛开的菊花,绣工十分精巧、别致。

“大爷在哪里拾的?”

“这不重要,我只问是不是你的?”萧舞阳神色拎然:“这里只有两个女人,一个是朱颜,一个就是你,朱颜没有这条手绢。”

“小妇人不懂大爷的意思。”

“不懂?”

“是不是小妇人不配用这种手绢?”

“配,当然配,绣上这朵菊花就更配了。”萧舞阳大笑说:你承认是不是?”

“不错,是小妇人的。”

“好,你拿去。”萧舞阳将手绢递了过去。

赵大娘接在手里,目光中闪过一抹迷惑之色,她记的很清楚,绝没遗失这条手帕,但这条手绢的确是的,莫非萧舞阳搜过她的住处?

但也还是沉住气,因为还是估不透,这条手绢上有什么破绽?

“大爷真好,为了小妇人这条手绢……”赵大娘说:“谢谢大爷。”

“先别谢。”

“别谢?”

“因为我还有点奇怪。”

“奇怪什么?”

“这样一条好手绢,照说应该香喷喷的才对。”萧舞阳目闪棱芒:“怎么充满了硫磺味……”赵大娘怔了怔,神色为之一变。

她万没料到萧舞阳如此精明,只怪自己百密一疏,竟然在这件小事上露了马脚。

“这个——”赵大娘后退了一步。

“看来昨夜纵火之人已经呼之欲出了。”萧舞阳纵声大笑。

“是吗?”赵大娘一惊之后,立刻定下神来。

“你有什么解释?”

“有。”赵大娘道:“只看我愿不愿。”语气变了,居然很硬。

“哈哈。”萧舞阳笑了一声:“萧某人早就知道,赵大娘非省油的灯。”

“萧大爷要审问我?”

“怎么说都可以。”萧舞阳脸色微微一沉:“总之一句话,萧某人不愿蒙在鼓里。”

“萧大爷就请问吧!”

“你当然不是赵大娘。”

“就问这个?”

“不必,你是粉菊花薛夜儿。”

“啊呀!”赵大娘一惊,萧大爷真不含糊,一下子就掀了小妇人的底。她承认了,她就是薛夜儿。

“其余的你自己说吧!”

“说什么?”

“照直说,一字不瞒。”

“总得有个题目。”

“别打马虎,说什么你应该明白。”萧舞阳冷冷的道:“至少凭你粉菊花薛夜儿,还不至论落到替人家帮佣烧饭吧!”

“说的也是,可惜……”

“可惜什么?”

“萧大爷也许不信。”薛夜儿吐了口气,“可惜我也是蒙在鼓里。”

“嘿嘿,你不觉得这种话听来好笑了。”萧舞阳眉蜂一耸:“薛夜儿,你该不是吃错了药吧?”

“没有。”

“既然没有,为何胡言乱语?”

“萧大爷,你别逼我。”薛夜儿忽然道:“我也许不是你的对手,但……”

“便你颇有点来头,对不对?”

这薛夜儿又是什么来头,就他所知,粉菊花薛夜儿是个神秘的女人,在他一册私藏的“江湖名人录”里面,只约略记载了薛夜儿三十五岁,名号粉菊花,门派不详,亦侠亦盗,身手不凡。

至于他如何知道她就是薛夜儿,完全是凭那条手绢上绣的一朵菊花。

想不到灵机一动,误打正着,一口道破,对方果然就是薛夜儿。

“我跟萧大爷还是初会,交浅不言深。”薛夜儿忽然笑道:“只能点到为止。”

这真的是在打马虎,居然说出这种话来,未免太小看萧舞阳了。

她没有想到如何脱身?

“哈哈,有意思,哈哈,有意思。”萧舞阳真的在笑:“好一个交浅不言深。”

“不对吗?”

“什么都对,只是时刻不对。”

“时刻?”

“此时此刻,想谈交情已晚,若想施用,恫吓,就必须言之有物。”萧舞阳冷笑一声:“当今武林能唬住萧舞阳的只怕为数不多。”

他迟迟没出手,显然是想迫使对方说出背后撑之人。

“多少总有几个。”

“当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萧舞阳道:“不过这些值得萧某人敬仰的高人,多半是超然物外,早已不愿插手江湖是非之争。”

“这个并不尽然。”

“此话怎讲?”

“萧大爷所说的只是那些芒鞋竹杖、闲云野鹤,自命品格清高之辈,其实这些人徒托虚名,未必个个都是绝世高手,只不过装模作样而已。”

“高论。”

“萧大爷莫非有点兴趣?”

“兴趣是有,却不在此,话扯远了,只怕萧某人没有耐性。”

“哦。”

“畅论天下英雄,应该青梅煮酒,此刻此时移事易,萧某人不喜欢听弦外之音。”

“萧大爷要听什么?”

“你当然明白。”

“要我说同为何来此帮佣?要我供出为何纵火?要我指出一个人来?”薛夜儿笑道:“这爽快吧?”

“对,很爽快。”

“好,我说。”薛夜儿忽然目先一抬,向萧舞阳身后望去:“有人来了。”

那有这样巧,这种事骗得过萧舞阳吗?

她是不是想趁萧舞阳回头查看之时,乘机使出一记杀手绝招?

这当然是极为可能的事。

但这一计并不高明,萧舞阳怎会上这种当?

再说凭萧舞阳的精细,加以手下高手众多,附近庭院自是早有防范。

莫说一个人,就是一头苍蝇飞进来,也得鼓动一下翅膀,岂能不惊动守卫之人?

“好主意。”萧舞阳冷笑一声:“可惜……”岂料笑声未了,忽然觉出不对,凭他敏锐的听力,已察出有缕劲风直向脑后疾袭而来。

人未照面就居然发出了暗器。

这种背后下手的行径,也不见得是什么高明人物。

萧舞阳冷冷一哼,居然还没回头,就像脑后长了眼睛一股,身形微侧,两指虚空一钳,已然夹住一物。

但他的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过薛夜儿。

手指夹住的是宗什么暗器?他只感觉到毛茸茸,软绵绵,赫然是片红色羽毛。

羽毛当然不是暗器?当然没有杀伤力。

但一片羽毛居然能当暗器发出,而且能够带起一缕劲风,这就不是常人所能及了。

至少他萧舞阳办不到。

萧舞阳办不到的事,放眼江湖,谁还有这份能耐?

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人并未现身,打出这片羽毛至少不在改丈以外。

萧舞阳不禁脸色微变。

能让萧舞阳变色的事当然是件大事。

这片羽毛代表什么,他当然知道,这就是江湖上盛传一时的“飞羽令”。

没有人知道飞羽令的主人是谁,但这飞羽令却在江湖上时隐时现,经历了三十年。

抗拒飞羽令的人,结局都很悲惨,也就是说很少有人活出命来。

也许只有一个,那就是碧萝山红叶谷的龙比干。

据说他不但抗拒过飞羽令,甚至不只一次见到过飞羽令的主人。

他的结果呢,人虽没死,打从那时起,他就没再跨出过红叶谷一步。

他虽没表示过封剑归隐,但事实上已成一个废人。

甚至有人传说,他已失去武功。

当然,这些传闻之言都没获得证实,但他不出红叶谷一步,已等于失去了武功。

不能叱咤风云,行侠江湖,空有一身武功何用?

萧舞阳手中拈着这片红色羽毛,脸上神色数变,一时间显得十分困惑。

“萧大爷,放我一马吧!”薛夜儿微微一笑。

“好,你走。”这就是萧舞阳的答复,他从来没有这样爽快过,如今居然一口应允。

“谢谢萧大爷。”

谁都没提起过红羽毛的事,这片羽毛又轻又微,也许不值一提。

但这又轻又微的羽毛却能令萧舞阳慷慨放人。

“如果你肯留下来,这件事就像没有发生。”萧舞阳忽又想到了什么主意。

“留下来烧饭?”薛夜儿的眼珠乌溜溜的一转。

“这个……”萧舞阳怔了一下。

他虽然机智敏捷,一时间竟也答不上来,留下薛夜儿做什么。

他已有的朱颜,难道还想一箭双雕?

当然,他并不是这个意思留下薛夜儿,只不过想深一层了解飞羽令的主人。

可惜他找不到留下薛夜儿的籍口。

除非他想强留。

但飞羽令还在手里,这种念头他已打消,他一向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薛夜儿当然没有留下的意思,因为也行藏已露,自己作不得主。

“萧大爷,后会有期。”薛夜儿说。

“这话当真?”萧舞阳居然要把对方一句客气紧紧抓祝“山不转路转,总会碰上的。”

“但不知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情况?”

“至少不在厨房里。”

“对,对。”萧舞阳纵声大笑:“那时候你也不是赵大娘。”

三号、五号、八号、十二号、十九号。

五个人高矮不齐,衣饰相貌各异,分别报上名号,规规矩矩站成一排。

萧舞阳从头到尾扫了一眼,神色显得十分凝重。

五个人屏息凝神,萧舞阳没有吭声,这五个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萧舞阳目光一转,又从尾扫到头,然后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喉咙。

“有谁知道一个外号叫粉菊花的薛夜儿?”

“小的知道。”这是三号。

“小的也知道。”这是八号。

“小的几乎栽在她手里。”十九号皱起眉头。

只有五号和十二没响,五号是胡铁拐,他来自西凉,对中原武林人物知道不多。

十二号瘦小枯干,肤色幼黑,却生的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他叫呼延楼。

三号身躯伟岸,面如淡金,神态威猛骡悍,此人来头不小,原是西南三十六寨总寨主,擅使双鞭;外号龙虎鞭王的秦七鼓。

本来称“霸”称“王”,如今居然在萧舞阳面前自称“小的”,真不知人所为何来。

八号和十九号却是两名武林新起之秀,一个叫史明,一个叫乔景,都是名门高徒,因仰慕萧舞阳的才华武功,而投在麾下。

乔景之所以屈居十九,址囚为年纪太轻,顶多不过二十出头。

只不知他是为何几乎死在薛夜儿手里。他没说,萧舞阳也没问,因为此刻无暇谈到这件无关紧要的事。

“她就是厨房里那个赵大娘。”

“是她?”众人齐是一惊。

“她已经走了。”

“走了。”

“立刻分头追查。”萧舞阳掏出五枚早就摺好的纸卷儿,每人给了一个:

“照计行事。”

凡是重大机密之事,他—向不用口说,习惯用这种方式发号施令,他说过“分头追查”,这五个人当然不能联手,任务也不尽相同,因为那是五枚纸卷儿。

到底他要把薛夜儿怎样,这五枚纸卷儿就是胡芦中的药,也就是“锦襄妙计。”

五个人走了。

萧舞阳来回踱着方步,皱眉寻思了一阵,忽然转向门外说道:“传唤宋牵牛。”

“是。”门外有人应了一声。

“唤他作什么?”一条纤瘦的人影忽然闪了出来,竟然是朱颜。

“你不是在后庭赏花吗?”萧舞阳怔了怔,他奇怪暗里派去监视她的人怎么没争先传报。

“我不是赏花。”朱颜娉娉婷婷走了过来,笑盈盈的道:“我只是走马看花。”

“不错,你的人比双马还快。”

“是吗?”朱颜笑道:“这些时我跟你学习武功,身子轻灵多啦!”

“你学得真快。”

“我聪明嘛。”朱颜两颗晶亮的眼珠乌溜溜一转:“你怕不自我青于出于蓝?”

“也许吧。”

“也许是什么意思?”

“因为我猜不透一颗女人的心。”

“哦。”朱颜笑了:“你不是说最了解女人,而且一向引以自豪吗?”

“这要看什么女人,”萧舞阳道:“像厨房里那个赵大娘我就看走了眼。”

“怎么啦?”

“你不知道?”萧舞阳微微一笑。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去厨房。”朱颜若无其事的道:“那女人做起事来像是蛮利落的。”

“对,”萧舞阳道:“身手也很利落。”

“身手?你是指武功吗?”

“我想是的。”

“你想?你在说什么?”朱颜笑道:“一个烧饭的女人有多大的武功?”

“她就是粉菊花薛夜儿。”

“粉菊花?这名字蛮好听的埃”

“你难道没听过?”萧舞阳笑了,几乎是一种狞笑,目光眈眈,盯在朱颜脸上。

“奇怪,我哪里听过。”朱颜嫣然含笑没有丝毫异样。

难道说她跟粉菊花真的没有关连?粉菊花放起那把及时火,难道不是为了解脱她的困境?

萧舞阳盯着她,笑意转浓。

他笑的很古怪、很冷酷、很滑稽,是种令人心悸的笑,令人发毛的笑,睡不着觉,吃不下饭的笑。

朱颜却不发毛,她也在笑,是一种甜笑,一种蜜里和糖的甜笑。

这两种笑成了强烈的对比。

显然,萧舞阳落败了,禁冷狞恶的笑遭到了漠视,没收到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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