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虚天尊 完结+番外-第3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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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鸿默然。
　　他知道，机关傀儡的灵核是有容量了。如果超出容量，它们会删除一些垃圾，给新的记忆腾出空间。但有一些记忆，是哪怕它们自己想要保留，也会在时光中慢慢淡化。
　　因为器物，终究是要损坏的。
　　接下来，墨玉宫主带着任鸿往下走。
　　从第五层往下，是墨玉宫主专属的地域。这里漆黑一片，上方的人造太阳也无法将光辉照入此地。
　　任鸿走在墨玉宫主身后，只能模糊看到前面的身影和他手中托起的一盏油灯。
　　一路无阻，二人来到墨玉宫第九层。
　　第九层对应天墓第一层，也就是墓地入口。在这里，任鸿惊奇的看到地面。
　　“这么说，这里就是山腹最深处，已经到底了？”
　　任鸿踩着土地，盘算着能不能招呼腾蛇化身从九地上来。
　　但这片土地仿佛也很奇妙，整片土地被一股奇异力量覆盖，根本无法沟通九地世界。
　　“等等，这是一片遗迹？”
　　任鸿看着远方黑暗中浮现的轮廓。在墨玉宫第九层，竟然隐藏着一座城市废墟？
　　他下意识绕开墨玉宫主想要向前，但宫主手掌如同铁钳般箍住他：“前面危险。这是一处古遗迹。”
　　“怎么，有宫主这位媲美道君的大高手在，也害怕危险？”任鸿笑道：“你们墨玉宫下面的遗迹，难道你不好奇？或许，我能帮你解开这里的秘密。”
　　“没兴趣。”墨玉宫主很老实：“这里就是墨玉宫最底层，我带你观览墨玉宫到此为止。”
　　至于下面的东西，墨玉宫主没有那份好奇心。
　　他带任鸿转悠，只是招待他罢了。
　　任鸿哑然，是啊。差点忘了，墨玉宫主仅仅是一具机关人。
　　他看着眼前山城轮廓，难掩脸上的憾色。
　　宫主见了，略作沉默。
　　“带你去可以，但不能离开我身边。不然，我只能砍掉你的腿，把你抱出来。”
　　宫主的话，越说越流畅。最后，甚至带上一点奇怪的翘音。
　　任鸿满口答应，暗中却盘算借助这座山城遗迹，设计弄死墨玉宫主，最好能直接逃出生天。
　　宫主托着油灯，带任鸿往前走。
　　当靠近山城，任鸿神情渐渐变化。油灯照耀下，他的脸孔十分诡异。
　　“这里……是骊山派还是天皇阁的遗址？”
　　机关人沉默了一下，用那怪异的机械音道：“这里原本是一处古遗迹。”
　　到底有多古，宫主都不清楚，反正在墨玉宫之前。
　　而正是借助这座遗迹，墨玉宫能避开天皇耳目。
　　任鸿快步上前，山城遗迹在岁月洗礼下，已损毁大半。但仅存的城门上，依稀能看到大蛇的纹路。
　　抚摸蛇纹，任鸿测算时间：“这座城门的时间比我当年还早。”
　　太羲已经是烈山皇朝的早期，比他的时代更早，那只能是魁隗氏或者更古老的神农初年。而那个年代，可没有天皇阁。
　　“这是骊山，不，是更古老的女娲遗迹。”
　　所以，笼罩这片土地的奇异力量，隔绝九地的那股神力，就是女娲神力？
　　任鸿抬脚，不小心碰到脚下一块青砖。
　　翻起来一看，青砖保存十分完好，上面雕刻着一条青色小蛇。蛇鳞细腻光滑，鳞次栉比般排列。
　　而且——
　　任鸿扣着蛇眼。这条蛇只有一只眼睛，呈现纯紫色。
　　这种眼睛，莫名让他想起骊山天路尽头的娲瞳。
　　“不仅是女娲遗迹，或许也跟骊山后面的天路有关？”
　　在这座遗迹，崇拜着女娲氏的死亡化身，七目暝蛇。
　　咔嚓——
　　青砖上的小蛇随着任鸿触摸，似乎活了过来。那只紫瞳一闪一闪，和遗址深处隐藏的某股力量共鸣。
　　随后，地面震动，一团紫气缓缓在遗址深处运转。
　　然后，娲瞳张开。
　　轰隆——
　　遗址冒出万千光辉，托着紫色漩涡缓缓上升，看向门口的任鸿和墨玉宫主。


第五百三十六章　同甘共苦
　　“走了。”
　　墨玉宫主手臂伸展，提起任鸿衣领马上后撤。
　　“喂——”任鸿想要反抗，但以他目前的小身板，根本没办法反抗墨玉宫主的力气。
　　整个人被宫主拎起，如同小鸡一样往回走。
　　“你能不能换个姿势？”
　　任鸿黑着脸，万分唾弃自己现在的姿态。
　　或许，这就是自己诅咒宿钧的报应？
　　宫主步伐不停，抬手把他落在自己肩上。
　　“……”
　　任鸿深吸一口气，扭头回望娲瞳：“这处女娲遗迹的娲瞳和天路后面的娲瞳似乎不是同一只。但这两者应该都暗示‘七目暝蛇’，莫非同指一个地方？”
　　娲瞳疯狂吞噬生命力，但任鸿非人之体，墨玉宫主也不是活人。两人对娲瞳都有一定抗性。虽然也能感到造化之力的流逝，但很快走出山城废墟，回到第九层范围。
　　遥遥望去，娲瞳缓缓闭合。
　　重新带任鸿回到墨玉宫第八层，宫主道：“我送你回房，安心待着。”顿了顿，他又道：“你前番说，不喜欢机关兽服侍，回头给你送两个铁奴。”
　　说完，将任鸿重新送还九龙殿，而他则转身离开。
　　不久，有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仆人来到九龙殿。
　　他俩面无表情，躬身对任鸿行礼，然后站在门口等候命令。
　　打量二人，任鸿皱着眉头：“你们两个把衣服脱了，嗯，仅脱上半身就好。”
　　二人默默脱下衣服，毫无半点情绪波动。
　　男子上半身纹着刺青，女子上半身裹着束带，但有一点雷同：二人胸口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红玉。
　　红玉靠近心脏位置，有一道道古怪的回路和人体勾连。
　　“这就是墨玉宫特有的机关回路？上前点。”
　　两人默默上前，让任鸿观察。
　　墨玉宫修行，并不走什么玉液金丹、魔魂舍利的法子。他们专注刻画自己身上的机关回路。回路越复杂、越玄奥，越能和天地法则进行沟通。
　　这两个铁奴身上的机关回路按照境界划分，已经媲美金丹境。
　　“通过红玉灵核传送能量，然后利用回路流转全身。”
　　任鸿暗暗点头：这个机关回路，可不正替代人体经脉的行功运气吗？
　　当然，在墨玉宫内，他们也无法调动天地法则。
　　这阴冷潮湿的地宫中，唯有墨玉宫主一人可以避免“封灵领域”的干扰。
　　“穿上吧。”任鸿看了一会儿，索然无味。
　　短短一炷香时间，他就利用天衍秘箓把机关回路修行体系推演出来。
　　如果在一个元气稀薄，难以操控灵识仙念的时代，机关回路和傀儡术或许能成为一个时代的主流。
　　只要有现成的仙玉能源，可以绕过吐纳练气等等步骤。利用机关回路沟通法则，发动攻击。
　　但现在嘛……
　　九天十地元气几乎无穷无尽，谁会花心思走机关回路体系？
　　假外物，终究不如自己长生。
　　没错，机关回路体系不得长生。
　　这种回路难以获取长久的寿命。但这个体系有一个好处，在人死之前可以把机关回路提取，转给下一个人。
　　一代代传承，可以让后辈得到更强大的力量。
　　任鸿暗道：“墨玉宫传承千年，如果千年之前就开始培养机关回路。那么，他们手头应该有几个真人，或者接近道君层次的机关回路？”
　　他对那几个机关回路不感兴趣，只是对这种代代传承的手段很在意。
　　勾陈神庭培养道兵，若是能借鉴机关回路体系，打造专属战甲。哪怕道兵死亡，也可以把战甲传承下去，让后来者拥有同样乃至更强的战斗力。
　　接下来几日，任鸿借空闲时间，安心利用机关回路体系，推演勾陈兵甲体系。
　　墨玉宫主见他不出门，也放下心来，专心推动自己的计划。
　　地宫第八重，一处诡异的祭坛前。
　　墨玉宫主看着祭坛中翻滚的血池。旁边有铁奴提着孩童，一步步扔入血池。
　　那些啼哭的孩童落入血池，一时三刻化作灵血，与血池相融。
　　嘭——
　　血池冒出一道道灵光，殷红血水泛起一缕缕金辉，但转眼即逝。
　　“还是不够。这些普通孩童的灵性，不足以让我成人。”
　　这处血池培养千年，只要血池化为赤金色，便可以让墨玉宫主蜕变成人。
　　“宫主。要不，直接用九龙殿那人……”
　　“不。还不到时候。那是最后方案。”墨玉宫主当即否决：“你们继续寻找孩童，一万个不够，那就是十万个。至于那个人，暂时留着。”
　　虽然一开始，墨玉宫主捕捉任鸿的目的，是吞噬任鸿来成就自己。但真正见到任鸿后，他反而有所迟疑。
　　他的潜意识，或者心底的某个声音在阻挠他的行动。甚至，他对任鸿还有一些天然的好感？
　　“对了，他说那俩铁奴太过冷漠，不会沟通。你找几个机灵点的，去服侍他。”
　　机灵点的？
　　属下一脸苦恼：“宫主，您又不是不知道，咱们这边的人……”
　　墨玉宫的人，有几个是活泼阳光的？常年在阴冷幽暗的地宫中生活，原本性格不孤僻，也被环境搞自闭了。
　　而且墨玉宫中几乎不说话交流，墨玉宫主原本都是信息交流。也就是最近，才开始跟部下们说话。
　　“那就抓几个会说话的——”墨玉宫主扫视祭坛旁边囚笼中的孩童：“从这里头挑几个。”
　　说话间，他目光落在一个不哭不笑，紧绷着脸的小男孩身上。
　　墨玉宫这些年诱拐孩童，这些孩子看到血祭魔池后一个个哭哭啼啼，难得看到一个不哭的。
　　宫主不由多看了几眼：“就他了，送去九龙殿。”
　　……
　　任鸿这几天研究勾陈兵甲体系，已有小成。
　　他设计了一种可升级的兵甲图纸。让道兵披上兵甲，可以利用勾陈雷池之力祭炼神兵。而当道兵死亡或者退伍，兵甲可以传承给其他人，让他们继续升级，保持原有战力。
　　“最初兵甲可以提供筑基之力，而未来升级后可以提供金丹力量……”
　　目前，任鸿就研究了这两个阶段。后面元神三境，目前还不完善。
　　“姑且如此吧，金丹层次，足够用了。”
　　任鸿悠闲喝茶，望着窗外一片漆黑：“现在应该已经过去十天了？失踪十日，不知道外界有什么反应。”
　　“大人，宫主让我们送来一个人给您解闷。”
　　铁奴送来小男孩，当任鸿看到那个小孩，差点把茶杯扔过去。他忍住情绪波动，含糊道：“嗯，行了，我知道了。”
　　收下这个孩童，任鸿打发铁奴离开。
　　关上门，他直接把茶杯砸过去：“你小子怎么来了？”
　　宿钧动作迅速，稳稳接住茶杯：“听说你失踪，过来看看。想不到——”
　　他上下打量任鸿，看着任鸿的脸越来越黑。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
　　这外相，看上去比自己幻化的模样都幼。
　　任鸿嘴角一扯，皮笑肉不笑：“少年，不要作死。再笑，哥哥只能再打你一顿。”
　　“就凭你？现在？”宿钧所化的孩童洋洋得意在任鸿周边转悠：“你这七岁孩童之身还想跟我打？”
　　“应该是小爷我大度，不跟你计较以往的仇怨吧。”
　　没错，自任鸿被抓入墨玉宫后，他的身体突然缩小了，变成七岁孩童大小，行事十分不便。
　　“我这身体不像是墨玉宫的手段，莫非……”任鸿狐疑看向宿钧：“这是你干的？”
　　有可能啊。
　　或许是自己施加在宿钧身上的咒术反弹，结果害得自己中招了？
　　“等等……跟我无关啊。”瞧见任鸿眼神，宿钧赶紧辩解。
　　“我可没你这么无聊，研究这种下三滥的咒术。”
　　“嗯，你也就随随便便把人变女的。”
　　想到董朱的遭遇，宿钧明知闭口。
　　“不说这些，还是说说怎么离开吧。”宿钧：“我跟黎姐姐一起行动。她在墨玉宫外静候，我们需要一个时机，让我给她发讯号。”
　　“回头找个机会去第一层，然后你设法打出信号弹。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在绝灵领域内使用。”
　　“放心，我有办法。”
　　宿钧整天跑去各个门派“研究”机关，他的机关术比当年更加精进，有办法让信号弹打出去。
　　“到时候，黎姐姐在外头邀战，吸引墨玉宫主注意，然后你趁机逃出去。”
　　“我？那你呢？”
　　“我在第八层还有点事。”
　　关于第八层的祭坛，任鸿并不清楚，宿钧也不打算跟他细讲。到时候，自己去第八层把那些孩子救出即可。
　　“届时，你只要回归人间，号召勾陈神庭的人下来铲平墨玉宫就行了。”
　　任鸿沉吟：“关于这座墨玉宫，你应该有所发现？”
　　“嗯，看出来了。”宿钧一脸恶心：“咱们墓宫的图纸。不知怎么流传出去，应该是颛臾墓那边？话说八代又是怎么弄到的？天皇阁遗留的图纸？不可能吧？齐瑶当年没有销毁？”
　　回想八代建造颛臾墓，又主动帮任鸿出头对付七代，宿钧心中一动，直接把情况告知任鸿。
　　“我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尤其是对你的态度……”
　　得知八代跑去帮自己杀七代，任鸿略带讶异。嗯，和宿钧在一起，自己的情绪又恢复了。
　　“他这么好心？当初我跟他就在西荒打了个照面，未有其他交情。”
　　“所以我怀疑……算了，应该不可能。”
　　“你怀疑，他曾经在前世跟我们有交集？但不可能，八代同样作为天皇造物，且是最后一个具备伏羲神性的造物。他的灵魂必然纯粹，且没有前世可言。换言之，他不可能是太羲时代的人。”
　　如果八代没有出现在太羲时期，那么他们怎么认识？
　　“或许，我们在他的时代出现过？”宿钧说完，自己摇头：“也不对，我的记忆中没有缺失。你呢？”
　　伏羲神性觉醒后，任鸿有关太羲时期的记忆全部回忆起来。
　　“我确信，前世太羲一生没有跟八代有过任何接触。”
　　而太羲死后，直接在颛臾墓苏醒，接下来的记忆宿钧都有。
　　要说空白期，只能是太羲死后到颛臾之前？
　　“罢了，别想这些。等我准备准备，然后设法离开。”
　　“准备？现在不行吗？”
　　任鸿摇头，他再度闭上眼，默默将元神沉入酆都六魂幡。
　　这次，他打算尝试第八难，寂灭难。


第五百三十七章　生死寂灭
　　黑，一片漆黑。
　　当任鸿神魂潜入六魂幡，推开酆都王宫大门后，意识陷入黑暗。
　　这是纯粹的暗之领域，在这里，感受不到一丁点的光亮。甚至在黑暗中，记忆一点点淡化。
　　“这就是寂灭难。生死寂灭，真灵不存，最终彻底化为乌有。”
　　任鸿轻抚脑门，玉清仙气袅袅升腾，托起一枚宝珠。此珠运化五行六合之理，是任鸿理解的先天大道。
　　道光划破幽暗，暂时镇住魂体，维系记忆不磨。
　　寂灭难十分凶险，许多高人都栽倒在这一难中。有些人勉强维持一灵不昧，斩魂逃离。而有些人则永久沉眠于此，仅留存一团先天大道。
　　任鸿小心翼翼行走，虽然身处黑暗，但他的仙识仍能感知附近的建筑。
　　宫殿的梁柱、城墙、拱桥……以及一块块怪异的大石头。
　　“在黑暗中长久前行，总感觉不是第一次了。”
　　虽然任鸿记忆中找不到类似的经历，但他对此刻的经历有着一种奇怪的怀念。
　　仿佛曾几何时，自己曾在黑暗中漫步许久，最终来到一处奇怪的地方。
　　“难道，我真有什么记忆失去了？”
　　啪——
　　他沉思间，差点被一块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