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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乾坤-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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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歌岛主上一任岛主归海长歌的弟子。如此算起来,沈冥自然要与彭恋霜兄妹相称。

二人当下叙过同门之礼,沈冥便将彭恋霜让到案前坐下。

三三 天香国色神仙难比 鹤发童颜举世无双

燕倾城见了那中年男子,忍不住便要脱口叫出声来。但她转念一想,却又将身体向香逐静那一边褪了褪,整个人隐藏在水月宫主的阴影之下。

香逐静一见此人,眼中却不禁流露出了些许失望之色,燕倾城看在眼里,心中却又有了一番主意。

只见那玄衣男子一面缓步入厅,一面向香逐静揖手笑道:“香宫主多年不见,仍是风采如昔啊!”

香逐静冷笑一声,道:“燕翔天为何会派你来?他自己如何不来?”

中年男子笑道:“我家城主事务繁多,沧海城距洛阳相隔千里之遥,一城之主岂可擅动?”

香逐静闻言,便笑道:“擅动?我就不信沧海城有什么大事等着他去处理?还有什么大事能抵得过他孙女儿的命呢?”

中年男子目光微动,随即奇道:“宫主的意思……青云不甚明白……”

香逐静见他装模作样,忍不住便将身边的燕倾城一把拎了出来。燕倾城“诶哟”一声,已被她递到了那中年男子面前。只听香逐静冷冷道:“眼下你们城主孙女儿的小命还在我手上,你就敢当面和我装模作样!”

燕倾城闻言,心中怦怦乱跳,暗暗道:“该死该死!这老妖怪果然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原来那玄衣中年男子不是别个,正是沧海城总管尚青云。

尚青云向燕倾城仔细瞧了几眼,又看了看香逐静,不禁失声笑道:“宫主说什么?这个小姑娘是城主的孙女儿?”

香逐静微微笑道:“你不用和我装假,我来洛阳之前早就已经收到消息……这小丫头甩开了她爹娘,自己偷偷跑到了洛阳来……尚总管,你倒认个真切,这小丫头是谁?是不是你们城主的孙女?”

尚青云见她如此发问,不禁笑道:“这小姑娘跟在香宫主身边,自然是水月宫的弟子了……又怎么会是我家城主的孙女呢?”

燕倾城见尚青云故意装作不认识自己的样子,心中却已了然。她虽被香逐静拎着,但身体转动却丝毫无碍,当下转头向香逐静道:“奶奶!你为什么抓着我不放我下来?这个大伯是谁?”

香逐静见这二人一大一小竟然在自己面前合伙唱起戏来,心中已然大怒,但表面上却仍不动声色,只向燕倾城笑道:“倾儿!奶奶在和你闹着玩儿呢!”一面说着一面却将燕倾城轻轻放下,又对她笑道:“倾儿,奶奶问你,你认不认识这位黑衣服伯伯?小孩子家,可不许说谎!否则的话,奶奶以后就不疼你了!”

燕倾城闻言,忙不迭地点了点头,却向尚青云看去。只见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尚青云好几遍之后,却扭过头来对香逐静说:“奶奶!这位伯伯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呢!”

香逐静闻言,目光闪烁,“哦?那你说说,你在哪里见过他?”

【文】燕倾城想了想,却道:“这一时半会儿……我却是想不起来了……奶奶让我认他做什么?”

【人】香逐静笑道:“想不起来了?倾儿不是在骗奶奶罢?好罢!那我问你,你姓什么叫什么?爹爹妈妈是谁?家住在哪里?”

【书】燕倾城迷茫道:“这些……奶奶不是都知道的么?为何还要问我?”

【屋】香逐静微微笑道:“我只知道你小名叫做倾儿,别的可什么都不知道!你乖乖地说给我听……也说给这位伯伯听听!”

燕倾城“哦”了一声,便道:“奶奶这么说,我便明白了!”她转头向尚青云看了一眼,大声道:“我姓燕叫做倾儿,家住在汴梁!”她忽然扭过脸来对香逐静道:“奶奶,倾儿的爹爹妈妈叫什么名字,我可不知道呢……”

香逐静愠道:“你自己的爹娘叫什么都不知道?!奶奶劝你……还是乖乖地说出来为好!”

燕倾城见她一脸愠色,言语声调也不似方才那般温柔斯文,登时吓得哭了起来:“倾儿真的不知道么……呜呜……”尚青云见状,忍不住心中暗笑,嘴上却道:“香宫主!你水月宫虽然是江湖邪派,却也能算是其中领袖门派!手下数万弟子皆奉你为主,怎么竟会对一个小女娃儿如此逼迫?!倘若传扬出去,就不怕于你声名有损么?”

香逐静闻言,轻笑数声道:“尚总管自己都说我们水月宫是江湖邪派了……我香逐静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的?”

她见燕倾城仍是呜呜咽咽地哭个不停,便伸手轻抚她的秀发,笑道:“好啦好啦!奶奶在和倾儿闹着玩儿呢!莫要哭了!”

燕倾城听了这话,这才敢抬起头来看她,香逐静见她一双大大的眼睛此时已肿的和桃子一般,忍不住道:“真是可怜见儿的!好了!不认识就不认识!不知道便不知道!也犯不上哭成这样!”

当下向厅外唤道:“来人!”八名丫鬟闻言依次入内。

只听香逐静向她们吩咐道:“把小姐带下去休息,好生照料。让厨子速备酒宴,我要给尚总管接风……洗尘!”

尚青云闻言笑道:“尚某何德何能,敢劳宫主款待?未知宫主相邀我家城主前来洛阳……却是何事?”

香逐静笑道:“尚总管,我一向知道你机智多端,足智多谋……小丫头在我面前撒娇发痴也就罢了……我可以不和她一般见识……至于你么?我香逐静闯荡江湖几十年……眼里可是从来不揉沙子的!”

尚青云亦笑道:“宫主这话重了!放眼武林之中……谁敢让香宫主的眼里揉沙子?”见香逐静面上微带得意之色,尚青云却又将话锋一转,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又有谁的眼里是揉得了沙子的呢?”

香逐静听了这话,陡然色变,眼见尚青云仍是一派优哉游哉的态度,似乎并未将燕倾城的生死放在心上,便也笑道:“尚总管说得倒轻巧……”只见她轻轻起身,向尚青云缓缓走来,尚青云见状,便笑道:“宫主有何吩咐?”

香逐静在他面前停住,轻轻道:“我听说……沧海城里面有一位供奉乃是杏林国手……医术通神。却不知道他解不解得了‘鹤发童颜’这种毒……”她用眼梢向尚青云瞟了一眼,见对方已微微变色,唇边登时漾出一丝笑意。

此时,却有两名丫鬟入内,向香逐静禀道:“启禀宫主!酒宴已经备好,就设在听香阁里。”

香逐静向尚青云一摆手,轻轻道:“尚总管,请!”

…………………

燕倾城在四名丫鬟的“陪伴”下回到了后院。她知道,这四名女子虽然看上去都是丫鬟婢女的打扮,但她们的武功却绝不逊色于武林中的那些所谓“高手”……此时万万不能轻举妄动,否则的话,吃亏倒霉的仍是自己。

只见她一面慢吞吞地走着,一面却向那几名女子问长问短,心中却暗暗盘算:“不知道尚爷爷这一回带了多少人来……香逐静那老妖怪可不好对付得很……想来尚爷爷已经安排好了人在外面接应……我要不要趁机逃走?”心中正如是想着,嘴上却仍是不停。

四人将燕倾城送入房内之后,竟不离去,只在分别在两侧耳房之中坐定。

燕倾城见这四人如临大敌一般,心中知道定是香逐静暗中嘱咐过了。她在房中走来走去,一时间却也想不出什么逃走的主意。

正在发愁之际,忽听外面有人敲门。东边耳房内一名女子道:“什么人?”

门外一个女子声音笑道:“朝露妹子小心忒过了!是我!梅清影!”

房内四名女子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燕倾城听门外那女子的声音很熟,似乎便是昨夜前来营救自己的那人,心中不由一动。

只听一名丫鬟笑道:“原来是清影姐姐,吓了我们一跳!”一面说着,一面便起身去开门。

梅清影进得屋来,第一眼便落在燕倾城身上,“这便是宫主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生得可真不错!”燕倾城见她果然便是昨夜相见的那名女子,心中不禁暗喜,表面上却仍装作不识,只自顾自地在房中玩耍。

那名叫做朝露的女子闻言笑道:“岂止是生的不错?这丫头的来头更是大得很呢!”

梅清影笑道:“我倒也听宫主说了……”忽然低声道:“是宫主令你们在此处看守?”

朝露点了点头,“宫主说今日会有强敌来犯,让我们好生看管这丫头,不得有失。”

梅清影沉吟半晌,“强敌?既然有强敌来犯,为何不将这丫头带回水月宫去?此处既无天险……又乏人手……莫非……宫主另有打算?”

朝露闻言笑道:“宫主神机妙算,自然早有安排。”

梅清影“哦”了一声,当即问道:“好妹子!你说给我听听!”

朝露向燕倾城瞄了一眼,笑道:“姐姐听说过‘鹤发童颜’么?”

梅清影一惊,“莫非是绛云宫主薛艳裳的独门秘药?”

朝露笑道:“正是!宫主早就将此毒下在了这丫头的身上……想那绛云宫薛宫主早已亡故……天下间当真再无第二人能解此毒……”

她想是有恃无恐,竟丝毫不怕燕倾城听见。

梅清影闻言,心中大惊,忍不住向燕倾城看去,暗暗道:“这却如何是好……”

三四 京兆府内剖析前尘 异兽口中冰消玉碎

彭恋霜在椅中坐定,忽然想起一事,忙问道:“敢问师兄,有一位韩姑娘和一位张大哥……”

沈冥笑了笑:“师妹放心,蔡将军已派人护送他们回清风堡去了。”他说到此处,忽然又皱了皱眉,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彭恋霜见状便道:“沈师兄莫非有什么事情不成?尽管吩咐小妹便是。”

沈冥摇了摇头,道:“旁的事情却是没有……只不过,我有一个疑问……”

彭恋霜道:“何事?”

沈冥道:“那位王若惜王公子可是师妹的朋友?”

彭恋霜闻言笑道:“不错!我在金刚亥母寺的时候,多承他相救!对了!不知是什么人冒充师兄的名头引我到那里去的!”

沈冥听了,脸上神色更加奇异,“他之前便救过你?师妹可否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与我听?”

彭恋霜当下便将自己如何遇到沈冥的属下、如何受其人嘱托转呈玉兽一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沈冥。沈冥听到属下言语之时,忍不住目中泪光闪动,黯然道:“是我误了他……此事倒要多谢师妹仗义出手。”

彭恋霜见他甚是伤心,又想到那人临终之时的情状,心中亦觉酸楚,却只得安慰沈冥道:“难得那位将军如此忠心耿耿……可惜小妹武功低微……没能救得了他……”

沈冥哽咽道:“他多年在外……我二人久已未见。这一次……多亏师妹不辞艰辛远道赶来……想必他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彭恋霜见他几乎抑制不住悲伤之绪,便连忙用其他言语将此事岔了开去,只将自己如何被假信诱骗前往金刚亥母寺,又如何在寺中受诸多高手围杀之事一一道来,沈冥本自伤心,越听下去,脸色越是阴沉,待得听到“昆泽哲布”的名字之时,不由得怒道:“这妖僧!依仗着西夏皇室庇护,在西疆一带胡作非为!我早就该收拾了他!”

彭恋霜奇道:“什么?那法师是妖僧?不会吧……我听王公子说他佛法精湛……我的眼睛便是经他医治好的!”

沈冥冷笑一声道:“师妹你初涉江湖,阅历尚浅,这才容易受人所骗……你可知那昆泽哲布竟是何人?”

彭恋霜疑惑道:“他不就是那金刚亥母寺的住持么?”

沈冥摇头道:“他除了是金刚亥母寺的住持,更是西夏皇室所豢养的杀手……我初到西疆之时,也曾受过他的暗算,幸亏当时得高人指点,否则当真被他骗了!此人假借‘金刚亥母’之名,在西疆一带欺诳世人,手上血案累累,倘若不是因为宋夏有别之故,我便早就除了他!你适才所言收到伪信以及在寺内遭高手偷袭之事,只怕便是他从中布局。”

彭恋霜闻言,不由得瞠目结舌,她想了想,便道:“莫非那一夜前来杀我的那个‘金刚亥母’……便是昆泽哲布的手下假扮?不对……不对……”

沈冥道:“如何不对?”

彭恋霜道:“那个‘金刚亥母’被王公子所伤,当时看上去伤的不轻……只怕更有性命之忧……而王公子却似是昆泽哲布的朋友……倘若他们竟是一路……直接便可将我杀了,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她说到此处,歇了一歇,忽然摇头道:“王公子几番相救于我……万万不是奸恶之人!”

沈冥见她言语神情之中,犹自带了几分孩子气,忍不住道:“他是不是奸恶之人……咱们暂且不说……说不定他也是受那妖僧所骗之故……只是……”

彭恋霜抬头道:“只是什么?”

沈冥轻轻道:“无论他二人之前是否一路……那一夜之后都已反目成仇……我只是不明白……他究竟是为了什么……”只听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到了后面竟已低不可闻。

彭恋霜正自为沈冥适才的言语出神,倒也没有在意。沈冥见她如此神情,心中倒也明白了几分,当下却道:“可惜那位王公子有急事先行离去了……不然师妹倒真该好好谢谢人家。”

彭恋霜回过神来,“我竟忘记了这事……听梦莲说这一次又是王公子救了我……那解药……却是从哪里讨来?”

沈冥淡淡道:“他没有说,我也没有问。”说到此处,语调一转,“江湖上的事情,往往云波诡异……眼见之事……未必便是真的……”

彭恋霜听他话中有话,不觉疑惑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冥向她微微一笑,“我不过是胡乱说说而已,师妹别见怪。”

他当下却自案上拿起那只玉兽,向彭恋霜正色道:“幸亏师妹及时送来此物,否则的话,当真要出大事。”

彭恋霜见状,不禁问道:“这玉兽究竟有什么古怪?为何这么多人都如此看重于它?”

沈冥正色道:“师妹携此物多日,可曾看出什么奇异之处?”

彭恋霜又向那玉兽看了几眼,迟疑道:“这玉兽质地虽好,但雕工却与我寻常见到的玉器不同……至于其他的……我却看不出了。”

她一面说着,眼光却在无意间落到了案上,不由得吃了一惊,只见那案上摆着两枚玉髑髅,无论大小形状,竟然一模一样。

她不禁奇道:“诶?怎么这个东西居然有两个?”

沈冥闻言,向她微微一笑,道:“可不止两个。”只见他伸手拉开案下的抽屉,从中取出一些物件,置于案上。彭恋霜见是十几枚玉片,零零碎碎的不成形状,当下便道:“这些碎玉是做什么用的?”

沈冥道:“师妹不妨拿起来细看。”

彭恋霜依言取过几片碎玉,放在手心中细细看去,却见那些碎玉边缘润泽,似是经过雕琢,其中一面更是刻满了字迹。彭恋霜拈起一枚小小碎玉,放到眼前细看,只见那些文字小如蝇头,且比划繁冗,与中原文字殊为迥异,她看了半日,竟然一个字也不识。

她当下抬头向沈冥问道:“这些是什么文字?小妹才疏学浅,竟连半个也不识。”

沈冥笑道:“这些本是西夏文字,师妹自幼居于东海,怎会识得这些。”

——西夏文又名河西字、番文、唐古特文,乃是记录西夏党项族语言之文字。党项人在内徙之前仍为游牧部落,过着“不知稼穑,土无五谷”、“畜嫠牛、马、驴、羊以食”的游牧生活。他们“逐水草而居,但候草木以计时岁”。既无法令赋税,也没有任何文字。内徙之后,由于长期受到各族特别是中原文化之影响,历经数百年辗转迁徙,逐渐便也有了自己的文化。西夏文便是仿照汉字所创制出来的。

——时值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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