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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户家的小厨娘-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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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柜的可怜巴巴地扯着她衣袖,“好姑娘,你就送佛送到西,将这道点心做完再走吧。”
沈晚夕想到那三十两银子,心里叹了口气便开始和面了。
面粉和油擀成薄薄的面皮卷起来,再涂上一层豆沙馅,按压成佛手状,用刀尖在佛手处划上几道,再涂抹一层金黄的蛋液,撒上杏仁片后放入炉中烘烤,片刻之后浓香十足,甜香满屋。
做完之后天色渐晚,沈晚夕估摸着云横快过来了,连忙端着杏仁佛手一路小跑,上了二楼。
作者有话要说: 迟来的工具人男二~
☆、并州世子
上楼前; 店小二还特意将沈晚夕拉到一边,根据这两日上菜的经验提醒她见了贵客说话做事要小心,贵客低调至极; 从不露面; 有任何吩咐都是门口两个板着脸的下属来传达。
沈晚夕敷衍地嗯嗯两声,察言观色、明哲保身这种事她自小学得多,也知道多说多错的道理,她只打算见了客人随口应付几句就跑。
二楼客人不多; 木月间又在最里面,也最安静,沈晚夕一直往里走; 渐渐地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分明。
门外两人是贵客的下属,店小二早就提醒过她,可沈晚夕远远见二人站姿如松,肩膀微微后张,连脚尖向外张开的角度都是一样的,不像是普通下人; 更像是着便装的侍卫或卸去盔甲的兵将。
见有人来; 两人警觉的目光立即投射过来; 离她较近的是一位身着青袍的男子; 见她手里端着一碟杏仁佛手; 知是主子要见之人; 面色这才稍微和缓一些,伸手虚拦一下,道:“公子正与人商议要事,姑娘稍等。”
沈晚夕微笑着点头,垂手先在一旁静静地等。
“啪嗒”一声。
嘴角笑意还未散开; 屋内茶杯落地的粉碎之声倏忽传来。
隐约还有两人对话的声音,隔着木月间一道门,凑巧有几个词儿撞进了沈晚夕的耳朵里,似乎是“世子”、“侯爷病重”、“主持大局”之类的话。
沈晚夕听得不算分明,直到“并州”二字猛然传至耳边,她脸色登时煞白了一瞬。
这屋内的贵客,难不成是……
沈晚夕顿时心如擂鼓。
面上仍然装作不动声色,她暗暗咬牙屏住呼吸,又躬身向那二人施礼,笑道:“小人疏忽,忘了将一味甜酱带来,两位大人可否容小人去厨房取过来?”
青袍男子沉凝片刻,望了一眼门缝,又转过头来接过沈晚夕手中的点心,道:“快去快回,公子还要见你。”
沈晚夕鞠身恭敬道“是”,随即转身小跑离开,直到走到楼梯口时,她才发觉自己心乱如麻,双腿已经软得不行,几乎要挪不动步子了。
可她不能耽误一丝一毫的时间,还是强撑着快要破出喉咙的心跳和虚软的步伐,扶着楼梯往下跑。
跑至酒楼门口,面前忽然一黑,是淡淡的尘土气息裹着青草的味道。
沈晚夕抬头看到云横,心中一喜,这才微微定下神,挽着他胳膊低声道:“云横,我们赶紧走!”
来不及解释那么多,云横也没有当即就问,他只是从未见过她如此慌张的样子,仿佛身后有野狗追着似的,于是微一颔首,牵着沈晚夕很快离开了客满楼。
木月间,争执之声渐弱。
房门一开,走出一个丰采高雅的高大男子,皱着眉头往下望过一眼,语气稍显急促和不耐,“方才那个姑娘呢?”
青袍男子忙拱手回道:“回公子,姑娘说是到厨房拿甜酱。”
男子垂眸望见那一碟金黄酥脆的杏仁佛手,眸色微微一沉,这佛手何时需要甜酱了?
不好!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想到方才那姑娘说的不是“二位”,而是“两位大人”,难不成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青袍侍卫立刻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当即屈膝道:“公子恕罪,属下这就将人寻回来!”
男子登时眉头皱紧,手背青筋凸起,正欲下楼,却被身后两鬓微白的青皮胡男子拦住,“世子爷,大事要紧!”
青皮胡男子语气低沉却掷地有声,谢邵脚步微微一顿,沉吟片刻后示意二人速速去寻。
青袍男子飞速下楼问过店小二后,得知厨娘方才已跟着她夫君一道离开,至于去了什么方向,店小二却说不上来。
四望大街人海茫茫,小厨娘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青袍男子找寻无果,只得先回来复命。
“夫君……”
谢邵口中喃喃,她竟然在商州有了夫君!
手掌握拳攥紧,拇指一枚通透的翡翠扳指登时碎成齑粉!
三人见状当即跪倒在地,青皮胡男子俯身沉声道:“侯爷病危,并州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唯有夫人一人在侯府死撑,世子万不可因儿女情长误了大事!待来日坐稳了并州侯之位,天底下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沉吟良久,谢邵终于看向那一碟泛着油光的杏仁佛手,默默拣起一块放出口中,表皮蛋香夹杂着杏仁香,香浓酥脆,内里裹着绵软的红豆霜,甜香四溢。
是他从前有幸尝过的味道。
马踏寒山,披星戴月。
谢邵骑着烈马拼命往并州方向疾驰,寒风穿过耳膜猎猎作响,一双眼眸早已熬得通红。
月光穿过山林,银色的光辉将漫山遍野照成皑皑雪山的样子,恍惚间仿佛已到北地。
谢邵想起了七年前第一次到沧州侯府。
那时,沈二郎宝贝似的端来一小盘点心,声称是府中大厨做的杏仁佛手,轻易吃不到,那时他鄙夷地看了眼那捏得胖乎乎的佛手,嗤笑一声道:“谁家做的佛手这么肥?”
沈二郎嗔他:“你吃是不吃?”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拿起一块吞进嘴里,嚼一口竟是满嘴香甜,直甜到心窝子里去了。
时隔多年,他终于在一场游园会中遇见了杏仁佛手的主人,那姑娘轻快地提着两边的裙摆跑过来,如煦色韶光照亮满园,连一丝一毫的阴霾都见不着,一时间让人不知道赏园中风景,还是该赏她。
他只记得自己怔愣在原地,良久不肯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直到沈二郎狠狠戳了他一下才反应过来。
那是个比天上月还要明亮的小姑娘,他也才知道,原来有的人笑起来,眼里是有星星的。
纵然他十几年来时刻冷静自持,是天下人眼中如美玉般无暇的人,那一刻竟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后悔自己早早与沈家长女定了亲,也恨命运的不照拂,没有让他早一点遇上她。
所以从沧州回去之后,他铁了心的要同沈家长女解除婚姻,哪怕所有人都在反对,他也要娶那个连杏仁佛手都做得胖胖的,沈家三姑娘。
他想要将她一辈子圈禁在手中,只让那暖洋洋的笑容留给自己一个人。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老天爷竟会因为他龌龊的想法去惩罚一个那么好的姑娘。
当他极力为自己的婚事在争取时,沧州侯府竟传来了她的死讯。
他心中大恸,命人悄悄将整个寒江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她的尸骨。
那段时间父亲已然重病,期间唯一的心愿便是令他娶了沈家长女,并州与沧州结下秦晋之好,来日在云境之内势必横扫千军,北方至此便可无后顾之忧,甚至能与西南的益州一决高下。
说实话,他是心动了。
父亲说得有道理,这世上已无沈家三姑娘,他娶谁都一样,而那沧州侯府长女横竖要嫁人,倒不如嫁给他,借此机会成了这北方霸业!
可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老天眷顾,竟让他在沧州大营见到了沈晚夕的画像!
当时他正与沧州世子沈二郎商讨军政要事,凑巧外头两个副将起了争执,沈二郎前脚刚出营帐,底下的将士后脚就传来了商州的密信。
可那小将脚步一个不稳,画轴撞到桌角,系带一松,竟散开出一个姑娘的像子来。
营帐中只有他并州世子在,那小将登时跪倒在地,求恕惊扰之罪,
他本就心烦意乱,揉了揉眉心便无过多苛责,直接令那人退下。
见沈二郎迟迟未归,他终于耐不住好奇之心,想到商州离此地千里之遥,是什么样的女子非得从商州传了画像过来?
他心笑,难不成是沈二郎的一桩好姻缘?
于是上前去瞧了瞧那敞开一半的画像,这不瞧不知道,一瞧竟让他心口骤然紧缩,登时丢了三魂失了七魄。
画上眉眼弯弯,娇颜如花的姑娘,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沈三姑娘么?
他敛去震惊的神色,良久调匀了呼吸,看着那幅画像不禁出了神。
商州侯第四子裴肃他听说过,倒是个文武全才,比那不顶用的商州侯长子好得太多,的确是竞争商州世子的有力人选。
可他这时候送来画像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沈晚夕根本就没有死,竟是在商州么?
可他亲眼见过沈二郎醉酒睹物思人的样子,沈晚夕分明已经死了,否则沈二郎根本不会那样难过。
可他转念又想,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即便是沉入寒江,可她不也是尸骨未寻么?被人救起来也不无可能。
一瞬间思绪全部涌上心头,并州与沧州的联姻,枕边的沈家长女沈晚吟,垂垂不剩几日的父亲,来日的并州侯之位……似乎都不及眼下到商州一探究竟的迫切心情。
沉凝良久之后,他直接将画像藏于袖中,转身出了帐门。
五天四晚,跑死了六匹良驹,他终于风尘仆仆到了商州境内,问过裴肃之后,他又马不停蹄地跑来相山镇。
他没有直接出现在她面前,担心结果不如人意,又怕自己的鲁莽吓到她。
于是他打听到了她常去掌勺的客满楼,想吃一顿她亲手做的菜,看看那份甜了他那么多年的杏仁佛手是否还是当年的味道。
可这一次,就在他即将抓住她衣袖之时,并州噩耗传来。
大局当前,内忧外患接踵而至,他又不得不回去,再次生生将她错过。
先生说得对,待他坐稳并州侯之位,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他仍是可以不顾一切,将她收入囊中,占为己有。
☆、他最厉害
沈晚夕从未见过如此寒意彻骨的月色。
远方的山峦是一望无垠的深蓝; 月光撒下冰雪般的银辉,将整个旷野照成无尽孤独的颜色。
她躲在云横的后背,半晌不发一言。
脑海中无数次回想起方才木月间内两人的对话;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可她越是想,谢邵的声音就越是清晰。
她听过谢邵和二哥说话,知道他声音里有种特别的清朗紧劲之感,仔细去听是能够分辨出来的; 只是她当时太过紧张,脑中也空白了一瞬,如今再想; 方才毋庸置疑就是谢邵的声音。
她又想起前两日木月间的菜单,当时只道那人来自北方,可她却也疏漏了不少,细细想来其中有几样的的确确是并州的菜肴。
难道谢邵已经知道没有死,而且生活在商州了?
所以才千里迢迢找过来,为了吃她的菜足足在客满楼等了两日; 还让她亲自上楼; 想要见她?
可他分明已经娶了长姐; 还来找她做什么!
难道他已经知道她是被长姐害成这样的?
沈晚夕都要疯了; 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啊!
等等; 既然谢邵知晓了她的行踪; 长姐是不是也知道了?
沈晚夕背脊一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阿夕,你在想什么?”
头脑正思虑凌乱着,耳边忽然传来云横低沉的嗓音。
“是不是很冷?”
沈晚夕垂头丧气地将头埋在他颈边,薄息轻吐; “云横,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不见了,我是说如果,可能被人掳走了,也有可能被人悄悄杀了,你会怎么样?”
云横脚步微微一顿,想到方才在客满楼她慌张得煞白的小脸,拉着他匆匆忙忙出门,甚至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
心中不由疑惑,皱眉问:“你今日见到了不想见的人?”
沈晚夕微微一愣,随即叹了口气,她都那样说了,云横又不是傻子,猜到这一层也属寻常,于是点点头道,“是全天下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她的脸和右腿虽然不是谢邵直接造成的,可这却成了点燃长姐心中怒火的那根导火线。
倘若不是她仍活着,这世上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他谢邵曾因一己私欲害过一条性命,也不会有人记得沈晚吟的这桩罪行。
世人只知道那是北方的一对名姝嘉树,门当户对,羡煞旁人。
她原本还妄想着回去告诉爹爹,告诉二哥这沈家长女蛇蝎心肠,可那又能如何呢?沈晚吟如今是并州世子妃,将来是并州侯夫人,并州和沧州同气连枝,反观她才是那个试图搅乱一池春水的恶人。
云横眸色冷若深渊,黑夜中又往下沉了沉,良久道:“阿夕,如若是你不想见的人,我会竭尽所能,让他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沈晚夕心头一暖,她知道云横就是这么好,而后又抿唇笑问:“那如果,那个人也像你这么厉害,甚至比你还厉害呢?”
云横眸色黑了黑,冷声道:“你不是说,我是最厉害的吗?”
沈晚夕愣住:“什么时候?”
云横默了一瞬,淡声道:“昨晚。昨晚在床上的时候,你说了好几遍。”
沈晚夕:“……”
脸颊登时一红,她羞得从衣袖里伸出爪子狠狠在他胸口掐了一把,也不知道掐没掐到肉,反正她自己指甲都掐疼了。
云横也不再逗她,反倒极认真地问道:“他功夫如何?”
沈晚夕这才慢慢淡定下来,可脸颊仍飘着红云,眉心微蹙:“不清楚,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很好的,可他打架几乎不靠自己,他有很多帮手可以一齐上阵,我们斗不过他。”
云横认真想了想,道:“若论单打独斗,我未必会输给他,倘若他身后是千军万马,我也会让他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心中蓦然一软,沈晚夕窝在他后脑勺轻轻一啄,笑道:“云横你真好。”
旁人若是说这番话,沈晚夕只会觉得他花言巧语,吹牛皮不打草稿,可这话从云横口中说出来,她就会莫名地相信,云横说到便能做到。
戌时到家,两人厮磨一番已至深夜。
沈晚夕累得动不了,最后连指甲缝都酥麻得不行。
云横只好亲自上手替她擦洗,可一擦到痒痒肉的地方,她便禁不住痒得嘤咛,软糯的嗓音喊得他心都碎了,于是他没忍住心底的火,又要她了一次,最后才将小姑娘紧紧藏在被窝里,只留一张小脸在外面。
望了她许久,云横终垂下头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盼她今夜能够好梦一场。
随即起身灭了烛火,踏出屋门。
月光明亮,惊起几处寒鸦,深夜的山风凉意更甚。
云横踩着地上的枯叶一路行至河边,四周寒光一闪,几个轻薄的人影如跳动的星子乍现于前,俯身下来,跪成一片。
见过几次面,云横已然冷静淡然了许多,眸光扫过底下一群人,透着淡淡的漠然:“你们既称我一声主子,如今主子有差事要办,可能办好?”
面纱之下,为首黑衣人的面目看不分明,可声音却如斧凿一般力量十足:“主子明示,属下自当万死不辞!”
云横虽然没了一些记忆,可既然这些人愿意听他的,他便能用当用,丝毫不会客气。
于是寒着脸道:“去查今日客满楼二楼所有的客人,明日于此处回禀,不得错漏一人,听明白了吗?”
“是!”黑衣人齐声道。
云横淡淡嗯一声,最后朝向为首的黑衣人,漫不经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黑衣人压抑下心中的激动,当即回道:“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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