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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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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亮的剑光,刺破了阴风、血煞;它与星光相互辉映,刹那照亮了天地!
  剑光一分为二,一道刺向血煞,而另一道――竟是刺向了姜月章本人!
  仓促之间,没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唯有那浑身戾气的青年除外。
  可诡异的是,面对这赫赫剑光,面对这等同于宣战、等同于背叛的一剑,他的全部反应……却是只不过挑了挑眉毛。
  纯阳剑气威不可当,尽管这时是阴盛而阳衰的深夜,剑气却也摧枯拉朽般地破开了姜月章的防御,并且――逼出了一团纠缠不休的血球!
  血红的、半虚幻的细密丝线,在夜色中蔓向远方,与许多人无声相连。
  那是姜月章用来控制申屠血脉的术法。
  也是造成许多人昏迷不醒的关键。
  剑气前推,隐隐有符文亮起。
  紧接着,那血球倏然破碎。
  无数血丝顷刻断裂开去,又散归虚无。
  而裴沐本人,已经轻巧地落在了另一头。
  她面向姜月章,背对众人。
  姜月章一动不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小骗子,你还是要将剑刃对准我?”
  ……他为什么不问血球的事情?他不问她为什么要救申屠家的血脉?他到底知道多少?
  裴沐心中闪过一连串疑问。
  但很快,她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说不得姜月章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而且,这一路都是在演戏,在故意观察她的反应。
  她又舔了一下嘴唇上的血迹。这是什么时候咬出来的?忘了。
  她捡起一把不知道谁的刀,往后一扔,砸出“当啷”脆响。身后紧张的人们,下意识一抖。
  “公输先生,你可以现在就自刎谢罪。公输小公子,你如果要死,我也不拦你。”她说,“至于另一位,我虽然觉得你不该去死,毕竟你死了,这些孩子怎么办?但如果你非要死,那就死吧。”
  “你……”公输庇颤声道,“这位小公子,你能保住其他人的命?”
  “我不知道啊。”裴沐有点不耐烦,“这么讲吧,我跟他打一架,我如果死了,那肯定保不住其他人。我要是没死,就保一保,这样行不行?”
  公输庇怔忪片刻,忽然摇头笑了:“是了,是了。老夫其实早该明白,尽力而为,不必强求。若早些明白,又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刀。
  那病弱少年猛一下保住他的腰,哭道:“大父!大父不要……!”
  老人摸了摸少年的头:“唉,大父对不起你啊。也……对不起姜公子。”
  只这么一句,老人便横刀在颈,用力一割。
  他也是修行过的人,对人体经络、血脉把握极准,这一刀下去便割断了要害。
  霎时,鲜血喷出,撒了漫天。老人的身躯重重栽下。
  裴沐没有回头,却听到陡然尖利的哭声。
  她望着姜月章,而他也望着她。静静地,没有任何动作。
  裴沐说:“第一个。”
  公输先生的孙子跌坐在地,哭了几声,凄然道:“都是我的错……是为了我,大父才做出这些事来!我该死,我才该死!”
  说完,他拿起余血尚温的刀,抖着手将刀尖送进胸膛。
  他身体弱,未曾修行,幸而一刀扎中心脏,没有挣扎太久,便也没了声息。
  裴沐说:“第二个。”
  到这个时候,孩子们已经不大敢哭了。他们团团抱在一起,不知所措、瑟瑟发抖。
  公子留望着那两具尸体,神色凄然。他再去看那把插在少年心口的长刀,又是满面挣扎。
  片刻后,他颤抖着抬起手,踉跄几步,想去拿刀。
  “……阿父!不!阿父!!”
  突然,一个小姑娘尖叫起来。她挣脱了妇人的怀抱、兄姐的牵手,跌跌撞撞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公子留的腿。
  “阿父,不要死!不要死!”她歇斯底里地哭喊着,又去看裴沐,还有远处那阴森恐怖的青年,“求求你们……不要让阿父死!求求你们!!”
  公子留愣愣一会儿,蹲下身,一把抱住女儿哭起来。
  现场一片血腥弥漫,哭声哀哀,凄厉不已。
  裴沐又等了一会儿,便说:“姜公子,看来没有第三个了。”
  “……是么?”
  他忽然提步走来。
  血煞与阴风为他让道,地上的血迹却斑斑点点,被他踩在脚下。
  随着他的接近,裴沐身后的声音也缩小了。他们在后退,并且互相依靠、互相支持,互相分担着极度的恐惧,一齐后退。
  她就一个人站在这里。忽然之间,她感到了一丝不合时宜、太过柔弱的孤独。
  她握紧剑柄,用一丝微痛的触感驱散了那点孤单。
  姜月章走到她面前,眼神沉沉:“没有第三个。可如果我要第三个呢?”
  裴沐扯了扯嘴角。她自己都有些钦佩自己,竟然此时此地还能笑出来,并用她惯有的轻快声音回答他:“如果姜公子坚持,那说不得我就只能当第三个啦。或者,你当当第三个?”
  “你是在说,我们之间必得死一个?”他看了一眼她身后,有些讥笑,“就为了这些人?小骗子,你都不认识他们。和他们有关的事,还是刚刚我告诉你的。”
  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仔仔细细地在她身上打转。像要将她剖开,把她内里一点点地看清。
  “我的眼睛看不下去无辜的小孩儿们去死,这我自己也无法。”裴沐笑了笑,剑很稳,“啊,对了。说起来,这会儿不才是第十七天?”
  “三十天期限未到,姜公子还得一切听从于我。现在,我请姜公子行个方便,放过这些除了血脉之外,与你的仇家毫无联系的人。”
  姜月章微微歪了一下头,像是在看个什么新奇的东西。有几缕柔软蓬松的灰色发丝扫过他的额头;一瞬间,他不再像一具阴森可怕的死尸,只像个健康的、灵动的、会有自己的兴趣爱好,而不是满心怨气与复仇念头的――人。
  他似乎饶有兴趣:“那等十三天之后,你要如何?”
  裴沐沉思片刻,诚实地说:“到时候再决出生死。至少我们其中的一个人,多在这世间享用了十三日夏季辰光,这也比现在就死的好。”
  “呵……”
  他闭了闭眼,发出一串低沉而意味不明的笑。
  笑得生还者们心里发毛,也笑得裴沐心中嘀咕――这人又犯病啦?没听说过死尸还能犯病啊。
  片刻后,他睁开眼,对着裴沐说:“好。”
  一时间,裴沐都不敢相信他答应得这么轻易。
  她有些犯傻地问:“你答应了?真答应了?”
  青年冷笑一声:“术之契还在,我须对你言听计从。我还能如何?”
  他干脆地一转身,冷冷道:“小骗子,走吧。”
  裴沐下意识跟了几步,却又回过头。
  那群人也正看着她。呆呆地看着她。大概他们也不能相信自己就这么逃过了一劫。
  裴沐飞快地凌空划了几个符文。而后就凭空凝聚出几张半透明的晶莹符纸。她将符纸胡乱团成一团,用力丢过去。
  “你们自己搬个家,将东西贴门上!”
  她说完,不再管他们,扭头走了。
  姜月章侧了侧脸,哼了一声:“隐匿符?小骗子还打算装剑客?”
  裴沐别开视线,有几分倔强地说:“我本来就是剑客。”
  她心里仍在思索:姜月章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然而,她前方的青年行走在黑暗之中,肌肤惨白如新剥的白骨。
  沉默环绕着他,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任何多的话。
  ……
  裴沐一直想着那个问题。
  这一想,十三天的时光便倏然而过。
  而她心中,已经将“真相”猜测到了第九十九种说法。最新的一种猜测是:姜月章已经知道她是申屠遐的双生妹妹――或者,他干脆分不出来,以为就是她杀了他。那么他一直就是在同她演戏,目的是为了耍弄她一番,再打探清楚她的实力,最后将她一击必杀,令他报仇雪恨!
  不错,这是最合理的说法。
  唯一的问题是……假如他什么都明白了,真能这么平静么?
  他们甚至回了一趟春平城,在那儿待了几天。姜月章在那里找到了什么东西,拿到手之后,才又往东而去。
  也是因此,裴沐还有时间跟罗沐灵告别。
  罗沐灵虽然不知道她的事,却直觉地为她担忧。
  而裴沐……她只是笑笑,摸摸小姑娘的头:“事情总会解决的。你好好研读医术,我要出发啦。”
  “阿沐……”
  她又去看丁先生。从她回来后,男人便总是感激涕零地望着她,简直恨不得为她献出生命、证明自己的感激。
  不消说,他的妻儿,以及其他的申屠家的血脉――那些从未被承认过,反而被视为卑微奴仆的血脉――都已经苏醒过来。
  虽然留下了体虚的毛病,但总比丢了命好。
  裴沐说:“丁先生,请你好好照顾阿灵。”
  男人跪下给她磕头,发誓说会对女公子忠诚一生。
  最后,阿灵依依不舍地同她道别,并反复叮嘱:“阿沐,等你做完了事,一定回来找我。我们一起研制灵药,一起做很有用的事……你一定要回来呀。”
  裴沐都笑着点头,说好。
  然后她就跟着姜月章,往东方而去。
  据说,烈山一直在东方,在古时候扶桑部的栖居地附近。那里藏了大祭司的陵墓,还藏了让人死而复生的灵药。
  从那一次事情之后,姜月章变得很沉默。
  或者该说,他一直很沉默。只是原本裴沐总喋喋不休,现在她不说话了,才总算凸显出他的沉默。
  裴沐不再让他背,也不再指使他做事。就算夜晚降临,她也不再提出非要休息。
  知道了他的事之后,她怎么好意思再对他呼来喝去、随意地折腾他?
  就算是她,总也是有点惭愧的。
  但奇怪的是,姜月章却仍然会在夜晚的时候停下来。
  他仍然会升起篝火,做好药膳,也还是会将药膳放到温度合适再递给她。
  要不是他脸色一天比一天难看,态度一天比一天冷漠,裴沐几乎都要产生一些古怪的误解了。
  她也问过他。
  “姜公子,你可以……不必再做这些。”她自认委婉地说,“我们的约定是你对我言听计从,现在我不会再要求你别的了。”
  “……要求别的?”
  令她诧异的是,他的神色更难看,说话的语气也堪称恶劣。
  他冷笑,讽刺她:“这不是某个小骗子一开始要求的?我若不听,岂非违背约定?焉知不会受到术法惩戒!”
  裴沐一噎,也找不出什么话好应对。
  她也不再想和他斗嘴,就服软让步,叹气道:“那随姜公子开心吧。总之,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再要求你什么了。”
  结果,姜月章更生气了。他甚至打翻了一整锅药膳。
  裴沐不得不考虑:说不定,尸体也是会犯病的,而且犯得很严重。这可真是个足以记入典籍的、了不得的新发现。
  之后,他就彻底不跟她说话了。
  到了第十三天晚上,他照样生了火。
  宁静优美的山谷中,月光照得溪水亮亮的。两侧丘陵平缓,草木葳蕤、花香袅袅,营造出了过分安逸的氛围。
  裴沐坐在火旁,抬头去看月亮缓慢攀升的轨迹。
  “一,二,三……”
  姜月章坐在一旁,用树枝戳火柴堆。不知道怎么的,他今晚阴郁得可怕,苍白的脸快要阴沉出水。
  突然,他问:“你在那儿嘀嘀咕咕什么?”
  裴沐有些意外他跟自己说话,但还是很温和地回答:“数时间。”
  “……数什么时间?”
  “数三十天期限满的时间。再过不久,你就可以找我报仇了。”裴沐的目光回到月亮上,“一刻,两刻……”
  ――砰!
  这突然的响动引得裴沐额心一跳。她无奈扭头,果然看见他已经站起,并且抬腿踢翻了那锅可怜的栗子山鸡汤。
  这事已经发生过一次,可今夜,姜月章好像不满足于此。
  在散开的香味里,他几步走过来,气势汹汹得像是想要吃人。
  裴沐也站起来,有点戒备地退后一步:“你想动手,大可以再等等。”
  他的神色冷得可怕,眼睛里更有什么激烈的情绪不停收缩。
  “裴沐。”他沉沉地喊,“你以为我是在做什么?”
  ……犯病啊。或者就是故意折腾她这个仇家?
  裴沐心里嘀咕。
  她干笑两声:“姜公子,你是不是等得太迫切,所以……有些不大正常了?”
  “不正常?呵,说不定。对,我是不正常……你以为,这又是谁的错?!”
  他逼近她身前,眼中阴郁又激烈的情绪也变得更清晰。
  裴沐想再退,可他先出手!
  血煞、阴风、术法……
  他什么都用上了!
  猝不及防地,裴沐竟然被他抓住,给用力摁在了地上!
  “你……!”
  “听着!”
  他居高临下……却也没那么“高”。这点距离,足够他的发梢垂落在她脸颊旁,而他冷厉却俊美的面容也贴得很近。假如他有呼吸,一定也会喷吐在她脸上。
  “小骗子,听着。”
  他的手落在她嘴上,像是一个封住话语的手势。
  “我知道你是个小骗子。从睁开眼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中原的术士,而我讨厌中原的术士。虚伪,狡诈,自私……我本想利用你之后,就杀了你。”
  “但是……”
  他停了停。一时间,那隐约的神色似乎能叫……叫什么?
  裴沐呆呆地看着他。她不知道。那是什么表情?
  他靠得更近,声音缥缈幽凉,里头的情感却有真实的分量。
  “我知道你为什么救那些昏迷的人。我知道你为什么救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小骗子,是我看错了你了。”
  ……对,你看错了。她是申屠家的术士,不是什么剑客。
  他凝视着她,渐渐露出一个有些恍惚的、很浅的……却异常真实的微笑。
  他在她眼中微笑。
  “我看错你了。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其实很善良,总是对人心软,却装得自己很厉害的样子。”
  “你……姜公子,不对,我不是……”
  “嘘――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他移开手指,神色依旧淡淡,温柔也淡淡,“我看到的小骗子是什么样的人,我便认定你是什么样的人。”
  裴沐有一大堆的话想说。她想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死了一次眼睛也瘸了么?她想说你大错特错,你看看清楚,你面对的是你的仇家好不好?
  但是,她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她挣扎着,最后却干涩地说出一句:“好吧,我知道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他没有。
  不仅没有,还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我不喜欢欺骗自己。之前因为种种原因,我已经逃避了很久。”他的声音也有着浅淡而真实的温柔,“小骗子,你让我做你三十天的情郎,我当时是被迫答应的。但现在……”
  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不要说――
  那么为什么,这句话她没能说出来?
  她所做的全部,就只是屏息凝神,听他说。
  “……你说过,你想要情郎,是因为你从没体会过被人珍惜的感觉。我曾以为你在骗我,但现在我以为这是真的。”
  他略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过你。从我苏醒以来,我就不曾有过任何感觉。疼痛、冷热、饥饿、味道……什么都没有。但是在你身边,我能感觉到。”
  裴沐听到自己梦游似的、虚弱的声音:“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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