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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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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威力强大的阵法,传自上古。也因其威力强大,对术士的要求很高。
  然而,传说因为古时的力量被分散给了每一个人,当今世界几乎没人能够再现上古时那半神半人的恐怖伟力。
  所以,这金乌大阵也不能持续太久。
  饶是如此……被围杀的姜月章,也差不多精疲力尽了。
  他已经不能再维持血雾黑风的状态,不得不现出本来模样。
  山巅大阵里,他略略弯腰、长发散乱,身体不住颤抖;作为力量外化的衣衫,也有了程度不小的破损。
  唯有他的神情――依旧冷漠凶悍,似乎此时被逼上绝路的人不是他自己。
  “他已是强弩之末――”
  一名为首的术士厉声喝道:“趁现在,一齐杀了他!”
  另两人振奋精神,高举双手。
  刹那间,金乌再起!甚至从大阵中心,有虚幻的树木枝条幻化而出。
  这影影绰绰的枝条上烧着灿烂火焰,猛地捆住了僵硬的青年!
  姜月章闷哼一声,面上有青筋暴起,令他狰狞如恶鬼。
  然而,在他爆发的力量下,那枝条只停了一停,便继续缓缓收缩。
  要出手么?
  裴沐握着刀鞘的手指,突然动了一动。
  ……不。她想,再看看,再想想。
  就在她心中这个迟疑的念头盘旋之时,忽然之间――
  那被大阵束缚的青年,发出一声尖啸。
  那声音凄厉刺耳、怨气震天,绝不是活人可以发出的声音!
  在某种两败俱伤的术法催动下,刹那之间,便有腥风血雨掀起!
  山巅岩石开始晃动,那捆着青年的枝条也在晃动;突然,那人整个化为血煞,脱身而出!
  灵光与怨气交织,倏忽分为三道,分别袭向三名敌人。
  “你,休想……!!”
  术士欲要抵抗,却陡然瞪圆了眼;只一瞬间,他便捂住脖子上的窟窿,“嗬嗬”不能作声。
  下一刻,他便被血煞缠绕,化为了怨魂的养料。
  电光火石间,两名术士已然身死。
  然而,为首的术士却还有一战之力。
  他见到同伴惨状,双目充血,状若癫狂。
  “竖子,拼了我这条命――也要你永世不得超生!!”
  在血煞绞杀他之前,他自己已经先一步震碎身躯、化为无数血沫肉块。
  腥风血雨成了攻击的最后手段,带着深深的诅咒之力,刺入血煞之中。
  刹那间,血煞竟被击飞了。
  另两道血雾飞速前去,似是想支援。
  可终究,它们只是在半空中汇合,再化为青年的身躯。他像一片残破的碎叶在风里飘零,无根无源、无依无靠,最后……
  他整个地,掉下了万丈悬崖。
  裴沐猛地站起身!
  她一跃而起,轻盈地掠过狼藉的战场,来到悬崖边。
  然而,她又堪堪止住步伐,只弯腰往下看。
  “掉下去了吗……呃啊!”
  她吓了一跳!
  正要后退,她却已被一只手死死抓住了脚踝!
  悬崖边上,这个抓住岩石边缘,整个身体在风里摇摇晃晃,却还坚决不肯松手的人……不是姜月章,又是谁?
  裴沐诧异地看着他。
  这个人……他已经连化形的力量都没有了。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扣在石头上,皮肉已经磨烂,露出红褐色的、凝固的血。
  他抬着头,散乱长发狂飞不止,衬得那双眼睛无比凶狠;他就用这双凶狠的眼睛死死盯住裴沐,另一只手紧紧抓住她脚踝不放。
  裴沐动了动,没用力。她便也低头定定看着他。
  时间……好像忽然放慢了,慢到足以让她认认真真地观察他。
  没有了术士力量的对抗,高山上的风终于能肆无忌惮地穿行而过。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气流吹得乱飞,而悬挂在崖边的这人更是模样凄惨。
  他如果会流血,想必已经浑身血肉模糊。
  但可惜,他只是个死人。
  “姜公子,你只是个死人而已。”裴沐蹲下来,好声好气地劝说,“道理上说,人都死了,天大的仇怨也要留给后头的活人了。你却又是为了什么,要如此执著?”
  姜月章没有回答她。
  他仍是这样死死地将她盯着。
  片刻后,他才开口说:“小骗子。”
  这声音微弱而缥缈。还是像鬼火,却像一缕快要熄灭的、奄奄一息的鬼火。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裴沐托着一边脸颊,歪头把他看着。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再开口,她才笑眯眯地、中气十足地说:“姜公子,我原本想帮你的,可转念一想,万一你又误会我瞧不起你呢?我等啊等,想等你一声令下,我必定拔剑而上,可谁知道,你一直不开口。”
  青年的手指微微松了力,像精疲力竭,可即刻,他复又抓住了她。
  “小骗子。”他还是只这样说。
  “我明明很诚信的。”裴沐回答,“何况,姜公子不是说纯阳之物是大补?我瞧金乌大阵阳气很重,姜公子进补得如何了?”
  这当然是她的调侃,甚至是恶意的调侃。
  要知道,阴阳相克也相生。对他这样强大的幽魂鬼物而言,吞噬阳气的确能壮大自身,但如果阳气太盛,自然也会反过来克制他。
  金乌大阵何等强大,他又苏醒不久,自然是被烧灼得异常痛苦,何来进补一说?
  果然,他神情愈发阴沉,脸色也愈发惨白。最后那一点点的生气,也像随着风吹而渐渐要散尽了。
  但看他这模样,裴沐反而生出了点快意。
  她也摸不清自己为什么非要刺激他。但她就是想这样做。
  她想看他被刺痛、被激怒、被逼迫至绝望,最终颓然放弃。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什么东西――证明他已经死了,而她还活着,所以他最好不要来给她找什么麻烦。
  然而……
  “……呵。”
  青年惨白的唇角,忽然勾起一个明明白白的弧度。
  那是嘲讽的笑容,也是如燃烧一般的疯狂的笑容。
  “小骗子。”
  他说着,手里忽然用力!
  一股幽暗波动袭来!
  裴沐猝不及防,整个被他拉着,和他一起坠下深渊!
  一时间,天地呼啸,蓝天静止。
  裴沐下意识挣扎,却被他从背后死死箍住。他为了不让她挣脱,根本是完全将她压死了在了怀里,用力之大,简直像要把她扼碎。
  “你……姜月章!”她大声说,“你这个疯子!”
  他贴在她耳边笑,缥缈虚弱又满是恶意的笑。
  “小骗子,我如果再也醒不过来,你也就别醒了。”他在她耳边呢喃,冰凉的嘴唇在她耳廓上移动,“陪我一起死。我粉身碎骨,你也要在我的骨血里。”
  “……为什么!你要死自己死,不要拖着我……!”
  “反正,”他的声音清清楚楚,恶意和嘲讽也清清楚楚,“你自己也没有多么想要活下去吧?”
  裴沐呆住了。
  这个,这个……
  你在说什么鬼话?!她想这样高声驳斥,却忽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想活,不想活?谁想活,谁不想活?
  她思绪混乱,心跳如鼓。
  姜月章……这个死了多年的人,为什么还能这么顽强地、拼了命地、不顾一切地挣扎?
  这样执著的挣扎,这样执著的求生欲……
  简直就像他还活着一样。
  裴沐望着那急速远去的悬崖和蓝天。
  好像在这一瞬间,在飞快从天上往地下坠落的瞬间,世界终于在她眼中有了切实的模样。她开始想起生命挣扎时的希望与绝望,想起血液奔流时的激动与欢欣,想起――
  裴沐突然使劲一挣。
  却不是挣开他,而是硬生生转了个方向。
  她抓住这个人的肩,面对面地看着他。
  在已经成为一片虚影的世界中,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地、恶狠狠地说:“姜月章――你若是求我救你,我便救你!”
  她周身有剑气飞扬,已经悄悄减缓了他们坠落的速度。
  姜月章则背对崖底,面向长天也面向她,手里正牢牢抓住她的腰。他还在盯着她,嘴角嘲讽的弧度加大了。
  “救我。”他说。言简意赅,居高临下。
  裴沐气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他笑容逐渐减淡,漠然又坚定地重复一遍:“小骗子,救我。”
  裴沐张了张口,又闭上。
  这是不是一个气得说不出话的表现?好像是,可好像又不是。她说不上来。
  但确实有什么情绪烧灼着的血液,烧灼着她的皮肤;烧灼带来疼痛,让她恍然大悟,明白原来这就是活着的感觉,是被她遗忘许久的属于活人的、生动的愤怒与放肆的渴望。
  裴沐舔了舔牙齿,忽然笑了。
  “不求我,也可以。我会救你。”她更用力地握住他的肩,将自己拉近过去,直到他的脸贴在她面前。
  她说:“但是,姜公子,我总要有些别的回报。”
  说完,不顾他陡然流露的愕然,她往前撞过去,恶狠狠地、奋力地……亲上了他的嘴唇。
  长风浩荡,剑气纵横。
  天地之间,坠落之中,她眼中的青年……忽然微微睁大了眼。
  与其说这是个吻,不如说这是一次愤怒而蛮横的冲撞。
  她只是愤怒地撞上了他,又愤怒地咬了他一口。
  接着,就是长时间静默的触碰。
  没有人说话。
  在这份不再存有距离的接触里,裴沐始终睁着眼,凝视着他。
  在急速的坠落和急速的长风里,她竭力睁着眼,透过刀割似的冰冷空气,凝视这双死气沉沉的灰色眼睛。
  ……不,此时此刻,究竟还能不能用“死气沉沉”来形容他?
  当他的眼中有爆裂的火焰燃烧,谁还能说这是一双属于亡者、属于幽寂、属于过去与怨魂的眼睛?
  恍惚之间,裴沐竟有些搞不清楚,究竟他是深渊里溺毙的亡灵,还是她自己才真正是一具行尸走肉?
  谁真正活着,谁又真正死去?
  真是……难以分说。
  但总归她想起来了……活着的感觉,其实是愤怒的感觉。总是有不被满足的渴求,总是因此生出愤怒,这才是活着。
  她缓缓远离他,又不禁喃喃说:“你让我想起了……我以前喜欢的人。”
  他喉头滚动,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东西。
  就像梦呓一般,他带着一丝单纯的懵懂,哑声说:“我,也……”
  裴沐却已经笑了。
  她重新成为爱笑又狡黠的少年剑客,活像这是一张假面,只要戴上,就能让她随时走远。
  她轻快地说:“好了,两清。”
  道道剑气跃出,造出平缓的气流。风托着他们,下降到崖底。
  一条瀑布垂落,造就一条流动的河水;吵闹又清澈。
  这是个山谷,落满下午的阳光。几条鱼从河中跃起再坠落,密密的鳞片闪着光。
  裴沐放下他,再站起身,往后退了几步。
  重伤虚弱的青年已经彻底耗去最后一点精力,勉强靠着石壁坐着。
  但是,那双同时弥漫着死气和生机的眼睛,仍瞬也不瞬地看着她。
  谷底沉默,唯有风声穿梭林间,伴随水流喧闹。
  这片舒缓的沉默里,裴沐懒懒地打量他一会儿。
  “姜公子伤得很重……我想一想,应该怎么医治?”她将刀鞘背回背上,饶有兴致地走了两步,“还是说我不救你,就看你化为尘土?”
  在短短的刹那里,姜月章似乎怔了怔。
  而后,他的神情渐渐覆上一层冷霜。
  或许……他觉得她阴晴不定、反复无常,比小人更小人罢。
  “不是说救我?”他幽冷的声音里带着嗤笑之意,“果然是个小骗子。”
  “姜公子,话可不能这么说。”
  裴沐站在河边,对着河面看了会儿,忽地伸手往里一捞。随着“哗啦”一声,一条肥美的鲜鱼就被她攥在了手里。
  她拿着鱼,回到姜月章面前。鱼拼命地挣扎,甩了他一脸带着腥味的水。
  “吃吧。”她说。
  青年不言不语,只有血煞轻巧一掠。
  转眼,裴沐手里连点鱼骨头都不剩了。
  她重又蹲下来,托腮望着他:“刚才说救你,是不让你摔个粉碎。现在么……姜公子,你这幅模样,可报不了仇,也去不了烈山,似乎更是付不了我钱。那么我辛苦将你治好,你又能回报我什么?”
  他的神情一动不动,只眼里的情绪缓缓加深。
  水珠滑过他惨淡的面颊,又一滴滴落下。这水珠折射着他的眼神,简直吃人似的可怕。
  “你要什么?”他问,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小骗子。”
  裴沐以一种欣赏的目光,凝视着他神情的微妙变化,如同观察一只罕见的蝴蝶如何破茧。
  “姜公子,我有一个想法,很有趣味。”
  她伸出手,用指尖一点点描过他的轮廓。这张脸真是俊美得惊人,哪怕被青灰色的死气缠绕,也依旧有着最纯粹的美丽。
  ……和记忆中那个丑八怪安全不一样。不错,他们原本就是两个人。那个丑丑的、很凄惨的男人,早就死了。
  那么,他们两人又为何在她脑海中隐隐重叠?对了,是同样沦落绝境、满身凄凉,却还要奋不顾身去抓住太阳,哪怕是带着怨恨去吞噬太阳。
  这种让人敬畏的气魄,一模一样。
  “三十天整,再加今日剩下的时光。”她说,“这段时间内,你什么都要听我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
  “哦……比如什么?”他冷淡的声音藏着一丝不屑和讥讽。
  裴沐收回手,认真说:“比如说,第一件事――这段时间内,你当我的情郎。”
  空气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姜月章盯着她,终于还是克制不住,一点点流露震惊的情绪。
  裴沐觉得他这副惊呆了的模样好玩极了,便噗嗤笑出声。
  他喉头滚动几下,才问:“你……开什么玩笑,这是折辱我?”
  “不是。你认为当我情郎是侮辱你?那你才在侮辱我。”裴沐撇撇嘴,“我当然是挺喜欢你,才叫你当我情郎。不过,也没有多喜欢,只是想试试,是以三十天便可。”
  他无言半晌,眼中情绪变换数次。
  “呵……呵呵呵……”
  ……然后,他突兀地笑了起来。
  笑得喘不上气,笑得声音愈发缥缈幽凉,惊飞了水里的鱼、林中的鸟。
  裴沐有点不高兴了:“很好笑么?”
  “……好笑至极。”
  他笑到垂首,又缓缓抬眼。几缕乱发垂在他脸边,将他幽深的眼神分割成好几块碎片;每一碎片里,都写满嘲讽、冷漠,还有恶意的期待。
  “不过,可以。”姜月章彻底抬头,又对她伸出一只手,微笑道,“小骗子,救我,然后我这三十余日中,都尽数听你吩咐。”
  这个微笑,要多充满恶意就有多充满恶意,几乎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我一定会报复回来。
  然而,裴沐望着这个笑,却仍回以一个开朗的笑容。
  “好。”她伸出手,“一言为定?”
  姜月章也伸手,与她击掌三下:“一言为定。”
  符文闪动,术士之间的“契”成立。一方若有违背,则将付出惨痛代价。
  裴沐满意了。
  她拿出一把小刀。刀刃划出一抹银光,在她手腕偏上一些的位置割开一条口子。鲜血流出,隐隐带着金色――纯阳之体的特征之一。
  就在一瞬间,姜月章的目光便情不自禁地集中在那道伤口上。
  血煞猛地跳动而出,在他周身起伏不定;他几乎是用一种兽性渴望的目光,死死攫住那伤口。
  裴沐才刚一伸手,他就迫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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