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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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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层很薄的绯色,无声染上了他的耳朵尖。
  “说吧,我不生你气。小孩子家家的坏事,不能算坏事。”裴沐拉了拉他的手,很大度,“这样吧,如果你告诉我你想起来什么,我就也告诉你我的回忆内容。”
  裴沐丝毫不觉,这种“小孩子交换秘密”的提议才最幼稚。她还认为这样特别公平。
  而姜月章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似乎有些心动。但紧接着,他血色淡薄的嘴唇忽地一抿,神色淡了下去。
  他扭脸不看她,整个人的气息都清冷起来,仿佛有一层薄薄的雪落在他身上,将他与世界隔绝,也与她分开。
  “你不说我也能猜出来。”他抬起手,用太微剑的剑尖一点点削去石头上的青苔,动作很稳,语气也很稳,“阿沐,你所能想起来的,无非就是你挑战我,或者我挑战你,要么就是你被我训斥早课迟到、动作不标准、课堂违纪、逃课……”
  他一口气数出了一大堆,一样样全是裴沐在书院的“斑斑劣迹”。
  裴沐起初还不以为然,渐渐听得目瞪口呆。这是她吗?真的是她?听上去简直像个顽劣不堪的坏学生。
  “……我哪有那么不堪!”她心虚了,还嘴硬,“我要真的这么不听话,哪儿来紫薇剑给我继承?”
  姜月章还是神色淡淡:“许是因为,作为剑修,你毕竟天赋出彩。”
  “……说得我除了剑道就一无是处似的。”裴沐嘀咕,“我起码朋友众多……吧。”
  她突然沉默了。
  朋友?不错,她的朋友是很多。她曾经很习惯生活在朋友包围中,热热闹闹地度过每一天。
  但两年前开始,她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你说得对。”她意兴阑珊,也不再追问他,只叹了口气,自嘲道,“除了剑道,我大约就是一无是处。”
  她手掌忽然一紧。
  “阿沐,我不是这个意思。”姜月章有些急促地说,却又滞住,像是在笨拙地挑选词汇,“我是说……你虽然表面任性妄为,其实不曾真正出格,对剑道也一片赤忱,正是‘从心所欲不逾矩’,紫薇剑的继承人除了你,别人再没有资格,就连我……”
  裴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下午。
  她正要开玩笑说一句“你可以接着夸我”,却听他低低叹了口气。
  “罢了。”他索然道,“我怎么看你,想来对你也并不重要。”
  裴沐一时没说话。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些工具,开始细致地清理面前的石像。有一种特别的荧光剂,涂抹片刻后,就能勾勒出曾经灵力存在过的痕迹。
  在她仔细涂抹荧光剂时,姜月章也在动作。他们没有一句商量,彼此却十分默契,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要做什么。
  一时天地皆寂,天空顾自蓝得明澈,却又一丝飞鸟痕迹也无。四周看似青山秀水,却安静得诡异。
  唯独他们所在的古老河床中央,虽仍是安静,却因伴随了细碎的碰撞声响、衣袖摩擦的O@声,而显得温情生动许多。
  待将手头的事全部处理好,基础的防御法阵也全都布置好,裴沐才收起工具,重新开口。
  “我不跟你换了。”她说。
  “……换?”他略一怔,反应过来,“好。”
  虽然答应得云淡风轻,但他握着太微剑的手却悄悄收紧。
  裴沐接着说:“我直接告诉你罢。”
  不等他反应,她就说:“我想起小时候,我才是筑基期,第一次找你挑战,你说心境不稳,不肯和我对战。后来我知道你其实一切安好,就以为你只是找了借口,来掩饰看不起我、不想跟一个筑基小修士比剑的事。”
  他没说话,只望着她。目光莫名有些沉沉的,也像一点黯淡的失望。
  “然后,”裴沐却笑了一下,“我想起来,十四岁我和你第一次正式斗法,输给了你,可你也被我打得挺狼狈。那天是我生日,我们说了几句话,我就走了。”
  “你看,不是什么值得说的事。”她半开玩笑,侧头凝视他,“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你的回忆,也没关系。我只是有个问题想问。”
  他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才说:“你问。”
  裴沐就问:“每年我过生日,都有一份不知道谁送的礼物,是不是你?”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了一个字:“嗯。”
  姜月章便是这么个人。本来眉眼就天生比别人淡,宛如褪色的水墨画,秀雅归秀雅,却总是显得太冷,可他偏偏还要一袭白衣,又以霜雪为态。
  就算站在夏秋的明媚阳光里,他也是个大写的“冷”字,像是从隆冬里剪出一抹清寒影,茕茕独立天地间。
  裴沐看见的大师兄,一直都是如此。
  现在亦然。
  她凝视着他,却忽而一笑。
  “我怎么觉得……”她忍不住戏谑,冲他眨眨眼,“姜月章,这些年里,你是不是还挺喜欢我的?”


第90章 古怪(都觉得古怪,什么都古怪。。。)
  ――这些年里; 你是不是还挺喜欢我的?
  这并不是一个很难的问题。答案只有两个,是,或者不是。
  但对他而言; 这问题好像不仅仅是困难,而是堪称噩梦的存在。
  因为刹那之间; 他的表情变成一片空白。那是不同于冷淡、从容的神情――尽管他极力绷紧了脸; 但眼神的震颤出卖了一切。
  他险些将手抽出去; 但裴沐用力抓住了他。
  “是不是?”她挑挑眉,用探究的目光盯着他; 语气颇为玩味; “大师兄,逃避可不像你。剑修要直面任何挑战; 以前你经常这么教训我们; 你忘了?”
  他的神色发生了细微的变化。猝不及防的慌乱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苍白的镇定。
  他缓缓眨了一下眼,目光偏移了一瞬; 但很快; 他重新凝视着她;在这双深灰色的、仿佛镶嵌了无数星云的眼睛里,裴沐是最正中间的小小人影。她在中心,而且只有她。
  “是不是?”她还在催促。
  “……嗯、嗯。”
  纵然竭力镇定; 他还是唇舌绊了一下,肩颈也绷得直直的;与其说这是镇定冷静; 不如说是已经完全呆住了,只凭本能还在反应。
  “哦……我就知道。”裴沐慢慢露出一个笑容,拖长了声音; “难怪你锲而不舍地追着我,难怪师姐说; 让我对你好一些。原来,姜月章,你确实很喜欢我啊。”
  可怜大师兄整个人完全僵硬了。他连眼神都像绷成了一条线,但从这种紧绷里,有一种深刻的喜悦一点一点地、慢慢地流淌出来。
  他试着收紧手指,将这个人的手更深刻地嵌入自己的皮肤。没有拒绝。
  “……嗯。”太喜悦,反而只能压抑着给出一点破碎的字句。他微不可察地深呼吸一下,搜肠刮肚自己该说什么,才笨拙地开口:“阿沐,这里不是说这事的好地方。等出去,我们慢慢商量……好不好?”
  最后三个字,他问得小心翼翼,也含满了期待。
  裴沐却笑起来:“为什么要出去说?多简单的事。我想了想,其实我也挺喜欢你的,这么多年的生日礼物,多谢你费心了。”
  姜月章:……!!!
  他睁着眼,僵硬地移开目光,只用余光容纳她的模样。
  接着,他握着她的手,往旁边走,嘴里还说:“还有一些石像没有清理,要快一些……”
  他没发现,自己开头几步已经走得同手同脚了。
  裴沐“哈”了一声,抽出手,用力揽住他的肩。
  “大师兄,你害什么羞嘛。”她大大咧咧地说,“好兄弟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为我做过的事我记住了,今后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
  她的大师兄突然又停下了。
  “好兄弟……?”
  他一点点转过头,表情还残留着刚刚的恍惚,眼神却慢慢变得犀利起来。这是一种有些阴沉的犀利。
  他抓住裴沐的手臂,拽下来,眼睛略略眯起,更像刀锋一般锋锐又清爽。
  “阿沐。”他的语气忽而轻柔起来,“你刚刚说什么?好兄弟?”
  “……对?”
  被他幽深的目光盯着,裴沐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摸不着头脑:“怎么了,我说你这么多年来喜欢我、把我当好兄弟,其实我也一样……这没什么问题吧?”
  大师兄是一位多么优秀的、难得的兄弟啊!想想他为自己做过的事,裴沐觉得,就算是亲兄弟也不一定能做到这一步。
  “大师兄,过去是我误会你了。”
  她十分感慨:“我不该因为你总是面无表情、性格严厉、说话难听、生活无趣,就对你有偏见。这么多年,我除了挑战你,也没为你做过别的事,实在惭愧。你如果不介意,今后我们继续当兄弟,但凡你有所求,我一定……”
  姜月章:……
  很好。
  好兄弟。
  真是好极了。
  他盯着她,沉默地听着这一长串话语,神情越来越冷。刚才那强烈的、巨大的、发昏似的喜悦,就像春阳下的残雪,倏然消融殆尽,又在风里蒸发,再没有留下任何一点踪迹。
  他只是咬牙听着,耳朵尖的绯色慢慢消失,剩下他原本的、冰雪般的苍白。
  “……罢了。”
  姜月章微微摇头,终是轻轻吐了口气。
  他别开脸,却仍是牵着自己的小师弟,稳稳走到一边去。如同自言自语,他轻声说:“我早该知道,在你心里,我原也并不特别。”
  特别……什么特别?
  她一怔。
  那份幽微的清寂,终于传递了过来。
  她莫名有点讪讪,追问道:“什么不特别?大师兄,你是我一直以来的目标,对我来说很特别的。”
  “……我猜也是。”
  他喉咙里传出一声低笑,情绪淡淡的,说不好是不是自嘲:“我猜也是如此。所以,我才一定要保持自己这样的‘特别’。如果我真的让你赢过我,那么……”
  “大师兄……”她心中的疑惑涟漪般扩大。一种隐隐的预感出现,但无论怎么想,那猜测仍是像隔了一层窗户纸,实在想不分明。
  她想继续追问,却听他说:
  “专心当下。”
  大师兄没有看她,声音恢复了清冷平稳,隐隐还带了一丝无奈的温柔:“阿沐,有什么事,今后再说吧。”
  也是。
  裴沐点点头,爽快地应下:“好。”
  空气总算恢复了正常。
  天还是蓝得近乎透明,昆仑山脉也仍是一片秀色;处处都很安静。只是刚才那有些灼热的温情,现在一点不剩。
  只有剑刃切割气流,还有两个人几句短促的交谈。
  现在防御阵法已经布好,他们不必再亲手清理石像,只需挥挥手,就能让剑气震碎污浊,令河中石像全都恢复原貌。
  太微、紫微两道剑气交织,十分有默契地配合着,又在石像上逐一贴了“稳定仪”,避免唤醒可能存在的古老法阵。
  “……这是什么?”
  裴沐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刚才她无意瞥到一点痕迹,好像是人为的。
  那是河滩里平平无奇、不规则形状的石块,表面干燥,边缘却被多年前的流水冲刷得很光滑。
  裴沐翻过来,当即惊讶得“咦”了一声:“姜月章你看,有字。”
  她有时随口叫“大师兄”,有时又直接叫名字。剑修先瞥了她一眼,这才去看她手上的石头,还习惯地先责备她:“就这么大大咧咧捡起来,也不想想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怕什么,反正有你在。”裴沐不在意地说了一句。
  姜月章动作一顿,这才从她手里接过石头。他压住一点无奈的叹息,垂眸去读石头上的字:“‘裴沐到神代遗迹一游’……阿沐,这是你最新的玩笑方式么?”
  他更无奈了。
  裴沐一听,差点跳起来:“不是我写的!捡起来就有了!”
  不是……?
  姜月章一愣,这才认真又打量几眼:“这明明就是你的字迹……咦,不对,这刻痕少说也有三十年,的确不该是你留的。可……”
  可字迹明明一模一样。不光是字迹,还有名字。
  两人面面相觑。
  裴沐突然狐疑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字迹?”
  大师兄看她一眼,从容道:“怎么能不知道?你过去写了多少篇课堂检讨,都是我批改。”
  “呃,哈哈,小孩子不懂事,哈哈……”
  “再找找。”裴沐打个哈哈,说,“说不定还有其他刻了内容的石头。”
  两人都是做事干脆的性格,当即就仔细搜寻了一遍河滩。
  很快,就在附近,他们又找到了三块石头,有大有小。
  裴沐一一读出来:
  “‘山高月小,原是此景。姜月章代裴沐刻,于大燕共和国五年。’”
  “‘石像为阵法一部分,而阵法为遗迹一部分。共和五年,昆仑山动,高山为谷,石像因而落入河滩。裴沐,于大燕共和国五年。’”
  “‘以灵力为索,探得主要遗迹应在主峰,但迷雾所障,不得其门。姜月章,于大燕共和国五年。’”
  这几段话,只有两种字迹。一个是“裴沐”的,而另一个……
  裴沐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悄悄往大师兄边上靠拢一步:“大师兄,这个‘姜月章’……是不是你的字迹?”
  裴沐有个很小的秘密:她一直有点怕鬼。虽然作为剑修,理当天不怕地不怕,但她就是总有点怕鬼;如果她独自在野外遇到冤魂厉鬼,常常会一边哆嗦一边用紫微剑剁了它们。
  但在别人面前,她总是撑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比如现在,她就在自己新上任的“生死好兄弟”面前逞强。
  姜月章一面翻覆着观察石头,一面随口道:“的确是我的字迹。而且这两个人的身份,我也有了头绪,他们是……”
  他忽然一顿,反应过来,立即将裴沐更往自己身侧拉了拉,声音变得柔和不少:“好了,莫怕,并非鬼怪作祟。”
  裴沐先是下意识点头,接着浑身一炸,小声叫道:“什么怕鬼!谁怕鬼!我不怕鬼,你不要污蔑我!”
  炸归炸,她却还是紧紧靠在大师兄身边,并暗中希望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狡辩。
  他斜里瞥她一眼,唇边笑意一闪而逝。
  “嗯。”他若无其事,只将石头往裴沐面前递了递,而他也自然而然更靠拢过去,低头和她一起辨认字迹。
  “阿沐,你瞧,大燕共和国五年。史书记载,那一年执政官夫妇仿照古例,巡行天下,在昆仑山一带停留了一月之久。若说是因为昆仑山中产生异动,他们进来察看情况,也属正常。”
  执政官夫妇?裴沐反应过来。这不怪她,实在是这么些年里太多人叫裴沐、姜月章,还男的女的混着叫,大众到了她麻木的程度。
  她小时候还因为名字,被人拿去和大师兄调侃过。不过书院里也不止一个裴沐、姜月章,所以大家也只是因为他俩格外针锋相对,多打趣几句。
  她有些不相信他的判断,质疑道:“若说是他们,怎么字迹和我们一样?大师兄,我倒觉得可能又是什么山精野怪,甚至阵法迷障。”
  他摇摇头:“但我并未察觉异常,八卦币也没有警示。你的紫微剑更擅探索,可有发现?”
  “……没有。”裴沐再一次仔细探查过后,才慎重回答。
  “那就结了。”姜月章随手扔了石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既然这上头的内容也说,遗迹在主峰一侧,当务之急,还是继续前进的好。”
  “也好。”
  裴沐暂时搁下疑惑。她一扭头,这才发现大师兄离她很近;除了斗法台上剑刃相接时,他们似乎很少离得这么近。
  近得她能看清他的睫毛,甚至下意识数了一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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