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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第10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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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灵力控制,倒是巧妙。
巧妙得让他不快。
刚才褪去的厌恶,再次侵袭而来。
他一动不动,就眯眼看她,看她又跑过来。
“哥哥,他们惹你生气了?那个是不是家主身边的人?哥哥这样做,会不会让家主生气?”她像是在紧张。
他反问:“你想如何?”
让他去给父亲认错、认罚?承诺说自己从今往后安安分分当个病秧子,不争不抢,由得旁人欺负?
“哥哥……”
阿沐的声音有点苦恼,但很快,她就下定决心。她蹦上来,拉着他弯腰,凑到他耳边:小声说:“哥哥,你就跟家主说,是我干的。你让他们都这么说。这样,家主就只会罚我,不会罚哥哥了。”
他一震,心脏也跟着一抖。像是卑劣阴暗的心思被拿到阳光下,总是情不自禁发抖。
“……你说什么?”
阿沐急了:“哥哥,你怎么这时候笨了!要是家主生气,不给你看病、找药,那怎么办?你还生着病,不能受气也不能受罪,我皮实,我就算去跪一整天,也什么事都没有……”
她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但他没有听。他已经没心思去听那些了。
“阿沐……”
他用力搂住她,突然觉出身上的虚弱和疲惫。沉重的心思和魂术,消耗了他全部体力,他只是靠着心中那一口恶气撑着,现在恶气一泄,就站不住了。
但没关系,有阿沐支撑着他。这个小太阳,明明灼亮惊人,但靠得这么近,却一点不会将人灼伤。
……真奇怪。
这是他的太阳,他一个人的。
她还在叽叽咕咕。一个十岁的孩子,小大人似地指挥他院子里的人,有模有样地给他收拾残局,还很威严地吩咐他们,让他们说一切都是她做的。
他歪在她身上,听了一会儿这让人心安的声音,又喝了最后一碗温大夫开的药汁,才说:“不必了,如实报过去就行。”
“哥哥,你不要任性。”阿沐严肃地说。
严肃的样子一点也不讨厌,反而还是很可爱。对他来说,这真是个稀奇的体验。
他不禁笑了一下,说了一件无关的事:“阿沐,你从哪里回来?你身上有梨花的味道。府上没有种梨花。”
“啊……”
小大人立即心虚起来,忸怩一下,才小声说:“我偷偷出去察看线路了,哥哥,你千万给我保密!”
他有点纳闷:“线路?什么线路?”
她嘿嘿一笑,心虚又忍不住得意,将声音压得更低:“就是……哥哥,外面梨花开得很漂亮,最近集市也热闹极了,你最近身体不是好了许多?我想带你出去看看。”
“……出去?”他恍惚了一下,忽然意识到,原来他很多年都没有出去过了。连魂术,也是家里人找来了秘籍,他自己一点点琢磨出来的。他们原先都以为他是白费功夫,谁也没想到他真能自己练成。
思绪飘飞片刻。
阿沐还在唠唠叨叨地小声解释:“哥哥,我没有出去很多次哦,我没有偷跑出去很多次哦,我真的是为了带哥哥出去……”
……这不会说谎的傻团子。就算长大了,也还是个傻团子。
他忍不住又用力抱了一下她,甚至忍不住,偷偷亲了一下这孩子的脑袋。她头发上也是梨花的香气……啧,还有汗,讨厌的剑修。
小小的阿沐也搂紧他,还蹭了蹭他。汗更多了,讨厌的剑修,这团子怎么就偏偏要学剑?
姜公子嫌弃地皱紧眉毛。
下一刻,他却说:“那我们现在就出去。”
阿沐呆了呆,低低“哇”了一声,流露出一种做坏事的兴奋感:“好!哥哥,我们配合一下,骗过他们!我背你,走,我可有力气了!”
姜公子嫌弃摇头:阿沐这会儿倒是又忘记被责罚该怎么办了,这傻子。
但是……
他定下心思:“好。”
在那个阳光明媚的五月,他趴在这小孩儿的背上,要很注意一些,才能避免足尖拖到地上。他们一路惊险,到底是出了府。
为了遮掩,阿沐还给他戴了一顶女子用的帷帽。他不大满意,阿沐就安慰他:“哥哥,你长得太好看了,我怕旁人把你偷走。你委屈一下,我们去看梨花,好不好?”
出了那幽幽大宅,阳光无所遮掩地落下,将她的后脑勺照得温热发烫。他将帷帽往后仰一些,才好自己将脸贴在她旁边,听见她的呼吸,还有隐约的脉搏、心跳。
一样一样,都是暖意。
他舒服地叹了一口气:“好罢。”
只要有他的小太阳在,什么都可以是“好罢”。
他度过了很开心的一个下午,说不定是他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个。阿沐背着他,轻松又自在,还能一口气不停歇地跟他说:这里这里是什么好吃的、那里那里有过什么演出,这家卖豆腐的娘子十分好看,那边新婚的夫妇三天两头吵架却还是恩爱。还有那一家的公婆十分可恶、总是磋磨儿媳,她每次都要往他们出门的路上丢小石子打他们……
姜公子发现,自己根本不用担心看不清。别管他看不看得见,所有的事,她都能一股脑给他说出来。
琅琊城里种了很多梨树。到了秋天,它们都结出酸梨,除了穷人没人会去摘,姜公子更是只从下人口中听过只言片语的说法。
但他从没想过,原来夏天的梨花能开得这么漂亮。
纵然他只能看见模糊的一团光影、隐约的白色轮廓,四周的市井也只是深浅的灰色,但他还是觉得,梨花果然很漂亮,很值得来看一看。
风经过梨花枝叶,带出细密的沙沙声;自然的乐音跌进人间的嘈杂,又被悲喜同存的声响掩盖。
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活着。活在这个人间,是真实的人,而身边也都是真实的人。
尤其是背着他的这一个。
“阿沐,”他说,“你说了这么久,去不去找杯水喝?”
她说:“好!”
背着他,立即去了旁边一户人家门口。他侧耳倾听,听见她笑嘻嘻地跟人套近乎、讨水喝,而人家对她的态度也很友善,将她真正当个小少年看待。
他们给了阿沐两杯水,其中一杯是给他的。
阿沐将他放下,悄悄揩了揩碗口,给他喂水,又小声说:“哥哥,我擦过了。你喝一口好不好?不然他们会伤心的……”
他向来爱干净,但那一天例外。
他端起碗,仰头一气全喝了。
阿沐发出了惊叹,她身后的人则发出了笑声。他们打趣她:“沐公子,那是谁,是你的小媳妇吗?”
他差点一口水呛着,咳了好半天。
阿沐一边给他顺气,一边淡定得出奇:“是啊。”
姜公子瞪着眼睛,虽然他根本看不清。
离开后,这孩子才不好意思地解释:“哥哥,说你是我媳妇,好解释得多。你看,你戴着帷帽呢。”
他只能无奈说:“知道了。”
并不以为意。
阿沐喝了水,立即又开始叽叽咕咕,精神百倍。他仔细听了,发现其实好多事她都说过类似的,原来民间也没有那么好玩。
但他还是一件事一件事地听,不时反问一句。他享受着这平淡的对话,比以往他享受恐惧要高兴得多;背心被太阳晒得暖,她的身上也很暖。
到了收市的时候,他们才往回走。街上清净许多。
“阿沐,”他思索许久,还是开了口,“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她顿了顿;“哥哥是指什么?”
“比如,我为什么脾气这么坏,生的病又总是不好,是个讨厌阴沉的残废,父亲却还肯忍着我。”他淡淡道。
阿沐停下脚步,声音绷紧,像起了怒气:“哥哥不是残废,哥哥也没有讨厌阴沉……哥哥就是生病了,很难受,才这样的!”
……傻子。
他摇摇头,却把她搂得更紧:“嗯。我小时候,三天两头就被大夫说活不过去,但每一次我都熬过去了。有一回我高热昏迷,半途醒来,听见父亲和姜夫人在外头吵架。”
“他们都以为我睡着,就算醒了也年纪太小、听不懂他们的话,所以说得毫无顾忌。但我听得懂。”
“我听他们说,原来当年母亲怀着我的时候,父亲在外面偷偷养了个小妇。那小妇的兄弟看我家是豪族,生了歹心。趁我母亲出门时,她兄弟绑了我母亲,冲父亲要赎金。”
“一番折腾后,母亲虽然人回来了,却惊吓之下小产,人也去了。那个被仓促生下来的婴孩,就是我。”
他叹了一声,有几分认真地为自己辩驳:“阿沐你看,我虽然的确是个天生的半瞎,却也并非无故体弱……”
他这个哥哥,如果可以选择,也并不希望成为一个不得不依靠着弟弟的无能之辈。
阿沐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竟然带着浓浓的鼻音。
“哥哥,你不要难过,今后我会保护你。”她狠狠一抽鼻子,“谁敢绑你,我……我就宰了他!”
气势汹汹。
却让他笑出声。
“好。”他摸了摸这傻子的头,“我也想好了,我不能这样下去。我要有足够的力量,才能护着阿沐,否则……”
“否则?”
他笑着摇摇头,按下那一分幽暗的念头:否则,阿沐就会离他而去。如果他太弱,总有一天,这个前途无量、能温暖所有人的孩子,一定会离他而去。
他不想……配不上这孩子。
从那以后,他就努力起来。
从前他也努力,但只是心无旁骛地修习魂术,而从那之后,他开始在旁的杂事上用心。
姜月章惊讶地发现,原来只要他肯动动心思,那些什么朝堂、局势、勾心斗角、收拢人心……做起来毫无难度。他的身体是个残废,可脑子毕竟不是。
到十七岁时,他已经能正式介入姜家在朝堂的布局。
到了二十岁出头,他差不多将父亲架空了。
姜公子回过神,发觉自己虽然还是瘦得让人不满意,可至少个头上去了,相貌应当也不差。
他有时在外面参加集会,饮酒吟诗清谈,做些风雅的面子功夫,不知何时起就有了些诸如“芝兰玉树”的夸赞。
甚至,哪怕他是个残废,也有人上门试探,想将庶女许给他。
他心高气傲,一口回绝。庶女怎么行?
何况,他也并不想成亲。
那时他还说不上来有什么心思,就是单纯的不乐意给自己找个陌生人。他有了自己的力量,又有阿沐在,他还缺什么?
他坚持不成亲,虽然尚未过最晚婚龄,却也引起了旁人注意。有一次他去参加集会,就有自诩与他交好的人凑过来,和他套近乎。
那人披头散发,手里还搂着个美貌女子,一副“风流名士”的作风。
“姜公子,听说你家连汪家的女儿都拒绝了?”那人笑嘻嘻的,“看你身边连个貌美侍女都没有,是不是不知道滋味?来,我这个送你!”
对方豪爽地将怀里亲昵的女人推出来。
他更厌烦了,退后一步:“不必。”
“这么洁身自好?”那人也不恼,还是笑嘻嘻,悠悠一点不远处的树林,“你看,及时行乐嘛!知道滋味,就放不过了……如果不喜欢女人,男人也可以嘛。看那儿,那儿,都是男人。”
他醉醺醺地,摇头晃脑:“男人的滋味,也不错啊……”
“……荒谬!”
他收回注视树林的目光,怒斥一声,拂袖而走,甚至直接用袖风将那人推下了台阶,摔得他“呜呼”不已。
此后,人们就都说他清高自持、霁月光风。
唯有他自己知道……当他隐隐听见那座树林中的靡靡之音时,一刹那间在他心头闪过的人影,还有无数滋长蔓生的扭曲场景……
是绝对不能说出口的。
绝对不能。
但不久,也有人给阿沐说亲了。
……竟然有人给阿沐说亲。
他震惊非常,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原来阿沐也十七岁了。
为什么他才意识到?
他思索了一下,发现……也许是因为,阿沐很久没长个子了。他这个弟弟,明明小时候个头蹿得很快,后面却没什么动静,现在就一直保持比他矮大半头的样子。
姜公子对此很高兴。看样子,阿沐不会比他高,也不会比他壮了。
至于成亲……
他问过。他真的问过阿沐。他也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卑劣……真的。
“阿沐,你想不想成亲?”他试探道,“若你有成家立业的心思,哥哥就……”
就什么,为阿沐寻一房合适的妻子?似乎应该这样。可然后呢?然后……
阿沐成家立业,就要搬出去,和妻子一起住,将来说不定还会有孩子。这样一来,他的弟弟会逐渐不再关注他……至少,不会再只关注他一个人。
――不会再只看着他一个人?
这个念头令他心中一慌,竟然当场愣在原地。
那他怎么办?
忽然之间,曾经意外听见的羞耻声音、远远那模糊的动态图像……再一次惊鸿一现,令他心脏狂跳。
不,不,这是不对的。
他想错了,他什么都没有想。
他藏着双手,将手指在掌心攥得死紧,喉咙也紧绷着,便只能呆呆不语。
阿沐也像很是尴尬。
“哥哥,我能不能不娶亲?”她干笑几声,“我,我还小!而且我……我不想离开哥哥。娶亲有什么意思?不娶不娶。”
……太好了。他猛地松了一口气。但是他究竟在紧张什么?
明明是松了一口气,却又即刻生出新的怀疑。他装作不经意地问:“阿沐怎么有些慌张?莫不是喜欢上了什么人,却不敢说?没关系,哥哥替你去问。”
阿沐又干笑几声:“没有啊,我还是个孩子呢!”
嗯……
说得也是。
姜公子释然了:阿沐还是个孩子。
不错,因为他弟弟还小,所以他不放心他这么早成家立业。就是这么个缘故。
不过,如果说亲,都该看哪些条件?
那时,他已经习惯了事事考虑周全,不由盘算起来:家世,年纪,实力,相貌……
相貌?
姜公子心中忽地一颤,喃喃道:“对了,这么多年,我竟然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
阿沐不解地“唔”了一声,却立刻凑近过来,努力将脸凑在他眼前:“那哥哥你仔细看看!”
“……离得太近也看不清。”
他无奈地将她推开,又顺手去摸她脸:“我摸一摸就知道了。”
她动了动,像有点不自在,他却没当回事,只专心摸着。
光滑细腻的肌肤。
额头饱满,往下是眉骨,还有毛茸茸的眉毛……长,细,整齐,飞扬。
眼睛……大,有点圆,眼尾是挑的,眼头有点尖尖的,想来会很可爱。睫毛很长,往上翘。
鼻子……
唇瓣……
好软。
他的指腹停在那柔润的地方。他有点惊奇地发现,这里还有些湿润,是阿沐刚刚喝了水,还是……
她动了动,像是想要别过头。那柔软的触感即将离他而去。
“……别动!”他喊道,声音却低,无来由地紧张。
她向来听话,就不动了。
他却更紧张,甚至悄悄吞咽了一下。为什么?不知道。
但他就是着魔一般地碰着那里,微微摩挲、勾勒形状,恋恋不舍地描摹,甚至想……
他猛地抽回手!
“……哥哥?”
“……我还有事!”
他慌张地站起来,后退一步,心脏跳得飞快,混杂着无数震惊、恐惧、难以置信,以及……
……以及,发自内心的欣喜。
就像当年他趴在她背上,第一次在琅琊城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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