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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雪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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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明明一直都好好的,大夫说她身体康健,孩子也养的很好。
  她压抑着自己,无声的落泪。
  不可能的,都三个多月了,再过段时间他/她就可以动了。
  屋外的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下着,一声一声都像拍明蓁的心上。
  白日里面她看见的地上那一片血水重现在脑海中,明蓁痛苦的闭上双眼。
  她死死地咬住下嘴唇,泪水源源不断的落下,哭到整个身子开始颤抖着。
  都怪她,如果她今日不去还愿就好了。
  明明何为安交代过她,让她多带些仆人出门的,可她觉得去寺庙太铺张了不好。
  如果她听了他的话,结果是不是会不一样了?
  不敢看他,从他掌心抽出了自己的手,明蓁转过身子去放肆地无声哭泣。
  “年年,你别这样。”何为安看着她哭到不停颤抖的背,心疼不已。
  “夫君……对不起。”
  她抽抽噎噎的声音传来,“都怪我……如果我…我今日不去还愿的话……孩子……呜呜。”
  她的话说的断断续续,哽咽不堪。
  明蓁自责难受的样子,深深刺痛了何为安的心绪,他躺在床上从后抱住那个哭到整个身子都在抖着的人儿。
  “年年,这不是你的错,是我……”
  “是我…我今日该陪着你去的,你难过痛苦你都怨我好不好?不要怪自己。”
  把人紧紧抱在怀里,他的语气中满是自责苦楚。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深夜,树上的枝叶被洗刷的干干净净,不惹一丝尘埃。
  屋檐还在滴答滴答的滴着残存的雨水,看着怀中已经哭到昏过去的人,何为安思绪纷乱。
  明明还有一大堆的事等着他去处理,可他却不放心离开,抛下所有陪了她一夜。
  明日朝中圣上必定会提及三县贪墨之事 ,而他也避无可避的会成为众矢之的。
  且此刻郑东林遇害的消息定也早就传回了宫中。
  往后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但他不能停,也停不了了。
  从他迈出第一步,去找圣上坦白昌平街的事起,他就已经入了局。
  朝堂中的这盘大棋,他只是棋子,为了活命,他也只能厮杀下去。
  第二日,天际泛白之时何为安照常起身穿衣。
  妻子的眼皮红肿着,她昨天夜里睡得十分不安稳,好几次竟从梦中哭醒来。
  何为安一次又一次的拥着她安慰着哄她入睡。
  他一夜未睡,或者说更本睡不着,他在脑海中想了今日之事的所有结果,他该如何将自己摘干净。
  郑东林莫名遇害,圣上定会彻查。
  今□□事虽已尽力掩饰身份,但到底匆忙了些。
  且妻子那辆坠毁的马车还留在那里,顺天府的人必定会来盘查。
  一切的一切他都要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整整理了一夜,此刻他必须去上早朝了,这个时候他不能再露出任何破绽来,惹人起疑。
  给妻子小心的掖好被子,他俯身下去在她哭的红肿的眼皮落下极轻的一吻,随后转身出了房门。
  阿七早早的侯在了门外,昨夜他连夜送走了那些人,现场也再三检查过绝对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但到底也是第一回 做这种事,且夫人还出了大事,他亦是一整夜惶恐难眠。
  何为安见到他一脸憔悴,拍了拍他肩膀,而后交代道:“我出去后,若是顺天府的人来问夫人昨日之事,你无需多管,只需让她们如实回答即可。”
  昨日听妻子的意思,当时她们离得远根本连有几个杀手都未看清,且她们都以为是普通截道的。
  虚虚实实,这样更好,若是太过刻意,反而会引起怀疑。
  “是。”
  阿七应下,送大人出了府门。
  金銮殿上,今日早朝上的气氛格外沉闷。
  朝堂上也比往日安静了许多,方才京郊附近的县城竟接连暴出贪墨之事。
  天子冠上薅须,这些人也真是敢!
  众臣们此时皆不敢吭声,心中各自思量着。
  近来这位户部何为安在朝中算是大出风头了,此次又检举有功。
  只是他走自己的道便罢了,竟还要断别人的路,也忒不懂事了些。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往后如何,且看这位何郎中的本事了。
  望着底下神思各异的官员,建安帝冷冷开口:“诸位不觉得今日殿内少了些什么吗?”
  早已得到消息的大臣们仍低头恭敬不动如钟,不明所以的官员们有的开始小小心翼翼的思考圣上的话,眼睛谨慎的望着殿内,仔细想寻出不同来。
  “朕倒是不知,京郊如今已是山匪横行了,堂堂的中常侍在上京城外死于山匪截杀?”建安帝突然怒目呵斥道。
  “兵马司,巡城营,上京卫,还有城外东西两大驻军营。”
  建安帝每点一个衙署之名,便有各司的官员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整个殿内寂静无声。
  “这些都是摆设吗?朝廷命官就在京城外死于山匪截杀,滑天下之大稽!明日是不是就要有叛军来攻打皇宫了!”
  建安帝怒喝道,案上的折子被他愤怒的甩飞至顺天府府尹的脚边。
  孟府尹的腿止不住的开始直抖,殿内胆小些的官员此时便是连大声喘气都不敢。
  “孟长安,此事若查不出来,你这顺天府尹朕看也就不必做了,关于此案的任何进展你直接向朕汇报。”
  早在圣上点他名时,孟长安就立刻跪倒了,此时诚惶诚恐的回道:微臣遵旨。”
  散朝后,何为安被岳父贺素卿叫住了,“我听说年年昨日出了意外,这是怎么回事?”
  贺素卿皱着眉头看着何为安,语带质问不悦问道。
  昨日夜里贺家收到怀远街那边的消息,女儿竟然意外滑胎了。
  贺二夫人当时就急着要去怀远街看,但当时已过宵禁,他好说歹说才拦下了妻子,让她天亮再去。
  女儿出了这样的大事,此时看到女婿他自是要问责一番。
  何为安斟酌着正欲回岳父大人的话,顺天府尹孟长安此时走到二人身边,略一点头朝何为安问道:“何大人,听说令正昨日也在城外出了意外,不知她可有看到些什么?”
  昨日就在郑东林遇害不远处,何家的马车翻到路下去了,且听说她夫人还因此小产了。
  因此何夫人极有可能当时看到了些什么,也或许会是本案的唯一目击证人了。
  “昨日夫人回府时一直昏迷着,且伤的不轻,听府中下人们说,当时离得远只知道前边出事了,好像并未看清什么?”何为安面色悲痛的回他。
  “那不知昨日令正出城是有何事?何大人昨日又在何地呢?”
  何夫人和何家仆人作为昨日唯一出现在附近的人,孟长安希望能从她们身上得到些线索。
  “孟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女儿出了这样的事,你莫非还要怀疑她不成?”贺素卿不悦道。
  本来他和女婿正说着话,孟长安突然打断就算了,他问话问着竟好像还怀疑到自己女儿身上来了,这让贺素卿十分不满。
  ”贺大人误会了,只是令嫒昨日恰巧也在不远处遭受意外,本官也只是依例询问罢了。”
  见贺素卿不满,孟长安耐着性子向他解释道。
  若不是看着贺老的面子上,就贺素卿这种无能世家子弟,就凭他刚刚对上官不敬,他就有的是法子整治他 。
  见岳父仍是不满的样子,何为安怕他和孟长安起冲突,自己先回了孟长安的话,“我夫人昨日是去香云寺烧香,未曾想竟不幸遭此大难,下官昨日奉召进宫,出宫回府后就一直都在家中。”
  案件无头绪,那伙人行凶之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孟长安眉心深锁,心不在焉的向何为安道:“如此,多谢何大人配合,本官还有要事,先行一步了。”
  说罢孟长安步伐急促的走了,看也未看贺素卿一眼。
  见他那目中无人的样子,贺素卿气的眉毛都歪了,恨不得他查不出来凶手才好,让圣上摘掉他的乌纱帽,看他还横不横。
  左右听兄长说那郑东林也不是什么善茬,听闻他竟还喜好娈童,宫中不少小太监都遭受过他的毒手。
  这种人山匪截杀他,也是在替□□道。
  知晓女儿是被马惊了后,出的意外,贺素卿也没再多说什么。
  何为安回到家中,就匆匆朝卧房赶去,听说岳母一早就来了探望妻子,此时也正在房中陪着妻子。
  “忙忙忙!他就知道忙,竟让你怀着孕独自出城去烧香,待他回来我必须要好好说下他了,他还有没有把你放在心上。”
  贺母满带怨气的话自房中传出,何为安的脚步停了下来。
  “娘,不怨他,是我…若不是我执意去还愿……”明蓁见母亲竟把原因都怪到他身上去了,忍不住替他辩解。
  “你还愿他就不能陪着去吗?我看你大伯都没他那么忙!”贺母气愤道。
  在她看来就何为安的问题,这两年他就常年在外,陪女儿的时间少之又少。
  听玉嬷嬷说便是女儿怀孕了他也经常忙到很晚才回房,在他心中怕是只有他的公事了,何曾在意过女儿的感受,本还以为他是个不错的。
  “他说过要陪……。”明蓁见母亲似乎真的生气了,后面为他辩解的话都不敢再说了。
  “母亲说的对,昨日之事错全在我。”何为安踏进房中,看着靠坐在床上的妻子。
  见女婿没有推脱责任,贺母脸色这才好一些,女儿就是性子太柔善了。
  两人成婚三年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若是何为安敢因此责怪是女儿不小心才有的意外,那她绝对不会善罢甘休,轻易饶过他。
  “你知道就好,不是我说你,年年嫁你本就是低嫁,若你还不好好对她,你对得起我们贺家吗?”贺母忍不住责问他。
  “娘!”明蓁急了,她知道母亲是担忧她,可这么说何为安也太过了些,这几年他对自己也算事事体贴,疼爱有加了。
  贺母看着这个不争气的女儿,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现在还说不得他了是吧,你啊!”
  “行了,我今日也出来许久了,该回了,过些时候再来看你,你可不能再哭了啊,小月子也是月子,我会让玉嬷嬷好好盯着你的。”
  贺母说完起身,又不放心和玉嬷嬷交代了许多了事项,才打道回府。
  何为安送走岳母后,回到房中坐在床沿边上,看着面色苍白虚弱的妻子,正欲开口和她说话,她却小心翼翼的先给自己赔礼,“夫君,刚才我娘她话说的急了些,你别怪她。”
  一股酸涩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何为安拉过她白皙的手紧紧握着,“年年,我……”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全部都告诉她,告诉她,自己的不得已。
  告诉她,孩子没了是上天对自己不择手段的报应,而不是看着她自责难过。
  “年年,孩子的事……我们忘了他好不好?季大夫说了,我们还年轻,孩子很快还会有的。”何为安低着脑袋,不敢看着她的眼睛。
  他害怕了,他不敢让她知道真相,这对她太残忍,就这样吧!
  一辈子瞒着她,往后他再加倍对她好来补偿她。
  “可是后面的孩子不会再是再是他/她了。”明蓁低落的说道,眼眶眼看着又红了。
  何为安的手一僵,过了一会儿,慢慢抚上她柔。嫩的面颊,“年年,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是他欠她的,她对自己毫不保留的信任和依赖,可自己却伤害了她。
  “不怪你的夫君,是我……”
  “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今天顺天府的人是不是来过了?”他故意转移话题问她,怕她想起来又伤心。
  明蓁话还未说完就被何为安打断了,刚才回府时阿七就和他汇报过,说顺天府的人已经来询问过昨日所有随夫人去香云寺的人了,包括夫人。
  当时阿七说夫人不方便,可顺天府的人说话虽客气,但却执意要见夫人,阿七只好让雨雪把夫人床上的帘帐放下,顺天府的人隔着帘幔问话。
  明蓁点点头,“是,不过我和雨霏雨雪当时也都未看清什么,估计对案子也帮不上什么忙。”
  “夫君,那群人真会是普通截道的吗?我记得昨日……他们好像看到我了,但却没有追上来。”
  明蓁有些不解,如果真是截道的,按理说发现她们应该也会一并抢了,可那群人却没有这么做。
  “是吗?那这些话你有和官差们说了吗?”何为安状似不经意地问她。
  “没有,我不确定自己当时有没有看错,怕平白误导了他们办案。”明蓁摇了摇头。
  “许是你看错了,或者就是那伙山匪怕节外生枝吧!”
  把人揽在自己肩膀上靠着,何为安温声和她交代道:“年年往后若是再有人问起你,你也别说,郑东林在朝这些年总归定是有些仇家的,若当真是别的什么人做的,我不希望把你牵扯进去。”
  “嗯,好。”
  听他这么说,明蓁心有余悸点头答应,当年昌平街一事,她至今还在担忧,她也不想再搅进任何浑水之中了。


第40章 
  三月初十; 从老家出发走了一个多月的何家众人,终于抵达了上京。
  何为安接到家人,带回府中时; 何母看着眼前这座气派的府邸时; 泪湿了眼眶,心中欣慰不已。
  从刚踏入京,见到京城繁华景象时,何家众人就都看呆了眼睛。
  到此时看到他竟住在这么大的宅子中,何为安的兄嫂们皆满面喜意,惊讶不已。
  知道家人这一路赶来; 定是风尘仆仆,疲惫不堪了; 何为安叫来下人让其带着大家先去安置下来。
  此时何为安的大嫂王氏突然向他问道:“小安,怎么一直没见弟妹呀?”
  被何为安的大嫂搀扶着的何母; 此刻也不解的看着他。
  二哥一家子本来注意力全在看宅子内的布置; 现在也都转头看着他。
  “年年她……”何为安正欲解释; 忽想起来家人还不知道自己妻子的名字; “年年是我媳妇儿的小名。”
  何为安走到母亲面前,小心道:“娘,我和您说件事你先别急; 年年几日前不小心发生了意外小产了。”
  他的话音刚落; 众人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 何母听完好半响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问:“那她如今还好吗?带我先去看看她吧!”
  虽说她是因为儿媳妇怀孕才来的上京; 但发生这种意外; 何母也知道儿子心中定也不好过。
  房中的明蓁听雨雪说何家人一到府中; 就要来看她; 心里慌乱的不行。
  她今天本想穿厚些出去亲自迎接婆母和兄嫂她们的,但玉嬷嬷死活拦着不让,何为安也青着脸不同意她出房门。
  她只得作罢,何家众人第一次来京,她却没有去迎,唯恐家人们怪罪她。
  脚步声近了,她听见了何为安的说话声,随后她终于见到了期盼已久的何为安的家人们。
  何母鬓角花白了许多,面容看上去也十分沧桑,穿着棉质裳裙被何为安扶着走了进来。
  他们身后还跟一个看着近四十左右的一个妇人,看年纪应该是何为安的大嫂。
  还有一对稍微年轻些的夫妻牵着一个男童的手,明蓁猜应该是二哥一家。
  只是最后面还有一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跟在众人身后目光不停的打量着房中的摆设,在看到明蓁那一刻眼睛呆住了一会,随后立即挪开了。
  “娘,儿媳不孝,竟劳您过来看我。”明蓁走到母面前恭恭敬敬的见礼。
  何母忙扶起她,笑着点头,“你就是年年吧,好孩子快起来,一家人别这么客气。”
  明蓁起身后,何为安同她一一介绍兄嫂们,明蓁挨个见礼。
  待到最后那个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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