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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白月光另有其人-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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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雁回微微勾了勾唇,转身重回珍宝铺内。
  那厢,国舅爷一把将星河拉进店内,又在他脑袋上一敲,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星河看着被勾破的前襟,满腹委屈。
  这家是个肉铺,挥刀宰肉的屠夫看着门口这两人,脸上的横肉一抖,就这么看着他们也不说话。
  六目相对间,国舅爷忍不住咳了两下。倒也不是出于尴尬,他见到屠夫宰肉时溅起的血沫,脑中便闪过一个片段,那越鹤山一战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他剑眉皱了起来,有些虚浮地撑住墙壁。
  星河见状焦急唤道:“主子!”
  国舅爷摇了摇手:“无碍……”
  两人直接无视了身旁的屠夫,忽的国舅爷是想到了什么,微蹙的眉头皱得更紧:“遭了!”国舅爷道:“被那丫头发现了。”
  星河不明所以。
  国舅爷忍着心中不适,恨铁不成钢地解释道:“雁回着急往那边去,怎会有闲心去那珍宝铺。”
  星河想了想道:“万一突发奇想,也不是没可……”
  国舅爷不屑于星河这个蠢货再多解释一句,他也算是了解雁回,知她是什么性子,将火烧眉头的事放在一旁去逛街是万万不可能的,况且远在郦城的人是谢昀,是她满是爱意的画像里的男人。
  星河知晓自个儿被嫌弃了,便半推半就地认可了国舅爷的话,但他有几点不明,便压低嗓音轻声问道:“可主子,这人是如何发现的?我们可并未做什么,难不成吃了那驴就能顺着口感猜出来,这也太神了吧。”星河顿了顿又问道:“且她发现了我们为何是要往珍宝铺去,这又有什么用?”
  国舅爷嫌他吵,正要说话便见回客栈取银两的惊絮回来了,她牵着两匹马,身上也背好了行囊。
  星河终于悟了。
  雁回是为甩开他们。这小镇太小,若追踪寻人的话只能步行,雁回知晓自己被人盯上了,便特意使了一计,她留于珍宝铺,惊絮便转而回客栈收拾行囊,顺带再把马儿牵来,到底人腿比不得马儿四蹄,等他们再折回客栈骑马追人,雁回早就失了踪迹。
  国舅爷暗暗叹了一声,虽知晓自己上了雁回圈套,但面上轻轻笑了笑,只是这笑未达眼底,仔细看上去还有唇边裹挟了一两分涩意。
  犹记得,雁回还未入宫时的脾性,一言不合便与旁人大打出手,脑袋如那黑锅似的又铁又硬,竟不想士别三日,这性子变了许多。他知道那深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他在那破庙,便听闻了无数事迹,谢昀专宠兰妃,谢昀压下雁回生辰,圣旨蒙尘被迁怒。他大概能猜到雁回是在宫里受了多少委屈和算计,才会练就现下这副柔韧的性子。
  “狗崽子。”国舅爷骂了声。
  星河又委屈上了:“主子……”
  “没骂你。”国舅爷看着雁回主仆二人骑马离去,两人又往店铺深处藏了藏。眼见这二人把肉铺当成了自己的家,那肉铺的屠夫终是忍不住了。
  “那你骂谁?”屠夫茫然地拿手指着自己:“我吗?”
  国舅爷看他一眼,没好气道:“有你什么事。”但到底在人家店里待了这般久,国舅爷将钱袋抛给了屠夫,算是答谢,随后大步走了出去。
  星河赶紧跟上:“主子,我们现下怎么办?”
  国舅爷昨夜肯让店小二把驴子牵走,只因他知晓雁回主仆二人要在客栈休息的打算,便想着用这两日时间去寻个什么活儿来做,挣点买马钱。
  没想到害了那驴不说,还遭那人发现了踪迹。
  想到那横死的驴,国舅爷有些愧疚,但他面上不显,道:“能怎么办。”
  当然是原计划照旧,左右雁回是往郦城去的,这里离郦城也不远了,就算一时半会儿追不上,之后能确定雁回人平安到了郦城也不算失利。
  这般想着,国舅爷当下便要带着星河去找活儿,经过雁回方才待过的珍宝铺时,那掌柜的频频打量二人,当他目光触及到星河勾破的衣诀一角时顿时眉开眼笑地迎了上去。
  “这位爷,有人托我交给你一样东西。”
  星河一愣,国舅爷看了看星河又看看这个掌柜的,想来掌柜口中的‘有人’指的便是雁回,遂问:“给他的还是给我的?”
  掌柜的道:“给这位爷的。”
  国舅:“……”
  星河不知如何是好,眼巴巴地看向国舅,等着自己的主子指示。
  “进去瞧瞧。”国舅爷刻意显出自己大气的名将风范。
  二人走入珍宝铺,掌柜的便捧上来一个檀香木匣交给了星河。星河在国舅爷炙热的目光下,磕磕绊绊地打开匣子,那支被雁回挑中的簪子赫然呈列其中。
  国舅一眼看见那木簪上兰花的纹路,愣了愣,终是笑了。
  雁回在知道作为在暗中潜伏跟踪她的自己并无恶意后,送了这木簪以报‘热水’之恩。
  国舅爷神清气爽道:“走买马去。”
  星河不解,虽然白白得了个长木簪,可这簪子怎么看也不能价值千金,怕是与街巷小贩置换个白馒头人家都不愿意。
  只见国舅爷摘下羊脂玉冠,取过这木簪束了头顶的发。他掂了掂羊脂玉冠问这珍宝铺的掌柜的收不收,他可以低价卖了。
  这羊脂玉冠一瞧便是个好物件,掌柜的接连从天而降了两块馅饼,喜不自禁,忙点头称是。
  之后国舅爷问他哪里有售马匹的,掌柜的指了马市还特意告知市场中那户商家的马是物美价廉的。
  置换了钱财后,二人便往马市去,按着珍宝铺掌柜所说,很快便买了马儿,还剩下的一点闲钱,星河用来买了干粮。
  准备妥当,二人当即架马而去。
  出了城便是沟壑纵横尘土弥漫的黄土地,二人追赶了大概小半个时辰,忽的国舅爷勒马停下,旁边的星河见状也勒了马。
  “吁……”星河偏头问:“主子?”
  只见国舅爷飞快地从怀里掏出面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在面上。下一瞬,一处地势稍高的石块后走出两人。
  星河还来不及反应,便见手里握着缰绳的雁回,抬眸朝他们看过来。姣好的面容上有一瞬的不可置信,“张三?”
  星河一呛。
  雁回打量着他:“你的腿?”
  星河窒息,身旁国舅爷不动声色地踢了他一下。星河回神,连忙摆出国舅爷惯有的姿态,朝雁回拱了拱手道:“草民见过皇后娘娘。”
  身边的国舅爷也装模作样地行礼。
  雁回除了答谢了‘热水’之恩外,着实想知道一路以来跟着的人到底是谁。她万万没想到会是被太后藏在皇家寺庙内院里残腿的张三。
  柳眉微蹙,雁回注意到张三的腿以外还看见他身旁仆从发间的木簪。
  见雁回疑窦顿生,星河又嘴笨。国舅爷假传懿旨张口就来,道:“禀娘娘,我等奉太后之命随身保护娘娘安危。”
  雁回不置可否,话锋一转沉声质问:“你这腿何时好的?”
  固然雁回未悬那九龙凤冠,星河却被她凛冽的目光骇住,偏头去看国舅问:“我……我这腿何时好的?”
  国舅:“……”
  “你。”雁回淡淡对国舅道:“将面具摘下。”


第30章 
  国舅爷心道完了。
  这丫头多年不见竟变化得如此强势, 那日于皇家寺庙以身份压人,现下又故技重施,可偏偏他又无可奈何。
  知他仍活在世上之人寥寥无几, 当年越鹤一战,镇国大将军为救自己身故,他是想去雁家的。只是,一来他那狗外甥的猜疑, 二来他……他自身也架了一道枷锁。
  这瞬间, 国舅脑中飘闪过许多念头。
  这天下知道的是因他投敌而致素有‘大梁战神’之名的镇国大将军葬身沙场尸骨无存。
  雁回也当是知晓的。
  若雁回在此时掀开他面上的遮挡,会做出什么。会送他一记掌掴吗?那倒也好,当年他若是少些自傲多留些心眼不至于让世代忠烈的雁家一落千丈,兴许谢昀也是因式微的雁家而对雁回漠不关心, 他这一巴掌该受着!
  那他挨了打之后, 又该说些什么呢?
  没想到吧, 我还活着?
  还是好久不见?
  亦或者道歉。
  思来想去, 没曾想雁回却不耐了,竟纵身一跃翻上马背, 吁着枣红马儿行至他跟前,当下是要伸手来夺他面上的笑脸壳子。
  国舅爷急中生智, 一把攥住雁回的手腕。如同他那日在皇家寺庙后山特意教给星河一般,若雁回伸手来夺便先发制人,但不能失了体统规矩, 不能逾越更不可占了她便宜。
  所以此时, 仍他再慌乱, 擒着雁回的手腕也都隔着衣料。他猛地抓住雁回手腕时手中带了些气力, 待他反应过来后手上的力顿时消散许多。
  国舅无奈道:“小小姐。”
  雁回登时一窒。
  二人就维持这个姿势, 大漠塞外的风总是带着砂砾, 刮在脸上像是锉刀一下下搓着肌肤,慢慢疼进了心里。
  前骠骑大将军手下曾有一副将,因着雁回乃雁家独女,其他人所称都是‘大小姐’要么在前面加上姓氏,后某一日雁回抱怨自己不愿做这嫡长女,非要别人以排行来称呼。
  国舅是要么唤她‘丫头’‘外甥媳妇’‘阿回’的,旁人不敢给雁家长女头衔前加一个‘小’字。论起来,国舅感染力太强,凡是他身边的人多少有些不正常,也就国舅身边的副将这般唤她,也只有他一人这般唤。
  而那人随着国舅一同出征,便再也没能回来。
  好像一切都解释得清楚,投敌与叛国无异,国舅是叛/党,而那副将作为叛/党余孽隐姓埋名被太后藏于皇家寺庙也说得清,毕竟太后曾多么以自己的亲弟弟为豪,对弟弟的同僚亦是爱屋及乌。
  “白将军。”雁回凝着这张笑脸壳子问:“沈辞何在?”
  沈辞,国舅大名。
  国舅道:“投敌。”
  “昔日将帅投敌,白将军如何自持?”雁回问。
  国舅喉中一滚,道:“自当斩于剑下。”
  “白将军当是大梁的好将军!”雁回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人,冷冷笑了下。
  国舅无言,雁回说完便也沉默着,她收回手,再没说一句话,只转身掉头,留下一抹冷然的侧脸。
  马蹄踏踏响彻于黄土之上,惊絮赶紧跟上。
  待她们走远,星河才回过神来,问:“主子,娘娘她……”
  国舅反复回想雁回决然的神情,心情像是一轮破风筝,被雁回抛高又被她狠狠拽下。
  “没事。”国舅苦中作乐地想,好歹是有个有资格与她随行的身份了,他敷衍地收拾了自个儿的心情,凝睇远方逐渐变为小点的影子道:“跟上。”
  前边惊絮忍不住回首,但都被雁回呵止。
  惊絮乍听闻这声‘小小姐’内心大骇,更不肖雁回这个当事人,惊絮想,雁回内心定是巨浪滔天五味杂陈吧。
  主仆二人并肩骑行了一炷香时间,担心后面的人跟不上,雁回主动放慢了些速度。
  惊絮瞅准机会问:“娘娘,他真是白将军吗?白将军竟然还活着!”
  雁回面上没甚表情,语气淡淡:“不是。”
  惊絮讶异:“那他是谁,为何冒充白将军。”
  雁回自嘲一笑,不语。
  事到如今,他真当自己认不出来吗?他竟这么说自己,她还能说些什么呢?他不认自己的身份,她总不能逼着他承认。
  等听闻身后传来追来的马蹄之声,雁回低声与惊絮说了两句,惊絮便得令回过头:“娘娘说歇息片刻。”
  四人跳下马来,惊絮拆开行囊取了馕饼和水。馕饼是大漠特有的吃食,还有人不远千里专门往这北边的大漠来买些馕饼,这馕饼又是午时刚买的,这会儿还泛着香。
  那边,星河也拆开了行囊,取了几个馒头。
  大概觉得雁回身份摆在这里,星河便主动问:“娘娘,您吃馒头吗?”
  国舅一呛,只觉星河忒丢人现眼。
  雁回看国舅一眼,递来水袋。
  葱白的指尖捏着水袋,手掌修长而皓白。
  不等国舅开口,雁回道:“干净的。”
  意思是她没有挨过嘴壶。
  “噢……谢……谢娘娘大恩。”国舅爷避开雁回的手,接过那水袋,面壳微微翘起露出精致流畅的下颌角,闷着脑袋饮了几大口。
  星河难得见国舅这副模样,不知道为何他想到了五个字——一物降一物。
  国舅喝完了水,又不知该把空空的水袋还给雁回还是占为己有,为难时,为了自己不显得过于痴憨,便往嘴里塞进几口馒头。
  “一口水而已。”雁回淡淡道:“谈不上大恩,白将军客气了。”
  国舅注意着雁回神情,见她似无不妥仿佛是信了自己的套用的姓名,当下松了一口气,紧绷如弓弦的脊背也放松下来。
  终于少了一抹紧张,国舅道:“娘娘赏赐都是大恩大德。”
  雁回看他半响,问:“白将军何时归来。”
  国舅道:“回皇后娘娘,兹事重大属草民无可奉告。”
  雁回垂眸,眼中晦暗一闪即逝,待恢复如初后才重新抬眸:“白将军赶路想必辛苦,惊絮……”
  惊絮当即领悟,连忙将午间在客栈买的熏驴排取出递上前去。
  国舅和星河往那肉上看了一眼,十分有默契地抿起了唇。
  好在国舅面上还覆着面,雁回只注意到星河面上的一言难尽。
  惊絮也见到星河面上的异状,问:“公子也知道这驴肉来历?”
  星河不敢言,只得腹诽。
  可不是嘛。
  这驴的主人就坐于你们跟前。
  怪就怪在国舅对驴的满腔愧疚没有言明,更没有表露。星河并未多想,刚要接过这熏驴排,国舅爷猛地咳了一下。
  星河手顿在半空之中。
  众人纷纷侧目朝国舅爷看去,国舅爷站起身向雁回拱了一礼,随后往不远处去,似乎是要方便,临走前还故意掐了星河一下,示意他跟上。
  可惜星河并未会意。
  待国舅爷远远地走开了,惊絮又往前递了递熏驴排。
  星河想接又不敢接。
  雁回随意问:“怎的?可是吃不惯驴肉?”
  星河暗自叫苦,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吃不吃得这驴肉。
  雁回改口问:“你既吃不惯便罢了,白将军是否吃得?”
  星河挠了挠头:“主子当是……当是吃得的吧。”
  主子都说了,皇后娘娘的赏赐都是大恩大德。星河念着国舅方才这句话,随即点头肯定道:“主子吃得!”
  “这货脑子一定被驴踢过。”远处,国舅爷当真是恨不得狠狠地补上一脚。
  往郦城最后的几日行程,国舅自觉浑身难受,却又巴不得这日子越慢越好。可再慢,这郦城终还是到了。
  作为这塞外要塞,郦城城防尤为壮观。
  谢昀已经入了城内,雁回将要到郦城时便先一步修书寄往了城内。
  于是,算着雁回抵达郦城的日子,朱公公才将这封信呈给了谢昀。
  谢昀当真是不想多看一眼雁回寄来的书信,可每回偏又忍不住,这次也一样,看完雁回的信,满腹怒火。
  “先不说她什么身份。”谢昀气得额角发痛:“一介女流往这郦城来,她是有什么想不明白?她是觉着朕昏庸还是朕交代她的事务,她已然看不上了?”
  朱公公缄默。
  谢昀看朱公公这副模样,顿时想到了什么,冷声一笑:“亦或者说,这军营中有皇后的眼线!”
  谢昀这话说得严重,朱公公也无意推卸为自己寻理由开脱,便伏身跪下来。
  皇后的眼线是谁,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昀凝着他:“狗奴才!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了你。”
  朱公公道:“恳请圣上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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