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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行-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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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元庆已轻走到门边,忽似想起一件事,又停步问道:“大哥同来的朋友中,有一位自称‘天涯飘萍生’的书生,不知大哥可知道此人的来历?”
海一帆道:“他怎么样?”
龙元庆道:“小弟觉得他不像武林中人,而且,连个真实姓名也没有,来意令人可疑。”
海一帆笑道:“二弟,你阅人虽多,这一次却看走眼了。”
龙元庆诧道:“难道他会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
海一帆点点头道:“不但是一位高人,简直可称得上是位异人,今日在座诸人中,只有他,才是愚兄亲自延揽来的,贤弟干万不要小视他。”
龙元庆道:“当真?”
海一帆道:“前天夜里,咱们路过顺义附近一处镇集,投宿在客钱中,恰与此人邻房,愚兄事先曾向店家打听,知道他是个穷途潦倒的秀才,孤身一人,别无同伴,谁知深夜归寝的时候,却听见隔室隐约传来奇怪的声音……”
龙元庆道:“哦?”不由自主又走了回来。
密室里几个人显然也都被这故事引起兴趣,大家屏息静气,等待海一帆继续说下去。
海一帆一咳接道:“那声音仿佛是许多人在聚会欢饮,有男有女,有猜拳行令的,也有嘻笑唱小曲的,声音难然不大,但十分热闹,好象有十多名男女挤在一间房子里,又想尽情欢笑,又怕惊动了其他客人,所以压低了声音,在那儿窃窃低语。”
苹儿听得忘神,不觉岔口问道:“姑爹有没有起身查看呢?”
海一帆道:“我被好奇之心所动,便悄悄掩至隔室窗外,想看个究竟,这一看,竟把我吓了一跳……”
苹儿忙道:“怎么了?”
海一帆道:“房里笑语之声虽很喧杂,但桌前却只有那书生一个人,独自饮着寡酒,人声难在敬酒让菜,那书生.面前却只有一小碟五香花生米。”
苹儿骇然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海一帆道:“我初时以为自己眼花或是耳朵听错了,仔细看看,的确只有那书生一个人在房中,而且,更亲眼看见那书生从碟子里扶起一粒花生,向对面空位举了举,说道:“张大官人,奴家敬一匙珍珠肉丸子,这东西要趁热吃,冷了味道就变了。”
苹儿张大眼睛,嘎声道:“这话是那书生说的么?他……他自己称自己奴家对海一帆道:“话是书生说的,声音却是女人的口音,更奇怪的是那位‘张大官人’不肯吃,一定要那女的先陪他喝一杯酒,两个正在推让笑谑,忽然又有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说道:“阿珍、既然张大官人不肯先吃肉九子,你又不肯先喝酒,索性都让我替你们吃喝了吧!”
这话说完,那书生就将花生米投入自己口中,他分明只是嘴嚼着一粒花生米,偏偏同时发出吃肉九和喝酒等不同的声音。”
众人听到这里,全都惊愕万分。苹儿茫然道:“又是张大官人一又是阿珍……那房间究竟有多少人啊?”
海一帆道:“只有书生一个人。”
苹儿机伶伶打个寒华,道:“莫非那书生会使邪法,在房里招魂引鬼么?
周大娘道:“胡说,鬼魂岂是容易招引的?八成儿是那客栈里闹狐仙。”
海一帆摇摇头道:“都不是。”
苹儿道:“那是什么呢?一个人在房里,发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声音?”
海一帆回顾爱子道:“云儿,你想到了其中缘故没有?”
海云沉吟了片刻,道:“孩儿曾见书上记载,江湖中有一种会口技的人,能独自模仿各种不同的声音,或许那书生是一位精于口技的人物。”
海一帆又摇了摇头,目光转过,投向龙元庆,似也要询问他的想法。
龙元庆的脸色很凝重,徐徐说道:“小弟想到一种可能,只不敢断定对与不对?”
海一帆道:“何妨说说看?”
龙元庆道:“以小弟猜想,那可能是传自天竺,咱们中上极少有人习练的‘腹语术’。”
海一帆目光一亮,道:“愚兄也正是如此猜想。”
接着,又正色道:“腹语术虽然不是武功,却是一种极罕见的奇技,那书生既是身怀奇技的风尘异人,又怎会这般穷困潦倒呢?所以,第二天清晨,愚兄便亲自趋访,邀约他同来铁门庄。此人落拓不羁,行为难免有些怪诞之处,但将来很可能对咱们大有帮助,二弟千万不可冷落了他。”
龙元庆道:“小弟理会得。”
海一帆又郑重地道:“还有一点,据咱们所知,那些神秘的黄人都佩有豹皮革囊,而那种‘虎斑三色豹’皮,乃是西域天山一带的特产,‘腹语术’亦是由天竺传来,其间可能有着某种关系.咱们一方面要延揽他,一方面也要对他特别多加注意。”
龙元庆嘎声道:“大哥的意思,是怀疑他和黄衣人有关?”
海一帆耸耸肩,道:“这只是愚兄的揣测而已,你记在心里,却不可流露出来。”
龙元庆神色连变,把头点了几点,受命而去。
神刀海一帆在燕京城内设立迎宾馆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轩辕十二妖”耳中,宾馆布置妥当后,龙元庆亲自赴客店回拜十二妖,邀请柳天鹤等人迁入宾馆居住,却被柳天鹅婉言推辞了。
欧阳玉娇说得很诚恳:“咱们十二人只敬服神州四杰,不想跟其他武林人物结交,海大侠若有吩咐,随时知会一声,咱们随时应命,知己朋友嘛!何必还客气招待。”
其实,他们不愿迁进宾馆,一则是为了避免和枯禅和尚碰面,二则另有他们自己的打算,首先,在宾馆设立的同时,由“奸商”饶斌和“毒学究”阴子虚主持的商店,便已在附近开张营业饶斌出身商肆,在豫晋一带开着十多间铺子,做生意一问心黑手辣,大秤进,小秤出,克斤扣两,混杂渗假,专赚昧心钱。这一次却大反常态,不但高价买进,低价卖出,明明两斤重的货品,他只算二十五两,另外再奉送五两添头,等于卖收二十五两的价款。你若说身上带的银子不够,没关系,东西先拿去,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送来,不送来就算了,决不催讨。
这那像是做生意,简直就是当街送银子,十足的“疯狂大贱卖”,“不顾血本的大减价”。开张第一天,顾客就潮涌而来,不到半天工夫,货品被抢购一空,店里却留下二十多个昏迷客人,都是被活活挤晕了的。
于是,“祥发号商店”这个名字,一夜传遍了整个燕京城,买东西的顾客乐了,其他的商店却惨了。
这天一清早,祥发商店还没有开门,店外已经人潮汹涌,站满了等着买便宜货的客人,忽然蹄声入耳,驰来三骑健马。
为首马上,坐着一名身躯魁悟的独眼大汉,锦袍宽带,神情倔傲威猛,其余两人都是劲装疾服的大汉子,肩后插着长剑,三匹马穿过人群,直抵店门前,其中一名佩剑汉子跳下马来.用马鞭敲着门板叫道:“有人在吗?开门啦!”
片刻之后,店门轻轻启开了一条缝,一名伙计探出半张脸.问道:“爷们找谁?”
佩剑汉子道:“找你们掌柜的,快去告诉一声,就说铁门庄的霍管事来了。”
那伙计去没多久,饶斌便急急迎了出来,含笑施礼道:“未想到霍兄光临,幸会!幸会!”
独眼大汉似乎征了征,拱手道:“掌柜的好面善,仿佛曾在什么地方见过?”
饶斌笑道:“在下饶斌,前日曾随柳大侠夫妇到贵庄拜访过,霍兄想是忘了。”
独眼大汉啊了一声,惊道:“原来是饶大侠,这间商店竟是饶快的产业?”
说着,急忙从马上跳了下来.还礼不迭。
饶斌道:“不敢当‘大侠’二字,在下本来是生意人,这间小只是初创。今后还要仰仗霍兄多多关顾。’“一面命店伙接了马援索,亲切地招待三人进店叙谈。
店后客室陈设极为华丽,“毒学究”阴子虚早已者笑恭候,独眼大汉并未认出阴子虚的身份,饶斌也不说破.只倭称是自己聘的帐房管事。
大家叙利落座,饶斌立即吩咐准备好酒庄肴,殷勤款待.直将个霍豹和两名随行庄丁,奉敬犹如上宾。
酒过数巡,谈起来意。霍豹反而有些腼腆.笑道:“兄弟泰派管理庄中饮食业务,专司采购工责,听人说贵店新张,物美价廉,本意是来洽谈买卖的,没想到是饶大侠在此主持,实在冒昧的很。”
饶斌道:“霍兄快别这么说,在商场上,铁门庄正是难得的大顾,求托还求托不到哩!”
霍豹道:“饶大侠和故土人是叫事,兄弟位居下属.怎敢轻攀?”
饶斌道:“霍兄这话就是瞧不我了,开门是主顾.关门是朋友,庄里需要些什么东西,小店全力供应.一切按做生意的规矩办.彼此忝在旧识诚,霍兄若不照顾自己朋友.难道去照顾外人?”
阴子虚也笑道:“正是,敝东和贵庄主是朋反,和霍兄更是朋友,凡事瞒上不瞒下,商场中的规矩常例。咱们只有加倍,决不会辜负霍兄垂顾的情份。”
霍豹笑道:“既是朋友,谈这个就不好意思了。”
饶斌道:“朋友才正该体谅朋友的苦衷,霍兄替贵庄主办事,家里又不带财产来,难道承上御下就不化费了么?再说下面弟兄辛苦出力,总经分润少许,才能激励他们的勤奋之心,在下做半辈子生意,要是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岂不是白活了?”
一番话,情理兼顾,说得霍豹微笑无语,两名随行庄丁更是心花怒放,笑得嘴也合不拢来。
这席酒,直喝到近午方散,双方商谈次洽。临别的时候,饶斌亲自送霍豹出来,三匹马鞍上都多了一双沉甸甸的皮袋子,袋里是何物?饶斌没说,霍豹也不问,只当没有看见,上马迳自去了。
从此,铁门庄一应需用之物,全部由“祥发号”包揽下来,霍豹和饶斌也成了莫逆好友,每次进城,都要到祥发号来喝几杯,接受饶斌和阴子虚的殷勤款待。
交往越见熟论,谈话也不再存着顾忌,有一次,饶斌见霍豹独自一个人来店,又多喝了几杯酒,便试探着问道:“霍兄几日不见,怎么瘦了?”
霍豹道:“真的瘦了儿?”
伸手摸摸脸颊,忽然叹口气,接道:“唉!一个人要管几处地方,没累死就不错了,瘦点算什么。”
饶斌道:“这也难怪,庄里百十口人吃饭,已尼够忙了,现在又在城里设了宾馆,两边招呼,那能不辛苦?”
霍豹摇摇头道:“单只两边倒也罢了!还有更叫人烦恼的事。你不知道。”
饶斌心中一动,忙道:“莫非宾馆不止一处,另外还有接待的地方?”
霍豹道:“宾馆是只有一处,不过,庄里有两个——”说到这里,忽然顿住,四面望了望。
饶斌听出话里有话,急道:“你我交情非比寻常,这儿又没何外人,无须顾虑。”
霍豹点点头,突然压低声音道:“老饶,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帮忙。”
第二十六章 真假莫测
饶斌道:“什么事?只要我办得到,那还有什么话说。”
霍豹道:“你能不能替我弄几条活蛇?”
“蛇?”饶斌诧道:“要活蛇做什么?”
霍豹道:“做蛇羹用的。”
饶斌怔了怔,道:“谁要吃蛇受?”
霍豹道:“你别管谁要吃,只要有法子弄来,价钱再贵些也无防。”
饶斌苦笑道:“若能买得到,几条蛇本不值钱,但是,如今天寒地冻,蛇虫都蛰伏不出,就是有银子也没处买,这不是难事吗?”
霍豹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也知道是为难事,无奈客人一定要吃,做主人的只好挖空心思去想法子。唉!他妈的,碰上这种客人,真倒了八辈子霉。”
饶斌问道:“究竟是什么贵客?这样难侍候。”
霍豹连灌了两大杯酒,气愤地道:“贵客个屁,不过是两个叛门投靠的家伙而已,偏偏咱们岛主却拿他当宝贝看待,秘密供养着,唯恐不周到。”
饶斌心里又一动,忙问道:“是两个什么身份的客人?住在庄内?还是住在宾馆中?”
霍豹似乎仗着酒意,低声道:“老饶,咱们的交情不同,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能泄露出去。”
饶斌连声道:“当然,当然。”
霍豹这才神秘地道:“是两个由域外大漠来的客人,住在庄内。这件事,连宾馆中人都不知道。。
饶斌脱口道:“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祸水双侣?”
霍豹沉吟了一下,道:“是不是祸水双侣,我也无从断言。又不过,外间传闻的祸水双侣乃是一男一女.据我所知,这两人印都是男的。”
饶斌兴奋地道:“男女可以改扮伪装,这不关重要,你且说说他们在庄里的情形,衣着装束或者举止方面,可有什么特殊之处?”
霍豹道:“他们终日住在后院,从不轻易露面,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们来的时候,两人都外罩儒衫,里面穿着黄颜色的剑衣,身旁携带着一双豹皮制的袋囊……”
饶斌越听越兴奋,嘎声道:“那就不会错了,一定是祸水双侣。霍兄可曾听见他们和海大侠商谈过什么事吗?”
霍豹摇摇头道:“这倒没有听见!”
忽又轻啊了一声,接道:“我记起来了,那两人在和咱们岛主初见面时。曾经提到他们因为不甘再过禽兽般的生活,所以才叛门投靠,并且取出两件东西,证明自己的身份。”
饶斌急道:“那是两件什么东西?”
霍豹用手比着道:“是两面纯金铸造的圆形牌子,有这么大,这么厚,一面是花纹,一面铸刻着号码,我还记得好像是‘黄字四十三号’‘黄字四十四号’。”
饶斌大喜道:“那一定是号牌——”
“不错,那一定是号牌。”
柳天鹤听完饶斌的陈述,眼中不期暴射出振奋的光芒,得意地笑道:“黄色剑衣、豹皮革囊,再加上纯金号牌,咱们总算也知道祸水双侣一部份秘密了。饶老四,你要加倍笼络那姓霍的,有了这条内线,何愁大事不成。”
饶斌笑道:“这个不劳叮嘱,现在霍豹等于已被小弟收买,只要多塞几个红包,多灌他几杯老酒,他是无话不谈的。”
柳夭鹤道:“倘能更进一步控制住他,设法将祸水双侣从铁门主架出来,那就大功告成了。”
饶斌傲然道:“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这也算不了什么难事。”
欧阳玉娇忽然冷冷道:“且别高兴得太早,依我看,事情还有许多可疑之处。”
柳天鹅道:“那霍豹是铁门庄的采办管事,又是海一帆的心腹人,由他口里传出来的消息,自然千真万确,还有什么可疑的?”
欧阳玉娇道:“正因为他是海一帆的心腹,这消息才值得怀疑,试想,他若不忠于海一帆,怎会追随多年,被引为心腹?他若忠心耿耿,又怎会出买主人,泄露在中的机密?”
饶斌道:“或许他认为这件事并不十分重要,反正外间都知道祸水双侣托庇铁门庄了,已经算不了机密了。”
欧阳玉娇冷笑道:“如果他是这么愚蠢,海一帆绝不会如此重用他。”
饶斌笑道:“人总是有缺点的,霍豹并非不忠于海一帆,他只是好酒食财一些,酒后口风松一点而且。”
微顿,又接造:“再说,他也没有骗咱们的理由,平白无故的,编造这假消息,对他又有什么好处?”
柳天鹤也笑道:“是啊!他若怕咱们知道祸水双侣的消息,尽可一字不提,又何必画蛇添足,特意编造一段假的?”
饶斌紧接着又道:“而且他说的,和咱们知道的都很相符,我看是不会假的了。”
欧阳玉娇道:“我也没有说一定是假的,我只是怀疑海一帆手下,怎会有如此轻易受贿的人?”
柳天鹤道:“诸葛亮尚且错用马谡,何况海一帆.咱们不必多疑一只须谨慎从事便行了。”
欧阳玉娇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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