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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暴君和亲-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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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氏“嗯”了一声,眼中看不出喜怒,转而又对着景昀道:“你觉得呢?”
  “景仲今年连连征战,战必胜,在朝中上下备受爱戴,若是任由他回来。下一步,他必定要清算咱们。”
  他眼中露出凶狠:“要么为鱼肉,要么为刀俎。儿不愿为鱼肉。”
  “既然如此,是该动手了。”明氏缓缓道:“去年秋天,他已有了削咱们兵权之意,此时他若发难,咱们还有挣扎的余地。若真的让他削了兵权,那时咱们才真正是他人刀俎之下的鱼肉了。”
  话音甫落,景昀和明奎不约而同地看了对方一眼,随即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派人去,派可靠的人去。定不能让他活着回来。”明氏看向景昀。
  明奎道:“姑姑,我去。”
  明氏摆手:“不,景仲此人狡诈多端,他知道此次回京危险重重,定会暗中部署,你去太危险了。”
  “我不怕。”明奎愤愤道:“景仲这狗贼是我明家的大仇人,若不能亲手诛他,我心难平!”
  说着,他用左手捂了捂自己的受过伤的右手。
  距离他右手被废已经将近一年的时间,伤口有时候隐约还疼得厉害。
  明氏见他坚决,倒也不再拒绝,只道:“那好,带可靠的人去,务必保证安全。”
  明奎称是,又和景昀细细商量了一下诛杀景仲的路线,便匆匆离宫。
  他人方走,明氏又道:“你找人跟上阿奎。若是他诛杀景仲失败,你就想办法,把那个女人掳走。”
  天光晦暗,云头厚得一层压着一层,为宫前殿洒下一大片阴影,景昀借着烛火,看清明奎大步流星离开宫殿的身影。
  “母后为什么不告诉明奎那个女人还活着的事?”景昀不解。
  明氏道:“阿奎性格暴躁易怒,若是告诉他反而容易坏事。他不知道那个女人还活着,景仲就会放松对她的守卫,你更易得手。”
  景昀垂首略一犹疑,抬眼盯住她道:“母亲此行的目的根本不是景仲……而是……那个假公主?”
  “哼。”明氏冷哼一声:“景仲若是那么好行刺,咱们至于到今日这般被动的田地吗?”
  明氏微眯着眼睛,面色十分难看,她道:“咱们就赌一把,看你们景家究竟出不出痴情种。”
  “那母后为何让阿奎去?既然这么危险,那阿奎去岂不是……”景昀脸色乱了一下。
  “阿奎对景仲恨之入骨,定会尽全力追杀。若是让常人去,谁肯尽心尽力?他若能杀了景仲最好,若不能,将戏做足了,你的人也更容易得手。”
  “可是这样阿奎不是会很危险……”景昀的眸子深处风起云涌,他甚至来不及思量,沉而短促地道了句:“不行,我得无阻止他。”
  “站住。”明氏厉声道:“混账东西,本宫跟你说过多少次,欲成大事,必不能心慈手软。对自己的亲兄弟尚且如此,更何况他只是一个表兄。”
  景昀的步子稍稍放缓了些。
  “难道你不想成大事了吗?”明氏拔高音量。
  景昀沉了一口气,脚步越行越缓,最终在宫门前一顿,迈了数次,没能迈出那道坎。
  ×
  走后,画溪脑子昏昏沉沉的,又爬回床上,裹紧了被子,整整一个时辰,眼睛都闭着,思绪却清晰无比。
  压根睡不着。
  半晌过后,她翻身坐起来,在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梅子放到嘴里。
  这个季节只有梅干,也就景仲还能弄来新鲜的梅子。
  被心里乱糟糟的情绪扰着,酸溜溜的梅子也没了什么滋味儿。
  时不时就要看一眼门口。
  奉永城这么远,哪有这么快回来?
  吃了两粒,画溪瞥了眼外面的天,不早了,睡也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那天李嬷嬷和陈嬷嬷说的话。
  那会儿景仲缠着她要一个荷包香囊,她没办法,只能答应帮他做。
  后来她真的做了一个,不过是为了敷衍他的玩意儿,他竟然一直随身带着。
  还戴了那么久。
  画溪觉着脸颊有些发烫。
  左右闲着无事,不如重新给他另做一个。
  想着,她便找人寻来了针线和布料。
  正要下针,手在绣绷子上比划了好几次却未能下去。
  到底该给他绣个什么花样儿?
  上回敷衍他,她绣的不认真,花样都是随便乱选的。
  这回既然是自己真心实意要给他绣,那自然不能随意。
  可是他喜欢什么样的花纹呢?
  画溪突然想起,那日在她的宅子里,景仲要去引开那些刺客之前,给她的那把匕首。
  匕首上的图腾很特别,景仲既然特别看中这把匕首,那匕首上的图腾他定然是十分喜爱的。
  想着想着,她从柜子里找出那把匕首,又研磨铺纸,细细地临摹匕首上的图案。
  “王后,该喝药了。”陈嬷嬷端着药碗在门口喊道。
  画溪顾不上她,朝门外喊了声:“进来吧。”
  陈嬷嬷便双手托着托盘走了进来。
  “王上吩咐虞大夫,往药里加了味甘草,今日的药苦味儿没那么浓呢。”陈嬷嬷笑道。
  本不过是一句稀疏平常的话,若是画溪没听过她和李嬷嬷的墙角,定不会往心里去。但因为听了她俩的墙角,再听到这话,她不禁红了脸,捧过药碗。
  药汁正凉到可以入口的温度,她一口饮尽。
  陈嬷嬷的目光忽然落在桌子上的匕首上,她脸色顿时一变。
  “嬷嬷?”画溪喊了她一声。
  陈嬷嬷一时没有回过神。
  画溪连喊了两声,她才收回思绪,忙欠身为自己的失礼致歉:“对不起,王后,是我失礼了。”
  虽是在赔不是,眼睛却还停留在那把匕首上。
  画溪拿起那把匕首,扫了一眼,问她:“嬷嬷认识这把匕首?”
  陈嬷嬷眼圈都红了一下,声音都哑了:“认识。”
  “这是王上送给王后的吗?”陈嬷嬷问道。
  话一出口,方知自己的僭越,忙解释道:“老奴没有打探王后私隐的意思。”
  画溪笑道:“我又没有怪你。”
  她把那把匕首放在掌心把玩:“这是上回遇刺,王上给我防身用的。我看赫连侍卫他们都认识这把匕首,你知道它的来历?”
  话音方落,陈嬷嬷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眼泪簌簌而落。
  “回王后,这把匕首是故主遗物。”她磕了个头。
  画溪猛地怔住,她听说过景仲的身世,先王早年征战,打败了一个国家,那个国家的贵族都沦落为柔丹的奴仆。因公主生得极美,景阳看中了她的美貌,抢占她为妻,后来就有了景仲。
  陈嬷嬷和李嬷嬷都是那个国家的人。
  她们的故主除了景仲的母亲,还能有谁?
  “你是说这是王上母亲的遗物?”
  “正是。”陈嬷嬷道:“匕首上的图腾是当时我们的王族图腾。小公主当初喜欢习武,国君疼爱公主,在她十五岁那年的生辰,寻到一块上好的寒铁,以它铸了一剑一匕首。剑给了小公主的哥哥,匕首给了小公主。后来我们国破,景阳杀了小王子,那剑和匕首都到了公主手里。”
  画溪忽然想起在柔丹王宫景仲的书房里,好似挂了一把剑。
  那剑上的图腾和匕首上的……很像。
  她紧紧攥着匕首,觉得掌心微微有些发烫。
  她知道这把匕首对景仲来说一定很重要,就算没有别的意义,也定然是他十分喜爱的东西。
  但没想到,竟然是他母亲的遗物。
  她莫名想到那日来还匕首,他云淡风轻让她将匕首留下防身的模样。
  没有任何不舍,好似天生就该她的一样。
  画溪心间猛地一跳,有什么东西,欲破难破。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嗷~~生死时速补完了感谢在2020…05…06 21:48:26~2020…05…06 23:58: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微凉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1 章

  画溪将匕首放在掌心; 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只见匕首把手部分的皮已被磨得掉漆,东西看上去半旧。
  定是主人珍爱至极,时常在手中把玩。
  画溪从来没听人说起过景仲的母亲; 她只知她是亡国的公主。
  自古亡国之女难得善待。
  公主也不例外; 甚至更惨。
  与景仲相识以来; 画溪从不曾听他口中提过他母亲,哪怕只言片语。
  她不知道于他而言母亲意味这什么; 但此时此刻; 她将那小小的匕首纳入掌心,骤然也明白了几分。
  正因珍重至极,所以才不敢轻易提起。
  “王上的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及故主,陈嬷嬷眼中闪烁出幽幽的水泽。
  “公主……真是我见过最英姿飒爽的女儿。”
  龟竹灭国是在二十年几年前; 时间虽已隔得那么久远。但龟竹国破那一日的事情; 陈嬷嬷仍记忆犹新。
  若说柔丹是弹丸之地; 那么龟竹就是一粒蚁卵。
  地域狭窄,物资匮乏。
  堂堂一国或许连别国的一个郡县也比不过。
  但历代龟竹国君勤政爱民,克己奉公。以至龟竹虽小; 但国内政治清明; 百姓安居。
  景阳上位后; 为了掠夺领土和资源,以满足大邯所需的巨额贡品,经常侵犯周边列国。
  别的小国为求自保,纷纷向柔丹进贡,以致小国越发穷匮。
  龟竹老国君不肯,于是景阳发兵攻打。
  两相战力如有云泥之别,但龟竹硬是挺了大半年。
  那场仗从春天打到秋天; 柔丹硬是没将龟竹打下来。
  而景仲的母亲,龟竹的小公主。
  在这半年里,束了长发,身披青衫,周游列国劝说周边的小国,联合抗击柔丹的进犯。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终于说服丹夕、河兴等国的国君。
  他们约定九月底发兵驰援龟竹。
  陈嬷嬷当时便是随公主出行的一员,知道公主说服诸国国君之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龟竹燃眉之急可解。
  然而谁也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就算小公主游说了诸国国君,但天不容龟竹。那一年的冬天来得格外早。
  以往最早九月底才开始下雪,那年九月中便开始飘起了雪。
  待丹夕等国发兵驰援时,大雪封了山,部队的粮草开不进来。
  若非天公不作美,龟竹未必会灭。
  龟竹不灭,照一代皇子公主的聪颖和胆识,如今天下未必会是这种格局。
  天不佑龟竹,不怨人。
  龟竹国破的消息传出来时,小公主一行人正在赶回国内的路上。
  这个可怕的消息,令她的随从惶恐至极。
  他们远离故土,奔走了大半年,因为心里是有支撑的。救援国家的信念支撑着他们忍过一路上的奔波劳累。
  现在,心中的信念崩塌了。
  文臣当即瘫坐在地上痛哭,武将手执长刀,满目怆然。
  人心散了,大家不知该何去何从。
  小公主年仅十七,遭此大劫,陈嬷嬷以为她会崩溃得不成样子。
  但她没有,她只是怔忡了两个时辰,便让陈嬷嬷为她梳洗换衣。
  她召来随她出访的几十人。
  她就站在那里,从容冷静,脸上没有慌张,也没有忧伤。
  她的模样镇定得好似国破不过是个天大的谎言。
  可小公主一开口,便将所有人的希望彻底打破。
  “龟竹亡了。”小公主声音既没有亡国之人的悲戚,又无不知往后何去何从的迷茫。
  人群默了片刻,随即爆发出痛哭声。
  “国亡了,我们都成了亡国奴。”
  故国老臣跪地痛哭,涕泗横流。
  国虽小,却也是他们的家。
  国破了,家也没了。
  小公主说:“难道我们就不活了吗?”
  群臣目光看过去,怔怔地看着公主。
  小公主睥睨着她的臣民,心里不是没有悲哀。
  原来山河破碎是这个意思。
  “龟竹虽亡。”不知是因为冷还是激动,小公主吸了吸鼻子,拔高音量道:“但我们还活着。”
  “父王一生勤勤恳恳,为了百姓谋福祉,柔丹兵临城下他从不议和求降,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百姓有尊严地活着。”
  “咱们抗争过,努力过,如今失败了,没什么好怨的。”
  公主站在雪地里,雪风吹得她脸色发白,唇却红得嫣然。
  茫茫雪原里,她黑的发,红的唇,还有那青绿色的衣衫。
  至今陈嬷嬷都记得美得壮烈的小公主。
  雪风啸啸,和她的声音纠缠在一起,似乎在回应她的话。
  “从柔丹进犯龟竹的那一天起,我们就该知道会有今天。”
  “柔丹比龟竹强百倍,数百倍,能拖到今日,诸位有十分功劳。”
  她双手环在胸前,恭恭敬敬朝众人揖了一礼。
  “父王曾说过,我们王室靠子民供养,当为万民做事。今日龟竹国破,我的子民还在城里。我必须回去。”小公主道。
  说完又是一揖。
  “前路茫茫,诸位送我至此,我感激不尽。我的国既已亡,便不再是你们的公主。诸位另外谋出路去吧。”
  她让那时尚还年轻的陈嬷嬷取来她的随身行李。
  出门出得仓促,她未带多少值钱的物件,她把自己的东西分成几十份道:“如今龟竹已经穷途末路,我身上仅剩这些东西,你们拿去谋生吧。”
  陈嬷嬷将东西分给诸人。
  龟竹男儿们顿时红了眼眶。
  一名上了年纪的文臣不肯受她的金银,哑着嗓子道:“臣陪殿下归国。”
  他半跪在地上,大声喊:“殿下是龟竹王室正统血脉,殿下去哪里,臣就去哪里。”
  小公主笑笑:“有德之人,哪怕是草根贫民,你们大可拥护;失德之人,就算是王室正统,辅佐也无益。血脉从来不重要。明知前方无路,随我回去实非明智之举。若你们心里仍有龟竹,便去信城等我,只要我尚存一息,终会去信城找你们汇合。”
  信城,柔丹近江丘的一座边城,荒芜凄凉。
  说完这番话,小公主便只身回了龟竹。
  那些追随她周游列国的臣子们,有许多后来真的去了信城。
  他们没有等到公主,却等到了一个流淌着公主血脉的少年。
  “她……当时为什么不逃呢?”画溪没想到,在那种境地,境地的母亲竟义无反顾地回了龟竹。
  陈嬷嬷叹道:“后来我也问过公主,当时她为什么要回去。明明都知道那很危险。她告诉我,她的家人都在景阳手中。若她流亡在外,他们必死无疑。”
  言及此处,陈嬷嬷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老国君虽然是一国之君,但他只有王后一个妻子,育有公主和皇子两个孩子。平常过的也是寻常人家父慈母爱的日子。养出来的女儿自信爽朗,就是心软。”
  “当初公主若带着那群臣子远走,四下联络,未必不能卷土重来。”陈嬷嬷道:“公主有那本领,我知道。只可惜,她心软,放不下她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兄长。”
  她回去了,景阳看中了她的美貌,要带她回柔丹。
  她答应了,条件是不屠城,不杀她家人。
  景阳答应不屠城,软禁了她的父母,却没有放过她哥哥——龟竹唯一的储君。
  年迈的老国君和老王后不足为患,没了正统血脉的储君,那些流亡在外的龟竹旧臣,翻不起风浪。
  景阳得到了公主,但没有得到她的心。
  像她这么聪明的人,若是有心,装也能装得他魂不守舍。
  但她不。
  她从不掩饰对景阳的厌恶。
  一回两回,男人的征服欲会觉得她很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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