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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暴君和亲-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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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公子,尺寸已经量好了,你什么时候方便,我回头让人送布料过来,你挑选布料。”姜怀泽放下量尺,不卑不亢地说。
  景仲的目光在他腰间扫了一圈,只系了一块青玉玉佩,别的什么也没有。
  他别过眼,又重新躺到榻上:“嗯。”
  “叶公子,那我们这就回去了,待定了料子我就开始动工,定然不会让公子失望。”画溪道。
  叶公子点头。
  画溪和姜怀泽互相看了一眼,就转身走了出去。
  “我还以为这笔单子拿不下来。”姜怀泽道:“多亏了你。”
  画溪笑着点头:“还以为这种客人会很难缠,没想到比想象中的更顺利。”
  姜怀泽含笑:“以你的手艺,不要你,是他的损失。”
  顿了顿,他又道:“对了,下午我让人送布料过来给他挑选,到时候他挑好了,我就给你送过去,也免得你再多跑一趟。”
  画溪稍微犹豫了一下,便点了头:“多谢少东家。”
  景仲立在观景阁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大门外并肩走着的两个人。他眯起了眼睛,轻嗤了声,低声骂道:“蠢东西。”
  骂完又补了句:“胆大包天。”
  小厮捧茶来,听到他在骂人,脚步顿了下。
  “有怀。”景仲听到脚步声,喊了声。
  有怀忙捧着茶盘讪讪上前:“公子。”
  “澹台先生那边有消息了吗?”景仲问。
  有怀道:“昨日下午来了信,说粮食已收了近三成,最多不过半个月,便能上四成。”
  “让他们尽快。”景仲忽然有些暴躁。
  有怀回道:“是!”
  顿了顿,他又问:“王后那儿……”
  说着又朝大门口望了眼,画溪和姜怀泽有说有笑,并肩走着。
  景仲回眸,目光往他脸上一扫。有怀低下头,心想再胡说话就咬断自己的舌头。
  “看着她。”景仲道:“等孤事情忙完了,再慢慢收拾她。”
  “是!”
  ——————
  “你回来啦?”画溪回到宅子里,骆葭瑜也在,几个人正围在院子里包指甲。
  苗儿上前接过画溪手里拿着的东西,问:“李姐姐,今天顺利吗?”
  “顺利,单子做成了。”画溪笑着点头。
  “我就知道,李姐姐最厉害了,再难缠的客户,只要有你出马,保管都能成。”
  桃青附和:“那当然,姐姐是最厉害的。”
  骆葭瑜的手指用树叶包着,朝画溪舞了舞,说:“瞧把小桃青给吓得,她说你今天去见一个客人,专程把我喊过,说若是过了中午你还没回来,就让我给她壮壮声势去找你。”
  “哪有这么严重。”画溪眼睑轻轻垂了下,脑海中闪过刚到屏风后头时的场景。
  叶公子坐在榻上垂头的模样,几乎和景仲一模一样。
  “快来,我们一起染指甲。”骆葭瑜过来拖她:“苗儿采了好多凤仙花。”
  “不了,我手里还有一堆活没忙完。”
  “染个指甲能耽误多少功夫。”骆葭瑜不由分说把她压在凳子上坐定:“今天我们大家都染,你不许例外。”
  画溪被她笑得没办法,只好把手伸过去,桃青把凿碎的花汁涂抹在她指甲上,然后用新鲜的榉树叶子包好。
  骆葭瑜在旁边指挥:“涂少了,再多抹些。”
  画溪说任由他们捯饬着她的手,顿了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抬头看向骆葭瑜:“阿瑜,你说世上有十分相像的人吗?”
  “十分相像?有多像?”
  画溪蹙眉:“也不是长得有多像,五官完全不同。但就是有些动作神态和给人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孪生兄弟?”骆葭瑜道。
  画溪摇摇头:“不,这个人他没有孪生兄弟。”
  “没有兄弟?”骆葭瑜喃喃,又说:“戴了面具?”
  “戴面具怎么看得清五官?”
  “你不知道,有一种□□,做成薄薄的,戴在脸上,就跟原本的肌肤一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骆葭瑜说。
  “□□?”画溪喃喃。
  可如果那人真是景仲,他没必要戴面具来捉弄自己啊。
  更何况,像景仲那种人,知道她是诈死,找到她,还不两下就把人给撕了,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来作弄人吗?
  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用过晚饭,画溪留骆葭瑜在家里留宿。
  左右她只有一个人,留下来彼此为伴也好。
  骆葭瑜先躺下,画溪手里活还多,一时睡不了,挑灯做了会儿绣活。
  月儿弯弯,晚风涌动,薄薄的窗纱上映着她低头颔首的剪影。
  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看着窗户纸上的影子出了神。
  那是蠢东西的鼻子,蠢东西的眼睛。
  这个蠢货。
  让她聪明的时候,蠢得不行;真以为她蠢的时候,竟然把他都耍得团团转。
  景仲看着那道影子,放下绣绷子,拿起手边的团扇,轻轻摇了几下。
  夏日衣衫单薄,褪去厚厚的狐毛围脖,露出纤长的脖子。
  隔着窗纱,他似乎都能闻到她身上的那股香味儿。
  心底愈加烦躁。
  “是谁?”骆葭瑜忽的从榻上翻身起来,外衫一披,腾腾腾拉开门,往外看去。
  画溪闻声跟着出来,空荡荡的院子什么也没有。
  “怎么了?”画溪问。
  骆葭瑜道:“我刚才听到外面有人的声音。”
  “什么人?”画溪四目一望:“是不是有风?你听错了。”
  骆葭瑜若有所思地看了一圈,眉心微微蹙起。
  “回去吧,刚才起风了呢,许是风吹动树梢,你听岔了。”
  画溪推着骆葭瑜回了房,转身合上房门。
  次日上午,千丝庄的人就送来叶公子挑选的布料。
  小厮把东西搬进院子,骆葭瑜看得目瞪口呆:“你不是说这个客人是要给他妻子做冥祭吗?”
  画溪看着院子檐下那一堆花花绿绿的布料,想到昨日叶公子同她说的那些话,头皮隐隐发麻。
  选的样式花哨得不成样子也就算了,这花里胡哨的料子算怎么回事?
  “是啊,哪有用这种料子做祭礼的?”桃青凑过来看了眼,摇摇头说:“我瞧着别人家娶亲也用不上这么张扬的料子。”
  “别胡说。”画溪摸了摸那柔软的布料,“他说他夫人生前就喜欢这种张扬的花色。”
  客人给钱,她办事。
  别人的私事由不得他们去议论。
  小厮搬完东西,来到画溪面前,道:“李姑娘,少东家让我们给你带了东西过来。”
  说着,递上一个极为精致的锦盒。
  “这是什么?”画溪问道。
  小厮说:“少东家说昨日见姑娘面色不好,恐是前日里淋了雨,匣子里鼻炎,若是觉得不舒服了,挑一些嗅嗅就好了。”
  画溪稍微犹豫了下,便点了下头:“替我多谢少东家。”
  送小厮离开后回来,画溪一回头就看到骆葭瑜半倚半靠在护栏旁,朝她挤了挤眉:“好贴心的少东家。”
  画溪脸色微微一红,睨了她一眼:“不同你混说,我去忙了。”
  布料一到,画溪便开始比对着画轴描花样子。
  一直忙到午后,因城南李家姑娘下个月就要成亲,在千丝庄定了嫁衣,约了今日上门去量尺寸。
  画溪掐着时间梳洗准备,出门时带上了苗儿。小丫头年纪虽小,手脚却很麻利,递东西之类的小事也能帮上忙。
  两人带着东西便往李府去了。
  挤在狭小的轿厢里,苗儿问她:“李姐姐,我听说离家小姐脾气特别大。”
  “全江丘的粮食生意几乎都攥在李家手上,李老爷膝下又只有一子一女,儿子扛家业,女儿自然娇惯了些。她人倒也不坏,只是有些小脾性。”画溪柔声说。
  苗儿似懂非懂,说:“李家的米价又涨了呢。今年已经涨了两回了。”
  画溪也纳闷,照理说今年既非灾年,也没有战事,粮食的价格却反常地一涨再涨。
  轿子在李府门外停下,画溪和苗儿下轿步行进府。
  刚下轿,苗儿便扯着画溪的衣袖,忽然说:“李姐姐,那个人长得真好看呐。”
  顺着苗儿指的方向望过去,画溪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站在李府门口和人寒暄的正是叶公子。
  景仲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微微偏过头看过去,看到个蠢东西站在烈阳下偏着头打量他。
  他眉头一皱。
  画溪踟蹰片刻,叶公子现在可是她最大的客户。吃罪不起。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见了一礼:“李老爷,叶公子。”
  叶公子近来到江丘,声名大噪,不少人都知道江丘来了个大手笔的生意人,出手极其大方。李家用了不少办法才同人攀上交情,好不容易邀他上门一会,自是看得极重。
  李老爷看到画溪,仓促点头,道:“来人,带李姑娘去小姐闺房。”
  画溪心里一松,避开叶公子探究的目光,微微福膝,随丫鬟一起去李小姐闺房给她量尺寸。
  两人一走,李老爷对景仲道:“叶公子认识李姑娘?”
  “嗯。”景仲道:“内人半年前过世,我打算给她办一场祭礼,听说李蛮蛮绣工不错,请她给内子绣几样东西。”
  “李姑娘绣工委实不错,在城里都是排得上名号的,不过她和千丝庄的关系很好,前两个月我家绣庄有绣娘不干了,我花重金请她到我家绣庄上来,都被她拒绝了。”
  “哦,是吗?”景仲眉一挑,又想起那少东家挡在她面前的模样。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是,听说是千丝庄少东家看上她了,怕是再过不久,就要办婚事了。”
  办、婚、事。
  “好了,不说她了,叶公子进门说话。”李老爷道。
  画溪到后院给李姑娘量尺寸,许是知道有外人过府,她倒也未多加刁难,顺顺当当量完尺寸。
  选花样的时候耽误了些功夫,做完出来的时候,天都已经快黑了。
  原本候在门口的轿夫不知为何竟不见了,李家的守卫告知她,轿夫说约定的时辰已经过了,就先走了。
  画溪闻言脸色一变,此处距离她们住的地方极远,若是没有轿子,黑灯瞎火的,她们怕是要走到半夜去。
  “他们怎么这么没信用?”画溪跺跺脚:“进去时分明同他们说了,若是没出来让他们多等些时候,到时另外算钱就是,撇下我们跑了算怎么回事?”
  “李姐姐,咱们现在怎么办?”苗儿扯着她的衣袖,小声问。
  画溪急得眼圈都红了。
  两人正愁眉不展,叶公子从门内走了出来。
  画溪神色下意识一肃,悄悄吸了吸鼻子,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狼狈。
  叶公子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看稀奇似的。
  四目相对的瞬间,画溪别开眼睛,不去看他。
  景仲眼尾一挑,没看见一眼,从她身边擦肩而过。
  他的马车就停在李宅门前,高大气派,他登上马车,大马金刀往坐垫上一坐,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窗户。
  没忍住,还是挑开毡帘朝外望了眼。
  蠢东西站在李宅门口,和一根豆芽菜站在一起,眼圈红得不像话。
  就该让她多吃点苦头,才知道欺骗他的代价。
  “停车。”景仲沉着声音道。
  他彻底掀开帘子,将窗户打开,眼尾轻轻一挑,看向将半隐夜色下的玲珑声音:“上车。”
  画溪愣了一下。
  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叶公子露出半张侧脸,他的脸半边隐在阴影里,半边露在外面,看不真切他的面容。但离得这么远,画溪仍旧能感受到他身上蔓延出来的寒气。
  她下意识就要拒绝,但这里回家实在太远,如果不接受他的帮助,回家路迢迢。
  她只好硬着头皮,牵着苗儿一起上了马车。
  叶家的马车很宽敞,画溪和苗儿坐在旁边,景仲坐在正中。
  从她们上车,他就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她,目光冷淡地瞥向一旁。
  和景仲莫名相似的人同坐一车,画溪脊背挺得直直的,背心一阵一阵冒着幽幽的凉气。
  她双手在袖内紧紧捏着帕子,咬唇道:“多谢叶公子。”
  景仲恍若不闻,没搭理她。
  画溪撞了一鼻子灰,神情悻悻,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她的鞋尖。
  外头下雨了。
  雨滴打在车顶上,声音不大,落在画溪耳力,声音却闷如响雷。
  “叶公子。”画溪想起什么似的,道:“我家住永安巷。”
  景仲“嗯”了声,往后一靠,依靠在软垫上,姿势潇洒:“我知道。”
  画溪有些疑惑地望向景仲,说:“你知道?”
  “嗯。”景仲思索了番,道:“不然我怎么给你送布料过去。”
  原来是这么知道的,画溪轻轻舒了口气:“原来是这样。”
  景仲扯起嘴角古怪地笑了笑,语气莫测地幽幽道:“不然是怎样?”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难道李姑娘以为我私下打听姑娘的住址?”
  画溪怔了怔,没有想到叶公子竟然这么直白地说这种话。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默了默,才说:“公子误会了,我没有这么想。公子是品德高尚之人,又怎会做这种下作之事?”
  “我们才认识多久,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景仲慢悠悠的说,语气莫名欠揍。
  画溪一噎,这种人若不是家里有几个臭钱,真的会有人同他相交吗?
  她道:“公子对先夫人情深义重,想来对亡妻怀有如此深情之人,定是心底柔软的。”
  “那你可看走眼了。”景仲目光定定地看着画溪,一字一句地说:“我对她可不是情深义重。我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要不是她的尸体喂了鱼,说不定我还会把她拖起来鞭/尸。”
  鞭尸?
  画溪背心的凉意陡然间扩散开来,沿着奇经八脉渐渐流到全身。
  从发丝到脚趾甲,都是凉的。
  这人不仅和景仲给她的感觉很像,心理也一样变/态,一个喜欢做人皮灯笼,一个竟然要鞭尸。
  她垂着头,有些后悔上了他的车,也后悔跟他搭话了。
  她不知道该回他句什么,默了瞬间,才挤出几个字说:“公子说笑了。”
  “说笑?”景仲看着她的眉眼,唇角笑意一绽:“我从不说笑。”
  画溪眉头轻轻揪起来,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觉得面前这个叶公子实在太奇怪了,一面装作对他妻子很深情的样子,一面又在她面前拼命诋毁她。说她生前水性杨花就算了,现在还说恨不得把她揪起来鞭尸。
  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人。
  比景仲那个大魔头还奇怪。
  没办法继续说下去,画溪索性闭嘴,不再说话。
  车壁上挂了一盏小灯,照得车厢里昏昏暗暗的,灯光从画溪侧脸打过来,正好将她的影子投映在景仲的双腿上。
  他百无聊赖,抬起手指一点点去描摹她的影子。
  顺着圆润饱满的额头,指尖下滑,经过凹陷的眼窝,高耸的鼻梁,最终落在瘦削的下巴上。
  看来最近没少受苦,他好不容易养得饱满些的下巴,又尖了。
  原来离开他,就是为了过这种飘零的日子。
  外头的雨越下越大,雨声拍打马车,声音渐响。
  到家门前,雨势已经大得如瓢泼,丈余之外,人影都看不清。
  画溪跳下马车,向景仲道谢:“多谢叶公子送我回来。”
  景仲看了眼她家的外墙。
  低矮。
  里头也就巴掌大,整个宅子还没柔丹王宫他们居住的寝殿大。
  也不知道怎么住习惯的。
  看着她们俩的身影消失在雨幕,景仲忽觉无趣。
  宽敞的马车坐着都没意思了。
  “姐姐,怎么现在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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