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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暴君和亲-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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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仲竟然身受重伤下落不明,老天爷就眉开眼笑,月亮也出来了。”
  画溪垂眉,端起酒杯小口喝了一口。
  辣得喉咙生疼。
  呛了下,眼泪都快出来了。
  桃青看了眼画溪的神情,低下头,给她倒了一杯水。
  画溪喝了两杯酒,头晕乎乎的,骆葭瑜喝得上头,拉着她去赏月。
  两人醉呼呼的搬来椅子,坐在院子里。
  凉风飕飕地吹,吹起画溪的头发都乱了。她捋了捋发丝,抬头望向靛青的天,一轮白玉盘挂在天上。一阵鸦鸣飞过。
  黑压压的羽翅从白玉盘上飞过,只留下一阵剪影。
  画溪眼皮子跳了下,寒鸦飞过,不祥啊。
  骆葭瑜把着她的手臂,问:“蛮蛮,你为什么到江丘来?”
  画溪望着骆葭瑜的眼睛,苦笑了下。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无处可去啊。
  “你呢?”
  “我家里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我不同意,就从家里逃出来了。”骆葭瑜云淡风轻道。
  画溪闻言猛地回头:“逃、逃婚?”
  大邯重礼教,逃婚为世俗不容。
  看骆葭瑜的行为手笔,家里不像是小户人家。这样的高门大户更是在乎家世名声,想必她家在大邯也是一等一的望族,她无处可去,这才逃来江丘。和她在这窄巷里做了邻居。
  “巧了。”画溪眉眼弯着:“我也是因为他们给我安排了一门亲事。”
  “你也对夫家不满意?”骆葭瑜偏过头,眉宇中有些许疑惑。
  蛮蛮姑娘看上去柔弱可欺,比最柔软的芦丝还要柔软几分,竟有胆量做出如此惊人之举。
  画溪低下头,轻声说:“倒不是不满意,只是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
  画溪抬眼看着她一下,嘴角扯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我原本在大户人家做丫鬟,主子待我挺好。后来有歹人要强娶主子,主子不愿意,让我顶替嫁了过去。”
  “你嫁了吗?”骆葭瑜讶然。
  “嗯。”画溪轻点了下头。
  “那个歹人是不是……”她看了看画溪,觉得她有些可怜。这么个柔弱的女孩子,落入歹人手中,得受多少罪。
  画溪摇摇头:“没有。我嫁过去之后才发现那歹人并不像别人说的那么歹。婆母不慈,他护我;他人欺我是外人,他护我;我身子不好,他疼惜我。”
  “那……”骆葭瑜不解:“他既待你这么好,你又为什么逃出来?”
  画溪垂首,双手交握在一起,缓缓说道:“因为我们不是一路人。另有一大户人家的千金也想嫁他为妻,这人对他的家业有帮助,他也有意娶她。但这小姐善妒,若她进了门,就没了我的活路。男人嘛,这辈子总不能一直护在我身边。为了活着,我就跑了。”
  骆葭瑜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她感觉得到画溪很难过,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安慰到她。或者,她现在并不需要什么安慰。
  “你……是不是心上有你相公了?”骆葭瑜问。
  画溪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今天听说他的近况,或许不大好。想着他曾护过我一场,有些难过罢了。”
  骆葭瑜拍了拍她的手,画溪转过头,朝她挤出一抹笑,算是回应了。
  次日早上,画溪到千丝庄去拿绣布。
  “李姑娘。”姜怀泽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到画溪,眉眼笑开了:“来取布料?”
  画溪点点头,将手中的食盒递过去。
  “这是?”
  “昨日多谢少东家帮我请的大夫,少东家有心了。”画溪顿了顿:“我给少东家带了几块家中的糕点,算不上贵重,还请少东家勿嫌。”
  姜怀泽笑道:“你可是我们千丝庄的大红人,你要是病了,那么多绣作谁去绣?”
  他将人让进屋里:“徐管事和我父亲正在谈生意,你先进来坐坐,等徐管事忙完,就去给你取布料。”
  “好。”画溪由着姜怀泽将她领进去,还是在一楼的茶厅。
  茶厅对门是一楼的会客厅,此时东家姜昭正在接待贵客。这批客人出手阔绰,出价极高,若是拿下,下半年的单子都有着落了。是以他伺候得格外周到,店里最好的茶都端出来了。
  “叶公子,你看,这种烟霞罗可还行?”一连看了一上午的布料,这位客人都不置可否,只说再看看。姜老板不由得直冒虚汗。
  隔着半开半阖的门扇,叶公子看到外头的茶厅来了个人,面覆白纱,身穿绿衣,坐在茶盘前。
  千丝庄那小公子脸上挂着喜气的笑,煎水煮茶。
  女子虽背对着他,但他却能感受到她人是笑着的。
  还笑得挺欢。
  “叶公子?”姜老板又唤了声。
  叶公子放下杯子,微微颔首,向随从做了个手势。随从朝外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有劳老板了,我家公子还约了别家布料商会面。您也知道,咱们这笔订单,数量不小,金额又大,公子为求稳妥,自要货比三家。”
  叶公子起身,转身往外走。
  姜老板跟了出来:“叶公子,价钱的事情咱们好说好商量。”
  叶公子出了会客厅,目光一直胶着在背对他而坐的女子身上。
  目光从她披在身后的头发丝,向下移,落到纤细的腰背上。
  还以为离了他在过什么好日子,还是这么副瘦不拉几的小可怜模样。
  “李姑娘。”姜怀泽感觉到了来自画溪背后的目光,喊了她一声。
  叶公子闻声,把目光从画溪背上,落到他脸上。
  两人四目相对。
  呵,眉目温润,行事温吞。
  和柏之珩一个德性。
  原来她就好这一口。
  叶公子目光淡淡,挪开视线,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嗯。”画溪抬头看向姜怀泽。
  “李姑娘,你认识那个人吗?他刚才一直在看你。”姜怀泽指着那人离去的背影。
  画溪没看到人,只看到他离开的身影。
  他穿的大邯服装,画溪一时也不知到底是谁。
  她摇摇头:“不认识。”
  见徐管事出来,画溪起身道:“我先去领布料了。”
  姜怀泽跟着起来,等徐管事把东西拿了出来,自然而然接过。
  “恰好我有事,往贵府的方向去,布料我便顺便给你带过去。”姜怀泽说道。
  画溪刚想说不用,姜怀泽又道:“只是马车狭小,不便载姑娘,姑娘只能自己回去了。”
  反应过来,画溪面对姜怀泽坦荡的眉眼,有些许愧疚。
  姜怀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为了避免她难堪,带走重物,再让她自己回去。
  画溪看着姜怀泽的背影,心绪复杂。
  到江丘之后,她之所以能这么快立身安命,离不开少东家的帮助。他收容她卖来绣作,她才有了立身之本。
  当初从王宫离开,她和桃青身上带的银子不多,虽有些珠宝首饰,却不敢轻易当卖,就怕被人查到蛛丝马迹。
  千丝庄给她的价格远超合理。
  姜怀泽对她的好,她都明白。
  只是面对这种好,她有些手足无措。
  画溪垂着眼睛,缓缓往家的方向走去。
  半路经过糕点铺,想起昨儿苗儿说想吃绿豆糕,又给她带了两块,这才回家去。
  叩开门,苗儿小跑了出来。
  “李姐姐,你终于回来了。”苗儿仰起小脸看她。
  画溪把绿豆糕递过去,笑着说:“喏,你馋的绿豆糕。”
  苗儿揭开食盒,看到里头的绿豆糕,笑着说:“真是,谢谢李姐姐。”
  她拈起一块绿豆糕,咬了一口,忽的想到什么,又对画溪说:“今天可吓死我了呢,有个好古怪的人来敲咱们的门。”
  “是少东家吗?他说给我送料子过来。”画溪转身关上门,笑着问她。
  “姐姐你糊涂啦?”苗儿撅了噘嘴:“少东家我还不认识吗?他刚才回来呢。我说的是另外的人,我都不认识,打开门之后他就在那儿站着,我问他是谁找谁,他也不说话,就死死盯着咱们家的影壁看。姐姐你没看他的眼神,吓死人了呢。”
  “是不是找错人了?”画溪问:“桃青呢?”
  “桃青姐姐还在院子里绣花呢。”苗儿说。
  “没事。”画溪揉了揉苗儿的发顶:“多半是找错了人家,别杞人忧天。”
  画溪抱起方才姜怀泽送来的布料,放回库房里,又另外取了已经裁好的布,拿到后院,在桃青身旁坐下。
  两人在千丝庄接订单,回来绣了再卖回去。
  “姐姐,你歇会儿吧。”桃青道:“昨儿才吃了药,眼下还没大好,余下来的那些,我做完就行。”
  “我哪有那么娇气。”画溪道:“不过淋了几滴雨,哪儿就病了,也是少东家小题大做,当一回事。”
  桃青放下手里的绣绷子,歪着头看她,嘴角嘻嘻笑着:“我听苗儿说今天是少东家帮着把料子送回来的?”
  “他说顺路,就帮忙送了。”
  桃青笑道:“千丝庄几十名绣娘,少东家不见跟别的顺路,每次你遇到什么事,他总顺路过来。”
  “你胡说什么?”画溪瞪了瞪眼睛。
  “我说的是实话呀。”桃青眼睛都是亮着的,嘴角翘着,傻笑:“姜家家风端正,少东家行事正派,虽然对你多有关心,却从不逾矩。说明他是个良善的人,也是个规矩的人。”
  桃青用手碰了碰她的手肘:“每次他到咱们这儿来,都隔在一尺见外的地儿和苗儿说话,足见其品行端正。”
  画溪眉心微微蹙起,她说:“我现在没心情想这些事。”
  从王宫逃了出来后,她才知道日子有多难。家里没有男子,什么人都敢来向两眼。
  也幸亏骆葭瑜是个厉害角色,搬到这巷子之后,立了些威名,那些徘徊在巷口的混子们才老实了些。
  她还没想过成亲。
  没有合适的人倒是其次,只是对成亲没有那种少女应有的憧憬。
  桃青没有再说话,人人心底都有一道坎,别人帮不上忙,自有等她自己跨过去。
  画溪迟早会跨过这道坎,时间早晚的问题。
  下午画溪在院子里和桃青一起绣花,针捏得指尖都酸了,站起来活泛了下身子,听到外头有人在敲门。
  “苗儿,谁呀?”画溪走了出去,听到苗儿在影壁后跟谁说话。
  “李姐姐,你出来了?”苗儿道:“我正要去叫你,是姜老板来了。”
  画溪走出去,果真见到姜昭站在门外。
  “姜老板,你怎么来了?”画溪道:“是不是我昨日交的那批货出了什么问题?”
  “不是不是。”姜昭急得脑门冒汗:“你现在可有空,跟我去店上一趟。”
  轿子都在外头候着。
  姜家对她照拂良多,画溪没有理由拒绝,她道:“可以是可以,但老板能不能先告诉我是什么事,也让我好先有个准备。”
  “是这样的,店里最近接了个大客,出手阔绰,来来回回我也弹了好几回了,也没把单子拿下来。今天上午那家公子又来了,还是没谈下。今天下午他们那边又来了个人,送来一批绣作,说是我们若能绣出那样的绣作,他们就签这笔单子。李姑娘绣工精良,还请你帮帮忙,酬劳什么的,咱们都好说。”
  “老板客气了,若我能帮得上忙,我定竭尽全力。只是……听起来他们的要求很高,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完成。”画溪道。
  姜老板笑吟吟说:“若是你都不行,江丘就没人行了。”
  姜老板亲自打起轿帘,让画溪坐了进去,这才钻到后面那顶软轿中。
  到了千丝庄,徐管事说叶公子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叶公子随行的小厮还在。
  他见姜老板领着画溪进来,只从怀中摸出一小块绣帕,道:“这是我家公子留的东西,他说,若是贵庄能绣出这种水平的绣作,这笔单子就是贵庄的。”
  姜老板取过绣作,递给画溪。
  画溪接过那一小块布料,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
  布料上乘,绣工精良。仔细一看,还有几分皇室的感觉。这东西约摸是大内出来的。
  她眼皮子微微跳了下,本能地不想掺和到里面来。
  这叶公子拿着貌似大内的绣作让她去绣,指不定是要冒充什么,到时候万一出点什么岔子,她可吃罪不起。
  但姜家对她又着实不薄,不能助他们拿下这笔单子,她又心怀有愧。
  一时间,她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姜老板看了眼画溪,问:“李姑娘,这种可以吗?”
  画溪又低头看了下,终是咬了咬牙,点点头:“可以的。”
  姜老板唇角咧开笑意。
  叶公子随从道:“既是如此,那请李姑娘明日上我们府上和我家主子当面谈吧,这次的绣作是为了给我们亡故的先夫人做祭绣的,主子与先夫人鹣鲽情深,事关夫人做祭,他凡事亲力亲为,绣作纹饰都是要跟他当面议定的。”
  姜老板顿了下,道:“这……可否让叶公子到千丝庄详谈?李姑娘过府……恐怕不便吧。”
  “公子明日要接待贵客,无暇过来。姜老板若有什么不放心,大可差人与李姑娘同行。”
  “好。”姜老板应道。
  送走叶公子的随从,姜老板对画溪说:“多谢李姑娘,明日一早我派人送你去叶府。我用我的人品做担保,保管让你毫发无伤。”
  画溪在他手下做了这么久的事,他是什么样的人,心里自然有数。
  就算姜老板不保证,她也没什么害怕的。一个连先夫人的祭祀都凡事亲力亲为的男子,又怎么会对一个刚刚相识不久的女子做什么呢。
  她又没美到让人见之不忘的地步。
  第二天早上,画溪早早就起来了,桃青知道她要上门谈生意,担忧地说:“要不我陪你一起过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画溪道:“更何况姜老板还派了人送我过去,他的人品你还信不过吗?”
  “姜老板我当然信得过,我是信不过那个还没见过面的叶公子。”桃青把面帘给她戴上。
  画溪嗤声笑了起来,说:“大户人家让绣娘过门议事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你今日怎么这么啰嗦。”
  她去戳桃青的额头,桃青笑着躲开,伴着她出去。
  门一开,姜老板派来的人果然已经早早就候在门口了。
  姜怀泽朝画溪笑了笑:“今日有劳你了。”
  “原来是少东家过来。”桃青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画溪,朝她挤了挤眉毛,怪笑了下。
  画溪明白她的意思,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睛,向姜怀泽走过去:“有劳少东家了。”
  姜怀泽捞起车帘,等她走了进去,才缓缓放下来,和桃青点了点头,算是道别,这才吩咐小厮起轿。
  他没乘轿,徒步跟在画溪的轿身旁,一步一步往叶宅走去。
  叶宅在城西,和画溪所住的东城隔得很远。和城东的小门小户不同,城西都是些高门大户,住的都是富绅商贾。
  姜宅也在城西。
  这一大早,姜怀泽就一东一西跑了两趟。
  画溪眉心微微蹙起。
  叶宅从外头看,没什么特别的,和一众高门大户无甚差别。
  到了门前,姜怀泽亲去扣门。
  开门的人小厮问道:“是千丝庄李姑娘到了吗?”
  “是。”姜怀泽看了眼画溪。
  小厮道:“李姑娘请进。”
  画溪点点头,跟在小厮身后往里走。
  姜怀泽迈步跟上,另有门卫往前一格,挡在姜怀泽面前。
  身形利落,动作流畅,不像寻常人家的看家护院。
  “这是什么意思?”姜怀泽皱眉问。
  小厮道:“我家主子说李姑娘来了就让她进去,没说放别人进去。”
  姜怀泽说:“我和她是一起的。”
  “一起的也不行,我家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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