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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春时-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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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居然连这个都想到了!如此心细,叫人惊叹。
  沈承恩还沉浸在留京以及自己不能回洛州的愕然之中无法回神,听到这里只能心悦诚服:“您说的是。”
  徐麒臣道:“哦对了,若是沈大人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居处,我倒是可以帮为留心。”
  沈承恩越发震惊,虽然不太愿意劳烦徐麒臣,但徐大人毕竟是京中人士,地头自然是熟的,他又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心思之缜密令人望尘莫及,他要是肯帮着找房子,当然比沈承恩自个儿两眼一抹黑、大海捞针的要强上百倍。
  于是忙道:“本来不敢多劳烦大人的,可若是方便,倒也可以为下官留心一二。”
  徐麒臣的微笑恰到好处:“大家同朝为官,何必客套,何况我也敬沈通判之为官清廉,放心吧,并不劳烦。”说完此事,便点点头,自去了。
  沈承恩知道他事儿多忙碌,不敢久留,回头定神想了半天,终于到了书案旁边写了两封信,一封是给沈柔之的,是报平安并说明要调回京之事,让她照看府内,顺多操心些上京事宜。
  另一封,却是让沈柔之转交给谢西暝的。
  第一封信他写得极为顺畅,第二封可就难了,思来想去,写到半夜才算完成。
  次日,沈承恩唤了两名心腹,把要调任进京的事情告诉了,命他们即刻回洛州。
  都察院那边也来了一个人,自称姓梁,原本是都察院里的一名武官,说是奉徐麒臣的命特来听候调遣。
  梁武官道:“徐大人说要我等负责护送洛州沈大人的家眷进京,让我来询问大人何时回京。”
  沈承恩见他生得体态魁伟,双目有神,便知道是个厉害人物,于是便请他跟着自己那两名心腹一块儿回洛州去了,他自己则准备着面圣事宜。
  洛州,沈府。
  这几日,沈府却是空前的热闹。
  先前傅寒听从谢西暝跟罗枢的调度,总算能够亲自上阵,真刀真枪地干了一场,且又是这样规模浩大的,实在是令他兴奋不已。
  那天他假扮匪贼,带兵冲上山寨,跟底下的守备军来了个左右夹击,一举歼灭洛州土匪,当天回京,他衣裳都来不及换,就先跑到了沈府找谢西暝。
  那时候天色已暗,沈府门口众人见他衣衫褴褛,身上还有血迹,脸上也黑一道红一道,哪里认得出是那个鲜衣怒马的小侯爷,吓得忙拦住了。
  傅寒叫道:“放肆,不认得我了吗?闪开,我是来找谢……找你们小爷的!”
  仆人们听着声音耳熟,借着灯光打量,才认出是傅小侯爷,急忙让路。
  此时正是晚饭的时候,沈柔之,珍之,沈奥,那边的沈逸振跟如眉,以及谢西暝跟如如,这一些“孙女儿孙子”们都在老太太的房中陪着吃饭。
  傅寒窜窜跳跳的到了门口,里头谢西暝因得了通报早赶了出来,一看他跟活猴一样,便拦住道:“做什么?”
  傅寒二话不说,向着谢西暝就要单膝跪地,幸而谢西暝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胡闹什么?”
  此刻老太太门口屋檐底下可站着不少的丫鬟呢,正都半惊半疑地看着两人。
  傅寒顺势握住了谢西暝的手,压低声音笑道:“小郡王,我今日可服了你。”
  谢西暝引着他走开了几步,淡淡道:“打几个土匪罢了,也这么沉不住气?将来有的是大仗给你打,只怕你厌烦的时候还有呢。”
  傅寒诧异:“大仗?什么大……”
  谢西暝却不说了,只道:“外头的事儿都了了吗?”
  傅寒才眉飞色舞道:“那山寨已经给夷为平地了,匪贼死了大半儿,洛州守备带着人在处理后事,我不耐烦干那些,就先回来了。”
  谢西暝道:“你怎么不去找罗枢,来找我做什么?”
  傅寒说道:“扬王殿下曾跟我说过,这一切都是小郡王你谋划的,而且先前计划有变,我都慌了,你怎么就能当机立断地想出假扮贼寇的计策呢,真是神了!”
  谢西暝道:“岂不知良将用兵犹如良药治病,病万变,药亦万变,我也不敢说自己是良将,不过是……以后打的仗多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傅寒挠挠腮:“你不过是比我还要小,怎么就一副如此老到的口吻,竟像是打了一千万次仗似的。”
  这话傅小侯爷本是玩笑,谁知虽然不全中,却也是差不多了。
  正说到这时,里头菀儿出来,行了礼道:“老太太听说是小侯爷来了,问是什么事呢。”
  一眼看见傅寒身上带着血渍,也不是平日里的打扮,眼神中也透出诧异之色。
  谢西暝便对傅寒道:“你这副打扮,别吓到了众人,还是先走吧。”
  傅寒这会儿对他是奉若神明的,所以才第一时间赶回来找他,此刻竟有些眷恋不舍。便道:“那、那我明儿再来?”
  “你当这是客栈呢?”谢西暝哼了声:“就老老实实留在守备府里跟罗枢一起,别东跑西窜,哦对了,这儿的事情已经平了,你们也不必多留,一起回京去吧!”
  说完这句,谢西暝便转身回房去了。剩下傅寒呆呆地立在原地:“这、这就完了?”
  这天傅寒垂头丧气地回到守备府,入内见到罗枢。
  罗枢早得到外头军情禀报,却并不像是傅寒先前一样兴奋难耐。
  扬王对于谢西暝有一种天然的信赖感,何况当初谢西暝跟他们交代作战意图的时候,也是那种泰然自若、任凭八方来风也岿然不动的气势。
  而且罗枢何等聪敏,从谢西暝叫他住到守备府开始就彻底明白,谢西暝之所以把人在洛州的消息告诉他并让他来,不过就是因为老扬王曾是洛州守备的上司,所以需要他来出面儿罢了。
  故而罗枢只是按照谢西暝吩咐行事,对于这一场跟土匪交战的成败,他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事实上在他心里,从谢西暝叫他过来的是那时候,这场战事就已经决定了成败。
  所以罗枢听说大获全胜,剿灭匪巢之时,也只是淡淡地,如今看傅寒跟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回来,却有些意外。
  “怎么了?谁踹了你不成?”罗枢不怀好意地问,有戏看的话他是不会拒绝的。
  傅小侯爷叹息了声,说道:“我刚才去了沈府,见了小郡王,你猜他跟我说什么?”
  罗枢打量他的脸色,微微皱眉一忖度:“总不成,他是要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吧?”
  傅寒见他猜的八/九不离十,愕然之余笑道:“果然你们比较亲,怎么殿下一猜就猜中了呢?小郡王说此处的事情已经完了,让我跟您一块儿回京呢。”
  罗枢冷笑道:“果然,这厮眼里只有那个人。当然大势已定,他当然觉着我们留在这里碍眼了。”
  “那个人?”傅寒喃喃,继而一震:“殿下你是说……那个沈府的大小姐沈柔之?”
  罗枢道:“除了她还有谁,那天你也看见了,我多走近一步都不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打我的脸呢,为了一个女人,哼。”
  傅寒张口结舌,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殿下,我一直想不通,怎么小郡王就跑到洛州沈通判府了,还肯冒那个什么‘外室之子’的不堪名头?他先前不是向来心高气傲的吗?”
  罗枢说道:“心高气傲也要看对谁,他对世人自然是心高气傲,对那个沈柔之,就变成一只乖猫了,我看恨不得窝在那人的怀里。”
  傅寒觉着这说法十分可乐,不由笑了出来,可又不敢如罗枢一般这样肆无忌惮地说,于是咳嗽了声,道:“那到底是为什么偏来了洛州的呢?”
  罗枢道:“我只知道,王妃当初跟沈承恩有点儿交情,大概是因为这个才来投靠。”
  “哦!那么小郡王跟沈柔之就是一见钟情了?”
  “兴许……”罗枢眼中流露出疑惑之色,顿了顿才道:“就算他是一见钟情,那也单相思。”
  “我看也像。”傅寒忍不住笑随了一句,又忙咳嗽:“殿下,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嗯……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他在京城王府杀人?”
  “是啊是啊,您知道?”
  “我当然知道,普天之下除了他,只有我最清楚。”罗枢回答。
  傅寒忙把脖子伸长了些,问道:“那到底是为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罗枢淡淡道:“不能。”
  傅寒给噎住,过了会儿才悻悻地:“哼,原来我只是白做工的而已。”
  “何止是你,我岂不是也是?我都没有叫屈,你嚷嚷什么,”扬王回身往里屋走去,且走且说:“只是这混蛋把我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岂能让他如愿?”
  傅寒听得蹊跷:“您的意思是?”
  “当然是告诉他,”罗枢笑道:“他想抱得美人归,就得对我们好点儿。”
  于是次日,扬王罗枢便同傅小侯爷亲自来到了沈府,美其名曰登门拜访老夫人。
  老夫人一辈子也没见过个王爷,可却听说过这小扬王的名号,当下扶着丫鬟出来迎驾。
  正二房里的曾氏等也在,来到门口,跪倒在地。
  而谢西暝因为是“沈西”,少不得也跟着跪地迎驾,不过他只是假模假样地屈了屈膝然后就站了起来,瞪向罗枢。
  罗枢早先下轿,对于谢西暝的眼神视而不见,只笑吟吟地亲自把老夫人扶了起来,又亲自去扶沈柔之。
  “小王来的冒昧,若是惊扰到府内各位,却是罪过。”罗枢如沐春风地说道。
  老夫人有些惊慌,不知如何应答,沈柔之心中清楚罗枢必然是为谢西暝而来,便只规规矩矩地低头说道:“王爷屈尊降贵来到寒舍,蓬荜生辉,我等只是惶恐,竟不知王爷驾临,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罗枢观其言,看其行,果然是个无可挑剔的美人儿,难得的是临危不乱,娇袅中透着端庄风致,不像是一些轻浮的庸脂俗粉。
  他便说道:“小王听傅小侯爷说起过,先前承蒙令弟厚待,之前云龙山剿匪一事,也多亏令弟相助。实在是后生可畏,前途无量,所以小王特来拜会。”
  沈柔之看了一眼谢西暝,垂首道:“是,王爷请到内堂落座。”
  众人小心翼翼陪着扬王到了内厅,曾氏等不得入内,只在外头廊下站着伺候,只有老太太,沈柔之以及谢西暝在内厅陪侍。
  傅寒一直都跟着罗枢,心中实在佩服扬王殿下的勇毅,从在门外开始,谢西暝的眼神就很不友善了,可扬王竟然能做到视而不见,这份定力实在让他羡慕不已。
  从这日起,罗枢在沈府连住三日,谢西暝竟无可奈何,一则是因为他的身份,另外,如如也很喜欢亲近他,整天跟在罗枢身旁。
  而自打如如来了,沈奥也是不离身的,见如如跟着罗枢,沈奥就也亦步亦趋。
  沈奥又知道傅寒是打败云龙山匪贼的少年英雄,自然更对了小孩儿的脾气,便缠着叫傅寒教他武功。
  傅寒因为知道谢西暝的唯一软肋是沈柔之,而沈柔之很疼沈奥,再加上这小孩儿也实在可爱,以上种种,所以也不吝好为人师地教他一些习武的基本招式。
  二房那边的沈逸振跟如眉见状,自然也小尾巴似的跟着,傅寒教导沈奥的时候,两个小家伙也跟着学,沈逸振倒是罢了,如眉却也练得非常起劲儿,三人练得倒是认真,把旁边的如如看的眉开眼笑。
  而沈柔之见沈奥整天兴兴头头的,她自然也有些喜欢,谢西暝看在如如每天也都很快活,就也不便粗暴赶走罗枢跟傅寒了。
  于是府内倒也是一团融洽,除了私底下的暗流涌动。
  直到七月末,京城内突然传回一则密报。
  谢西暝看过之后,便眉头深锁。
  罗枢走过来瞧了一眼,谢西暝没避他,反而把信递过去,罗枢飞快扫了一眼,笑道:“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下你可怎么办?”
  原来京内传回的消息,正是沈承恩要给调任进京的信儿。
  谢西暝见罗枢颇有几分幸灾乐祸,便道:“就算没有这个,我这身份也难保长久。”
  如今洛州城人尽皆知,小扬王坐镇洛州,联手守备跟傅寒小侯爷,才剿灭了云龙山匪贼,铲除了这为祸地方甚久的毒瘤,百姓们感恩戴德。
  而扬王最近又住在沈通判府,所以天天都有来谢恩的百姓,也有的送些土产等物,极为热情,除了百姓,洛州地方上有头脸的人物,也都络绎不绝前来拜会。
  偏偏罗枢提过,剿匪一事,沈通判的“外室之子沈西”也颇为出力,本来众人不信,但连日来王爷都住在沈府,可见绝非是空穴来风。
  如此一来,外室不外室的就不怎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少年看起来前途无量,因此连日来道府内的,除了些想要攀龙附凤之辈外,竟也还有些冲着谢西暝来的。
  罗枢道:“听你的意思,是有所准备了?你打算怎么样?”
  谢西暝若有所思,心底却掠过一道身披狐裘大氅的高大身影,那是让他又妒又恨的一个人。
  本来以为这次保住沈承恩,便能改变一切,沈柔之有了依仗,自然不会像是以前一样离开洛州去投奔国公府。
  没想到智者千虑,京城内居然出现变故!
  其实,要不是那个人太让他忌惮,就算进京也不算什么。
  但多少次的教训告诉谢西暝,如果可以,他愿意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沈柔之跟那人照面。
  “我想……”谢西暝眼神一暗:“带柔柔走。”
  就算罗枢想过一万个答案,这个答案,却在他意料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  mua,谢谢小天使~感谢在2020…09…28 09:30:42~2020…09…29 20:59: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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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扬王不由站起身来; 他走到谢西暝身旁:“你说什么?”
  谢西暝抬手在额上抚了抚:“没什么。”
  罗枢哪里肯轻易放过他:“我明明听见了,你说带她走,为什么?”
  他并没有问谢西暝要带沈柔之去哪里; 却更重视原因。
  在罗枢的心中; 谢西暝不是那种愿意临阵而逃的人,难道……是太忌惮定远王?
  罗枢问道:“你、是担心老王爷会对你不利?”虽然是这样问; 但隐隐地扬王心里清楚,答案不会是这么简单。
  像是他这么机敏入微的人,在刚才谢西暝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就抓住了重点。
  谢西暝想走; 但是要带着“柔柔”,罗枢意识到谢西暝选择离开; 不是因为他自己,重点是沈柔之!
  果然谢西暝摇了摇头。
  罗枢道:“你到底在忌惮什么?”他停了一会儿; 说道:“这些日子,我也看的清楚,你对那个沈大小姐实在是……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对她这样,明明算是才认识她数月; 怎么就像是……”
  罗枢也不知该怎么开口了。
  原来惊鸿一瞥,不知就里,以为谢西暝对于沈柔之要么是一时的色迷心窍; 要么是别有所图。
  所以才借着要给谢西暝添堵的借口住在沈府; 想自己看个仔细。
  这些日子他明里暗里地观察; 却发现完全不是自己所想。
  谢西暝对于沈柔之实在是无话可说,那种体贴温柔,要说是演戏,是假的; 那他可就不知这世间还有什么才是真的了。
  但问题是,为什么明明才相识数月,谢西暝对于沈大小姐,就情根深种到像是喜欢了几辈子似的。
  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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