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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人者唐斩-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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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他们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进来,这下要他们拼个两败俱伤,我们省时省力……嘿嘿嘿。他们也不想想,咱们东厂训练出多少人才,怎会用外人来指挥!”
水小情嗤笑出声:“那是他们拉着老虎尾巴喊救命——自找危险。”
许显纯道:“不过我怎么做,都没逃出水姑娘的法眼。”说着涎笑坐近去,用手捏水小情粉脸调笑。
水小情眼波如水,也不知变得有多妩媚:“死相。”如此啐骂道。
“我可没死相。”许显纯笑道:“我知道唐斩、王寇都跟你有一手,你以前也是杀手,但你进宫才不到二载,居然心狠手辣。两个前夫同行都实行不要啦?”
水小情拎着许显纯耳朵一扯,许显纯“唁”地一声怪叫:“看你姣得要滴出水来了,还这么凶,在唐斩、王寇面前,那般三贞九烈、正经八板楚楚可怜的模样儿!”
水小情咬住许显纯耳朵道:“还说呢,要不然,魏公公、崔公公怎会遣我来这里,要我激使王寇、唐斩非双雄对决不可?”
许显纯邪笑又拧水小情腮边道:“你这小妖精,人人都这般信任你——”
水小情一挣反问:“好哇,你敢骂魏公么?”
许显纯这下可惊住,他一生在魏忠贤手下,屠戮多少忠良,大都是言谈稍有不慎、行为微有可疑、文字略有犯忌的无辜,便往往给整得家破人亡,死不全尸,别的还好,有关魏公的事,不能乱说,当下肃然起立,伸手指天作誓道:“给天我作胆,我许显纯也不够!”
水小情嘴儿一撇道:“大诈似忠的把戏,我看多了,但我谅你也不敢。”
许显纯心头还有余悸,暗忖:这丫头目前真的是魏公手边红人,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以前还是自己一手保荐上去的,看来作法自毙,容让不得,有日还是要乘个隙,使魏公疑忌于她,将之消灭的好,他本来早有诛灭水小情之心,免她坐大,但一直苦无藉口时机。……心里想着,嘴里却说:“我生平受魏公大恩,方才有今日,怎敢对他老人家有丝毫不敬。”
水小情媚眼儿一溜,道:“你这般犯嘀咕作甚?人家又没疑着你。”想想便笑道:“你说,唐斩对王寇,哪个赢哪个输?”
许显纯道:“我说唐斩,他的刀,不出则已,一出必杀,从没有出过第二刀。一个杀手要能像他这样,刀未出前敌人已死定,才能算是无敌的杀手。”
水小情本想说是,但想到很多年前,很多个夜凉如水的夜晚,王寇那时还是一个未成名的青年高手,而她……还是一个没有变坏的女孩的时候。
那时候她在乎,什么都在乎,不像而今,她不在乎,她什么都不在乎,在那些个黝黑的夜晚,他们搂抱,亲密……然而每次她急剧地需要,他都能挺到她最快乐的时刻过去后,然后才崩倒喘息……这种忍耐力,今后,她有无数个男人,但一直没有再遇到过,那么在乎她快乐,并且给她快乐……。
所以她说:“我说王寇。他能忍,不到最后关头,你不会知道他的一刀如何发出来;而且他善布局,他会让敌人踩进陷阶里而不自觉。”
她说着的时候,在她心里,生起了一种这两年来的龌龊生活中绝未有过的温柔,好像荒原上的枯草,有一阵雨轻降……。
许显纯冷冷地道:“不管谁胜谁负,或两败俱伤,剩下的人,才算开始。”
水小情一下子没意会过来:“开始什么?”
这时后面远处传来了一声微叹,许显纯皱了皱眉道:“开始杀人,或被人所杀。”
水小情一笑,有些微调侃的况味:“我们也不是一样……害人、或被人所害。”
这时后面又传来一点轻微的杂声,许显纯笑道:“我倒没有像你那么{奇书}多感触,”随即大声吩咐道:“陈移,去看看有什么事?”
只听暗处即有人应道:“是。”然后又一声轻响。
许显纯一直有四名东厂高手,在暗处护卫他,水小情也有两名禁军高手,匿在远处,实不知已被许显纯支开,许显纯得意道:“我手下的,人并不多,但个个都是高手,上次魏公在荆州遇险,还是我们拼出一条血路来的。”
水小情不明他为何说这些:“其实以你武功之高,根本也不需什么帮手了。”
许显纯笑笑道:“虎生犹可近,人熟不堪亲,多几个手下,落直服力,可保平安……”
这时一番子步出,稽首道:“禀报大人……”声音混浊,水小情心头一动,循声望去,只见那人在花丛叶下,看不清脸目。
许显纯掷杯而起,惊呼道:“你!王寇——!”
水小情煞地变了脸色,一下子,不知是惊、是疑、是吓、是怨……但在这刹那问,许显纯的腰刀,“卜”地自桌底刺出,自下透过桌面,朝上直刺人水小情腹中。
水小情哀呼,“砰”地挣扎而起,桌子翻倒,“刷”地许显纯抽回了刀,迎风一抖,软刀毕直,在灯笼光下闪耀着邪恶的光芒。
水小情嘶声捂腹:“你敢杀我——”
许显纯恭恭敬敬地道:“属下不敢。”软刀挥了挥,得意笑宿:“不是我杀的,魏公追究起来,便知道是王寇杀的——你听:”然后许显纯张着嗓子大喊道:“来人啊,捉刺客,捉刺客啊——是王寇,莫让王寇逃了!”
那站在暗处的番子应道:“是王寇,抓住他,抓住王寇!”
许显纯大声呛喝道:“你们都看见了,他从檐墙边翻出去了——他杀了水姑娘,你们快给找抓住他,捉住王寇呀!”
那番子也大声应和道:“快,捉住王寇,莫让凶手给跑了!”
许显纯又向扶着栏杆支持着身体的水小情笑道:“你看,谁都看到是王寇杀你的了谁都听到凶手是王寇。”伸手往自己手臂“铮”地抹了一刀,落了一道血日子,“你看,我为保护你,还受了点伤。”
水小情用左手捂腹,血已浸透指缝。她痛得满头大汗,咬牙切齿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许显纯狞笑,“霍”地一刀,前面树干多了一道刀痕,许显纯“拍”地一掌,击在树干上,小树立刻“格勒勒”折倒:“谁挡我路,便该当如此!”
水小情咬着嘴唇忍痛,鲜血已湿了她双手,脸色白如粉墨。许显纯冷笑道:“你应无怨言,要怨,只怨你自己不自量力,女流之辈,没吃三天素,就想上西天,若让你小鬼升了城隍,还有我许某站的地方……”
水小情惨笑,许显纯的刀在风中一抖,伸得笔直,亮得邪恶。“你认命吧。”
水小情想抵抗,但已无力,血已湿遍重衣。这时灯光渐暗,许显纯刀身上泛起的邪芒也渐黯,许显纯警觉时,烛火己全灭
许显纯扬然喝问:“陈移,什么事?”只觉那在暗处的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可怖,不觉倒吸一口凉气,还没来得及有任行动之前,“铮”地一声,黑暗中精光一闪,一物直打过来!
许显纯怪叫一声,全身拔起,己然迟了一步,那东西本是打向他的心房,他往上一拔,“卜”地全没入了他的腹中去!
许显纯只觉腹中一阵剧痛,肚子里的东西似都被掏空了,那种感觉,就像有一把钢锥,在往他肠子一截一截里钻一般,他高声大叫:“有刺客,来人,来人呀——”
他这时跃起之势未竭,人己在半空,拧身急投向庭园假山之后的月洞门去!
同时间他的手摸到了腹中,只觉温漉漉,都是血水,他立刻感觉得出射入他肚子去的,是一柄短匕!
那人一击未能杀之,绝无犹疑,飞窜而来,黑暗中又是精光一亮。
许显纯右手一挥,刀抖而直,“铮”地一声,迎上来刃,相交之下,金花四溅。那人一刀被架,但许显纯也被迫落了下来
许显纯一面落下,一面猛吸一口气,脚甫触地,即大叫:“捉刺客、来人、捉刺客啊!”他为布局杀水小情,待王寇唐斩走后,己暗令亲信陈移将大部分护卫支开,剩下小部分高手,又已下令要他们闻声亦不必来援,但是,在这庭园之中,仍有四名亲信,府邸之中,仍有十数名番子布伏,所以他竭力大叫。嘶声大喊,望这些人发现情状,赶来相助。
他喊得两声,脚下便一慢,那人一刀,当头劈下!
许显纯掣刀一架,“铮”地一声,两刀相击,如同电诬,星花四溅之中,许显纯抬头望见那人,仓皇退后,涩声叫:“王寇?!”
王寇不侍他第二句话,又一刀斩下!
匕首原来是极短之利器,便于暗杀,昔年荆坷刺秦皇,便是用短匕,宜刺戳投掷,不适斩劈扫挂,但是王寇的短刃,偏兼两者之长,短小精打时快利猛迅,劈斩刺捺时凌厉锋锐!
许显纯勉力挥刀,又接了一刀,一长一短两柄刀交在一起,许显纯吃亏在软刀,便荡了回来,刀尖向着自己脖子,王寇一言不发,继续运力,直压过去!
许显纯这下若是力抗,必死于自己缅刀回刺之下;若是弃刀,则教王寇一刀两半;他竭力抵御,又狂叫了一声:“来人——!”但四周仍是静悄悄地,知道已不必再喊,自己已落入圈套,绝无援手,当下人至死境,退无可退,胆气顿豪,一脚就端了出去!
许显纯出脚,王寇既不欲退,又无法避,也蹴出一脚。两人相距极近,“砰砰”二声,两脚踢在一起,各闷哼一声,退了三步。
许显纯甫立稳步椿,身形一矮,一刀扬去。
他这一蹲低,“唆”地一声,王寇的飞刀,钉着他的帽子飞人远处去,但他的一刀,比王寇的短刃长多了,王寇只觉肚子一阵热辣,已着了一刀!
这一刀伤有多重,他已无暇顾及,“铮”地一声,又刺出了一刀,扑向许显纯!
许显纯扫中王寇一刀,本来已挣得了先手,正想跃起,但这一蹲一起,腹中剧痛,几乎站不起来,这刹那间,王寇又一刀急刺他背上!
许显纯大喝一声,就地一滚,回刀上捺,“嗤,嗤”两声,两人都着了一刀,许显纯大叫一声,翻身站起,王寇“砰”地跌落地上。
这一起一落,变化极大,只见许显纯仍然挺身而起,但摇摇晃晃,支持不住,地上的王寇摹地手掌一张,一把泥尘,直扑许显纯脸上。
许显纯狂嚎一声,左手掩脸,右手的长刀,舞起一团精光,“霍、霍、霍、霍”连声,花园的树、花全给他刀风斩得木折叶飞。
王寇疾地扑起,在许显纯身边东倏西忽,但始终无法从严密的刀风中找到下手之处。就在这时,“卜”地一声,刀光忽尽皆灭去。
十四、刺客中的刺客
原来许显纯挥舞缅刀,如一张天罗一般,来使自己得以不受人偷袭,恢复视力,但失手一刀砍在假山上!
许显纯的刀是软的,但力是清劲至刚,一刀便劈人山石之中,山石坚硬,一时抽不回来,王寇那里等他把刀扯回,匕首抖动,直挑许显纯手碗筋脉。
但这时许显纯眼已微可视物,及时缩手,长刀便留在岩上。王寇一刀也刺空,待要刺第二刀,许显纯迷蒙着双眼,望着自己背后,脸露狂喜之色,居然对王寇那一刀理也不理,扑地跪倒呼道:“公公您老来得正好——”
王寇心里一栗,知若非高手赶到,许显纯乃贪生怕死之辈。绝不会如此放心、干冒奇险的,大吃一惊,人未反身,已在背后刺数刀,回过身来时,已在前身舞起一团护体刀光。
但是背后黑黝黝的,哪有半个人在?
这时只听“咯”地一声,王寇立时晓得,那是长刀在假山中被拔起的微响!
王寇不及回首,脚下一滑,飞掠而出!
只闻“嗖”地一声,急风剧过,王寇背后,又着了一刀。
许显纯一刀得手,八步赶蝉,挺刀飞刺王寇!
他在王寇腿上、腰间、背后都斩了一刀,小腹的一刀,入口足有二分,腰上是王寇人在半空时被刀扫中的,而背上仅划破一分,王寇避得太快,只是抹过,但许显纯知道,对方暗杀自己的无畏胆气,必已摧毁七八,自己乃正可趁此手刃追击!
但他身形甫动,忽觉背后被一物一冲,冲前两步,怪叫一声,反手一摸,指尖触觉之下,竟是一枚匕首柄锷,刃身没入自己体内!
他一面向前冲步,但后脚撑出,“砰”地一声,接着是女子的一声哀呼:他这时脑中己乱到了极点,猛扶着石桌子,大口喘息了起来。
他这时也知道自己一时大意,顾着对付王寇,忘了背后还有一个负重伤未死的水小情,水小情与王寇同一师门,也是使短刃的。他才喘息数口,猛见王寇已荡了回来!
王寇背后中刀,便知不妙,一直发足往前奔,以避许显纯追击,但闻异响,虽未回头,已知有异,他这时奔势可谓万分之急,他猛藉势跃上一棵粗桠,双手一搭,提力一反,“呼”地一声,身形如一只狸猫,已到了许显纯面前!
许显纯情知此刻自己生死之际,左手一抓,抓起弃置于地的桌布,“呼”地盖向王寇!
王寇暮地瞥见许显纯背上插了一柄匕首,心头大喜,却不料一面大布,迎头罩下,他避已无及,眼前一黑,但他把握时机,不退反进,“嘶”地一声,刀破帛出,在未被罩落前刹那认准许显纯位置,一刀措去!
许显纯左手抓起桌右同时,右手长刀便要斩出,要将王寇斩杀于布里,但这时骤然发现王寇的刀,已自布里伸了出来,两人相距太近,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刀本已砍中王寇肩膊,尚未入骨,却硬生生收回未,“叮”地架住短刃一击!
“砰”地一声,王寇竟布里出拳,击中许显纯下颔!
许显纯大喝一声,倒翻出去!
王寇的短刃,却紧紧扳注长刀,因为他知道,自己在布罩之下,对方的长刀,是随时可使自己送命的。
许显纯中拳后仰,右手的刀又被制住,便松手向后跌去,“叭”地一声,沙尘翻滚,王寇裂帛而出,只见许显纯狂嚎振起。但口吐鲜血,脸若赤金,状若疯狂,气喘如牛:原来他往后跌时,背触及地,又将背上匕首撞人体内,及至没柄。
许显纯伤上加伤,一跌再起,在王寇尚未甩掉身上布之前,像一枚弹九般射人月洞门去!
王寇起身猛追,匆忙之际,竞一脚踏进一盘碗里,“呼噜”一声,摔了个仰八叉。这在作为一流杀手的王寇而言,是一个又惊又羞又气愤,这一交再摔十次八次也伤不了,但是像他这一流杀手居然在这节骨眼上摔了这一交,才教人丧气的事!身负重伤的许显纯,竟然身法快极,只见他“砰”地踢开木门,正要闪出,摹然间,门裂处人影一闪,一道刀光,好像一座开山的神斧,向许显纯当头劈落!
这一刀鬼斧神工,天外飞来,当前那人,也如铁塔巨岩,这一刀凌厉突兀,沛莫可御。
许显纯忽大喝一声,这一声宛若焦雷;那人算准许显纯退路,在他身负重伤之下,夺路逃命之际,一刀劈下,得心应手。也就是他手起刀落之际,身体上每一分每一寸,每一个感应,都是期待一声惨呼而不是一声断喝。
然而许显纯及时半途喝了一声,这一声令那人一震,但这一震也只是像耳朵听到一个声音然后立刻分辨出那是什么叫声的时间一般短促,那人的刀,也不过稍为慢了一慢,这一缓,在动作里就算高手也难以看得出来,可是许显纯就在这短之又短的时间险之又险的时机里,“砰”地一掌击在那人的胸膛上!
那人一呆,着了一掌,这下击实,许显纯吃痛负伤,拼死出击,功力虽只剩下四五成,但仍如二三百斤铁锤之力,敲击在那人胸膛!
在这一刹那,那人已被打得往后仰去,喷出一口鲜血,但那人脚下功夫极佳,仍如钉子一般吃住地面不退!
许显纯也就在这刹那间,看清楚了来人,而王寇自后叫了一声:“唐斩!”
许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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