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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红-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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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

“那只是一半中的天定,八字不相克,婚姻自然吉利可行,不过……主要的还是人为的一半。”

“先生,我明白了。”古兰点头说道:“多谢指点迷津。”

“姑娘,你误会了。”吕毅忙解释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奉劝姑娘不妨多等些时日,老堡主遇害亡故,含恨而殁,在大仇未报之前……”

“先生,这,我也明白。”古兰淡淡而笑,那不是笑,那比哭着起来还令人心碎肠断,这种笑,很不正常。“但,先生,大仇得报,真相大白之后,也只能判明一个人是善非恶,并无补于双方之感情,先生以为然否?”

事实如此,吕毅他不得不点头,道:“是的,姑娘。不过,我认为感情二字须经长时间之培养,所谓‘日久生情’,多假以时日,终会……”

“先生。”古兰接口说道:“大师兄到‘古家堡’前后已有七年,难道时间还不够长么?”

吕毅无词以对,半晌才低低说道:“那有可能,或许七年还嫌短了一点。”

古兰美目异采一闪,凝注着道:“先生,古兰说一句不该说的话,先生似乎很帮我大师兄说话,也希望我能早日嫁出去。”

吕毅心中一震,忙道:“姑娘说笑了,谁不愿促成一桩美满婚姻。”‘“但这婚姻并不美满,先生。”古兰紧逼说道:“你愿意看两个毫无情爱可言的人,相对悉苦终生?”

吕毅面上飞快掠过一丝不安,说道:“姑娘,我没这个意思,也不敢;姑娘倘若坚认纵使假以十年双方也无法有情爱可言的话,那我就不便再说什么了。”

又道:“我很不明白,姑娘,宫大侠人中英杰、文武双绝,他的人品,应该是百年罕遇,举世难见,是女儿家梦寐以求、理想中的终生伴侣,得夫如此,应该毫无所憾,姑娘却为何……”

“先生,”古兰微摇峰首,接口说道:“这,我跟先生一样不明白,我也承认先生所说的话,大师兄他一身傲骨,眼高于顶,对我,他却百般容让,曲意维护。

虽然他数年来一直都对我很好,无如,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始终对他难生情愫,哪怕是一丝丝也没有;要有,那只是感激,先生知道,这非关……“吕毅由衷地一叹说道:“情之微妙,委实令人难解……”

“先生说得不错。”古兰娇靥上的神色,突转哀怨凄楚,美目呆注亭外小池中那水底金钩,喃喃而语,眼角余光,却未曾放松吕毅。“情之微妙,委实令人难解,大师兄那般垂爱于我,找却对他难生情愫;我倾心于人,人又对我不屑一顾,看来我跟大师兄一样地是作茧自缚的可怜春蚕……”

吕毅那一袭儒衫,忽地无风自动,缓缓低下头去。

古兰心中一阵激动,美目异采连连闪漾。

适时,吕毅又抬起了头,望着她,微笑的说道:“我不相信,世上竟还有人会对姑娘不屑一顾。”

古兰看得出他那笑意有多勉强,也凄婉一笑,道:“事实上,古兰就这么可怜,他,就是我日前请先生占卦,所要找寻的那个人,而先生却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我很抱歉,姑娘。”吕毅又低下了头,道:“卦象如此,我不得不直言。”

“我无意责怪先生。”古兰摇了摇头,说道:“生死有命,贵富在天,以前,我也曾听说他的死讯;如今,又加先生证实,可是,我仍不相信像他那样一位人间少有、地上无双的奇才、英侠,会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离开了这个尘衰,这就是我为什么又要向先生请教的原因所在。”

吕毅身形一震,抬头说道:“姑娘,卦象显示,的确如此。”

“不会有错么?先生,这也许太唐突,但……”

“姑娘,吕毅占卦从无不灵,姑娘存疑,这也是人之常情。”

“先生,”古兰突然抬起目光,有如两把霜刃,逼视吕毅问道:“你相信不相信奇迹这种说法?”

吕毅心中一紧,答得妙:“那要看姑娘是指什么而言。”

古兰道:“我指的是一个已传死讯的人,会突然出现人前。”

“姑娘,”吕毅心弦震动,强笑的说道:“那是神话,吕毅不相信那白骨生肉、死人复活之说。”

古兰淡淡一笑,紧逼一句:“先生,我是说只传死讯,并未证实确实死去。”

“这……”吕毅他无可躲避,道:“这应该有可能的。”

“是么?”古兰平静地道:“先生相信不相信我说的他,会突然出现我的眼前呢?”

“姑娘,”吕毅笑得更勉强,故作轻松地道:“那姑娘是砸吕毅的招牌了。”

“先生,请答我的问访。”古兰逼得更紧。

吕毅略一沉吟,只有这么说:“假如姑娘所说之人确实已死,那吕毅不相信有此奇迹;假如只传死讯,那吕毅相信或许有此可能。”

古兰娇躯倏起较颤,缓缓收回目光,颤声喃喃:“有可能,是的,有可能,可是又有什么用呢?他装扮成另一个人,而且有意躲避,不承认……”

吕毅,他不敢再坐下去了,忙道:“姑娘,夜已深,露很重,姑娘悲伤哀痛过度,身心疲乏已一日夜,还是请早些回楼休息吧。”

“先生,多谢关注,我这就回楼……”

目光一转,停在吕毅面上。“先生,在我回楼之前,我希望先生再回答我一个字,据我几天的观察,我发现先生除了这张假的面貌外,胸罗、言谈、举止、气度……无不像极了一个人,他,谅先生也知道,他就是放眼宇内,唯一能压盖‘古家堡’的人,‘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南宫逸,也就是我所说的他,请回答我,是与否?”

这是开门见山的问法,等于到了摊牌时候。

他不能点头,点了头,多年苦心便要毁于一旦。

然而,眼前的情势,却又不容他不点头。

古兰一双美目中包含着太多的东西,紧紧地盯注着他,等待着那一个字,是与否的答复。

那双目光里所包含的东西,他无一不能感受到。

而且,能很清晰的感受到。

这,使他心弦剧颤,灵魂震动。

“谈笑书生乾坤圣手”叱咤风云,睥睨宇内,豪情万丈,一身是胆;而如今,他却没有勇气张口说出这两个字中的任何一个字。

对这两个字,他简直感到觳觫,深深地觳觫!

他怎么办?

沉默不语不是办法,那不啻默认。

墓地,他咬牙横心,一声轻咳,就待张口。

适时,一阵步履声由远而近,清朗话声随之传来:“兰妹原来在这儿。”

茫茫夜色中,出现了“冷面玉龙”宫寒冰。

来得正是时候,多亏了他!

无形之中,帮了吕毅一个大忙,使他挣脱了她的口底罗网。

吕毅暗时一口大气,忙站起棋手:“宫大侠还未安歇?”

宫寒冰星目微注,还礼说道:“先生也尚未安歇?”

吕毅道:“跟古姑娘在这儿随便谈谈。”

说话间,宫寒冰已走进亭中。

古兰美目微翻,看了他一眼,淡然说道:“大师兄找我?有事么?”

“没有。”宫寒冰柔声说道:“我不放心,特来看看。”

古兰道:“大师兄到我楼内去过了?”

宫寒冰点头说道:“我发现兰妹不在,才一路找来的。”

人家师兄妹兼未婚夫妇对面,吕毅他在这儿似乎已嫌多余,他显得很识趣,乘机拱手道:“二位谈谈吧,吕毅告退了!”

怪的是古兰跟宫寒冰都未出言挽留。

两个人只说了声:“先生走好。”

一直望着吕毅背影消失不见,宫寒冰才开口说道:“兰妹刚才跟吕先生谈些什么?”

这是一句很平常的问话。

可是出自宫寒冰之口,入于古兰之耳,却有点大不相同,不知宫寒冰是有心抑或无心。

古兰挑了挑眉梢,道:“没什么,只是随便谈谈。”

宫寒冰星目深注,道:“我可否知道内容?”

古兰黛眉微蹩,变色说道:“大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宫寒冰忙道:“兰妹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

古兰脸色稍缓,道:“那么大师兄是什么意思?”

显然,她是非问个明白不可。

宫寒冰神色一转慎重,道:“我想知道他跟兰妹谈的,是否有关师父老人家…

…“

古兰芳心一跳,美目凝注,截口说道:“不错,这有什么不对?”

“没有什么不对。”宫寒冰冷哼一声,挑眉说道:“我认为他应该比谁知道得都清楚。”

古兰一震说道:“我不懂大师兄此言何指?”

宫寒冰冷冷一笑,道:“兰妹且请想想,师父他老人家卧病多年,换过几许名医?为什么偏偏在他这个医生诊断期间突然故世?”

刹那间,古兰趋于平静,望了宫寒冰一眼,道:“大师兄可是说……”。

宫寒冰目射寒芒,冷然接口道:“我对他深感怀疑!”

古兰深深说道:“大师兄,莫忘了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书生?”宫寒冰想笑,可是他没笑出来,冷哼说道:“恐怕只有兰妹一个人儿才相信他是个文弱书生。”

“我一个人儿?”古兰有点讶异,道:“难道二师兄他们……”

宫寒冰接口道:“二弟他们跟我一样地表示怀疑。”

古兰诧然又问:“日间二师兄犹一意挽留,难不成那是假的?”

“那不假,”宫寒冰冷笑说道:“十足的真情真意,但适才四人经过一番研判后,一切全部改观了。”

古兰沉吟不语,须臾说道:“大师兄不是试过他了么?”

宫寒冰道:“那不难说明,正如兰妹所言,他功力莫测高深,凭‘古家堡’的武学,还不容易试出什么来。”

这话不错,假如他真是自己所怀疑,刻骨思念、魂牵梦萦的他,“古家堡”的武学,委实试不出什么!

古兰,一时没再开口。

宫寒冰又说道:“他以‘名医’姿态出现,他说师父他老人家身中慢性之毒,谁知道是真是假?假若师父老人家真的身中慢性之毒,喉间又有发乌迹象,我不相信以前的那些‘名医’看不出来,这不是他在第一次诊断时暗中施毒,便是他信口胡说、企图掩饰。”

古兰这时才开口说道:“他老人家穴道被制是真不假,这又该如何解释?”

“兰妹,你聪明一世,却怎地借懂一时?”宫寒冰道:“他既有一身莫测高深的功力,两次诊断,何时不能下手?穴道被制,则血脉滞阻,他老人家穴道如果是被制多年,以往那些名医又怎会看不出来?再说,我师兄妹都知道,那制穴手法,可是我‘古家堡’的手法?

可是我‘古家堡’武学所能为?”

古兰微蹙黛眉说道:“设若诚如大师兄之言,他老人家为何不告诉我们?”

宫寒冰道:“那也很简单,可能正如他所说,师父他老人家隐而不言、甘受其害,是有所顾忌,顾忌他另有更恶毒煞手。”

这些说法,无不合乎情理,确有值得怀疑之处。

古兰沉思良久,喃喃说道:“果然大师兄所料不错,那就太可怕了,我请他来,岂不成了引狼入室,开门揖盗,间接地害了自己父亲么……”

“大师兄,”接着猛然发问:“‘古家堡’跟他无冤无仇,他用意何在?”

“兰妹,”宫寒冰目间厉芒,冷笑说道:“‘古家堡’跟这次来犯的天下武林同道有冤有仇么?兰妹如若问他是何用意,且想想天下武林同道是何用意?”

“劫夺‘归元真经’,何必伤人?”

“树大招风,天下武林谁不嫉妒‘古家堡’威名?哪一个不是把‘古家堡’视为背上芒、眼中钉想尽办法欲摧毁覆灭之?”

古兰,再度沉默了。

顿了顿话锋,宫寒冰话声忽转温柔,慰劝说道:“兰妹也不必徒然自责,何谓引狼入室,开门揖盗,兰妹之本意出自孝心,要怪那该怪我们太相信别人……”

古兰,她十分作难,吕毅与大师兄这两方面各执一词,而且俱皆言之成理,实实在在的难以取决。

假如,她能证实,或者是有把握确定那位书生吕毅便是她那万斛深情尽倾,一缕情丝系紧的昔日情人“谈笑书生乾坤圣手”的南宫逸,那么,宫寒冰他怎么说她也不会相信。

无如,到目前为止,她只是怀疑,尚未获得证实,也没有十分把握加以确定。

既然不能加以确定,就不得不暂时否定了吕毅对她所说的话。因为,怎么说官寒冰是她亲同手足的大师兄。

在未经证实以前,吕毅究竟是个来历不明的外人。

世上没有一个人,不相信自家人的话,而去相信外人的。

她能怎么办?唯一的办法就是趁此机会让四位师兄去试吕毅,查明吕毅的底细来历。

对官寒冰的安慰,她未置一词,抬起螓首,木然说道:“我方寸已乱,大师兄认为应该怎么办?”

宫寒冰道:“我的意思是先暗中侦查他动静,待取得明确证据再说,但二弟他只怕等不及、耐不住,兰妹知道他是个直性子。”

古兰微颔肆首,道:“二师兄他准备怎么样?”

宫寒冰道:“他准备找吕毅,开门见山,逼他说明一切,然后再下手。”

古兰点头沉吟:“这样也好,免得……夜长梦多,养痈遗患。”

宫寒冰讶异投注,望了望古兰,说道:“兰妹,谅我说句不应该说的话。事关大仇,你的反应……”

古兰淡淡道:“大师兄该知道我做事一向谨慎,我绝不放过真凶,但也绝不冤枉无辜,在未得明确证据之前,是与非尚难断言,有什么值得激动的?再说,激动实足蒙蔽灵智,wrshǚ。сōm一个不慎,便出差错,这种事关人命,怎可出错?”

宫寒冰点头说道:“兰妹说得是……”

星目深往古兰,突然问道:“兰妹,师父他老人家临终时,对兰妹所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兰妹可曾想出一点什么道理来?”

“没有,”古兰摇头说道:“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再去想别的事。”

宫寒冰道:“兰妹难道不认为那句话很重要么?”

“也许,”古兰慨然点头。“可惜他老人家没等我问话就与世长辞了……”

强忍心中悲痛,抬眼凝注宫寒冰,道:“一天来,我根本忘了那句话,现在经大师兄一提,我也才觉得那句话十分重要,而且似乎真有什么隐情,大师兄是否想出了些什么?”

宫寒冰皱眉摇头道:“我要想得通,怎会再问兰妹……”

轻叹一声,接道:“可惜南宫大侠已故世多年,不然问问他定可明白。”

古兰微颔螓首,默然未语。

蓦地里,前堡梆声频传,更鼓敲出了三更。

宫寒冰翟然惊醒,望了古兰一眼,柔声说道:“兰妹,夜很深了,回房安歇吧!”

古兰没有说话,缓缓站起娇躯,袅袅走出小亭。

宫寒冰默默地跟在身后,半陪伴,半护送地并肩踏着茸茸细草。满地露珠,走上画廊……

庭院中,刹那间陷入空荡、寂静……

只有那亭、台、楼、谢,浸沉于昏暗冷辉中。

万籁俱寂,四无声息。

“古家堡”中有一处犹透着灯光。

那是书生吕毅所居小楼之上。

纱窗上,映着一个人影,一个凭窗静坐的人影。

窗内,卧房中,吕毅正坐在桌前。

皱着眉,呆呆地出神,似在沉思着什么。

桌上,放着那本“周易”,而且摊开着,可是,他没有投视一眼。

他并非神色木然,眉宇间锁着轻轻忧虑,又微透些微不安。

他就这么呆呆地坐着……

突然,两道冷电般奇亮的光芒,自他那微翕双目中一闪即隐,随手拿起那本“周易”

看了起来。

转瞬间,一条黑影鬼魅般地滑进小楼,停身在他的背影,这黑影,赫然是个身穿黑袍的蒙面人。

吕毅,没有动静。

黑袍蒙面人目中飞快地闪过一丝狠毒诡异之色,缓缓抬起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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